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宗慶之日,她來收歲了
第18章 宗慶之日,她來收歲了。
上面要填些東西,管事長老問:“你年歲幾何?”
胡祚稍稍斜過身子。
祢荼微微一滞。
祢荼道:“山主不會因為我年幼,就收回成命吧。”
胡冕道:“那倒不會。”
祢荼道:“兩個月前,剛過的十二歲生辰。”
“十二……”狐族少主表情怪異。
胡冕面露笑意,若有所思。
祢荼拿到的文書有兩份,一份是征收契約,另一份則是對她的約束,比如不能昧下歲錢,不得對征收的勢力進行武力壓制,不得損毀征收勢力的建築或田地等等不一而足。
兩份文書簽字畫押後,祢荼看到管事長老給了她和胡祚一人一本厚厚的冊子,封面古樸精美,以及一個圓盤,前者記錄了不同宗門欠下的歲錢,後者不知道是怎麽用的。
出了門,胡珏便拂袖召出一道轎辇,胡祚見這轎辇樸素,神态自若地坐上車。祢荼覺得這轎辇過于華美,坐在上面,飛入雲端。
胡珏道:“餘下一百五十三處門派沒有繳納歲錢,其中有意向繳納的有四十七處,剩下的一百零六處都是沒意向繳納,而且拖欠了歲錢多年的門派,你想好要去哪處了嗎?”
“你打算去哪一處?”胡祚有些不屑地問,想必是一些普通小山門,跟他比拼興許是數量取勝,畢竟他還有課,請假不超過十日,而對方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磨。
祢荼翻着厚厚的冊子,裏頭記載了各路門派的介紹,道:“這一百五十三處門派,哪一門派最大,駐地最好,聲望最大,門人最多,可能有仙氣存在的?”
胡珏道:“天恒道宗。”
“但就算是天恒道宗,萬年底蘊,宗門內也沒有仙氣存在。”
祢荼略失望,道:“那就這個。”
胡祚倍感驚訝,初生牛犢不怕虎?
如果這人順利收了這一宗的歲錢,那他無論去哪一處都遜色對方一籌,不如他去……讓這人見識見識該怎麽收歲。
祢荼道:“天恒道宗,門下弟子三千,已經五年沒交過歲錢。”
才五年,有戲。
亂世之中,宗門林立,修士橫行,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亂中求存的勢力中,總有那麽幾個宗門,淩駕于衆門派之上,為了千年萬年的強盛不衰,維持着古老的秩序,至今仍在遵守。
其中之一,便是天恒。
天恒,全名天恒道宗,門人修天恒道,居于一方天地,獨立于紅塵亂世之外,其內宛如桃源仙境,不到特殊時日不會對外開放。
他們這番趕得巧,這日正值立宗萬載的宗慶日。
天恒道宗大開門戶,迎賓百裏,遠近八方有實力的門派掌事者紛紛前來道賀。
祢荼看到半空中三丈高的環形淡綠色門戶,邊緣如風似光,旋繞着緩慢轉動,其內浮光掠金,五光十色,從正面往裏看,能看到裏頭幢幢廟宇瓊樓,桃木山川交相輝映,猶如人間仙境一般,驚異不已:“這裏頭有一個世界?怎麽做到的!”世上竟還有這種世界存在着。
胡祚嗤笑道:“你竟連這都不知道?你不是半仙嗎?孤陋寡聞!”
祢荼道:“所以你知道?”
胡祚不屑道:“不就是空間洞窟嗎,我們邵山也有,各大氏族各有一方天地住着。”
祢荼還有點不解:“空間洞窟,那是人為開鑿的嗎?”
胡珏解釋道:“這些乃是天然形成,就像乾坤袋內藏乾坤一樣,天恒道宗所在之地,就像一個空間門戶,其內別有洞天……較大的空間洞窟大多固定在一個地方,天恒道宗便是這樣,而較小的空間洞窟,比如邵山上的那些,都是從其他地方挪移過來的。”
祢荼一知半解,聽着好像是另一個世界,她随意一笑,目視前方。
那麽多百姓在天地間受苦受難,而有能耐的人和妖都躲進了一方天地裏,自得其樂着。
也罷,隐世不出也好過禍亂天下,祢荼整理好心情,便想見識一下這頂級勢力。
門下三千弟子,那就是二十四萬靈石的歲錢!她能抽成兩千四百靈石。如果運氣好能把五年的歲錢都收上來,那她就能得一萬二千靈石!
祢荼等人的轎辇抵達光門附近,門口的守衛道:“來者是何方貴客?”
祢荼道:“邵山。”
轎辇駛入光門中。
同時,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身穿各色華袍的修士往來期間,天恒道宗掌事者們都和顏悅色地位居上座,突然,大道之外響起了一道響亮的聲音。
“邵山來客到!”
端居上首的天恒道宗宗主臉色微微變了,不由自主地從高座上站了起來。
樸素但精巧的轎辇停在殿外,祢荼等四人步入大殿之中。
殿內群英荟萃,往來皆是修士,在外面呼風喚雨、揮斥方遒的衆強者們,齊聚一堂,觥籌交錯,既是結交同道,也是想在天恒道宗宗主面前混個臉熟。
宗門之外,道宗弟子們演練劍法、飛天之術,袖舞天下,更有氣血雄渾的妖禽盤旋飛舞,如鳳似凰,金光萬道,彰顯道宗強盛。
宗慶之日,殿內長案上擺着珍果佳肴,玉露瓊漿,每一滴都是尋常百姓買不起的高價。
而這裏衆門派來人舉杯痛飲,談論道法,處處彰顯不凡,處處展現熱鬧。
祢荼無視了周圍各路強者,徑直走向上首,她的目光變得尖銳,但凡被盯着的人不可能察覺不到,道宗宗主裝作和身邊的其他門派之主交談,終于是受不住如芒在背的感覺,臉上挂着僵笑轉過身來:“幾位是?”
“邵山歲差,祢荼,”祢荼微微拱手,笑着道,“多年不見,宗主身子骨可還硬朗?”
胡祚不由嗤之以鼻,她不過鄉野小宗之主,從未見過這天恒宗主,居然張口就來“多年不見”,這套近乎的方式未免過于生硬了,如果他是這位宗主,他會……
“托邵山大仙的洪福!”道宗宗主見她氣勢不俗,絲毫沒有質疑她的話,又看向她身後的三位,修為最次在化神境,還有個修為大乘境的大能,更有位看不出修為的男子,容貌過于俊美,氣質非凡,能與這幾位同行,想必能耐不小,道,“敢問這三位是?”
“邵山歲差,胡祚,胡珏。”胡祚拿出歲差令牌給他看,他們這行人中,只有祢荼和胡祚有歲差令。
“方思議,”方思議示意祢荼,“同她一道。”
“幾位大人請上座。”道宗宗主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兩路人馬,以往不是沒出現過兩位歲差,甚至三位歲差同時前來,但歲錢只能交給其中一位。
祢荼用天碑查看了這位道宗宗主的修為,大乘境初期,和胡珏一樣。
而他身邊圍着的華袍修士,修為弱了一重大境界,均在合體期左右。
不愧是頂級宗門。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天恒道宗大殿內部的陳設。
宗門的底蘊在此次宗慶中顯露無疑,應該是不缺靈石,而宗主的态度,明顯對邵山有敬畏之心,這歲錢應該不難收起來。
祢荼維持一張冷臉,也不急着坐:“宗主,此番我等前來的目的,想必你已經清楚,實不相瞞,我等公務繁忙,此番本不該在宗慶之日來,但既然恰好趕上了,我等乘興而來,還請宗主莫要讓我等敗興而歸。”
胡祚道:“我二人乃邵山狐族……”
胡珏用手肘搗了胡祚一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天恒道宗宗主嘆了一聲,道:“幾位請入裏間詳談。”
在來的路上,祢荼聽胡珏他們說過,有的宗門為了不交或者少交歲錢,待歲差來時,一宗之主會故意身穿破爛的衣服,把人領進四處漏風的陋室,哭着訴說處境的艱難,招數層出不窮,無所不用其極。
而眼下正值宗慶,天恒道宗的底蘊擺在眼前,宗主也不可能跟他們哭艱難了。
從大殿高座旁的暗門進入,便是間古色古香的靜室,裏頭的雕花木質家具、玉質擺件都是價值連城。
待四人入座,道宗宗主這才扶着太師椅,緩緩坐下,道:“唉,此事說來話長,我也是有苦難言,不是故意要與邵山為難。”
祢荼笑着道:“宗主該不會是想說,宗內財務緊缺,所以拿不出歲錢吧。這一拖五年,宗主是想與仙人為敵不成?”
道宗宗主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道:“大人,何出此言,本宗豈敢啊!”
祢荼道:“那你為何要拖欠歲錢?今日能否交上?”
道宗宗主道:“實在是事出有因,本來一年二十四萬靈石的份額雖然不小,但我宗地處靈脈之上,這歲錢還是負擔得起的,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晌,面露難色,硬是沒有只是出來。
祢荼道:“有何難處,不妨直言,邵山庇護天恒道宗,若道宗有難,邵山不會袖手旁觀。”
說到這裏,道宗宗主的目光逐漸光亮,祢荼又補了句:“在補全歲錢的前提下。”
胡珏不露痕跡地點頭。
胡祚瞥了胡珏一眼,他想說話,但都被胡珏給搗了回去,好像他一開口就會使壞一樣。
方思議則站在祢荼身邊,看着她的目光滿是信任與欣賞,但凡目光落在他面上、身上,不自覺被他吸引的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都會覺得祢荼格外與衆不同。
道宗宗主苦着臉道:“不是我不想納歲錢,實在是宗內有個嗑靈石的無底洞,每日都需要大量靈石去堵它的口,不然它便興風作浪胡作非為,會擾得整個天恒道宗不得安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