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哎,公司現在配的這輛車可比之前那輛好多了,這座椅可真軟和啊。”向小夕坐在公司給葉知秋重新配的車上,扭了扭屁股,“看來公司比之前還要重視你了呀。”

葉知秋翻着劇本,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可能我又有了商業價值。”

這倒是,她們公司一向如此,誰的價值高就給誰最好的優待。

以前葉知秋剛進公司的時候,還沒接到任何工作,在公司當了兩個月的小透明,連基本的福利都沒撈着,更別說優待了。還是後來和向小夕一起争取到了一個女二的角色有點小紅之後,公司這才給她配了車和助理。

車子停在了江北影視城,葉知秋把劇本塞進包包裏,戴上口罩,拿出黑色漁夫帽往頭上一蓋,對着後視鏡照了照,确認沒問題後才打開車門。

外面北風呼呼,卻仍聚了不少人群,有一些走走停停的游客,也有一些不知是誰家的粉絲,舉着個小粉旗,上面的頭像小得眯眼都看不清。

各色各樣的小旗子,就是沒有她家的,葉知秋戴上墨鏡,扭頭往裏面走去。

向小夕背着個大包包走在她旁邊,暫時充當小助理。

來到劇組所在的拍攝場地,裏面的工作人員正在調試機器、布置場景,每個人都很忙的樣子。

向小夕四下打量了一番,還真沒有供臺啥的。聽說許晚一拍戲從不搞開機儀式,來到片場都是直接開拍的,竟然是真的。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場務匆匆小跑過來領她們去化妝間。

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另一個女主也來了,正在化妝呢,她叫顧盼,入圈五年,現在已是當紅小花了,比葉知秋最巅峰的時候還要紅一點。

向小夕戳戳葉知秋的手臂,對着顧盼的後腦勺看看,示意她過去打個招呼。

不想落人口舌,葉知秋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款款走過去喊了聲“顧前輩好”,然後乖巧站在一旁。

顧盼從面前的梳妝鏡看着她,點點頭,“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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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不熟,她說完就輕輕閉上眼眸好讓化妝師給她上眼影。

這樣也好,雖然葉知秋挺外向的,但她也不是小話唠,對着誰都能唠兩句。見人家都閉眼了,就識趣地退下找了個空座位坐下,等着劇組安排的化妝師過來給她上妝。

這個流程她熟得很,以前第一次進組時,她等化妝師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就想自己化來着,結果人家說劇組有化妝團隊,會根據每個角色設計最貼合的妝容,讓她不要自作主張,此後她就再也沒有“自作主張”過。

化妝的時候,梁禮之過來了一趟,但也僅僅是來看上一眼而已,目光在葉知秋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又揮揮衣袖潇灑離去。

她回到許晚一身邊,往小椅子上一坐,“別說,葉知秋比以前漂亮多了,那小臉嫩得能滴水了,清純又帶着三分豔麗,這張臉演狐貍精演白蓮花都可以,可塑性強。啧,漂亮極了。”

她大學時和葉知秋、許晚一是校友,就大她們一屆而已,葉知秋被評為新一屆的系花時,她還特意去瞧過幾次呢,不過後來她的目光被葉知秋身邊的許晚一吸引了過去,帶着點萌動的春心莽撞地跑過去跟人家表白,結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好在她陷得不深,還能及時抽身。

後來葉知秋退學了,她還有幸見證了一把淡漠的人為情所困的樣子呢,如今回想起來還頗為感慨。

梁禮之瞄向正在看劇本的人,見她沒啥反應,繼續感嘆,“唉,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網上只扒出一個小女孩,也沒扒出她結沒結過婚,老公、男朋友什麽的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扒出來。你說,她是不是獨自帶着一個孩子在生活啊?”

“那個小女孩肯定是她生的,這長得也太像了,連鼻子上的痣都一模一樣……”

“準備開拍了。”許晚一将手裏的劇本拍在她身前,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啧,着啥急,人都沒出來呢。梁禮之看着她的冷臉,沒敢吐槽出來,只默默翻開手裏的劇本。

難怪剛才盯着劇本的眼神仿佛有刀子似的,原來在看親密戲呢,啧,啧啧啧。

等了一會,兩名女主角同時走了出來,一個披着一襲薄薄的白色紗裙,如煙似霧般的身影像小龍女似的;另一個,一身緊身黑衣黑褲,纖細筆直的大長腿硬是踩出了兩米八的氣質。

梁禮之看看坐在椅子上不為所動的大佬,無奈地一抹臉,對兩位女主角招招手,和她們講一講等下要拍的戲。

沒辦法,她們這些位居第二的,總要看上面的臉色行事,許晚一擺明不想說話,她就要做好狗腿子的工作,充當她的嘴替。

反正講得不好也有人給兜着,她放心大膽地對着兩位女主角滔滔不絕起來。

其實也就幾句話,沒一會便說完了,梁禮之滿意地看着她們,“沒問題的話,那咱就開拍吧。”

葉知秋朝椅子上坐着的人看了一眼,鴨舌帽蓋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微抿的嘴唇,猜不出是何表情。

收回視線,葉知秋跟着顧盼走到鏡頭下。

這一幕戲要拍的是若水剛帶着望卿回到大都市中招手攔出租車的場景。

剛開拍,許晚一就喊了“咔”。刷刷刷,好幾道視線看過來,而她只是用平淡的語氣,說:“重來。”

然後就一連咔了好幾條,梁禮之湊近她,語調低低,“咋了?這不拍得挺好的嗎?你老喊咔做什麽?”

“挺好?”許晚一轉頭看向她,表情一貫漠然,“第一次第十秒出現一個兩秒鐘的停頓,第二次第二十二秒看見了白眼,第三次第二秒嘴角往外扯了兩毫米,第四次第一秒拿包的手太過用力,這就是你說的挺好?”

有嗎?梁禮之懷疑地轉頭去翻回放,嘶,還真是,觀察得這麽仔細,而且這些都是葉知秋犯的小錯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不過顧盼的眼神有些不對,沒能表達出望卿的人設,她怎麽沒喊咔?

但這些梁禮之不敢問出口,只對兩位女主角招招手,打算再跟她們講講戲,轉而又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顧盼帶走單獨講,把葉知秋留給許晚一。

“許導……是對我有意見?”周圍沒人後,葉知秋坐到梁禮之剛剛坐的小椅子上,稍低頭,自下望上去,開口的語氣有一些些重,像是咬着牙問似的。

她倒要看看這死女人要怎麽說,竟一點舊情都不念。她自認演得還不錯,角色也認真揣摩過,就該那麽演的。

許晚一眼眸閃了一瞬,看着她上下牙緊緊挨着,卻笑吟吟的臉,假笑得很明顯。她心下有些軟,但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地往後傾一點,好讓鼻尖的洗發水殘留的香味離她遠一些。

“你覺得我在為難你?”許晚一反問回去。

“不是嗎?試戲的時候,你咔了我大半天,今天剛開拍你又一直咔我。”

她只是陳述自己遇到的事情,語氣很平靜,臉上的笑也收了回去。

許晚一定定看她幾秒,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呵,葉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擡起下巴對着面前的導演監視器點了點,“你自己看完回放再來跟我說我有沒有為難你。”

葉知秋狐疑地看她一眼,帶着一點不确定扭頭望向監視器。

雖然第二次第二十二秒時她翻了個白眼,這個白眼是因為她想起當初試鏡時沒忍住翻的,确實是不敬業了,她認錯。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問題了呀,怎還咔了那麽多次。葉知秋又轉過頭看向許晚一,眼神裏帶着明晃晃的質疑。

許晚一被她看得心底有些虛,面上卻一派雲淡風輕,“怎麽?葉小姐沒看出問題?”

她該看出問題嗎?

葉知秋搖搖頭,“只翻了個白眼。”你卻咔了我四次。

她的眼神無辜又帶着控訴。

許晚一呼吸微頓,擡手指過去,“這裏,你為什麽要停頓?這個嘴角,還有這個手。”

她一一指出那些小問題,然後身子往椅背上輕靠過去,跷着二郎腿輕輕搖晃幾下。

葉知秋一陣無語,觀察得這麽細微,做什麽都會成功的。

她盯着監視器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剛好被屏幕的反光面投射進許晚一的眼裏,嘴角微微放松往上翹了幾秒。

葉知秋坐在椅子上悄悄吸着氣,腦子做着天人鬥争,要不要認個錯?可是很奇怪,她以前在各大導演的否定下都能做到虛心請教,怎麽面對許晚一時就低不下頭了?

摸摸鼻子,心裏七上八下的,沒等她內心争出個結論,梁禮之和顧盼回來了,葉秋知心裏竟然無端松了口氣。

“怎麽樣?這次可以重新開拍了嗎?”梁禮之的視線在葉知秋和許晚一身上轉了個來回。

許晚一不吭聲,葉知秋只好扯着嘴角笑笑,然後梁禮之就以為她們讨論過劇情了,彎腰拿起喇叭又開始吆喝着準備開拍。

葉知秋站起來深吸幾口氣,穩定穩定心态。再重新站在鏡頭下時,摒除一切雜念,将自己代入角色,很順利的就過了。

一下戲,向小夕就拿着保溫杯湊了上來,“怎麽樣?還習慣嗎?”

“還行吧,就是某人要求太高,心眼又小,容不得絲毫瑕疵。”

葉知秋穿上羽絨服,眼神瞄向盯着監視器的某人,音量稍稍擡高了點,見對方正正帽子起身朝她走來,又趕緊掩飾似地打開保溫杯蓋子,張嘴含住吸管吸溜起來,幾顆黑色圓球順着吸管被吸溜上來。

許晚一瞥見那一閃而過的黑色圓球,眉頭蹙了蹙,保溫杯裏裝奶茶,也就她能做得出來了。

幾縷清風刮過臉頰,葉知秋悄悄瞄向從她身邊路過的人,輕蹙眉頭,心裏好似有一絲不甘,又好似帶着一絲不舍,細微地撕扯着她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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