第7章 天籁掀屋頂
第7章 天籁掀屋頂
姜米站在隊伍裏，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在中間有個轉角，這裏豎了面鏡子，方便學生進教室前整理儀容，不少學生擠在鏡子前擺弄頭發，精細些的還仔細地修眉。
藝考是不許化妝的，此時的不許化妝就是完全不許化，因此所有的少年男女都是素顏上考場，因此只好在發型，眉型上使勁下功夫。
也有一些靠在牆角，發出嘟嘟的彈唇音，放松聲帶，總之氣氛是肉眼可見的緊張焦慮。
姜米自己也有些緊張，畢竟她上輩子并沒有參加過藝考，這也是她兩輩子來頭一遭，不過她的心理素質比身邊這些貨真價實的少男少女們還是要好得多了，姜米從來是不懼站在臺前表現的，畢竟是當了一輩子老師的人。
過了轉角上樓，就可以隐約聽到視唱廳裏的歌聲。
視唱考試是不需要考生自帶伴奏帶的，只要考準備的曲目報給伴奏老師就可以，通常是自帶曲譜，偶爾有人會選擇清唱。
歌聲也讓等候的考生們忍不住品評一番。
聽到荒腔走板的少不得嗤笑幾句，但聽到唱得好的，也是極富壓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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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米靜靜聽着，但思緒卻并不在這上面，她想的是自己一會兒準備的曲目，備選曲目有三首，她自己選定一首，老師從剩下的兩首中選一首。
姜米為自己選定的曲目裏，有兩首都是民歌，一首流行歌曲。
其中她準備自選的是她熟悉的湘省民歌《小竹簍》，另外一首民歌是滇省民歌《月亮出來》，而那首流行歌曲也是一首校園民歌《同桌》。
三首歌，有特色，有難度，有感情，姜米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聽下來，唱美聲的最多，其次是唱流行歌曲的，而唱民歌的卻非常少，也是，這時期港臺流行歌曲風靡全國，日韓音樂也在随着動漫、電視劇等途徑傳入國內，國內音樂被打壓得厲害，早幾年的搖滾潮也漸漸息聲，民歌就更沒有多少市場了。
但是姜米喜歡，她愛民歌裏富有地域特色的旋律，愛其中親民溫暖的歌詞，她想唱這樣的歌，讓這樣的旋律也成為流行……
上輩子，未來多年後，有各種古風歌曲，國風歌曲，越來越多帶有這個五千年文明構建的國家的符號的音律被人們傳唱記住，在姜米看來，這也該是民歌的一次重生，然而民歌還是不溫不火，山歌，小調，號子……存在着，卻随着時間漸漸淡出人們的認知，最後化為一個統一的國風。
姜米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她沒有那個境界去探讨這個問題，而現在她将逐步接近這個問題，去研究它，去分析它，最終，獲得一個也許能令她舒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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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想着，視唱廳裏突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女高音，一個女聲在唱花腔，聲音靈活婉轉的流出教室，讓之前細細的議論聲徹底靜了下來。
良久，那歌聲停下，才有考生略帶興奮又有些怯意地交頭接耳——
“哇！這唱得跟專業的沒差別了吧！”
“唱得太好了，完了我肯定沒希望了……”
“不會是專業歌手來進修的吧……這讓我們這些普通學生怎麽比啊！”
姜米心情也有些激動，之前聽的各種視唱都沒有激起她的鬥志，而這名考生卻隔着一堵牆，燃起了她心中的好勝之意。
她當了一輩子老師，雖然是主教語文，甚至經常帶畢業班，但是她更喜歡自己教的副課，音樂課，以至于後來學生們都管他們的班主任叫音樂姜老師。
雖然一輩子也不能登上舞臺，但她欣賞音樂的能力一直都很高，當然這也和蔣丞斌有關系，畢竟這個人是不能容忍差勁的音樂出現在家裏的。
剛剛這名考生的聲音清澈，音域寬廣，絕對是一顆好苗子，姜米想如果自己能考進音樂學院，那麽說不定能跟她成為同學，能和這樣優秀的歌手做同學，一定會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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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二十幾個人，終于輪到了姜米，她聽到門口的老師叫到自己的準號證號後深吸了一口氣走進視唱廳。
四名主考老師坐成一排，姜米上前将自己準備的歌單交上去，然後退回教室中央，開口：“各位老師好，我的自選歌曲是《小竹簍》。”
會選這首曲是姜米再三考慮過的，這首歌曲是湘省民歌，姜米做為湘省人，又自幼在苗寨長大，從小被母親放在背簍裏背着去上課，這首歌對她來說，太容易投入情感，也容易發揮，所以是首選。
一旁的鋼琴前奏響起，姜米開口：“小竹簍……媽媽背我過溪流……”
悠揚的歌聲在視唱廳裏回蕩着，姜米沉浸在音樂與自己的聲音所構建的美妙世界裏。
今天主考的四名老師中有一位正是聲樂系主任林光雄，還有三位分別是美聲專業的教授吳惠梁，民歌專業的教授茅明月，以及歌劇創作教授湯溫。
“這孩子的條件非常好啊！”茅明月抵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之前考生裏唱美聲的好苗子有好幾個，民歌專業的本來就少，直到剛剛她都還沒有一個特別滿意的人選，現在聽到這個姑娘的聲音，忍不住悄聲誇了起來。
“嗯，唱民歌是可以了。”吳教授淡淡說，他是搞美聲的，民歌這種落伍的鄉村小調，他向來不放在眼裏，用民歌參加考試的在他這裏都得不到高分。
茅教授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這邊一曲唱罷，到了主考老師抽曲環節。
林光雄主任之前聽得并不認真，畢竟之前聽得太多了，有點兒分神，随手拿起一張曲目單，看了一眼便說：“那就……俄國民歌……夜莺吧。”
姜米愣住，夜莺？這歌雖說自己會唱，但它不是自己準備的曲目單上的呀！
然而看着臺上四名主考老師似乎都沒有意識到叫錯了曲目，姜米有點懵，要唱嗎？還是向老師指出？
而此時，鋼琴已經響起了前奏，姜米只好從隔世的腦海裏淘出夜莺的記憶，張口唱起來。
這是一首俄國民歌，歌曲中有一段模仿夜莺啼鳴的花腔，幾乎是所有俄派花腔必學的一首歌曲，姜米因為喜歡民歌，上輩子業餘時間也研究過各國民歌民謠，自然也學過《夜莺》這首歌，只不過彼時她的嗓子已經完全不能負荷《夜莺》一曲中那麽高難度的技巧變化，因此即使能熟記詞曲，卻并沒有真正放開嗓子唱過。
此時此刻是姜米第一次放開嗓子唱這首歌曲。
俄語歌詞随着音樂從她口中輕快的躍出，歌者對夜莺的感嘆逐入高潮，随着女花腔短促而俏皮的模仿着夜莺啼鳴，清澈幹淨的女高音幾乎有種要掀了屋頂的通透感……
姜米忘記了要去注意主考老師們的态度，她已經投入在歌曲中，盡全力将自己記憶中的那首歌表現出來，腦子裏只記着：花腔，腹肌用力，顫音調用，別慌別慌，好！唱上去了！哦耶！
對，沒錯，她在機械地将自己所會的所有聲樂理論都用上，爆發出了自己的高音上限……
然而在她不經意的外在世界，視唱廳裏所有的人都一臉震驚地瞪大了眼——
“天……這高音……”
“今年來考試的都是什麽妖怪啊！！！”
以及主考臺上，吳惠梁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之色，兩眼發光：“HighF，她能這麽輕松唱到HighF！這是被天使吻過的嗓子！”
茅教授斜眼看他，幽幽說了一句：“嗯，唱民歌剛好。”
“啧！老茅你這話說的，這麽好的條件怎麽能去唱民歌！這個學生我要了！”
“是我先看上的！”茅明月皺眉說。
“咳，你們別吵，打擾我聽歌！”湯溫教授瞪了兩人一眼，小聲說道。
林主任笑得跟一尊彌樂佛似的，說：“哎呀，你們不要吵，還不知道她文化成績呢！”
“就這條件還在乎什麽文化成績，只要她能達到一本最低分，我就要，特招！”茅教授說。
“哎？說了這孩子我要了！”吳教授瞪着老同事，有點兒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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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唱廳的工作人員休息角，蔣丞斌看着站在場地中央的少女的目光是驚豔，也是驚喜，太美了！這樣的聲音就像來自仙境，清澈悠揚，沒有丁點兒雜質！
他忍不住開始幻想起如果這個姑娘能夠唱自己的歌，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情景……
一定會非常動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