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并不美好的美好

并不美好的美好

漏瑚意識到,為什麽花禦固執地堅持,這個人類應該是咒靈的夥伴。在這雙黃金豎瞳的凝視下,它的靈魂戰栗着,無法克制的湧出臣服感。又因直白的殺意,覺得悚然、委屈。

明明它們,才更應該一起并肩作戰,将人類殺滅。

卻因為她是被人類豢養長大,被洗腦到效忠人類。

這種卑劣的枷鎖,應當由它們打碎!

漏瑚正下定決心,登時感知到一股罡風刮向它,視線中浮影一閃,金色的光滑出一道線。它聽見骨骼破碎的聲音,它的視線驟然翻轉,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它被一棍子劈砍在脖頸,又被一腳踢下巴、另一腳踹胸膛,向後飛躍,撞進一輛汽車裏,随即被爆炸的火光吞噬。

而它,還沒能來得及看清她的攻擊路線。

【漏瑚!】花禦驚愕的看着小夥伴被打飛,她的行動速度快如閃電,當光亮和震響發生時,攻擊已經完成并蓄力下一輪。

紅色的消防管道依節炸裂,噴出強勁的水花。

消防警報即刻轟鳴,刺耳的警鈴回蕩在地下車庫,與汽車的警報聲合奏,吵的不得了。

但七海建人在目障、耳鳴中,仍舊清晰的感知到特級咒靈們的方位和行動姿勢,就好像視線和聽覺沒有被幹擾一樣,反而更清楚。仿佛他借助雷達,作弊般增加了奇怪但有效的能力。

七海建人解下領帶,纏在手上,放開了最大的咒力。真奇怪,此時的心情如此平靜,渾身咒力的流動變得暢快,仿佛體重都變輕了。

七海建人驚訝的發現,瀑布般的水流無法打濕他,隔着五厘米的空氣牆,被反彈開。簡直就像,他也能用【無限】一樣。

“臭小鬼!”富士山咒靈怨毒且憤怒的高嚎,随即爆發出更熾熱的紅光,火焰四射,燙出氤氲的水蒸氣,将大片的地下區域,籠罩在火海中。

沸騰的無根之火像長蛇飛舞在低矮的空間中,被牽引着,纏卷上獨臂的咒靈,将它封鎖在火焰中!蒸騰開的水汽彌漫開。

“漏瑚!不要放火!”真人靠變幻出蝙蝠的聽覺,在水流和霧氣的幹擾中,準确的感知發生了什麽,不由得心驚,漏瑚的火不再具有優勢,反而變成攻擊它們的兇器。然而它不再有閑心去照顧同伴了,一柄熟悉的鈍刀砍裂了它的腦袋,随即渾厚的咒力連續拳擊打在它的後背。是七海建人!什麽時候閃到身後的?完全無法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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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增生的樹枝瞬間綻開荊棘林,企圖用物理屏障來阻擋幽靈般的人,和來自同伴的、被扭用的火焰。

“嘩啦啦~”“嘎吱~”飓風拔折樹幹的聲音,水霧中夾雜了冰雹和刀片,旋轉起來割裂空氣,像電鋸一樣,無情的剜刮着咒靈們。

宿傩的咒力突兀的出現并彌漫開,讓在場的特級咒靈紛紛心髒一緊,暗嚎這又是怎麽回事!

七海建人心情非常平靜,打出第五次黑閃,把真人捶的面目全非,以玩弄靈魂為樂趣的特級咒靈驚駭的發覺它摸到了透明的屏障,放棄了防禦全力攻擊的咒術師,它卻毫無施展【無為轉變】的機會。

而視線明明看見咒術師就在眼前暴揍它,可聽覺卻沒有收到回聲!

真人頓時意識到,她也能操縱回聲定位。

情報差了四秒而已,它已經被打到支離破碎了,還得分心防備四面八方飛來的風刃、冰彈,陰險地砍在身軀的關節脆弱處。

花禦扛過了來自漏瑚的火焰,左臂的白布卻沒有經受住高溫,殷紅的花苞在烈火中有些萎靡。它釋放出花海,企圖覆蓋整個地下停車場,也試圖靠大劑量,來安撫住她的戰意。

然而缤紛花卉中,它看見淡綠色的光,扭曲着、跳躍着,炸開在空氣中,注射進真人的身體,藍發蓬松的像蒲公英,真人像脫水的魚抽搐着,癱倒在地面後,渾身僵直,肌膚下脹起一個個大包,即刻炸裂,噴射開紅色的液體。

花禦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它有木,不導電。嗯?咒靈會被電傷害?不可能!電裏面一定摻雜了其他力量!

一根彎鈎猛的揮向花禦,尖銳的頂端撞碎了牙齒,鈎拉住它的口腔。花禦覺得渾身一沉,似乎有無形的鉛鐵澆築在四肢,脖子一緊,包裹着黑絲的腿纏絞着,反向用力,近乎擰斷它的脖子。

花禦感知到另一個咒術師在毆打漏瑚,而漏瑚居然連連後退,閃躲逃避,用顫抖的聲音驚恐的質問,“這是什麽?也是【無限】嗎?為什麽你能用!為什麽!不可能!不可能!”

花禦知道它不能再保留,因為她已經在捅它的花苞了。

她顯然是第一次跟這個咒術師打配合,也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麽會有如此洽和的默契?

不!不是合拍,只是她在單方面輔助咒術師的同時施展全力對付它們!

真的是個強大、厲害的孩子,可惜,被人類蒙蔽的太久,根本不願意聽它們講述‘真相’。

濕漉漉的地面憑空射出一群密集的食人魚,張開利簇般的嘴,沖向兩個人。

七海建人才不管這個富士山有什麽心理陰影,自然是乘勝追擊,打出第十次黑閃,把咒靈捶噴出紫色的血,無形的屏障阻攔住濺射的液體。

然而他突然騰空,後領一緊,像紙飛機一樣,急速滑過車頂,拐出車庫的門,一躍撞出地下停車場的出口。

最後有關咒靈的畫面,是一柄黑金色的長棍,标槍般投射,子彈空腔效應的螺旋紋卷開水汽,向獨眼咒靈利箭般刺去,一股磅礴的、要将其頭顱紮穿的氣魄。

七海建人看她擡腿,奮力踹向黑濁的帳。白紫色的電光爆炸,巨大的斥力反彈。七海建人只來得及反手摟住她,空氣牆的防護效果猶在,但厚度在逐漸消退,他兩撞擊地面後,皮球般彈跳,車轱辘似的滾滑開十幾米。

七海建人奮力摟護住她,免得翻滾時磕傷後腦、折斷四肢,但慣性的沖撞和鏡面的反彈,讓他內髒鈍痛,如果沒有屏障守護,他就要大面積擦傷,在地面拖出一條血線。腥甜在口腔和鼻腔裏蔓延,糟糕極了。

她一肘撐地,從他懷裏擡頭,艱難的咽了一口,輕咳幾聲,噴出濃郁的血氣,黃金豎瞳森冷地盯着黑沉的帳,抿直的嘴唇,顯出極大的憤怒。

七海建人站起來,忍着身體的疼痛,他伸出手,她搭着站起來,沒看出身上有外傷。

七海建人還未開口,就被她拉着跑,她一瘸一拐地沖向帳。

“這麽強力限制我外出的帳,對你一定沒效果。”她反手就把他往帳上推,果然,他半個身子就探出了帳,一邊的耳朵能聽見外面的行人往來,和車輛鳴笛的聲音。

恍若異世。

七海建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劇烈跳動的脈搏和無法自控的顫抖。雖然表情完全看不出端倪,甚至顯得強大淡定,但事實根本相反。

“幹嘛?還得我教你去搬救兵?”她的語氣很惡劣、暴躁,聲音嘶啞,跟之前對比,顯得刺耳極了。

“除了五條悟,我就是能最快調來的,最強的援助。”七海建人對窗和咒術界的援救效率了如指掌,剛才的激烈戰鬥只發生了短短兩三分鐘,雖然其中技巧和戰術、賦予他的神奇能力驚人極了,但第四只特級咒靈初露手,她就果斷選擇撤退。

一旦他退出帳,選擇找救援,就什麽也留不住!

同時全力壓制三只特級咒靈、同時将其重傷,已經是準一級咒術師的水平了,何況她才23歲,根本不是咒術師。

“抱歉,因為我不想被五條悟看戲,所以專門選他出差的時候約你。”七海建人根本沒預料到,這個決定居然會葬送她的生命。

“好巧,因為他出差,我才同意的。”她輕笑一聲,嘴角勾起淡漠的弧度,豎瞳裏是極致的冷寂,倒影着他的面容,毫無責怪和怨恨的詛咒。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亡。

她垂眸,似乎不滿于他緊抓的五指。

“別耽誤我宰人...咒靈。”狠話流暢而出,似乎說過千百遍,導致一時不能改口。她仍舊是桀骜的語氣,明明回去是面對四只特級咒靈,是被激怒的四只特級咒靈。

從宿傩的領域裏活下來,但沒有咒力。

死而複生的虎杖悠仁,疑似與宿傩簽訂了契闊,但不記得了。

七海建人重新踏回帳內,斷了外界的生機勃勃。帳內寂靜極了,他被賦予聽力最大化時,也沒能聽見商場內其他人類的驚慌逃竄,安靜的就像一座死摟,明明消防警鈴如此喧嚣。但沉穩的呼吸此起彼伏,暗示一群人類昏迷在地面。

“還站得穩嗎?”七海建人試圖攙扶她,劇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顯示着她的精疲力竭,如果有六眼作為力量源泉,就不會枯竭的這麽快,可不是誰都能獲得六眼。

“啧。”她不耐煩的啧聲,順手臂勾在他肩膀上,挂了全身的體力,但也并不重。“去天臺。”

七海建人攬膝彎,單臂抱起了人,邁開長腿,繞進正門,跨過一地癱倒出奇怪姿勢的人,沖向消防通道。

“坐電梯。”

七海建人:???這都什麽時候了?

七海建人僵持兩秒,最終還是妥協,進了壁可照人的電梯。在鏡面反照中,七海建人才意識到,這個姿勢其實很暧昧,他的手襯托出她的腰很細。

“叮。”電梯門大開,中止他的想。

通往天臺的大門被鐵鏈鎖住,但抵抗不過砍刀一劈。寬闊的天臺上擺着數臺中央空調外機,嗡嗡的噪音。

嚴絲合閉的帳籠罩在上空,依舊隔絕着外界,七海建人不知道來樓頂有什麽意義。

他把她放下,她蹬了幾腳地面,緩解腿部的麻痹,露出難受的表情,像極了久坐起身的人。

她掩嘴輕咳,控制不住的幹嘔,然後吐出帶血的唾沫。肺部受傷了,呼吸間都是血腥味。她摸褲兜,蹙眉露出暴躁的情緒。

“有糖嗎?”

“。。。沒有。”七海建人想,要是在吃完烤肉後付款時,随手拿幾顆櫃臺上贈送的、清口氣的薄荷糖,就好了。

她垂眸站了幾秒,突然擡眼看他,然後就伸手捧住他的雙頰,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就用五指細致、粗暴的撸*進頭發,一通亂絞。七海建人下意識彎腰,但她已經檢查完頭發,開始搜身。

架勢非常熟練,仿佛幹過很久的海關,按過每一寸,包括大腿內側。七海建人覺得頭皮都要炸了。

“沒有。”她随即摸自己的頭發,摘出一枚潔白的花蕾,在指尖抿碎,爆發出一陣濃郁的香味,與小花苞的體量完全不符合。

七海建人覺得這香味很沁人心脾,于是更警惕萬分。

“我比較喜歡桂花。”她冷漠的彈射殘渣,盤腿坐在地上。

七海建人覺得她不會束手待斃,但也搞不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麽,負隅頑抗,顯然不太現實。但他也跟着坐下來,盡可能恢複體力。

。。。 。。。

我非常!非常的不滿,居然一只特級咒靈都沒擊斃,雖然要在三分鐘內護一打三,但娜娜明也發揮了最佳的實力。枉我特意針對火山頭,先一棍子打蒙它,能像五條悟一樣,将脖子砍劈斷,讓腦袋翻滾,絕對能喚醒它的PTSD,廢掉戰力,最起碼在搞懂我為什麽能用“無限”前,它打死都不敢用領域。

希望最後一擊,骨翼紮穿了它的眼睛,咒核一定在頭顱裏。

藍發的詭異多端的化形,變數确實太多,不一定能炸的死。

獨臂...哦不光頭是肉盾,真耐揍。我的‘雙重擰瓶蓋’都沒能卸掉它的腦袋!

還有那只隐匿在水裏的特級咒靈。

還真是隆重呢!五條悟都沒這待遇!艹!

我随手畫個圈圈詛咒傻逼,該他在的時候從來不在,沒用的男人!

“留下來會死,你不怕?”我靠着牆壁,攤開兩條腿,雙手還殘留着觸感,飽滿的肌肉,很棒棒!咳咳,絕不是假公濟私,很認真的檢查啦~

“我是咒術師,這就是我的工作。”他依舊板着一張臉,非常的正經。‘工作’這個詞,語氣非常厭煩。我大概能理解這種情緒,用命跟混血種渣對拼時,我也煩躁極了,恨不得加強火力,突突了這幫狗崽子。頂着科學研究的名義,幹着雇傭兵、獵人的活!用着包屍回國的待遇,最終我還沒能用上!

“多說點話。”我只是想聽聽優質的男音,以人類的悸動,來中和龍類的意志,我已經處于一度爆血的狀态,還不想太快就過渡到二度爆血,那種失去人形的醜陋狀态。

怎麽說呢,孤勇英雄般一腳踢着同伴向生路,自己決絕迎向死亡,這種自我感動很帥氣。但同伴更決絕、平靜的抓住你的手臂,給予臨終互陪,雖然現況損失,但心裏安慰。

他似乎以為我處于意識朦胧的半昏迷狀态,緊張起來,想撐我眼皮,但最終只是扶着我的胳膊。

“你可以,跟它們走。”

我:???打不過就加入!你這麽正經,叛變怎麽起來這麽快?

我的表情露出明顯的詫異,他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不符合人設。決定慷慨赴死的小夥伴轉臉就說‘向皇軍投降吧!’。

這特麽是激将法吧!他這麽正經也玩肮髒的戰術?

“我能理解,為什麽你不能展示煉金術給五條悟看,外溢的詛咒氣息,乍看,跟特級咒靈一樣,這也是為什麽,它們急切的想要你。”在我黃金瞳的凝視下,他還能不結巴,心情平靜,看淡生死和種族的跟我對視。雖然五條悟這傻逼已經先看見我外溢的詛咒,就把我給逮起來。這六眼,多适合做探照機,篩選混血種們!

“你要先活下來,才能有未來。”娜娜明深沉的說。

“那你幹嘛留下來?多耽誤我投誠。”我有點搞不拎清這個男人的腦回路,他想表達什麽?

“這裏有人質,我不能撤退。”

娜娜明認真的說,一副‘雖然我是你相親對象,但危急時刻我得先救人民群衆。’

我:。。。他真不會說話,還是故意的?連探出帳外,先發一個私人求救短信的機會都不搞一個,這是對隊友的拉胯援救有多清醒的了解。确實,除了五條悟,還能找誰直面四只特級咒靈,拒絕三連了解一下?

還是相信我真有辦法挺過,就不拉其他人直面我的秘密了!大不了賭輸了他賠自己的命?

“死于抗敵的合理自**殺嗎?”我想,或許只有懷抱着今天出門,可能就回不來的信念,才能如此坦然的接受死亡的結局吧。

娜娜明頂着一頭被我揉亂的炸毛金發,仍然是一臉嚴肅不近人情,內陷的顴骨線顯得刻薄尖銳,細長的眼睛也沒蘊含着熾熱的生命力,卻也有另樣的堅定。

我太能欣賞世界上各種各樣的‘美’。

“你為什麽能覺察、形容出?”娜娜明轉頭,将手掌上的領帶細致地綁緊。濃郁的詛咒氣息從樓梯口逼近,這些挨了胖揍的家夥們沒有氣急敗壞,反而以勝利者的姿态,漫步而來,給我兩喘+*息的時間。

我支起一條腿,肘撐膝蓋,凝視四個怪異依次踏出門框,排開在面前。

“每次死裏逃生,我就會買十張彩票,全是謝謝惠顧。”

娜娜明:“把壞運氣用掉?”

“那家彩票店是假的,中獎的全是托!我就把老板舉報了!”

娜娜明:。。。 。。。

“只要我的騷操作夠多,壞運氣也就不是我的錯。”

新出現的特級咒靈是一個紅色的章魚頭,包着藍色的頭巾,看起來傻蛋玩意兒極了。

“今天要麽是我幹掉它們四個,然後它們背後的家夥舉報我,讓咒術界的爛橘子死刑我,我這麽剛正不阿,肯定要鬧,能挨過五條悟的收拾,就更證明我的本事了!不虧,就廢四個走卒,換我一張王牌,賺翻了!”我擺手,毫不介意它們居高臨下的俯視。

“要麽跟它們走,聽它們無聊的洗腦,我的所學全無用武之地,既不制*毒*銷*金、又不傳*銷*洗*腦、也不科研升級、還不揭竿而起,更不軍*備*競賽,搞個鬼的原始社會之咒靈制霸!人類一敗塗地,無聊~~”

四只特級咒靈:???

娜娜明:!!!

“鐵定給那個詛咒師忽悠瘸了,什麽咒靈才是新世界的主宰,人類這種卑劣、低等的生物就該滅絕在世界上,也不想想它們的力量之源是哪裏來的,也不想想破壞了生産力,怎麽搞發展,怎麽玩新奇的玩意兒。世界很簡單,複雜的是人。”我伸出食指,擺了擺。

“聽過光明神和黑暗神狼狽為奸的故事嗎?牧師被唾棄,得不到供奉時,就招呼黑暗神的信徒出來燒*殺*搶*掠,惶恐、流離失所的百姓絕望的皈依光明神,祈求牧師重歸。兩神明裝模作樣打一打,光明牧師和黑暗信徒賺的腰包鼓囊,百姓重回教廷的懷抱,睡得幸福安詳。Happy ending!”我鼓掌。

“在大氣層的演戲中死掉的牧師、信徒、百姓,誰會在意呢?”我擺手聳肩,笑的邪肆。

藍發的咒靈在我面前盤腿坐下,他比之前年輕好多,剛才是青年,現在就是少年,啧啧啧!看來殺這家夥的次數多了,還是能幹掉的,那可比宰宿傩有盼頭多了!

布靈布靈的異瞳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自從看見我的黃金瞳,它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旋轉,變得熱切起來。

我用胳膊肘捅捅娜娜明,“看,它們每一分的悠閑,就是對咒術界每一秒的蔑視,啧啧啧,太腐朽了,太丢臉了,敵人都蹬鼻子上臉了,那幫老饅頭還歲月靜好,遲早完蛋。你要不跳槽跟我走吧,不然遲早被豬隊友坑死。”我說的豬隊友就是大!傻!逼!

娜娜明渾身的備戰姿态,捏緊了刀柄,我兩活像被校園霸淩的小可憐,被堵在牆角。

娜娜明轉眼看我,表情嚴肅,目前還不能配合我講相聲,真可惜。

“這麽自信你能挺過今天,有底牌嗎?”藍發的聲音挺好聽,那我PUA它的時候,花樣會多搞一點噠~

“對呀,你要是還能有機會看見宿傩,可以問一問他,被一腳踢進骨山堆、在紅色水面上打水漂、被一棍子紮在佛龛牆壁上,是什麽滋味。哦就是你手裏捏着的那根。”我向富士山打招呼,它原本憤慨地緊握骨翼,兇惡的盯着我,聞言臉色大變,驚恐的盯着手裏的武器。

上面濃郁的宿傩殘穢,證明我根本不撒謊,當然其中的藝術加工,不足為外人道也,老狗幣又不在,怎麽編排就是我的自由。

藍發的肢體語言也顯得警惕極了,畢竟我描述出領域裏的細節,而宿傩這個獨*裁專**制的魔頭,沒弄死我這個踐踏他的人,本身就很說明問題。

“但你不用,果然是有什麽限制吧!”藍發順着我的套路,踏進我的語言陷阱。

“對呀,我就是靠燃燒生命這麽玩呗,雖然犧牲自己一年的時間,剿滅你們四個,連個維和勳章都沒有,但只要我開心,也無所謂咯~用的好的話,應該是半年吧,畢竟你們比宿傩好搞吧?”我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娜娜明震驚了,他想捏我的手臂阻止我,但擡起的手又放下。

“那你還在猶豫什麽?你應該是真動手,就一言不發的性格吧。”藍發露着天真的眼神。

“你們不是用人質威脅我了麽。”我擡指點點地面,七層的建築,上千人,安詳的昏迷着。

“诶~果然被聽到了嗎?你明明沒用咒力,啊!難道只有六眼能看到的力量嗎!怪不得,你被逮住了呀~那這樣你只能先被六眼抓住呢~”藍發的語氣蕩漾着像小三在撒嬌。

“也不一定啊~醜的怪東西竄到我面前,我也是會下意識一腳踩死、機關*槍超度的。”我擡指轉動,将它們的位置概括進來。

“好吧,有很多人質威脅你,可以跟我們走了嗎?”藍發無奈的問。

“不!人質關我屁事。”我撤掉臉上客套的微笑,面無表情,睥睨的看它們,“你們要殺就殺咯,又不是我的同胞,給他們個痛快吧。”

娜娜明:!!!

娜娜明渾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看我,因為他辨認出我語氣的真實度。連藍發的特級咒靈都愣怔了,下意識掃視我好幾眼。

“真的诶,你的靈魂沒有一點顫抖,甚至有點愉悅,你真的是在保護人類嗎?”它迷惑極了,顯然第一次看見我這種貨色,果然見得世面還是太少了。

“他們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冰涼的數字,我誰也認不認識,所以死掉誰,對我來說都一樣,我不會有任何感觸,只會虛僞的哀悼一下下,畢竟殺掉你們更重要。”我張開五指,面向它們。

“你們确實可以玩一個游戲,是你們殺人的速度快,還是我殺你們的速度快!”

“所以,今天,但凡有一個人死在你們手上,我就默認,相當于你們殺了這棟大樓裏的全部人!”

“而我不會絲毫愧疚、後悔。因為,殺人的惡魔,是你們。我只要送你們下地獄贖罪,這就是我最善良的選擇。”

“比起道德、法律、仁慈、良善,我更在乎尊嚴,我絕不容許,我的尊嚴被挑釁!”

四只特級咒靈呆滞的聽着,第一次聽到執行部價值觀的家夥都會被這種狂妄的罪惡感所震懾。

無能力的癫狂是一種精神疾病,有能力的狷狂是一股恐*怖的勢力。

馮·施耐德教授的電車難題選擇,是每個專員都會被問的必考。

野薔薇小朋友面對咒靈挾持的人質時,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因有悠仁救場,獲得了團圓大結局。如果換我來,我是絕不會松手武器,我會用比犯罪分子更瘋狂的言行,迫使他膽怯,自願放棄挾持人質。【真是俄式救援的精髓】

這是大多數犯事的混血種聽到執行部出面,都會皮*肉一緊、拼命逃竄的原因,有原則的豺狼虎豹聚團,組織行動,一旦上了黑名單,無論有什麽權勢和背景,便當涼涼。

真正的、摧枯拉朽的暴*力機構。

負責後勤擦屁股的心理部□□富山雅史總是會儒雅且憤怒的低吼:看看你們都保護了些什麽!然後熟練的上手洗腦。

“真是,暴力的溫柔呢。”真人瞬間收起所有輕慢之心,拿出十二萬分的鄭重。他仍恐懼于那居高臨下的一劃指,使得他心髒破裂、瀕臨死亡。那是不可逾越的高山、那是無法挑戰的高牆。

“如果真的不在乎人類的生命,早就動手了吧。真貪心,明明說着這麽惡毒的話,卻還在奢望拯救全部的人類。”真人伸指,攪動自己的藍發。

“那好吧,我們也不要僵持着拖延時間,反正救援是來不了的,天平的一端是人類,另一端是你,來我的領域裏,一見分曉。”真人打定主意,他要無為轉變掉身為人類的部分,釋放出全部的詛咒。希望這個交涉能夠順利,這家夥一點都不好騙。

“可以,但要簽訂束縛,只要我進入你的領域展開,今天內,你們四個不能讓任何人受到傷害。”我達成了我的目的,與對方的目的,不謀而合。

真人一愣,目的得逞的太過順利,它反而有種吃了大虧的感覺,這也在這家夥的計算內?這...這其中能有什麽變數?會是什麽變數?會有根本不怕靈魂被玩弄的家夥嗎?

“哇~真是狡猾的文字,應該是我們四個今天不會傷害帳內的任何人。要阻止暴走的你傷害人類,我們可能辦不到呢。”藍發扭捏着推脫,絲毫不吃陰招,很懂語言文字的游戲。

“打不過五條悟就算了,攔不住我,你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我刻薄地吐槽,把獨眼氣的不行,卻慫的不行,估計在沒搞明白我為什麽能用“無限”之前,都只能小心翼翼的觀察我、內心痛罵我。

“那加一條,我的領域解除後,你不準屠殺我們,我們也不會攻擊你。”藍發補充,而我兩對視間,紛紛在對方的眼中看見‘領域裏看誰收拾誰!’的心思。

藍發更謹慎于我的果斷是不是有貓膩,但也不是太疑慮,畢竟它沒死在宿傩手下,我沒弄死宿傩,所以它覺得我應該弄不死它。此時,我兩默契的用宿傩來衡量對方的戰力。

我撐地要起身,娜娜明又攥住了我的手臂,顯然他很蒙,為什麽在短短的三分鐘內,談話的過程一波三折、談話的結果毛骨悚然。

娜娜明直勾勾的盯着我,複雜的眼神要傳遞出太多的情緒,他似乎以為我是個犧牲自我保全大家的勇士,而作為要舍命卻被保護下來的一方,他的自尊也在作痛了。

“對了,最後能問你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嗎?生命并沒有價值,生命也只是在流轉輪回,你我也一樣,無意義,也無價值。今天你奉獻生命,救下來的人,最終都會死去,你的付出并沒有得到回報,你不怨恨嗎?”藍發站起來,奇裝異服的縫隙中,露出蒼白的肌膚和猙獰的縫合線,像個被世界傷害很深的巨嬰,說着消極厭世的話。

“我跟不懂愛和勞動的傻逼沒有共識。”我扶牆站起來,伸手臂舒展筋骨,似乎,失去舊的心髒,不明緣由的獲得新的心髒,恢複效果好多了。

“愛?可你明明又漠不關心,你真矛盾。”藍發嘀咕。

“你但凡懂點陰陽,就不會說我矛盾,矛盾是貫穿生命活動周期的永恒真理。”我看着三只特級咒靈後退,讓開位置。

“對了!你是外國人,不能感同身受的通感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喜歡的反義詞是讨厭,愛的反義詞是漠視,你只是在看戲呢,你對愛的定義又是什麽呢?”藍發笑着說。

我手臂上滾燙的手掌在收緊,娜娜明被這段話刺激到了什麽回憶,而我的側寫技能,敏銳的覺察出這種細膩敏感的感嘆,可不是殺伐随心的咒靈,随口而出的。

“愛的唯一目标,是促進心智的成熟和人心的進步。洽和的給予,适當的拒絕,及時的贊美,得體的批評,恰當的争論,必要的鼓勵,溫柔的安慰,有效的督促。”像是背誦過千百遍,這段話流利而出,我聽着自己的語氣,都覺得棒讀的機械感,就像聲聲念念,強硬當成自己信仰,而顯得蒼白。

“誤解愛,剝削勞動,才是心壞人蠢。”

“你為什麽要這麽了解?要這麽清晰的分出界限!”

“因為你注定得不到這些東西嗎?因為你不是人類!”

藍發特級咒靈張開雙臂,露出邪惡的微笑,暢快的笑聲,回蕩着。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它,緩慢、有力的攥緊拳頭。

敵人就會是一群卑鄙的、抓着你的弱點不放并狠戳的家夥,這個世界上誰都會有弱點,但你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弱點,被打倒!

我長呼一口氣,平衡着內心暴起的怨毒與殺意。負面的情緒,可以是一種奮發的力量,但滴灌毒汁長大的靈魂,是注定要飽嘗苦果。在發瘋時還要權衡利弊,是挺難的。

但是我習慣了。

“啊~你生氣了呀!我還以為,你不會生氣呢。”真人雖然表面還在調笑,但已經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家夥的眼神、冷笑、語氣、态度,某一時刻像極了宿傩,讓他的小心髒有點受不住。

這沒交過手,是絕對沒法模仿的這麽到位!更何況,聽聽這說的是什麽話?把宿傩踢進骨山堆、還捅穿紮挂在牆壁上!這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兇殘了好吧!還能全須全尾、活蹦亂跳的活着。這非咒力的、燃燒生命的底牌,是他全然陌生的知識!

這個家夥,是個十足的瘋子,完全沒有恐懼、怯懦的軟弱,只會越打越瘋!又不失去理智!一直當敵人的話,簡直可怕!

要麽保住全部人類,要麽就盡可能的屠殺咒靈,從這個極端撇到那個極端,完全放棄中間的平衡點,不給威脅的把柄。她是真的下決心不會,無視這棟樓的人的死亡,說出這段恐怖至極的話時,靈魂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愈發明亮,仿佛觸及了極大的愉悅感。已經扭曲的病态,卻固守住岌岌可危、但十分有效的準則,從而成功獲得理想的現實。

不會浪費時間、精力在愧疚、自責這種無聊的情緒上,将罪魁禍首的帽子全扣在咒靈頭上!

怎麽有這種人?五條悟都不會幹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真人都忍不住咋舌,對本來很有把握的領域展開,忐忑起來。

“等等。”七海建人下意識抓住又一次撇開他,獨自上前的她。

她的手臂,雖然有堅實的肌肉,但在他手掌的圈攏下,還是顯得纖細。

他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憤怒,因再度被拯救而觸動。

因目睹璀璨的靈魂即将被摧毀而絕望,因他的旁觀待斃而恥辱。

因特級咒靈顯露出的超常智慧而悲觀,因...太多、太多的積累,要壓彎脊梁。

咒術師是一條不歸路,旁邊和盡頭,都是同伴的血海屍山。

他的絕望和痛苦,澆灌出一個陰沉的自己。

她走過絕望和痛苦,鋒利出一個暴戾的她。

今天建立的社會關系的連接,可以斷裂在一期一會的永別中,但不應該斷裂在再一次敗北的痛失裏,連全力以赴,都無法使用。

咒術師是狗屎,有時甚至要強迫同伴做出為他人舍命的覺悟。

七海建人想,他必須得做些什麽,不能再逃走了。

環圈着胳膊的手掌并沒用力收緊,卻掙脫不開,而感受到堅定的力量。我回身,看見娜娜明那雙空洞又複雜的眼眸,晶瑩的水澤濕潤着眼珠,似是早就熟稔于絕望和麻木,因而沒有流下淚痕,只是閃爍着霰光。

他在深深的凝視我,也透過我審視他自己。

不擅長演講、表演的人,在臨終訣別的盛大一幕時,只能像木偶一樣伸出手。

如此安靜,這般悲哀。

用來壁壘的、掩飾的層層面具,于此時一瞬擊穿,暴露最平庸的無能。

最後的最後不是咒罵、埋怨、遷怒、恨毒,是用盡的力氣,勾着留不住的、可以抽離的。

今日,竟是我來解開這個挽留。

真是,活的久了,終于倒置了。

“這又不是訣別。”我輕笑一聲,反掌攫住他的手臂,拉近,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後脖頸,按到後脖頸,半剃頭的短發紮手,抹了發膠的金發不會柔軟,卻鮮明的觸到掌心。

或許我的性**癖也真是奇怪吧,此時居然揉出滿腔的愉悅和悸動,大抵心髒中了丘比特的一箭,就是這種感覺吧。百倍于看見無依無靠、安安靜靜的縮在角落裏、卻兇狠哈氣應對陌生人的貓媽媽。

我強硬的壓下他的脖子,向着薄唇,用力貼壓厮磨,鼻子呼出的熱氣交彙着,柔軟的觸感,激得我頭皮發麻,他的氣味清晰的導入我的鼻腔。

當熱血上頭時,好像,我也沒辦法控制我出格的行為!

也可能是母胎禁*欲太久了,真耍流氓時,就抱着來了不白來的心态!

我伸出了罪惡的舌*頭。

光潔的齒面,濕潤的唇系帶,有彈性的口腔。

最終,跟溫熱、粗糙的舌()面互纏。

其實我的內心是很緊張的!畢竟我第一次!要表現的經驗超級老道!嗯!上颚要掃過,先輕柔瘙癢,後用力席卷...

耶,他呆傻了!他好像是個雛诶!我快樂了!

啧啧水聲中,他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我,滿臉震驚,按住我肩膀的手在哆嗦。豔紅、水亮的嘴唇,嬌顫的打抖。

我微微一笑,順手收回摟腰的手,舌()尖掃唇,深藏功與名。

我轉身,當場變臉,垮着一張欲(冷)求(暴)不(力)滿...的批臉。對着目瞪狗呆的藍發咒靈,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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