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刺殺
第17章 刺殺
“你們得趕緊走。”
韓從岄一回到木屋,就焦急地說起了她在州城看到的情況,“官兵已經到了相邦州,她們速度很快,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找過來。你們走小路,應該能躲開。”
東筱寧覺得不妥,心想騾子能走的路,馬也能走。騾子怎麽能跑得過官軍的戰馬?況且,這個時候跑路,有行程撞到一起的風險。不過,她并未直接說出這些想法。
倒是小浮沉吟片刻後,說出了差不多的意思,“都說燈下黑,我們躲在山上,未必會被人發現。官兵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裏,熬過這一陣子,那時候風平浪靜,便可來去自由。”
她說這話的時候,由于角度問題,東筱寧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對面的韓從岄顯然愣了一下,随後不動聲色地收起情緒,“也有道理,是我太心急,忘了這一點。”
于是,三人達成一致,決定暫時待在這裏。
“上次有人沿着小路過來,說明這裏也不是絕對安全。這樣吧,你們往山上去,就算被發現了,往林子裏一躲,輕易也找不到。”
對于韓從岄的提議,東筱寧和小浮都表示贊成。
只是,當天下午就出事了。
一隊人馬沿着小道而來,東筱寧和小浮聞聲立刻藏身山林中,韓從岄自覺沒有什麽問題,便留在木屋應對。結果,這次人家是沖着她來的。
“韓大夫,我等奉皇後娘娘之令,請您前往京城。”為首之人态度恭敬,言語之間卻是透出一絲不容拒絕的意思。
“我只是個平民百姓,如何能見皇後?還是免了吧。”韓從岄一口拒絕。
“我們得了命令,無論如何,您也得走一趟。”那人躬身說道,她身後之人卻都是神情一肅,手按在刀柄上。
顯然,如果韓從岄不答應,這些人大概率會來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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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收拾一下。”
韓從岄短暫思量,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去,便答應下來。
“韓大夫這騾子不帶走嗎?”
“我新收了徒弟,如今正在山上采藥,你們既然着急要走,我便留了書信給她。待她回來,有這騾子,也不至于行動不便。”
韓從岄三言兩語給出的解釋,成功說服了那些人。她這無中生有的本事,也是厲害。
“那就請吧。”
對方也不懷疑,只是護送着韓從岄離開。
躲在山上的東筱寧透過樹葉的間隙,看到韓從岄跟着那些人離開,心中很是不安。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沒事的,來找韓大夫的人,多半是有求于她。”小浮在一旁安慰道。
東筱寧又看向小浮,哪怕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她還是能從小浮身上感受到陌生,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
小浮當然注意到東筱寧的反應,她避開了對方的目光,看向木屋前通向外界的小道,從這裏只能看到一小段。原本與世隔絕的地方,卻已經是在短時間內來了兩撥陌生人。
估摸着那些人不會回來了,東筱寧緩緩起身,扒開草叢,正準備返回木屋,忽然又聽到了馬蹄聲,連忙縮了回去,繼續躲藏。
這一次,來的是熟人。
東硯寧親自帶隊,包圍了木屋,并且進行了搜索。當然,也看到了韓從岄留下的東西。
“啓禀殿下,發現書信一封。”
東硯寧當即拆開來看,旋即皺起眉頭,暗暗思忖:又是說雲游,又是說有小徒弟在山上采藥,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本來就因為沒能截住那群人而懊惱,此時疑心病犯了,看什麽都覺得應該好好調查。
這時候,東硯寧忽然注意到木屋後方倒伏的草木。
木屋後面是沒有路的,那麽就只能是人留下的痕跡。随着東硯寧一個眼神,随行的官兵立刻散開,作出搜山的舉動。
東筱寧暗叫不好,她和小浮現在距離木屋不算太遠,此時任何動靜都有可能驚動那些人。但要是一動不動,等那些官兵到了面前,還是相同的結果。
不甘心!
跟小浮對視,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一咬牙,東筱寧撿起一塊石子,朝着另外一個方向丢去。此舉自然吸引了官兵的注意力,她立刻就後悔起來,因為這可不就等于不打自招,承認這片區域藏着人嗎?
這就得從最壞的方向思考問題了。
“去那邊看看!”
官兵動了。
東筱寧抓住小浮的手,低聲說道:“跑吧,分開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話音落下,東筱寧便丢開小浮,自己朝着山上跑去。她知道小浮的身手很好,這樣的山林根本難不倒小浮。可她不行,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累贅。
那一刻的東筱寧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這樣作出了這般草率的決定。
小浮望着東筱寧離開的背影,目中有微光閃爍,片刻之後,她也鑽進茂密的樹林中,并且動作比東筱寧更快。
“那邊!有人!”
“追上去看看!”
“拿弓箭來!”
小浮的制造出來的動靜陡然消失,而東筱寧這邊,她的動作顯得笨拙許多。大片的樹枝搖晃着,成了吸引弓箭手的目标。
“嗖”地一箭射出,東筱寧只覺得身上的力氣突然消失,接下來才是疼痛的感覺。她下意識摸了摸傷口,溫熱的血液刺目,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栽倒。
“射中了!快去看看!”
“是!”
“殿下,是活人!”
“不好了,殿下,好像是第四皇女殿下!”
“什麽?”
……
經歷了短暫的叛亂,人心一度動搖。或許正是為了穩住人心,禦駕仍然留在暢漪園,沒有按照部分人心想的那樣提前返回。
貴族們在暢漪園周圍多有私宅,官員們也住在朝廷安排的宅院裏。這個時候,最适合頻繁竄門。
安城公主在先皇時代就很受寵,所賜宅院都是上上等。這回又有了推薦她的女兒明哲岫成為皇太女的提議,借機前來拜訪的人就更多了。
應酬賓客,自然是容易疲憊的事。可有些賓客必須親自接待,否則就是怠慢。今夜,安城公主又是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
驸馬明豫舟攙扶着妻子,“最近傳出很多消息,兩位皇女都已經親自出去找人。要我說,哲岫的事就是無稽之談,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個引起陛下猜忌。”
安城公主斜睨了驸馬一眼,“你懂什麽?第四皇女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唯有大張旗鼓地去找人,才好給天下人一個足以信服的結果。皇後再厲害,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親生女兒,自然得選有血緣關系的培養,這樣才放心。”
明豫舟說:“陛下和皇後,想要的結果未必相同。說句僭越的話,姓東還是姓明,這可是兩家人,哪有做一家人的道理?前些日子,就有旁支宗室對着咱們哲岫破口大罵,陛下也不過溫言訓斥幾句,也就罷了。這意思還不夠明顯?”
安城公主便惱了,“你是覺得我們哲岫不配?”
明豫舟目光閃躲,終于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你這其實是為了自己在争。平民百姓家,乾元坤澤都可以繼承家業,可在皇室,只有乾元才可以坐上那個位置。你從小就是先皇的掌上明珠,萬千寵愛在一身,自然不甘心只能當一個身份尊貴的公主。”
說到這裏,明豫舟停下來觀察安城公主的表情,見對方沉默,這才繼續說道:“你能擁有那些寵愛,恰恰是因為不能繼承皇位。再者,若是先皇真的有意,完全可以下一道旨意,讓我們的孩子随你姓,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擁有繼承權。可先皇不但沒有這樣做,還明令禁止此事,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其實這樣的道理安城公主怎麽會不明白?可越是受到寵愛,就越是覺得某些東西是理所當然的。年輕時候的遺憾若是能在中年的時候得到補償,那為什麽不去做呢?
明豫舟知道安城公主還是放不下,便嘆了口氣,說:“陛下這是把我們家架在火上烤啊。哲岫無法成為東宮,等待她的結局,又該如何呢?我們家,最終又會如何呢?”
安城公主終于有所動容,“我知道的,不會到那種地步。”
一聽到安城公主松口,明豫舟連忙說:“既然你也想明白了,不如上書陛下,早點确立皇太女人選,省得夜長夢多,再惹出許多事情來。”
安城公主猶豫不決,她心中并不能輕易放下,甚至隐約有了拼死一搏的想法。尤其是,現在第四皇女生死未知的情況下。
倘若能開創某種先例呢?
就在安城公主思考的時候,管家忽然驚慌失措地進來禀報:“公主,驸馬,不好了,五小姐回家途中,遇到了刺客!”
“什麽?哪裏來的刺客?”
“五小姐怎麽樣了?”
這個“五小姐”就是明哲岫,她在安城公主和明豫舟衆多女兒當中,排行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