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片刻後，許晚一又擡起頭給葉知秋講着戲，表情認真，語氣平靜，可葉知秋卻總感覺她的眼睛裏盛着笑意。
怎麽辦？好像真的被冒犯到了。
葉知秋瞪她一眼，低頭看向劇本，不再去理那惱人的笑意。只是有些笑意不止能通過眼睛表達出來，還會通過聲音傳遞。
許晚一這下是真的克制不住了，連帶着說出的話都帶了幾分愉悅。
這時，身旁陡然湊過來一個人，鼻間的香水味有些濃烈，許晚一皺皺眉向右邊看去，顧盼正坐在梁禮之的椅子上傾身稍微湊過來了一點，她無辜地眨眨眼，“許導，怎麽了？”
許晚一不喜歡太濃烈的味道，特別是香水味，但她沒表現出來，只是不動聲色地向左邊挪了挪身子，“沒事。”
這一小動作卻被葉知秋看到了，眼神帶着點探究地看向顧盼，幾秒後，禮貌地對她打個招呼，顧盼先是看她幾秒，眼神像是審視，又像是在确認着什麽，幾秒後才淡淡點頭回禮。
葉知秋：“……”
總感覺被瞧不起了。
外頭都傳顧盼清高孤傲，是高嶺之花，可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來看，清高孤傲只是分對象而已，像面對她這樣的糊糊小演員可不就清高孤傲得很，都不屑多說一句的。
只是，不知她對許晚一又是什麽心思，一副想往上湊又礙于人設不得不端坐好的模樣，偶爾還低眸淺笑。
真假。
葉知秋內心吐槽一句，看許晚一又往她這邊挪了一點點，她的心情又好上了一點。
左右兩邊都坐了人，許晚一講戲的聲音裏不再帶着笑意，恢複成一慣的清冽語氣，語速也快了不少，三言兩語，幾分鐘就講完了，然後就讓兩位主角回去自己琢磨琢磨，十分鐘後開拍。
不過葉知秋沒走，繼續坐在她的專屬位置上細細研讀劇本，顧盼見了也不想離開，可惜梁禮之嘴裏叼着個包子回來了，無法，顧盼只好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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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這是什麽風水寶地嗎？怎麽誰都來坐坐啊。”
梁禮之調侃了一句，然後站在椅子邊上吃着包子，等椅子上的溫度退去後才坐下。她聽說一把椅子被人坐熱後是不能立馬坐上去，不然兩人會吵架的。
許晚一不理會她的調侃，自顧低頭設計着分鏡，葉知秋也只是擡頭對她笑笑而已，然後又低下頭看劇本，梁禮之也不在意，左右她也只是随口一說而已。
十分鐘後，葉知秋站在鏡頭下乖乖等人給她綁上了威亞，在場記打板之後，又騰空而起，與幾名同行對打起來，沒一會兒，她自空中摔倒在地，鏡頭适時地在她沾着血污的臉上拉近。
屏幕裏的人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左臉青了一塊，嘴角挂着血絲，眼神恰到好處地帶着幾分狠色。這一幕很完美，可惜，望卿飛身過來時，腳下有個微小的踉跄。
梁禮之扭頭看向許晚一，只見她抿着唇，眼神明明滅滅之後，終是輕嘆一聲，舉起喇叭喊了：“咔。”
這場戲又要重來了，葉知秋默默數着自己咬破了多少個血包，在咬破第六個之後，終于過了。
她舒了口氣，拿過方圓遞過來的水開始漱口，然後補妝，接着拍下一場。
十二點，劇組開始放飯，葉知秋下戲後先去換了身衣服，再把臉上亂七八糟的妝卸掉，然後頂着一張幹淨的素顏去小棚子裏打算和許炤炤一起吃午飯。
不過許炤炤已經吃上了，小嘴吃得油光閃閃，而且她的左邊正坐着許晚一，右邊坐着梁禮之，葉知秋只好在許炤炤對面坐了下來。
“知知，這個好吃。”許炤炤夾着一塊墨魚仔舉到葉知秋面前。
體諒她的貼心，又照顧她的小短手，葉知秋傾身向前張嘴吃下她的投喂。
“嗯～是有點好吃，不過沒我做的好吃，對不對呀，炤炤。”
剛說完，左斜上方便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葉知秋立馬轉眸看去，捕捉到一抹淺笑。
知道她在笑什麽，葉知秋心裏頓時有點不服氣，張嘴就想為自己辯駁兩句，右斜上方卻又跟着傳來一陣大笑，哈哈哈的，頗為肆無忌憚。
葉知秋：“……”
所以，很好笑嗎？
她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好像确實是不了解的人會覺得有吹噓的可能，但她說的是實話啊。
好在許炤炤清楚此言非虛，極其配合地點頭肯定，然後梁禮之就對她比了個大拇指直誇厲害。
只是，許晚一臉上淺淡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眸色深深地望過來，好似在懊惱，又似在羨慕。葉知秋不知道她在懊惱什麽，也不知道她在羨慕什麽，只感覺心裏有點悶，她一點都不喜歡許晚一這副類似于不開心的樣子。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期間只有梁禮之和許炤炤說話的聲音，成熟的笑聲和稚嫩的笑聲不時響起，歡樂的氛圍與葉知秋和許晚一的沉默形成了鮮明對比。
吃完飯，梁禮之就離開了小棚子，許晚一則繼續坐在了許炤炤身邊……看她寫作業，那狀态像極了母女，葉知秋看她們一眼，竟也心安理得地在許晚一的小棚子裏看起了劇本。
只是沒過一會兒，方圓拿着個手機小跑過來，神色焦急，“秋秋姐，你上熱搜了。”
葉知秋一臉疑惑地擡起頭來，她一個糊糊小演員，天天呆在劇組，又沒做什麽事，上哪門子的熱搜？
方圓把手機遞到她眼前，“網友扒出這上面的人是你，說你和許導……有不正當關系。”
說到後面，方圓小心翼翼地看了許晚一一眼，對方并不在意，甚至還頗有耐心地幫許炤炤糾正題目答案。
葉知秋接過她的手機，圖片上的許晚一腰身挺直，懷裏抱着一位被圍巾蓋住腦袋的……小美人。
小美人包裹着曼妙身姿的羽絨服很眼熟，掩蓋住豔麗容顏的圍巾也很眼熟，甚至那暴露出來的茶色小卷發都很眼熟。
原來她當初是這麽被人抱出來的啊，葉知秋偷偷看眼許晚一，又低頭看着圖片上的标題“爆！知名導演疑似喜歡少婦！！！”。
她怎麽就成少婦了？帶着不服點開評論翻了翻，裏面一溜的“yzq抱上大腿了”。
葉知秋：“……”
她抱上大腿了？好像是有點，比如這部戲，莫名其妙地試個鏡，莫名其妙地吃個飯，莫名其妙就把她定為女主角，這麽想來，好像還真是抱上大腿了。
葉和秋把手機還給方圓，掏出自己的手機去搜熱搜，然後把椅子挪到許晚一身邊坐下，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她面前，聲音帶着點不确定，“許導，網上說我抱上大腿了。”
她緊緊盯着許晚一，想從中看出一絲異樣情緒，可是沒有，她只是淡淡往手機屏上撇了幾秒，語氣調侃，“葉小姐對自己的演技這麽不自信？”
她一直都挺自信的，可是在許晚一這裏，好像……不是那麽自信了。
葉知秋不說話，眼神有些倔強地看着她。
許晚一與她對視幾秒，一言不發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手指輕滑幾下，将屏幕對着葉知秋，語氣冷然，“葉小姐覺得我是大腿？就算我是大腿，會讓你有機會抱上？”
屏幕上短短的幾句對話就讓葉知秋明白，她沒有抱大腿，心裏舒了口氣的同時好像又有點不舒服，許晚一現在講話怎麽這麽讨厭了？什麽叫“就算我是大腿，會讓你有機會抱上？”
葉知秋有些委屈，水眸瑩瑩望向她，許晚一握着手機的指節微微泛白，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葉知秋變了很多，可為什麽她的自尊心就不能跟着變一變呢？想到曾經被拒絕的那碗湯，許晚一不想再在這裏繼續坐下去，摸摸許炤炤的小腦袋後起身離開，看也不看葉知秋一眼。
看着她決絕的背影，葉知秋心裏的那一點委屈好像被無限放大了一樣，杏眼漸漸漫上淺粉。
這次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自食惡果”的含義，她以為前兩年許晚一不理她只是在氣她當年的一跑了之，以為這部戲是許晚一原諒她了主動遞來的臺階，以為……許晚一還喜歡她。
可是她忘了，她們之間隔了九年，九年可以改變很多，包括缥缈的感情。
接下來，葉知秋也不主動往許晚一跟前湊了，自已坐在小板凳上蜷縮着身子默默看劇本，寫人物小傳，遇到許晚一要講戲時，才站在她身邊靜靜聆聽，聽完就走，也不賴在左邊的小椅子上了。
晚上收工之後，許晚一回到酒店房間，看着躺在沙發上長相相似的一大一小，抿抿唇，輕嘆一聲後，邁步進了房間。
第二天戲份不重，葉知秋在閑暇之餘帶着許炤炤在影視城內随便逛逛，就當游玩了。雖然她對這些熟得很，但許炤炤就像個小土包子似的，對什麽都感到好奇新鮮，但葉知秋沒那麽多時間陪她到處逛，只承諾下次來的時候繼續逛。
不知是碰巧還是許晚一故意為之，晚上沒有安排她的戲份，葉知秋便早早帶着許炤炤回了怡江庭，卻在門口遇見了專門等她的向小夕。
向小夕戳着小手往嘴邊哈氣，一見她們便迎了上來，“哎，你們可算回來了，再晚一點都能看見一座冰雕立在你家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