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別住客棧了。”在被盯了許久後，姚杳聽見那侍弄花草的女子說，“客棧裏魚龍混雜，你作為藏仙宗弟子，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還是住我這吧。”
對方拍了拍裙衫上的泥土，站起。
姚杳不明白對方轉變這麽快的具體原因，但多少還是有了猜測。
是因為她的相貌嗎？姚杳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對面那女子也自我介紹道：“我姓骊，骊歌，她的姐姐。”
骊歌神色已經恢複如常。
她平靜望着眼前那張快消失了七年多的臉。
在對方第一次投來目光時，她便意識到對方已經不認識她了。
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這種眼神讓骊歌心裏有些刺痛，但表面上她還要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以免讓任何人察覺她的不對。
“我姓姚……”而姚杳在骊歌說了自己的名字後，也緩緩道：“單名一個‘杳’字。”
骊筱聞言，念了一遍姚杳名字：“姚杳。”
姚杳點頭：“嗯。姚杳。”
骊歌：“好。我知道了……姚仙子。”
姚杳：“喚我名字即可。”
她發現自己不習慣骊歌喊她“姚仙子”這個稱呼。
但若要細究原因，又說不清道不明，只能說是一種感覺。
“那你也喚我骊歌就好。”骊歌道。
說罷，她看向還在院子裏裝空氣的一大一小。
一大一小見自己被注意到。
小的躲避目光。
大的傳聲偷偷問骊歌：“姐，她是姒月嗎？”
骊筱想在骊歌這得到驗證。
結果骊歌卻道：“不是。”
骊筱：“……”
骊筱：“？”
骊筱狐疑看二人。
骊歌道：“你今日是沒事做了嗎？”
她幽幽看骊筱。
骊筱對上她的眼，覺得後背有冷氣纏上，忍不住咳嗽一聲。
旋即沖姚杳道：“姚仙子，我想起我今日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話落，她一個瞬身消失在原地。
消失兩息後，她又抱着小甜糕出現，将孩子放下。
“姐，孩子我今晚就給你留這了。”她想着姚杳來了，小甜糕應該想和姚杳住。
于是孩子一丢，她就又瞬身消失。
卻不想，小甜糕見骊筱走了，立馬整個人一呆。
随即笑比哭難看對骊歌道：“母親，我還是想和筱筱……姨母住……”
骊歌：“……”
骊歌面無表情看小甜糕：“随你。”
小甜糕瞬間如獲大赦，跳着跑出別院，飛速朝城主府趕。
別院只剩下二人。
二人面面相觑一陣，骊歌垂眸，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準備晚飯。”
姚杳聞言，主動提：“我可以幫你打下手。”
骊歌下意識看她，但很快又移開目光，道：“……好。”
她帶着姚杳進廚房。
姚杳跟在骊歌背後，總覺得這一幕也很熟悉，但仔細回想，卻又無法從腦子裏搜尋出相似的記憶。
最後只能作罷。
安靜進了廚房。
廚房裏，姚杳負責洗菜、擇菜。
骊歌則負責切菜、炒菜。
二人配合很默契。
沒有用太久，便是幾道家常小菜出鍋。
骊歌端到了院中的莺蘿花架下。
除此之外，骊歌還不知什麽時候準備了一碟雲片糕。
糕點擺到飯桌上，和其他的小菜放在一道。
姚杳一看見，莫名的，心就飄到了糕點上，以至于正餐吃得頗為潦草迅速。
骊歌見狀，嘴角不由輕輕彎了彎，随後道：“我習慣在飯後吃兩塊糕點，杳杳若不介意，也可以試一下。”
她看出姚杳雖然想吃，但行動上還是克制，于是主動給臺階。
而姚杳也果然順着臺階下，回了聲：“好。”
随後拿起一片雲片糕，放進嘴裏。
軟糯香甜的味道散開。
姚杳很喜歡，慢慢吃完一塊，又默默拿起了第二塊。
喜好一如從前。骊歌無聲想。
漸漸地，她也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就安安靜靜看着姚杳吃。
而姚杳也早在骊歌朝她看來時，便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動作開始一點點變緩，直到最後停住。
她回望向骊歌，抿唇緘默一瞬，随即果斷問她：“骊歌，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她猝不及防發問。
但這個問題，她是深思熟慮想過，并自己也有一個大致答案的。
她想，骊歌和她以前一定相識，且關系匪淺。
因為小甜糕對她的稱呼很特殊，骊筱在見到她後，也做出了一系列很奇怪的行為。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可骊歌卻否認道：“不。我們以前并不認識。”
她猜出姚杳在想什麽，解釋道：“小甜糕和我妹妹對你那般，只是因為将你錯認成了我的一位故人。”
“而我，也因為你長得像她，所以才對你特殊了些。”
骊歌神情坦然說。
但姚杳聽後，卻并未信這番說辭，因為……
姒月的确是她曾經的名字……
……
只是這些，姚杳看骊歌不想承認，于是也不好再問，默默将疑惑壓進心底，随後繼續吃雲片糕。
吃了大半碟，姚杳停下動作，倒不是吃不下了，而是不好意思了。
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骊歌面前太過随意。
這樣實在不該。
姚杳反思。
心想下一回絕對不能再這樣。
骊歌卻縱容她道：“吃完也沒關系。畢竟放到明天，這糕點就不好了。”
她将最後的雲片糕推到姚杳手邊。
又道：“當然，你現在要是吃不下了，也可以拿進房裏。晚上肚子餓了，再吃。”
骊歌好似不愛吃甜食。
姚杳記得，骊歌雖說飯後會吃糕點，但事實上，她吃過飯後，就沒将手伸進過碟子裏。
所以……
這碟雲片糕其實是特意為她做的嗎？
姚杳忽然反應過來。
随即又意識到，她并未表露過對糕點的喜好。
是故，骊歌能想到為她做糕點，是不是說明，這個喜好其實也是骊歌口中那位故人的？
那位故人也愛吃糕點。
因此骊歌想當然地也認為她也愛吃糕點。
于是就做了這些……
而她，也确如骊歌所想，很喜歡這些糕點。
所以……她和骊歌口中的那位故人真的沒有關聯嗎？
姚杳不禁懷疑。
但這些懷疑她都只放在心裏，面上并未表露。
“那我就不客氣了。”姚杳接過骊歌推來的雲片糕，放進随身的儲物空間裏。
放好，二人也沒有什麽更多的話要說。
于是便一道收拾桌上吃幹淨的碗筷碟子。
收拾完，天也晚了個徹底。
骊歌道：“杳杳，你就住主屋吧。”
她為姚杳推開主屋的門。
主屋裏收拾得很幹淨。
明顯主人有時常打掃。
“你不住主屋嗎？”
而姚杳見骊歌給自己安排的是主屋，心中忍不咯噔一下。
她本以為自己住的會是廂房，卻沒想到骊歌給她安排的是主人應該住的地方。
“不。我住東廂房。”骊歌看出姚杳臉上不自然，解釋：“主屋原先是我那位故人住的。後來她走了，便沒有人住了。”
姚杳：“那西廂房……”
骊歌：“是我女兒住的地方。只不過，她很少回來住，大部分時候都和我妹妹住在城主府。”
姚杳：“……”
姚杳了然。
“原來如此。”
她微微颔首，走進主屋。
骊歌站在門外，看了她一會兒，随後道：“我回房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來東廂房找我。”
她最後交代。
姚杳轉身回了一個：“好。”
骊歌離開。
姚杳關上門。
門裏，她打量着房中布置，先前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她出神了會兒，一些畫面快速閃過她的大腦，但她沒來得及捕捉，畫面就一閃而過。
她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最後只能無奈放棄。
選擇先沐浴，然後躺到床上，吃幹淨随身空間裏的雲片糕，接着閉眼睡覺。
一覺到天亮。
姚杳照例早起修煉。
但剛盤腿，她就聽門外一聲輕響，跟着一個人影閃過。
對方好像放了什麽東西在她房門口。
有香味。
姚杳鼻子嗅了嗅，随後在先修煉，還是先吃早飯二者間糾結了下，選擇後者。
她從床上下來，打開房門。
房門地上是一盤小包子。
小包子上還冒着鮮亮的油，瞧着就是皮薄餡大，一定很好吃。
姚杳默默想。
想着，她端起小包子，進門。
門裏，她也不磨蹭，一口一個包子開始吃。
吃的每一口都有燙乎的油在嘴裏翻滾，炸開噴香的味道。
簡直妙極！姚杳不禁感嘆，骊歌的廚藝真是她見過最好的，沒有之一。
……
吃好早飯，姚杳将昨晚吃的雲片糕碟子，連着今早吃的包子碟子一道端去廚房洗。
廚房裏，骊歌也在。
她正在蒸籠裏不知蒸什麽，有淡淡的茶香味飄進鼻子裏，但同時，又好像有一陣清幽的蘭花香。
很神奇的結合。
但并不讓人反感。
“碟子放那，我洗便好。”骊歌注意到進廚房的姚杳，看向她。
姚杳和骊歌視線對上，旋即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可以洗。”
姚杳不想麻煩骊歌。
骊歌于是也沒強求。
靜靜用餘光關注着姚杳那邊動作。
姚杳動作很利落地洗好了碟子。
碟子洗好，她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默默留在了廚房裏。
大概是被自己做的糕點吸引了。骊歌無聲想。
于是等做好糕點，她立刻就将第一塊給了姚杳。
然後道：“這是蘭茶酥。我自己研究的一種糕點，你試試。”
她将賣相極好的蘭茶酥放到姚杳面前。
姚杳低頭看，視線在觸及到蘭茶酥的瞬間，一亮，沒忍住，接過了糕點，拿在手裏，咬下第一口。
一剎那，先是帶着微苦的茶香彌漫在舌尖，接着又是清幽的蘭香充溢進鼻腔裏。
兩種味道沒有混合，各在一種感官裏釋放自己最大的魅力。
讓姚杳第一次想用震撼這個詞來形容食物。
“很好吃。”姚杳給出評價，“我特別喜歡。”
她眼睛亮閃閃望向骊歌。
而骊歌在視線與姚杳相撞的剎那，一瞬間有些恍神，思緒忍不住翻湧，但很快，又被她壓住。
“你喜歡便好。”骊歌聲音低低說。
姚杳注視她，并未錯過骊歌先前神情一瞬間的變化。
她沉默了幾息，随後問：“你那位故人是小甜糕的阿娘嗎？”
她聽骊筱喊過那孩子名字。
小甜糕。
這名字大概是和骊歌口中那位故人，小甜糕稱呼阿娘的人有關。
事實也不出所料。
骊歌眼神閃爍了下，旋即移開眼，邊将蒸籠裏剩下的蘭茶酥端出來，邊輕輕嗯了聲，道：“是。”
姚杳若有所思。
想起小甜糕又喊骊歌母親。
又問：“那她與你的關系是道侶嗎？”
骊歌：“……”
骊歌端糕點的手頓了頓。
她沒有直接回答姚杳這個問題。
而是在安靜許久後，道：“她是我喜歡的人。”
話落，骊歌偏眸，看了眼姚杳。
二人視線交彙。
姚杳突覺自己的心顫了顫，卻不知這到底是什麽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