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試驗
第55章 試驗
方修塘在背後把門給關上了,隔絕了屋子裏那不近人情的氣息,溫澈森照看着走路還有些不穩的應綿,溫洵則跟在他倆尾巴後面往樓下走,在這中途他們都沒有回頭。
應綿用鑰匙打開了花店的門,溫洵沉默不語跟了進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他好像對這些植物真有了過敏反應,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其實只是花粉濃度太高,應綿把擋路的小盆栽給移開一點,讓他們可以通過。
應綿還得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态,在布狄叔叔回來之前。他從堆滿雜物的櫃臺上拿過水壺,水已經很冷了,咕嚕咕嚕往嘴裏灌下一大杯,才勉強壓下喉嚨的癢意,雙眼也清明了些,又給溫洵和溫澈森都倒了兩杯,但像才察覺到杯身透出來的冷意,遲疑了一瞬。
“你們喝水嗎?但這水已經冷了。現在沒電,沒有熱水喝。”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洗洗手。”溫澈森說。
“隔間有洗手池。”
“好。”
溫澈森按着指引直接進了隔間,裏面是一個小飯廳,角落裝了洗手池,洗手池下有一個用來泡花的水桶,飯桌旁邊有一張單人軟沙發,隔間裏沒燈,這樣擁擠又古怪的擺置就更不能入眼了。
洗完手之後,看到旁邊的樓梯,通向二樓,能看到應綿住的那間房間,門框上還有兩張便利貼貼着。
剛往回壓下目光,就被陰影處牆上的東西吸引了過去,那是一面木牆,上面懸着不同的匕首和幾把長弓箭,中間是一個鹿頭,臉上那溝痕像是流下了黑色眼淚,但近看才發現是眼珠破開了。旁邊的匕首都很舊了,有的刀身已經生鏽了,刀柄更是缺角少邊的,木頭制的都腐爛了。
靠得太近身上都要沾上了塵漬,他卻渾然沒感覺似的,目光集中于一把匕首上,用兩根手指摩挲了幾下那刀柄,果然從指縫抖落了一點幹燥的木屑,又攤開自己的手掌,看到還有剛使用廚餘手套時勒出來的兩道未消的印子。
原來是這樣。
從隔間出來之後聽到應綿和溫洵在說話,溫洵看上去受打擊不小,應綿在安慰他,大概是說他被感染的事還不能确定,可能是方修塘弄錯了,畢竟溫洵現在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二次分化是大事,但身邊連個病例都沒有,誰都不了解,不管是不是都只能講些讓他先放寬心的軟話。
“回去了。”溫澈森叫溫洵。
溫洵搖搖頭,就沒差想留在這裏想和應綿呆在一起的願想擺在臉上了。溫澈森卻異常強硬,又重複了一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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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車裏氣氛冷到都可以結冰了,溫洵覺得他就不該在今天來,還不如在外面旋轉觀光餐廳呆上一天,誰都料不到方修塘私底下做了那麽多事,更瘋起來就要揭穿鬧翻一切。比起擔心自己二次分化的事,他更擔心方修塘和他哥這次徹底結怨,不喜歡看到身邊人鬥争個不停。
他覺得他哥又得生氣了。
回到公寓,溫澈森把外套脫下拿到了衛生間,而後轉了個方向徑直往地下室去了,溫洵心中又驚又疑,站了起來。
他想起了什麽,手忙腳亂地拉開了背包的拉鏈,那把槍,果然在裏面,已經綁好了槍套,旁邊還有兩列新的塑膠子彈。馬上拉了回去,還心有餘悸,方修塘動作可真快。
不一會兒溫澈森就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把生化型消毒槍,這消毒槍很小,但裏面的內容噴劑足以使目标物秒速溶解成難聞的酸液,他們這個地下室什麽工具都有,都是爸爸的同事送的,都是軍事級別的,說送給他們玩玩,但哥哥不曾碰過那些東西。
溫澈森耐心有限,對着還呆愣着的他,斷然道:“把家裏有的植物都找一下。”
這套公寓一直是他們自己打理,布置的東西只有他們最清楚,溫澈森這是無法冷靜了。溫洵不敢不聽話,往周圍看了一圈,一點綠色都沒看到。
溫洵看着他哥在房子裏到處翻找着一切有可能附着病菌的東西,之後就給他找到了溫洵房間飄窗上放着的一盆秋海棠,他房間的花是做飯的阿姨順手幫忙換的,大概一周換一次,每周都是不同的花型。獨立的幾株,溫澈森把花苞和枝幹,還有根部各剪了一部分下來,放到幾個透明收集袋裏。
做飯阿姨一直照顧他們,但如果她被人利用也是有可能的,在這種情勢下,根本不能停止心中的懷疑。
只是往上面噴了一下消毒液,那腐蝕性極強的液體滴落到枝幹上,整盆花秒速枯死,花瓣垂下,花朵枝幹根莖全部交融在一起,慢慢溶成了一捧酸液。
溫洵看到他哥把飄窗給打開了,把那盆秋海棠給推了下去,只有悶悶的落地聲,泥土倒了部分出來,下面是草坪。
又往外走去,溫洵緊緊地跟着他,很快溫澈森就看到了他的書包。
這次目标物是他書包上挂着的東西,除了一個大頭公仔,就剩下柳條和小花環,溫洵看到他哥冷眼看着,下一秒竟然把一把把連接的扣環一整個扯了下來。
“哥,你在幹嘛?”
溫洵沖過去阻止他,從那瘋狂的舉動中讀出了他的意圖,溫洵聲音有點顫抖,“你瘋了,你懷疑綿綿?”
“所有的東西都得拿去檢測。”溫澈森把那兩樣東西緊攥在手裏,花骨朵本就嬌弱,也是堅持噴營養液才能保留那麽久,這麽被他這麽使力一攥差點散架了。
溫洵把東西搶了回來,“你要不信,可以剪幾片下來,幹嘛要弄壞它?”
溫澈森喘息淺淺,“要把所有東西處理幹淨。”
溫洵已經急上心頭,質問道:“既然你已經信任方修塘說的話,就是你之前也早知道傳染病的事了,是你有意隐瞞在先的,我一點都不知道宴會發生的事,連江誠回來了你都不告訴我。”
“你本來就不喜歡他,我告訴你有什麽用?他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溫澈森毫不退讓。
“是!沒用,什麽都沒用!”溫洵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所以我什麽都做不了。”
溫澈森深呼吸了幾下,看樣子冷靜了一些,“你哭什麽,我只是想查清你接觸傳染的源頭。”
溫洵吸了一下鼻子,“你可以告訴我的,我又不是什麽都不懂。”
“我會好好跟你說的,好不好,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那些有害的東西,你身上還有什麽貼身攜帶的東西嗎?有氣味的。”
溫洵努力回想,卻毫無頭緒,因為他知道除了飄窗裏的花,大概就只剩綿綿送的東西了。
“還有嗎?”
他不想應綿被人誤會,但他腦子笨得要死,腦海中反複只有這兩樣,最後被折磨瘋了,幹脆翻起自己的衣領細細嗅聞着,其實他真不知道方修塘說的那氣味聞起來是怎樣的,alpha和omega一輩子能嗅到無數種信息素味道,清新的,刺鼻的,甚至還存在無味的,誰能辨別哪樣帶有病菌。
“有沒有可能是衣服上的氣味?就像是香水那種,可能是想害我的人路過時給我噴的。”溫洵說道。
“這樣一散就沒了,更何況你的衣服也會每天清洗,更何況別人要是跟蹤你,你會不知道嗎?”溫澈森叉着手,他腦子還是清醒的,還能直指疑點。
溫澈森偏向是整株植物或者切片,也有可能是高度濃縮的滴劑。
溫洵突然不動了,他定在揪着自己衣領的這個狀态中,低頭看到了脖子上挂着的東西,貼着鎖骨,在眼底折射出銀色的光芒。
感覺心口一空,溫澈森眼疾手快,已經從把那東西從他脖子上摘了下來。
一條細鏈下面吊着一枚鍍銀材質的小長方殼,這是設計用來挂備用姓名牌的,這種比較小,把小寸的姓名牌芯片放在其中,別在胸前的正式姓名牌不在時就可用這個通行和驗證身份,但很多人都不會帶,因為很容易丢,久而久之就被當做淘汰品了。
溫澈森把它拿到頭頂仔細看着,發現這小長方殼裏,不止有芯片,還有一片尾指蓋大小的綠色的葉子,就泡在一支很小很小的溶劑瓶裏。
“說是特別定制的,上面有可以安神的氣味。”溫洵的聲音低不可聞,像是要絕望了。
“誰送你的?”溫澈森的語調簡直是風雨欲來。
溫洵低沉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