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歸來

第86章 歸來

溫澈森要回來了?

應綿內心雀躍不已,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溫澈森離開聯盟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因為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所以總覺得不止是三個月。

應綿馬上給溫洵撥打了一個電話。

溫洵看上去也剛起床不久,直打哈欠。應綿問他是怎麽知道溫澈森要回來的,畢竟溫澈森最近接近是失聯狀态,連直通的電話都不接。

溫洵跟他解釋了一下,其實是溫洵被溫澈森設為了緊急聯系人,溫澈森進入聯盟的船行邊檢通知信息會同步發到他的終端上,看行程記錄是明天就會到。

應綿回味過來,沉默了一陣,随即不确定地問了一個問題。

“所以他回來不是他本人告訴你的?”

溫洵嗯了一聲,既然都被設置成聯系人了,邊檢的信息會同時到達自然就是傻瓜都知道的事了,溫澈森可能偷了懶幹脆不提,但回家這麽大的事不是本人親自通知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麽。

“我就告訴你一個人,我怕他是回來做其他事,不一定會回家。”溫洵低聲說。

應綿低着頭想了想,溫洵這言外之意就是溫澈森這次回來不一定是為了家人,是有其他正事要做。也對,溫洵現在都二次分化了,這麽一個能自強自立的alpha,溫澈森根本不用擔心他。

本很歡欣的心情被澆滅了一些,應綿也發現溫洵沒有像以前那樣偷偷埋怨着什麽,只說不回家就不回家吧,要是他哥早有計劃他要幹涉也沒用,已經不同上次,哭過恨過才醒覺,語氣中只透露着從容與理性。

挂掉了電話,應綿久久沒回神,他發現了一個糟糕的事實,他跟溫洵失去了一部分共識,非要倚靠溫澈森,溫澈森接他到某個地方,給他請多一份邀請書,作為溫洵的哥哥來跟他說話,給他送被子,讓他留宿,給他做早晚餐……

如果溫洵不那麽依賴溫澈森,溫澈森也就不用那麽費力去照顧他的好友,應綿自然也沒理由讓溫澈森看到他。

原來他們的關系那麽脆弱。

這樣的結論讓應綿的心挺悶的,從前他跟溫洵都是小孩,溫澈森看着溫洵的時候也會多看一眼總在附近的他。溫洵有時候幼稚,都能忍受,應綿就覺得他已經和溫洵打成一團了,溫澈森也要忍受他,可是溫洵現在變成熟了,跟他玩着鬧着時會突然跑開,說他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有人看着他了。

留應綿一個人在原地,無所适從。

一頓早飯吃得無滋無味,花店到了夏天室內花香味更讓人難忍,布狄叔叔幹脆在收銀臺坐着對着冷氣口吹,最近鮮花配送的訂單多了起來,夏天悶熱難耐,一出門就汗如雨下,但也叫人身體躁動不安,心思活泛,反而是适合戀愛的季節,不少要告白的人年輕alpha和omega都打電話過來訂花。

應綿今天有活幹,被布狄叔叔叫去市區的商店買給鮮花打包的彩帶,吃完早餐坐着電車就去了。

市區比較熱鬧,一個月才從學校出來一次,他是該給自己安排點休閑活動,出門前布狄叔叔給他五十塊,讓他想去哪逛就去哪逛一下。

沒了別人的帶領,應綿根本不知道這地方到底有哪裏好玩。去到商場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地方坐下,剛下電車就熱出了一身汗,好在這些高級的地方每個角落都裝有冷氣機。

而後邊走邊看,覺得到處都是沒見過的東西,有許多人路過他,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應綿不自然地用手背抹了抹下巴,繼續往前走了,渴時路過一個飲料窗口時買到了一杯巨大杯的西瓜汁,坐在長椅上,雙手捧着來喝。

喝完西瓜汁之後整個人飽得走不動,但還是堅持走到了布狄叔叔告訴他的小商鋪,買到了幾大袋子的彩帶。本來還想吃點好吃的,但那杯西瓜汁已經填滿了他的肚子,不免感到氣餒。

也算完成任務了,但在拎着東西準備離開商場的時候,突然被一家店的櫥窗吸引了注意力,一個身形跟他差不多的假人模特身上穿着一套很清新的運動裝,應綿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沒什麽審美的人,在學校穿校服,放假在家就穿着那幾套有他整個身子一點倍的寬松衣褲,那都是布狄叔叔給他買的,好像一直估算不清他的體型和身高。

過了半個小時,應綿終于從店裏出來,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裏面裝着的正是那套與櫥窗那模特穿着的一模一樣的衣服,剛好是五十塊錢一套。

幸好他沒去買其他的吃的,不然錢就不夠了。

從商場出去到路邊等電車,又流了一身汗,連眼皮上都蜷着汗,太陽炙烤着公路地面,光暈刺着人眼,一圈圈的。應綿最怕的季節就是夏天,總覺得一不留神就要犯暑熱倒過去了。

等了二十分鐘電車都沒來,在他迷迷瞪瞪,領口後背都濕透之時,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他了面前,駕駛座車窗打下,露出來一張清秀的臉。

“應綿嗎?”那人看着他。

應綿不做聲,看着那人的臉,沒認出來是誰。

“我是溫澈森同學啊,你不記得我了。”

他真的是一個記性很差的人,這個男生很早之前問過他的名字,還在送行溫澈森的餐廳裏跟他說過話,已經是第三次。

“我送你回去吧,電車還得等一會兒。”

不知道怎麽就答應坐上了車,可能是天氣實在熱的緣故,應綿認真說了聲謝謝,坐到副駕駛座上時還昏昏沉沉,只能靠看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來舒緩心神。

“你跟澈森是什麽關系啊?”

他聽到男生問他。

“我是他弟弟的同桌。”

這個回答聽起來沒什麽人情味,男生看了看他那輕描淡寫的表情,猜着他是不是想說自己跟溫澈森并不熟,但那天還是趕來送行,又不像是沒什麽關系的樣子。

“聽說溫澈森這幾天要回來了,你知道嗎?”

應綿這下才有點反應,扭過頭看他,臉上有些懷疑,“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他跟蔣少爺約了見面啊。”

“蔣少爺……”

被人送回到花店之後,應綿又很有禮貌地跟人鞠躬道謝,男生打下車窗,跟他交換了聯系方式,應綿這時注意到他不經意地掃了掃花店周圍,接着捂着鼻子咳了聲。

目送那輛車消失在街角之後,應綿拿着東西回到花店,看着那男生剛才對花店那隐隐輕看的神情,應綿就明白,大概他們以後也不會有再多交集了。

蔣少爺,應綿腦袋裏只一直盤旋着這個名字,記得是那個在為溫澈森送行的餐廳裏見到的長得很好看的omega,外貌出衆,但是性格不是很好,說話有點讨人厭。

溫澈森回來就是要跟他見面嗎?連溫洵都不說要見,就先跟這蔣少爺約好了。

應綿把東西放好之後徑直回到了房間,打開了冷氣,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糾纏的情緒太重,他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下子睡到了晚上,布狄叔叔懶得叫他下去吃午飯,由他睡,這時窗外已經變灰了,房間裏那架便宜冷氣機運作時的轟轟聲一點沒把他叫醒。

——下來吃飯。

有一個人發了條信息給他,應綿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方修塘發來的。方修塘竟然來花店了。

他火急火燎跑下到一樓隔間,果然從樓梯一轉出去就看到方修塘一個人坐在飯桌邊上。

“你怎麽會過來這裏,沒人跟蹤你吧?”

在他對面,方修塘慢慢擡起一張慘白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臉,滿不在意,“你怕什麽呢,怕犯包庇窩藏罪啊,巡查隊的人至少兩個小時之後才來,你在這裏待了那麽久,還沒摸清他們巡查規律嗎?”

“我是怕還有其他人跟蹤你。”

“暫時還沒有,安心吧。”方修塘對他擺了擺手,讓他稍安勿躁。

應綿半信半疑坐了下來,兩人大眼對小眼。

“你身上怎麽這麽多傷?”應綿先問。

看着他臉上脖子上大大小小的紗布貼,手腕手臂纏了幾圈止血繃帶,額角破了,嘴也破了,甚至臉看上去還腫了一點。

“傷口是男人的戰利品。”方修塘不以為意。

方修塘這慣常的自虐情結,他不敢評價,也不好發表意見。這副無法制止的滑落之勢,更引起了他的深深自責,不該買那麽貴的衣服。

方修塘見他沒說話,就猜他是在胡思亂想了,引向正題,“你發的資料我看過了。”

應綿坐正了一點,他很想知道方修塘對這些事是怎麽想的。

“但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瘋子的所作所為。”方修塘這樣說。

“但他确實吸入了那實驗氣體,而那些氣體就是來自十一區。”

方修塘卻很快就找到了他這說法裏的漏洞,“那實驗室裏不止有十一區的氣體,還有其他儲氣管子。”

“還有花卉市場的事嗎?那批次的鮮花都是來自十一區,如果沒問題的話防疫中心的人就不會突擊檢查了,這也是一種間接證明吧。”

“花卉市場一些商販以前就愛偷運尾後區的鮮花到聯盟,沒有開檢疫證明,被舉報抽查也是常有的事。”

“而且你那個同學出現異常行為,是在離開科研站一段時間之後才發生的事,那時他誤闖實驗室重區,科研站按照規定将他扣留和隔離,都是符合實驗室管理要求的。”

方修塘說得都沒錯,應綿不能反駁。

“你也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科研站背後的老板是誰。”

“老板?是誰啊。”

方修塘笑了一下,語氣輕慢,“不是那些有錢的人就是有權的人,只要他們想清理就能清理得很幹淨。哪怕真的有外來的人發現了什麽,他們也不會認為能給他們造成什麽威脅。”

應綿心頭震動,方修塘這全然否決的态度反而能證明他已經着眼想過了他跟他交換的資料是否牢靠,并一一擊破,但應綿也在他冰冷的駁斥中知道了一項事實,方修塘本人是信的。

應綿敗下陣來,至少能給方修塘一些參考,至于交換情報什麽的也不必說了。

方修塘看着他失落的樣子,轉了個表情,幽深地看進他眼裏,“但我有其他事實可以告訴你。溫洵還有那個瘋子,他們看到的東西,還有我口供裏看到的東西,那些都是稍縱即逝的幻覺,但又是真實存在着,你能摸到它,能被它蠱惑,甚至還能被它吞食。”

“但沒有感染的人永遠都看不到。”

“所以發瘋這罪名很好用。”

跟他講了一些話之後方修塘就離開了花店,看方向是往隔壁樓去了,方修塘需要休息,那麽快回黑市就只有一刻不停勞累的份。

飯桌上就只有他了,應綿之後吃完晚飯也上去了二樓,洗漱完躺在床上時還在想着方修塘說的話。

溫洵跟他講過他的那些幻覺,其實說不上恐怖,只像是某種昏迷過久産生的後遺症,可是那關聯也不能視而不見。現在只能想到另一面,那就是是溫至衍留了一線,如果那葉子切片的病菌濃度再厲害點,那麽溫洵的下場就可能和張淨差不多了,瘋了癫了,二次分化什麽的自然都一并變成泡影。

想到這裏,又心疼起來,思緒萬千,應綿從床上坐了起來。

給溫洵撥去了一個電話。

但只聽到嘟嘟的聲音,那邊好久都沒接,應該是在洗澡,應綿便挂掉了。

晚點的時候應綿在書桌前把卷子給做完了,看到手機還晾在桌子上,便順手又點了一下。

對面的溫洵依舊是沒接,等到那機械的提示音開始了第二遍播報的時候,應綿準備挂掉了,但這時屏幕上出現了通話中的字眼。

“喂?”響起的卻不是溫洵的聲音。

分辨出那是誰的聲音的時候,應綿的心跳險些驟停。

“學長。”應綿不知為什麽一點氣勢都沒有,“溫洵呢?”

“他在房間寫作業,手機借給我用了。”溫澈森的聲音依舊冷清。

“噢。”應綿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語氣不自覺變得客氣,“我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

“我也沒想到會快了一點,不過明天還得跟別人見面,早點也好。”溫澈森說,“你找溫洵有事嗎?我幫你傳達。”

應綿總覺得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陌生了,又想到他回來那麽早,還是要跟那個蔣少爺見面,不自覺洩氣,“沒事,我是想跟他說晚安。”

通話時間還在跳動,溫澈森遲遲沒說話。

“那我先挂了。”應綿有些不确定。

終于溫澈森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帶着點冷淡氣息。

“那你不跟我說晚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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