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握手的一瞬間，身體裏的血液仿佛都湧向了他們兩人握着的手上，細胞中的分子活躍起來，叫嚣着沉睡在暗處的欲.望。
手心的溫暖燥熱，被驅散寒冷後不斷傳來另一個人的暖意。森寒的冷意逐漸被暖陽包裹，寒冷都被驅散，只留下心裏那種奇異的親近感。
賀硯愣愣看着他，眼裏有一瞬間湧起淚水，卻又像是幻覺一樣轉瞬即逝。林序陽捕捉不到，因為他被賀硯的舉動吓到了，有些僵硬。
“……不是，你大半夜跑到我床邊做什麽，偷.窺我睡覺？”
賀硯沒有說話，手上的力道不自覺收緊了，痛的林序陽嘶了一下，立刻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做什麽，手勁這麽大……”
“……難道是怪我今晚沒去鴛鴦湖找你？”
林序陽裝作一副被握痛的表情摩挲着手，餘光裏卻在仔細觀察賀硯的表情。
賀硯整個人都愣愣的，被他打了一下手後看起來有些莫名的委屈，像極了做錯事後站在他床邊罰站的小狗。
他沒有說話，将自己的右手藏在了背後，在林序陽看不到的地方，隐匿的熒光随着他的手隐隐顫.抖。牙關被死死咬緊，他不敢看林序陽，也不敢回應他的話，更解釋不清自己的舉動。
他從下午去圖書館的時候就對中午發生的事情有些在意，他本意只是想逗一下林序陽，沒有取笑他的意思。但是林序陽因為這點生氣了，讓他分了一下午心。
晚上回來的時候他還故意在鴛鴦湖等林序陽，但等了一個鐘，林序陽沒有來，就剩他和大鵝學長坐在湖邊的長椅上面面相觑。
記憶回溯到昨晚，林序陽也曾異常地跑到自己的床邊找他說話。發着亮光的右手轉瞬即逝，卻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賀硯另一只手也背了過去，握住自己被林序陽牽過之後稍有緩解的手，低聲對他說：“沒什麽……”
答非所問，他說完就走，林序低聲叫了他一句，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止住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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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後好像對賀硯沒有那種莫名想要親近的感覺了，這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他想清楚，賀硯卻在聽到他的話後跑的更快了，着急拉開推拉門又輕輕關上，怕吵到其他在睡覺的宿友，自己跑到陽臺怔怔吹起了風。
林序陽看着被關上的玻璃門，後知後覺才打開臺燈看向自己的右手背，仔細在昏黃的燈光下觀察。
圖騰消失了，怎麽會這樣？
林序陽用力搓着自己的右手背，但手背上曾經出現過的圖騰像是從未出現過般完全銷匿，就算他再怎麽用力搓沒有再發過熱度。
聯想到自己對賀硯消失的親近欲.望，林序陽好像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點，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了下去。
太好了，鴛鴦湖的魔咒居然自己消失了！
他鑽回被窩裏，美滋滋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過十二點不久。好奇心促使，他又打開學校論壇翻看了起來。
不出他的預料，論壇裏正在讨論他和賀硯中午在麥德基争執的事情，但怎麽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發帖人：湖陽磕西皮後援會會長[金章][主持人][紅花]
喜報！大一兩個校草在西區第二食堂互相喂飯，舉止親昵，羨煞旁人！前線磕西皮小隊拍到了兩人互動的高清照片，請各位硯陽女孩吃飯！
附圖1
附圖2
附圖3
一樓：吃飯屬我第一[紅花]
哇靠！！！我就說不午睡有好東西看吧！看看我發現了什麽！居然是香香的飯啊啊啊——感謝前線小隊的收集，硯陽女孩又幸福了！
二樓：我磕的西皮都金婚[銀章][紅花]
我和他們在西二吃飯的時間就差了一分鐘。就只差那麽一分鐘啊！我就能吃上現場熱飯了！可惡，為什麽我不吃慢點嗚嗚嗚……
三樓：磕西皮前線記者[金章][紅花]
我當時就坐在他們隔壁桌啊，救命！我還多拍了些照片，誰要誰要！
跟帖1：我要我要！
跟帖2：給我吃一口，謝謝老大！
跟帖3：您一定是神仙下凡，請務必分享給我！
……
林序陽翻着下面的回帖，企圖翻出一條他和賀硯鬧別扭的言論，但疊樓疊了一千多條，居然一條都沒有，全是在磕西皮的。
而且還磕什麽互相喂飯，那明明是他被賀硯單方面奴役喂童子雞好吧！
林序陽一想到這裏就有些生氣，下意識往陽臺方向看了一眼。
他們宿舍陽臺習慣性會留燈，方便起夜的人不會摸黑開燈的時候發生意外。在這個角度他看不到賀硯的人，只能爬到床位的位置才能看到他。
他起身，輕輕地移動自己的腿和手掌，撐在床尾看了眼陽臺，就發現賀硯人根本不在那裏，反而是淋浴間亮起的燈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麽回事，賀硯這麽晚在淋浴間搞什麽毛線？
林序陽懶得管賀硯剛剛是什麽意思，反正也不關他的事。加上兩個人中午還鬧了別扭，他就更不會去在意賀硯現在是什麽情況。
林序陽想清楚後又躺了下去，在床上翻來覆去幾次後有了尿意，只好爬起來去廁所解手。
陽臺對面是廣闊的天空和在黑暗中平靜的湖面，此時萬物都在沉睡，無比寂靜，所以顯得所有聲音都能被輕易聽見。
林序陽看着亮燈的淋浴間，裏面淅淅瀝瀝的水聲很清晰，但除了水聲外他還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
賀硯在搞什麽鬼？
林序陽原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想起賀硯剛剛隐忍的表情，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昨天可是千方百計地跟着賀硯，就為了能待在他身邊好受一點。現在賀硯疑似有了和他一樣的情況，他居然這麽無情的見死不救……
林序陽站在門前想的有點久，沒注意被輕輕轉開的淋浴間門。
賀硯剛沖完冷水澡才好受了點，但徹骨寒意好像因為冷水的緣故又再次襲來，身體下意識想尋找一個暖源，驅散寒冷。
他開了條門縫，才注意到門口站了人，有些遲疑。林序陽聽到聲音才注意到淋浴間的門開了，立刻往後撤了一步，若無其事地開了廁所燈走進了隔壁。
關門的一瞬間，賀硯心裏有股莫名的失落感。就在他剛剛看到林序陽的時候，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寒意不再，只剩下想親近的欲.望，叫嚣着他過去抱住林序陽，汲取他身上的暖意，舒緩心裏的郁悶，否則他今夜可能會難以入睡。
但還沒等他做出動作，林序陽卻更快地進了隔壁的廁所，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像只是剛好路過去廁所解手。
賀硯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背，一個鮮明的月亮圖騰深深鑲嵌在他的皮膚上，帶着淡藍色的熒光時不時流動在其中，在微弱的陽臺燈光照耀下依舊閃着熒光。
就算他之前不相信學校的鴛鴦湖傳說，現在也不得不信了那個猜測。
賀硯腦子裏有很多想法，郁悶地站在陽臺邊吹風，等林序陽出來。
望着樓下平靜的黑色湖面，他開始回憶昨夜林序陽找到他時手背上閃動的熒光，還有早上起就一直圍在他身邊的種種舉動，甚至連無時無刻都在刻意觸碰自己的手。
一切細節被串連起來，賀硯苦笑着壓住心裏的欲.望，舉起自己的右手對上了天上的月亮。
難道他真的被鴛鴦湖的傳說選中了嗎？
林序陽上廁所很快，腦裏還在猜測賀硯剛剛在淋浴間裏做什麽。大半夜居然還沖澡，簡直離譜。他心裏做了多個猜想，開門就看到了堵在門口往外看風景的賀硯，立刻被吓了一.大跳。
“挖槽！差點被你吓死！你怎麽還不去睡覺，站在這裏做什麽。”林序陽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但是誇張的口型能看出來他有多激動。
賀硯沒有說話，盯着林序陽不斷張合的嘴唇，眼裏有種複雜的欲.望。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想去觸碰，一下就如願觸到了，兩個人都因為這一舉動靜了下來。
樓下寂寥的湖面掀起了層層紋理，有幾只螢火蟲在草叢裏鑽來鑽去，其中有兩只飄動着靠近了彼此，停在了一片葉子上。
林序陽眨了下眼睛，愣愣看着賀硯，過了幾秒才後知後覺自己被吃了豆腐，激動得跳開了一.大段距離，誇張指着賀硯的臉難以置信道：“賀硯，你神經啊！”
賀硯沒有說話，右手被林序陽打了下來，還有點隐隐的抽痛，但剛剛那種像是魔怔的狀态恰好被打斷，他立刻清醒了。
“對不起。”
“什麽？”林序陽目瞪口呆。
“今天中午……對不起。”
賀硯摩挲着自己右手上剛剛觸碰到的感覺，盯着林序陽的嘴唇道：“還有……謝謝你中午請我吃麥德基，我開的玩笑你也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為你在取笑我。”
林序陽的嘴巴驚訝得能塞下一顆雞蛋。
賀硯居然在和他道歉，真是活久見……
“好幼稚哦，原來是這樣呀……”林序陽叉腰昂首挺胸打趣，打破了兩人尴尬的氛圍，看着賀硯笑着道：“我林序陽也不是什麽愛計較的，這件事就過去吧。”
“真的嗎？”賀硯依舊盯着他的嘴唇看，像是在征求自己心裏的某種欲.望。
“當然是真的啦，你當我是什麽小氣別扭的人嗎！既然你大大方方和我道歉，那我也大大方方接受你的道歉！”
林序陽笑着，爽朗的笑容像一道暖洋洋的太陽光将他照亮。心裏的郁悶消散了一些，只剩下止不住的親近，以及時刻叫嚣的欲.望。
他想擁抱林序陽。
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沖動，難道真的是因為鴛鴦湖的傳說，自己被下了魔咒？
“好啦，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林序陽說完就想走，早就把賀硯今夜的異常忘在了腦後，所以當他被賀硯輕輕抱住的時候完全愣了。
那是一個有些冷意的擁抱，帶着些克制的小心翼翼，只有轉瞬即逝的跳動路過了他的心髒，卻在他的心湖撩起了紋理。
賀硯心裏有個想法，他很想永遠抱住這個人，就算天地失色，海枯石爛，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到他們。
但理智戰勝了欲.望，他抱了不到一秒就放開了林序陽，不敢看他錯愕的表情，連忙像逃一樣進了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