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師父,好夢 我就是喜歡自己的師父怎麽……
第22章 師父,好夢 我就是喜歡自己的師父怎麽……
天玄說着說着,也是滿眼感慨,“他是懂事,卻太過懂事了,藏着一堆心事從不與人說,有些時候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阮淨一怔,也是尬尬一笑,他怎會不知符清最深的心事是什麽,也只有眼前之人不知罷了。
符清刻意隐瞞,天玄自然是看不清的。
這種事也稱得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這樣的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
可又能怎樣,一個是敬愛的師長,一個是疼惜的師弟,若是捅破了窗戶紙,大家又該如何相處。
相信符清也是這樣想的。
畢竟天玄一生所求便是“清淨安寧,歸元如嬰”。
這份寧靜來之不易,誰也不想打破。
現在這樣,師父還是師父,師弟還是師弟,就已經很好了。
“阿清這個年紀是這樣的,十幾歲的少年人,不愛和長輩交流很正常。”
“确實。”天玄眸子閃過一絲柔情,難以捕捉,卻又是最真實的,“他心思細膩,又太過體貼旁人,我總擔心他會受委屈。”
“不會的,阿清若是心中不爽快,是會動手的,斷斷不會委屈了自己。”
話是這麽說,但總有一些人,是符清不想動手的,也舍不得動手的。
“師父嘴上說着不偏心,可還是多為阿清考慮。”阮淨忽然一笑,也是暗戳戳地點着。
天玄指尖點上命盤,那虛浮在空中的命盤便化為了點點星光消散。
他抿唇輕笑,沒再多說了。
回到住所時天色已暗,只留得一輪月色透過厚重的雲層灑向這座城池,不見繁星。
走近了些便能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蹲坐在臺階上,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團子,低垂着腦袋,只能看到烏黑的長發順着肩頭滑落,如瀑一般。
符清看着腳下冰冷的石階,不知在想些什麽,也出了神。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雪白的衣袍映入眼簾,他猛然擡頭,只見天玄站在他眼前,正垂眸滿是笑意的看着他。
“大晚上的,不進去和他們玩,在外面吹冷風?”
說着,伸出了手。
符清眨巴着眼睛,老實地抓住了天玄的手,站起身,耳垂有些發燙,悶悶地說。
“在等你回來。”
這話聽着,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軟。
春水化冬雪,冰雪消融從不是一瞬。
“方才有些話要同你大師兄說,早知道你在等我回來,我就快些了。”天玄感到手中一涼,心中也是疼惜。
符清心頭一暖,喜色難抑,怕是偷着樂呢。
他心裏有我。
江寧:“你說二師兄在樂什麽呢?”
江嬰:“這還看不出來?看看手!”
江寧:“奧奧,原來如此。”
言淮景探出一顆頭,湊到二人中間,“你們在說什麽?”
說罷,他又将目光投向符清。
“哪看出他樂了?”
符清還是如同往常一樣,一張淡淡的死人臉,言淮景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
這兩兄妹是打哪兒看出來符清高興的?
“你仔細看看,二師兄現在是不是粉粉的,看他那個嘴角,都要壓不下去了。”江嬰貼着言淮景的耳朵悄悄說着,生怕被符清發現。
可話還沒說完,便收到了來自某人的眼刀。
于是江嬰老老實實地縮回了哥哥身後,低着頭,生怕被拉出來胖揍一頓。
“粉?沒有啊,就是白裏透紅的,氣色不錯。”言淮景不似他們那樣了解符清,自然是看不出這些變化,只是他眼瞧着這對師徒的相處方式,怎麽看怎麽怪。
反正他和他師父從不這樣。
也對,他對他師父,不像符清這樣依賴。
符清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一聲不吭的如同木頭人一樣。
天玄察覺到這孩子絲滑的動作,也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好不容易捂暖了的手就這樣收了回去。
“二、二師兄氣色不錯啊……”江寧一手護住妹妹,挂起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連話都說不順。
符清:“還好,沒死,氣色當然不錯。”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言淮景瞧着符清離去的背影,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小符哥等等我!”
符清回頭,滿是疑惑地看着他,“我去睡覺,你也要一起?”
言淮景立刻停住了腳步,“沒、沒有!”
于是符清沒再管言淮景了,轉身徑直走向自己的住處。
漆黑的夜裏亮起一盞燈火,倒映出少年的身影,不知怎的,看着有些孤寂。
言淮景心想着,符清故作老成,可他這個年紀,不該這樣的。
天玄看着站得像柱子一樣的兄妹倆,也不免多說幾句。
“你們明知他臉皮薄,還當面說他嬌氣,再有下次就自己哄去。”
江寧一驚,沒想到二人輕聲之言都被師父聽了個真切,幸虧師父沒多想,也只覺得他們說符清這樣是嬌氣,不然真猜到了什麽,那怕是要完蛋。
也正是因為天玄不懂這些,他們才敢這樣放肆,當着符清和天玄的面議論這些。
只是不知符清是不是生氣了。
但是天玄知道,他才不會生氣,只是單純臉皮薄,不好意思了。
這孩子就是愛裝作兇巴巴的,把旁人都吓到了,他才會覺得安全一些。
然後啊,再躲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慢慢平靜下來。
“知道了,師父。”
聽到兩兄妹這話,天玄知道他們多半不會改,但還是沒有再說,朝着那抹燈光走去。
推門聲不大,卻也驚着了裏面的人。
“還真要和我一起睡?出去。”
符清說着,便轉過了頭來趕客,現在的他最想一個人待着。
可是看着門口的人,他卻說不出了。
“連師父也趕?”天玄倚着門,就這樣看着他。
符清低垂下頭,含糊不清地說道:“……沒有。”
天玄并沒有要進來的意思,應當就是交代兩句就走。
“知道你沒生氣,不用裝得那麽兇。”
“你的手有些涼,晚上記得把窗子關嚴實些,我加固了阿淨的陣法,但若是外面有什麽動靜,還是要你們出去看看,畢竟城裏的都是些普通人。”
符清聽着天玄的話,心頭一顫,追問道:“你說這麽多是什麽意思?你要走了?”
天玄知曉他會這樣問,眸光柔和,落在他身上,“越翡今晚就到,我先歇歇,等會兒去接他,就一會兒,不會很久。”
這下,符清緊抓着桌角的手才漸漸松開,也舒了口氣。
天玄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準備離開。
少年青澀又清透的聲音落入耳中,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晰。
“師父。”
素白的身影一頓,止住了腳步,靜等着下一句。
“好夢。”
天玄回頭,一雙眸子染上了說不清的情絲,連他自己都摸不清楚,只覺得心頭一軟,他知曉自己不該說那麽多,但他還是回了一句。
“你也是,好夢。”
直到看到那抹身影遠去,符清才挂上了一抹笑,是少年最真摯又藏于心中的愛意。
也是難得,他沒再多想,洗漱完了就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那抹笑也一直留在他的臉上。
好夢。
可是這一夜并不太平。
不知怎的,符清睡得昏昏沉沉,還是阮淨費了好大勁才将他叫醒。
睜眼時并未看見破曉的天光,室內和窗外還是昏暗一片。
“大師兄?怎麽了?”符清看着一臉着急的阮淨,只覺得腦袋不太清醒,但還是麻溜地爬起了,穿戴好衣物。
“百鬼夜行,失控了。”
符清動作一頓,反問道:“師父已經走了嗎?”
阮淨點頭。
該死,偏挑在天玄不在的時候出事。
“我出去看看。”符清召出長劍,想也沒想就出門了。
阮淨看着符清的背影,眸光一動,跟了上去。
火光連天,百鬼夜行。
一時分不清這裏是人間還是地府,真實還是幻覺。
早聽聞宜州之名,但今日之景還是第一次見。水鬼爬行,白绫橫飛,偶有長舌鬼一閃而過,又不見了身影。
符清不敢出手,這些都是亡者,本該養靈入輪回的,如今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突然暴起。
在一片亂象中,他瞥見一抹身影,那一縷鮮紅的長發在火光中沒那麽顯眼了,卻也太不合時宜了。
這個人不簡單。
符清心想着,不顧周身怨靈作祟,飛身追了上去。
雖是作亂,但有阮淨起陣壓制,這些鬼魂也傷不到正常人,所以他也放心去追。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轉眼便消失在街角,又留下一縷痕跡,倒像是引人前往。
符清知曉這是陷阱,但還是想闖一闖。
祭壇中血色無盡,不知是什麽東西的血,那紅發人也不知去向,符清眼看着此地詭異,一步一步退了出去,即将離開時卻感到肩上一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他猛然回頭,只見天玄站在他身後,那只手也順着他的脖頸漸漸向上,撫上他的臉,指尖蹭着他的唇。
這一下,他是真的動都不敢動了。
天玄又上前一步,微微垂着頭,只要再近一些,雙唇即可觸上。
溫熱的呼吸讓符清心亂了,可他卻想反抗。
“怎麽了?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天玄見他不為所動,低聲問着,卻有一種引誘的意味。
“我是喜歡是想要,但也要看人,你又是什麽東西。”符清一掌推開眼前之人,冷眼靜看。
只見“天玄”低低一笑,便化為黑氣四散。
果然是髒東西。
本以為事了,他便可安心回去相助大師兄,可熟悉的聲音傳來,卻讓他心頭一震。
“你……你居然是這樣的心思。”濃霧之後,言淮景看着符清,一雙鳳眼滿是不可置信。
有驚訝,也有一種淡淡的……惡心。
這樣的眼神,是符清最怕的,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在旁人眼中是怎樣的不堪,但這種眼神出現在言淮景眼中,他卻有一些悲傷。
“他是你師父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你們都是男人!你怎麽可以這樣惡心!生出這樣龌龊的心思!居然喜歡自己的師父!”言淮景怒吼出聲,每一言每一語都如同細針一般刺在符清心上。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算朋友,他怎樣,也不用言淮景管的。
符清本就心中壓抑,又被言淮景這樣說,也不再克制,雙眼紅得要滴血,連聲音都沙啞了。
“我怎樣,惡心?龌龊?你現在看清我了也正好,是,我就是這樣。”
“我就是喜歡自己的師父怎麽了!又不是你師父。”
言淮景本該繼續,卻突然露出慌張的神色,雙眼望向符清身後,魂都要飛了。
“道……道長……”
這幾個字,讓符清渾身的血一下就冷了,他只覺得自手腳開始,無一處不是冷的。
魂飛魄散?都算是輕的。
他害怕回頭,怕看到那人失望的表情。
怕……那人不願意再見他。
他又在想,或許是言淮景在诓他,只是騙他的,天玄根本不在。
但他還是僵硬地轉過身,知道看到那熟悉的臉,他的心才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