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Chapter 3

03

這個名字如雷貫耳,這是淮哥的傳說中的未婚妻。大家面面相觑,神色複雜,就連姜時辰都愣了一下。

但顧淮之置若罔聞,神色無異。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從女廁所裏走了出來,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追出來的女生一把拉住,她看起來那麽狼狽,可眼神沒一點畏懼。

林施施只覺得體力有些不支,頭暈目眩的,她的長發被一個女生拽着,仇靈依出現在眼前,目露兇光地朝她扔了一個掃把,她無法去擋,無法去攔,只是咬着牙,可就在這一刻,掃把被一雙修長的手臂接住,随後狠狠地扔了出去。

“都給我住手。”姜時辰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愣住了,扯頭發的手停住了,捶打的手停住了,溫柔而有力的聲音停止了這場荒謬的打架。

林施施擡眼,看見的是那棱角分明的臉,他的下颌線看起來冰冷而清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大概不會有人相信,幾個光鮮亮麗的美女打起架來這麽狠,幾個人可以從女廁所打到走廊。最離譜的是這麽狼狽而且兇狠的一面還被幾個大帥哥看見了。

仇靈依當然不承認是自己先動的手,一個勁地拉着小姐妹哭的哭,賣慘的賣慘,楊帆兒則一個勁兒地大罵,為避免第二次世界大戰,姜時辰提出大家先散了。

仇靈依哭哭啼啼,抱着肩膀,可憐兮兮地看着顧淮之,問:“顧淮之,你能送我去醫院嗎?我感覺全身都好難受。”

顧淮之懶得回答,或者,他根本沒聽她說話,他倚靠在欄杆上,看起來漫不經心的,目光卻落在林施施身上。

他看她理長發,他看她用紙巾擦拭自己的臉,他看她一句話也沒說,他看她一滴眼淚也沒流。

她全身都濕透了,衣服緊緊裹着她的身子,襯出少女那姣好又亭亭的身姿。長發低落着水珠,白皙的臉上有着一道紅印子,手上也有清淤和紅腫。

狼狽,很可憐,可是她很恬靜,也很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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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仇靈依扭曲的神色,姜時辰便道:“打的。”

仇靈依只好恨恨地離開了,打的,打個屁的,缺的是錢嗎?是車嗎!

“仇靈依,你給本小姐等着,本小姐讓你吃不了兜子走!”楊帆兒罵罵咧咧,說着,還不解恨,把鞋子脫了,直接扔出去。

是的,楊帆兒本來已經走了,但人有三急,一到廁所,就看見幾個女生按着林施施臉在洗手池裏沖水。她親眼看着林施施怎麽一腳踹了一個人,又用手肘去打別人的身子,絕地反擊。當然,再堅韌,也打不過三個人,看着林施施被欺負,她傻眼了,雖然吧,她也不是什麽大好人,但還是有一點正義感的,至少也是同班同學。

本打算阻攔,最後打到她了,把自己搭進去了,于是莫名其妙地和林施施成了盟友。

姜時辰瞧着,不禁覺得好笑。

“笑個屁啊,你們是沒有眼睛嗎?分明是他們欺負我們,你們有沒有一點正義感啊?”楊帆兒憤怒道。

姜時辰苦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趕緊送本小姐去醫院,本小姐要不行了。”楊帆兒說着,眼淚又刷刷地往下流,這輩子經歷的最大疼痛就是驗血紮手指那種痛了,今天真是要了她的命。

姜時辰道:“……好的。”

但下意識還是看向了顧淮之,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性順從顧淮之。顧淮之只道:“走吧。”

姜時辰随即了然,他道:“我們先回顧家,那你……。”那你就自己回去吧這句話還沒出來,楊帆兒頓時眼睛一亮。

“顧淮之家裏?我也要去。”

姜時辰:“……”

一到校門口,夏伯已經在門外候着。回到顧家,張管家、陳姐已經準備好了衣服、熱水澡,出來時,醫生已經在了。

一系列緊密而妥當的安排。

醫生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麽大礙,基本是皮外傷,只是楊帆兒禁不住痛,在消炎時一直大喊大叫,差點沒把屋子掀翻。

姜時辰蹙着眉頭忍耐。

“謝謝你,帆兒。”林施施道。

楊帆兒苦着臉:“我也很後悔幫你啊,痛死了。”

林施施笑了笑:“那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你想得美。”

楊帆兒随即看向姜時辰,指着他,道:“你送我回去。”

“我?”姜時辰不太明白,但還是微笑地問了問。

“不可以嗎?”

姜時辰很紳士地點頭,起身順手幫她拿了書包,道:“好。”

楊帆兒使喚別人慣了,但還是第一次使喚姜時辰,當對方答應得那麽幹淨利落時,她都有些懵。

這個大少爺……還挺好說話的,不像某位,一到顧家就不見蹤影,完全不關心她們兩人的死活。

-

顧家是安靜的,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沒有人。林施施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總是覺得心慌。柔軟舒适的大床,璀璨明亮的燈光,完美無瑕的裝飾,一切都讓她覺得懸浮。她翻來覆去,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思來想去,都是在家的那些夜晚,媽媽會教她練琴,爸爸會在旁邊看書寫字,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時,樓下忽然出現了争執的聲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顧淮之!我是你爸爸!”

“我話還沒有說完,你要去哪裏?”

“這樁婚事是我安排的,你沒有資格反對!”

那是顧宋的聲音,随着音量的起伏,還帶着難以壓抑的怒火。回應他的是沉默,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在山谷裏沒有回音。

沒有回答,就是回答,顧淮之對這個婚約,對她這個未婚妻,态度始終明确而清晰,那就是拒絕。她的出現對于他來說是一種變相的入侵。

林施施閉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林施施看到了顧宋,他正坐在餐桌上看文件,看到她,露出一個微笑。

“施施,快來陪叔叔一起吃早餐。”

林施施道:“顧叔叔,早上好。”

陳姨把早餐端了上來,兩杯熱牛奶,豐盛的三明治,還有新鮮的果蔬。顧家的早餐輪流換,煙火氣的小攤也罷,高大上的西餐也罷,或者是有格調的日式,只要你想,都可以輪流更換。

“怎麽樣,還适應嗎?”顧宋關切問道。

林施施抿了一口牛奶,笑:“都很好,你放心。”

顧宋道:“學校裏要有什麽,你盡管跟叔叔說。我聽張管家說你昨天摔着了,沒事吧?”

為了避免麻煩,林施施告訴張管家的是不小心摔倒了。

“沒事。”

顧宋點點頭,說:“在學校有什麽困難,就找淮之。”

林施施說:“好。”

“早上你先別去學校了,我幫你請了假。”

“好……啊?”林施施有點沒反應過來。請假?為什麽?

顧宋沒有解釋,只道:“好好休息。”

-

下午午休結束後,林施施到了學校。今天的學校充斥着八卦的味道,各種傳聞甚嚣塵上。

第一樁就是廁所鬥毆事件,版本各異,最受歡迎版本是仇靈依因為被拒絕,所以打擊報複,霸淩林施施,楊帆兒見義勇為,挺身而出,顧淮之從天而降,英雄救美,心生憐惜……

林施施:“……”

前半段很不錯,後半段……有點不堪入目。這個版本是誰創造出來的?顧淮之确定不會将此人打死嗎?

第二樁就是辦公室事件,聽聞一大早楊帆兒、姜時辰就帶着好幾個人,手拿證詞,控告仇靈依,凄凄慘慘戚戚,就連仇靈依的父母殺到了學校也沒用,仇靈依被學校警告處分,并給林施施當面道歉。

林施施只知道仇靈依應該要惡人先告狀,所以做好了準備,沒想到的是她連出場都免了……

楊帆兒可以理解,楊家與仇家勢均力敵,楊帆兒本來就嬌生慣養,肯定受不了這口氣,可是姜時辰呢?又是為什麽?

等楊帆兒洋洋灑灑跟林施施說完,林施施這才明白了大概,楊家昨晚就已經打電話去學校了,只是,仇家也不是吃素的,單憑楊家,能讓仇靈依吃這麽大虧?

“想不到那個姜時辰那麽講義氣!” 楊帆兒笑,昨晚姜時辰給她打了電話,約了她六點教導處見。

“走。”

林施施被楊帆兒拉了起來,直往教室外面走。

林施施問:“去哪裏?”

“你不應該給人家說一聲謝謝嗎?”楊帆兒嘴角翹着,臉上洋溢着笑容,那雙杏眼到處亂瞄,直到聚焦。

林施施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姜時辰正趴在欄杆旁邊,慢條斯理地跟顧淮之講話。顧淮之背靠欄杆,身體後仰,沐浴着這午後的陽光。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渲染了油畫的色彩。他輕閉雙眼,似在夢中。

感謝的話自然是要說的,而且也好好準備了。即便他只是順便的事,但這也是拉近關系的好機會。

“姜時辰!”楊帆兒喊着,同時拽着林施施走到了他們面前。

姜時辰回頭,看到林施施朝他笑了一笑。

“你來了?沒事了吧?”姜時辰問。

“沒事,謝謝你。”林施施客氣道。

姜時辰聽見,不由得哦了一聲,随即看向顧淮之,眼神有些玩味兒,說:“謝我?其實……”話音未落,他就被踢了一腳,頓時嗷叫了一聲。

随之,顧淮之轉頭就走開了。

姜時辰叫道:“淮之。”正要跟上去,就被楊帆兒一把拉住了衣服。

“什麽啊,你把我當空氣啊,本小姐過來也是要說謝謝的!”楊帆兒不爽道。

姜時辰笑笑:“哦……不用謝。”

“不行,必須要謝,請你喝奶茶!”楊帆兒不由分說道。

“啊?”

“怎麽了?請你你還不樂意了?”

林施施看向那個即将走遠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他步子又輕又快,像是知道了她在身後,可也不打算等,徑直加速。

林施施只好百米沖刺,直接攔在了他面前。她呼吸有些急促,臉有些漲紅了,仰着臉看他。

他也看她。

“我找你知不知道?”

“嗯。”

“那你還走?”

“有事?”

本以為林施施會生氣,沒想到她卻輕輕笑了,那雙眼彎成了溫柔的月牙,她說:“把手伸出來。”

顧淮之沒理會,步子剛動,就被林施施一把拉住,她沒怎麽用力,生怕他會掙紮,但顧淮之沒有,只是任由她拉着。

于是,她膽子也大了起來,将手心裏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校服外套的衣兜裏。

他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些冷。

“謝謝你,淮之哥哥。”

顧淮之:“……”

他蹙眉,不可置信:“誰?”

“淮之哥哥。”

顧淮之冷聲:“閉嘴。”

林施施:“好的,淮之哥哥。”于是,林施施看見顧淮之一臉不悅。

顧淮之撇清道:“我沒有興趣管你的事,也沒有幫你,只是牽扯到我。所以,你沒必要跟我說謝謝。”

“我知道,但還是謝謝。”她笑着,不等顧淮之說什麽,她便吐了吐舌頭,揮揮手,道,“淮之哥哥,拜拜。”說完,轉身就跑。

他被氣笑了,什麽鬼的淮之哥哥,什麽哥哥,見鬼。半晌,顧淮之這才回過神,他伸手從衣兜裏找了一下,翻出一個東西,張開手心一看,是一個創口貼。

在陽光下,這個創口貼像是在發着淡淡的光。

他受傷了嗎?他怎麽不知道?

顧淮之正疑惑着,他撩開了自己的衣袖,赫然看打了一道細長的劃痕,上面還有淡淡的血跡,那是在幹涸裏又新翻出的傷口。

原來一個人的傷口可以由另一個人最先發現,呵呵,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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