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邬家受害
第48章 邬家受害
半個月後。
鐘采在芝雲丹、金鼎丹的煉制上依舊是八成成丹率,但是煉制辟宮丹則達到了十成。
所出的極品丹藥,每種也都在四五十顆之間,其他都是上品。
而攢下來的丹韻,也在一萬以上。
雖然每天開爐只有五次,不過因為丹藥的品級高,在同樣的時間裏,所獲得的丹韻是煉制一級丹所得的兩倍左右。
這樣一來,當然是多煉制二級丹藥更劃算。
邬少乾順次幫鐘采将這些丹藥收起來,笑着說道:“你這些丹藥若是拿出去,已經足以支撐一家頗為不錯的丹藥鋪子了。”
鐘采詫異:“這數目就夠了?”
邬少乾說道:“你所得一級丹藥數十種,每種都有幾百上千顆。二級丹藥的種類雖少,但已經包含療傷,突破大境界、小層次,很全面了。要想開個橫貫多城的大鋪面當然還有所不足,可哪怕是在一座三四級的城池裏,也都可以立足。”
鐘采一樂:“那我還真攢了不少啊。”
邬少乾又笑了,贊道:“的确是底蘊豐厚。”
兩人都很高興。
鐘采才又說道:“可惜了,咱們附近都有熟人,會煉丹的又不多,也只能先藏着了。”
邬少乾說:“咱們再攢一些,以後你要是想開這類鋪面,随時可以。”
鐘采想了想,說:“相比起來,我還是覺得盲盒鋪子更劃算。”說到這,他忽然拉起邬少乾的胳膊,故作哀嘆道,“就是可憐了咱們老邬的胳膊,每次裝盲盒都累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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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失笑,伸着胳膊任由鐘采來捏。
其實他累個什麽?
已經召喚出那麽多道兵來,只有已經培養到對應等級巅峰的鐵甲兵和銅甲兵被放出去狩獵、搜集資源等,負責給盲盒補充貨源。
而剩下那些銅甲兵還沒投喂,每天都待在點将臺上,負責各種盲盒的裝填……
·
鐘采也就是開個玩笑,捏兩把後就丢開了。
“說起盲盒,好像最近都沒人買高級的吧。”
邬少乾應道:“的确沒有。”
鐘采笑道:“沒有也正常。”
畢竟一百玄珠要是都買中級盲盒,就有一百個,已經有人開出了四級資源——要是運氣好,不是能賺點,就是“小虧卻得了少見的資源”。
而一百玄珠買高級盲盒就只得一個,多半都是虧,誰敢輕易冒險?
懸照、融合的修者倒是能輕易拿出大筆的玄珠,可這也不能随便打水漂的。
之前能賣出那些,只是因為趙岚愛子心切,已經有些着魔了。
不過就算她順利開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修者也還是不會輕舉妄動。
至于頂級盲盒,那就是從頭到尾,沒人買過。
·
鐘采沉吟着:“頂級盲盒要是放進去足夠好的資源,也得準備一萬個才行。”
邬少乾:“咱們現在只準備了一百。”
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頂級盲盒一萬玄珠一個。
目前的一百個裏,也就只放了一件價值二三十萬玄珠的五級資源,可沒放進六級的。
即使以後準備一萬頂級盲盒,能開出的六級資源的價值也只會在三十萬下品玄石左右。
而現在嘛……
一百個都還沒開張呢。
·
鐘采摸了摸下巴,說道:“老邬,這高級盲盒的銷量停滞,你說咱倆要不要再找個托兒?”
邬少乾心裏了然:“你的意思是……讓唐烈去?”
鐘采點頭:“他還挺像個散修的,近一年也經常在外活動。在某次狩獵獵物豐厚、或者跟人交易後賺了一筆之後,他就到盲盒店裏湊個樂子,豈不是很正常的事兒?”
邬少乾一笑:“等他回來,倒是可以試試。”
鐘采喜笑顏開:“到那時,讓他去買上幾十個高級盲盒!”
邬少乾會意:“取出盲盒的時候,再讓他黑箱幾個四五級的資源。”
鐘采笑道:“希望能釣出幾個願意花錢的。”
當然,兩人都知道這就是随手而為,回頭要是沒人跟着買,他們也不虧啊。
即使是唐烈開出了一批資源,他也能直接找個商行出售,一樣是過了明路的。
鐘采感嘆道:“真想多賣點高級、頂級的盲盒,還是得等到盲盒鋪子将分鋪開到更高等級的城池裏才行。現在中級盲盒賣得不錯,咱們已經很賺了。”
邬少乾說:“是這個道理。”
鐘采又有點糾結:“以後裝盲盒的匣子最好也咱們自己做。”
邬少乾點頭道:“咱們有人手。”
總是在外采買各類匣子,盡管能甩開跟蹤的人,也總是有些麻煩。
現在只需要讓外出狩獵的那些鐵甲兵順手砍些能做匣子的木頭,帶回來以後,那些閑置的銅甲兵就可以分出部分來負責做匣子,另一部分裝匣子。
鐘采一錘定音:“就這麽辦吧!”
然後,他換了個話題。
鐘采:“對了,你不是放出個銅甲兵去邬家了嗎,還沒找到機會動手?”
邬少乾稍作感應,說道:“距離很遠,應該還在邬家。”
鐘采不由笑了:“看來,邬家的防衛也不是完全不行。”
邬少乾平靜地說:“近來自然會嚴密些,總歸不急于一時。”
·
轉眼間,又是一旬。
鐘采這次的時間都用來煉制辟宮丹,足足出丹五十爐之多,極品丹的數目達到了一百三十顆。
他現在打通經脈也十分順利,就在這幾個月、半年的時間裏,他應該就可以準備辟宮了。
這樣的修煉速度,對于一個身處五級城的、黃品頂尖資質的修者來說簡直有些逆天。
但鐘采一個丹師,每天都嗑極品通脈丹,一旦藥力減弱就繼續服……這修煉速度似乎又還算正常。
——哪怕是在那種大城裏的天之驕子,也未必能分到這麽多。
只是,這事兒能不顯擺更好。
以往鐘采大量獻祭的時候,曾開出過模拟氣息的玄器。
如今鐘采脖頸上挂了個繩兒,上面就串着一只戒指。
正是那個玄器。
兩人的儲物戒——本該叫芥子戒,只是說起來拗口,也就用了俗名——在剛開出來的時候,雖然兩人是将它們戴在了手指上,但後來一商量,都覺得這玩意要是被認出來挺顯眼的,就幹脆都收進各自的須彌芥子裏。
·
鐘采連日煉丹、修煉,身子骨有點發僵,今天起床後就難得沒進修煉室。
邬少乾這些天也沒去打獵,一直陪着鐘采。
于是兩人一起待在院子裏吹風,閑散一會兒。
鐘采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看我,還不能攤着不動,要不一會兒就想睡了。”
邬少乾提議道:“出去走走?”
鐘采想了想,好像也行,幹脆地站起身來。
邬少乾就跟他一起向外院走。
沒到用飯的時間,巧荭碧岑是絕不會打擾的,而平日裏沒什麽要事,向霖基本都可以處理。
鐘大守門、修煉,除非得了命令,一直都沒什麽存在感。
兩人肩并肩地走出去,這些仆婢護衛的見了,也都只是行禮,沒有其他的表現。
現在只要邬少乾沒特別吩咐,就連向霖都不會主動跟随了。
·
出了院門,鐘采擡眼看到對面,有些好奇。
“老邬,那邊是不是變了個樣子?”
回前橋鎮還沒一個月呢,怎麽對面跟拆遷重整了似的。
邬少乾掃了一眼,說道:“應該是外來的人。”
鐘采樂了:“跟咱倆一樣?”
邬少乾笑道:“或許。”
·
兩人所住小院偏僻,附近也沒多少戶人家。
對面是一排民居。
有些是獨門獨戶的小院,有些就是普通的屋舍,還有的上下兩層好幾戶擠在一起。
并沒有都住滿人。
但現在,有好幾戶相連的屋子都被拆了,重新建成一個大院子,打眼看去,裏外似乎還分為好幾重。
院子頗為精致清幽,風格跟前橋鎮裏的不太相似。
·
鐘采和邬少乾随意看過,沒怎麽在意。
管他是本地的還是外來的,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兩人徑直沿着街道,朝着前橋鎮的主街走去。
邬少乾走了幾步後,似乎不經意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
段月花“嗖”地一下将頭縮了回去,心髒狂跳。
被發現了!被發現了怎麽辦!
她手指顫抖地關上窗子,有點腿軟地癱倒在床上。
這是個玄幻的世界,修者的五感都很敏銳的,她就不該抱有僥幸心理,以為自己這小樓跟外面隔了好幾層,只在窗前遙看就沒問題。
段月花頭皮有些發麻。
也是湊巧了。
她不過是發現對面院子開門了,想着是不是主角出來了,才仔細去看。
多看兩眼,也只是因為她見到的不是主角,而是兩個帥哥,所以有點猜測。
·
段月花進入前橋鎮後,本來是想按照劇情裏那樣跟主角偶遇的。
但她沒想到,馬車都在這街道上走了好幾圈,也沒有什麽“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跌倒在馬車的前面。
她自然也沒辦法跟原身那樣,馬上關心是不是将小男孩撞傷了,再把他拉上馬車,給他治療傷口。
她更沒辦法遵循劇情,在跟小男孩互通姓名後,因為小男孩感謝她,還送給她幾顆好吃的果子作為回報,就對小男孩産生了一點興趣,選擇在前橋鎮住一段時間。
·
眼看着再轉下去就要被随從懷疑了,段月花只能表示這裏的風景好,又很有人間煙火的氣息,所以想住幾個月,感受一下。
……雖然她一路按照原身的路線走,經過的鎮子多了去,都很有煙火氣。
随從老者沒有多說,服從了段月花的命令。
段月花沒有多找借口,反正多說多錯,就只是讓馬車沿着整個鎮子都走了一圈,再一指跟主角住處對上了的地方,表示就選定了那裏。
随從老者辦事麻利,在鎮子裏買了幾個仆婢,又在段月花的提議下,買下民居改建起來。
這期間,段月花住在客棧裏。
趁老者不在,又有掌櫃娘子照顧她,她故作好奇地問起鎮子裏的雜事。
慢慢地,她确定了自己找的地方沒錯。
等住處重建、收拾妥當後,段月花就住了進去。
從此,她每天抽空待在小樓的窗前,時不時地瞧着主角居住的地方,随時準備跟主角偶遇。
劇情裏,主角是每天都要出來采買食材的,回去才能做飯吃。
但是……
自打段月花入住後,就壓根沒見過主角!
是的,她确定沒見過。
因為就沒有跟主角一樣年歲的小孩子在附近出沒過!
·
段月花有點懵。
怎麽原身既能偶遇主角,又能在搬過來後意外發現自己跟主角是鄰居,而她照葫蘆畫瓢,卻連個見面機會都沒?
劇情怎麽回事?
難道就因為她穿成原身,一些做法跟原身不一樣,所以就蝴蝶了跟主角相識的契機?
可這也不對啊,她再怎麽蝴蝶效應,也是距離這裏幾十上百萬裏外的人,總不至于才穿過來年把時間,就蝴蝶到主角身上了吧?
左思右想,段月花只能覺得,或許是因為她路上不小心耽擱了,沒對準那個相遇的時間,所以才錯過了主角。
沒辦法,她還是每天繼續盯着吧。
只要主角出門,她就趕緊“偶遇”!
·
段月花很慶幸自己已經跟那位掌櫃娘子混熟了,只要時不時地過去吃幾頓飯,就可以不着痕跡地打探消息。
然後她漸漸知道,劇情還真是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就比如,原本主角跟他小叔叔居住的地方,現在成了他和忠仆夏伯的住處,隔壁的齊整院子才是主角叔叔的。而主角叔叔也不是一個人住,不僅帶着恩愛的男妻,還帶着好幾個仆婢。
·
段月花對男頻小說不熱衷,當初就是聽到段月花這個名字,覺得跟自己名字的發音很像,才好奇地翻看了相關劇情,
原身跟主角的感情線很完整,但跟主角糾葛的女人多,段月花就覺得原身給主角擋住外敵攻擊而死很蠢——雖然後來主角把她複活了,她也是主角最愛重的女人,可主角還跟其他女人生了孩子呢,她居然還養着那幾個孩子?
更可怕的是,主角最後還一直管她叫妹妹,說對她更多是兄妹感情,她還欣然接受了,依舊無怨無悔地待在主角身邊!
看完劇情線,段月花唯一的感想就是:戀愛腦也太恐怖了吧!
而關于男主叔叔的那部分……她就不怎麽記得了。
只隐約知道對方複活了,是個神出鬼沒的樂子人,坑了主角好多次。
段月花也不知道主角叔叔本來有沒有男妻,說不定本來是三個人一起住,只是男妻是個背景板,所以劇情裏沒有多提?
後來,掌櫃娘子給她講到附近的大事時,小聲告訴她邬家那邊連續廢了兩個天才、一對叔侄的事。
她還說了一些關于邬少乾如何厲害風光,如何意外得到寶物後恢複,如何跟男妻不離不棄……之類。
段月花心裏的疑惑更多了,可是随從老者陪同在側,她只好裝作很有興趣,卻不敢多問。
今天在“等候主角”的時候,段月花發現主角叔叔的視線,心裏還是很緊張的。
雖然主角叔叔才是個開光,她身邊的随從則實力不凡,但那一瞬間的後怕依舊存在。
不過現在平靜了一會兒後,段月花也就恢複如常了。
·
段月花重新坐到窗邊,繼續等主角。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
與她相距不遠的、幾個屋舍之外的一個獨戶人家裏,正有個還算英俊的青年也站在窗邊。
·
方天奇危險地眯起了眼。
除了他以外,還有穿書者。
這個娘們沒幾天就去一趟客棧,自以為處處隐晦,能糊弄鎮子裏的土包子就算了,但怎麽可能瞞得過他?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弄死她。
她這麽巴巴地湊到主角身邊,以後一定是他的競争者。
只是她身邊那個老頭子有點厲害,他恐怕只能私底下打算。
找個替罪羊吧……
等他走了以後再對那娘們動手,老頭也會不知道是他幹的。
·
段月花打了個寒顫,覺得周圍有點冷。
她托腮想着,不管主角叔叔的事兒了,反正是主角這邊的人,跟她又沒什麽關系。
只要她跟主角打好關系,以後就算死了也能被主角複活,還是很靠譜的。
不過她可不是個戀愛腦,要是主角有了她還想要其他女人可不行……要不等她跟主角認識了以後,直接把主角也帶走吧?
……等等。
主角恢複時用的什麽寶物來着?
好像得兩年後?
那她……先按劇情離開,但兩年後就回來重逢主角?
時間短,主角肯定不會忘了她,到時候她和主角一起游歷,培養感情!
對,就這麽幹!
·
方天奇不斷地在心裏做計劃,每個計劃都不算萬無一失。
不過他也沒太糾結,畢竟他在暗處,段月花卻還不知道他的情況。
那娘們要想走劇情,肯定要待上不短的時間,而就算她想用蛻變的兩生花來讨好主角,也得等兩年後才能去弄……
倒是不急于一時。
方天奇最近也想跟主角偶遇,只要表現出善意,難道還糊弄不了一個小崽子?
只可惜,他同樣沒見過主角出門。
比起段月花的被動來,方天奇主動很多,在散修裏混着,很快就知道了主角的瘋叔叔已經提早恢複。
想到這裏,他的臉又沉了下來。
開盲盒鋪子的……多半也是穿書者。
他得更小心一點,不要被那厮抓住了。
與此同時,方天奇對于跟主角交好的事又更多出了幾分信心。
他本來還擔心那個瘋子會因為他接近主角而對他投以關注呢,但現在就無所謂了。
玄品的資質,這不就跟他差不多?
有劇情在手,他有什麽可怕的!
·
方天奇算了算時間,露出一個笑容。
差不多了。
就這幾天,主角肯定是沒法不出門的。
·
鐘采和邬少乾閑散地走在街道上,呼吸着附近的新鮮空氣。
走了幾步後,鐘采忽然問道:“老邬,你剛才在看什麽?”
邬少乾一怔,不答反問:“你後腦勺長眼睛了?”
鐘采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身上嗖嗖冒冷氣,我還能不知道?”
邬少乾眼神一柔。
·
兩個人一起長大,邬少乾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而修者一旦情緒波動,氣息也會有所動蕩。
每次邬少乾有情緒反應,鐘采都會立刻發現。
鐘采對于旁人很馬虎,可只要是關于邬少乾的,他卻都摸得精準。
——當然,也不是一開始就能這樣。
兩人剛認識的時候,誰也沒想過彼此的交情能這麽持久。
後來兩人都有心維系,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份情誼也越來越深厚。
鐘采對邬少乾的時候才更耐心,也善于捕捉邬少乾的每一分變化。
而邬少乾只要肯關注誰,就不會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他只是除了鐘采以外,對誰都不怎麽在意而已。
這麽多年過去,鐘采始終沒變。
現在邬少乾的情緒略有變動,鐘采哪怕只是跟他一起散步,也都能察覺到。
·
邬少乾微微一笑:“倒也不至于冒冷氣吧。”
“冒冷氣”在鐘采的判斷中,就是邬少乾已經生氣了。
鐘采睨他一眼:“到底怎麽回事?”
邬少乾也就老實回答道:“對面那個新搬來的人家的後院的小樓上……”
鐘采:“……你慢點。”
邬少乾簡單地說:“有道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鐘采:“然後?”
邬少乾很坦誠:“讓我覺得不舒服。”
鐘采皺眉道:“對面的難道跟我有仇?不然幹什麽對我心懷惡意?”他仔細思索着,“可我也沒跟誰結仇啊。我以前是個弱雞,出門都少,後來跟你住一起了……”
說到這,鐘采小聲嚷嚷:“該不會是對你有惡意,才遷怒你老婆吧?”
“這也不對啊……”
鐘采嘟囔道:“對你有惡意的,怎麽也得先看你吧,我頂多是個附帶的……”
等鐘采的猜測全部說完,邬少乾才頓了頓,說:“也不算惡意。”
鐘采就不明白了:“那你不舒服個什麽?”
邬少乾沉吟着,依舊很老實地說:“我也不知道。”
鐘采:“反正就是不舒服是吧。”
邬少乾點頭。
鐘采一揮手,爽快說道:“沒惡意就行,管他呢!”
邬少乾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計較了。
·
兩人在外面玩了一整天,幾頓飯都在客棧、酒樓裏吃。
有些修者的閑談中,還會提起邬少乾來。
大概是邬家又廢一人的消息已經傳揚開了,前橋鎮裏也是因此熱鬧了幾天的。
邬少乾屬于附帶被提的,通常就出現在這樣的對話裏——
“唉!邬家那位地品頂尖的天才實在太可惜了,年紀小小就沒有了未來……”
“聽說邬家是不管他的,買不起治療的丹藥!”
“買不起也正常,畢竟六級丹藥啊!別說買了,找都不知道哪有!”
“那孩子要是跟他叔叔一樣,也能恢複就好了。”
“少乾公子是運氣好,而且以前修煉快,攢了不少錢!這才能開盲盒。可那位小天才呢?壓根沒長成,也沒法獨自出門吧。”
“可憐啊……”
“真希望那孩子也能跟少乾公子一樣,都有好運氣。”
·
二樓雅座。
鐘采吃着飯,聽着八卦,又喝了一口酒。
然後,他對邬少乾感慨地說:“要不是出來了,我也想不到外面的人提起小崽子的時候是這麽個反應。不過這也才是正常反應,對吧?”
邬少乾笑着給他夾菜,應道:“前橋鎮的風氣不錯,你我才會搬到這裏久住不是?”
鐘采笑了,給他倒了一杯酒:“你說得對。”
對兩人而言,此情此景可比在邬家見到的那些糟心事強太多了。
而且幾乎每次聽到相似的對話的時候,那些家族子弟也好,散修也罷,都沒什麽開嘲諷的。
這飯也吃得更舒坦了。
·
傍晚時分,兩人溜溜達達地往回走。
快走到院門口的時候,鐘采幹脆地擡頭,往對面內院那個隐約可見的二樓看了一眼。
窗邊好像是有個人影?
鐘采看完就收回視線,忍不住對邬少乾小聲說道:“你看的時候有人,我看的時候還有人。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人,這從早看到晚的,瘆人不瘆人!”
邬少乾聽了一通的“人人人”,搓了搓鐘采的頭。
鐘采就是随口一說,然後他就跟邬少乾一起,回到了院子裏。
·
當晚,兩人才剛修煉完。
邬少乾心裏微動,倏然看向窗外。
鐘采敏銳察覺,同樣看了過去。
下一瞬,有一位身披銅甲的魁梧身影閃入房中,肅立在牆角。
鐘采和邬少乾對視了一眼。
邬少乾去關緊了窗戶。
鐘采取出陣盤,交給轉身回來的邬少乾激發。
陣法将整個房間籠罩住以後,邬少乾才開口問:“你回來,是已經除掉邬少鞍了?”
銅甲兵遲緩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鐘采好奇起來,殺了就殺了,沒殺就沒殺,銅甲兵根本沒有靈智,一應反應都是真實的,怎麽才叫“是也不是”呢?
很快,鐘采就猜測道:“難道說,邬少鞍是死了,但不是死在你的手裏?”
銅甲兵這次就只有點頭了。
邬少乾沉聲吩咐:“你仔細說。”他補充道,“從你到邬家以後的第一天開始。”
銅甲兵略帶沙啞、但毫無感情的聲音就緩緩地響了起來。
“前往邬家以後,屬下依照帝君指令,藏身在有帝君濃烈氣息的小院中。”
“幾天後,有人闖入院中,尋找邬東嘯蹤跡。”
“屬下隐藏身形,沒有被他們發現。”
随着銅甲兵的敘述,鐘采明白了,這些是關于他們把崽子偷走以後的情況。
·
巅峰銅甲兵的速度非常快,一天之內就抵達了邬家。
邬南舫兄弟兩個在以為弄死了夏江以後,次日沒有立刻再過去,但只是忍了兩三天,他們就又去找邬東嘯的麻煩了。
只是他倆壓根沒找到人,就懷疑是不是邬東嘯又想辦法通知了邬少乾,被邬少乾帶走療傷了。
兄弟倆立刻去向二院的仆婢們打聽,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邬東嘯的動靜。
仆婢們在兄弟倆的命令下,這幾天根本沒給邬東嘯送飯,也沒發現他和夏江消失了。
邬南舫兄弟憤怒之餘,用普通鞭子将這些仆婢抽了一頓。
兩人都以為,可能是鐘丹師早先就給了邬東嘯其他療傷藥,所以邬東嘯才能出門。
接着,邬南舫兄弟又在周圍尋找,每每找不到,回來後就要痛罵一番,暗恨運氣不好。
但是連續再找了好幾天,他倆都沒找到邬東嘯,就覺得不對勁了。
兩人告知了父親,父親再上報祖父。
在祖父的允許下,他們的父親邬東鴻帶着一些人手,前去邬少乾居住的院子裏找人。
然而叫門不開,邬東鴻就懷疑是邬東嘯自己躲在裏面,于是帶人闖進去……
再然後,邬東鴻無功而返。
邬東鴻也不能确定邬東嘯到底是不是跟在了邬少乾身邊。
邬少山和李茹兒在聽完嫡長子的禀報後,卻沒有多作計較。
邬東鴻倒是想讓父母給邬少乾去信問一問,但才只提了個開頭,就被打斷了。
邬少山和李茹兒夫妻都覺得,無論是不是,都當邬東嘯被邬少乾帶走了吧。
要是邬東嘯自己躲着,也省得礙眼。
而要是他跟邬少乾走了,就更是給他們省事兒。
邬東鴻聞言,哪怕還是有點不甘心,卻也不敢多話了。
他兩個兒子為了他,已經對邬東嘯折磨了很多次。
父母可能也是覺得他還追着這事兒就太過火了,才這種态度的吧……
·
鐘采聽到這裏,嘴角微抽。
邬少乾示意道:“繼續說。”
銅甲兵果然就繼續說了下去。
·
關于邬少山一家子的事,如果不是鬧到了邬少乾的院子裏,銅甲兵也不會刻意地去搜集。
他更多的精力還是在邬少鞍身上。
每次夜深後,銅甲兵都在邬家踩點,觀察每一處可以讓他安全進出的途徑,也暗中打探死牢周圍的情況、內部的具體防守等。
銅甲兵很擅長隐匿,沒多久就順利摸清了。
但就在銅甲兵想出手的時候,邬白楓老祖出關,還詢問起近期邬家的情況。
自然,她也就知道了邬家鬧出的笑話。
邬白楓很惱怒,認為在事發後就應當立即處死邬少鞍,但這判決已經在家族上下公布了,加上邬元潇的面子,她也只能暫時同意。
不過邬白楓進了死牢一趟,調整了對邬少鞍的關押方式。
她規定了旁人探訪邬少鞍的次數——每年最多只能一次,且不能疊加到以後。
她又收走了邬少鞍身上的所有防身之物、芥子袋等,由她暫時保管,等邬少鞍被釋放後才會歸還。
她也拒絕立刻為邬少鞍分配死衛——如果邬少鞍要配上一位,依舊只能在被釋放以後。
邬少鞍自然大為不滿,但是在融合老祖的威嚴之下,他無法提出任何抗議。
之後,邬白楓一拂袖,回到了閉關的地方。
邬元潇還在不斷地打磨那根剛恢複的手臂,她依舊是要為他守關的。
為了不影響邬元潇的心情,邬白楓也沒有對他說外面的事……
·
銅甲兵不确定邬白楓會不會再出來,暫時按兵不動,準備等上一段時間以後再繼續。
然而在某個深夜,銅甲兵卻感知到一種奇異的氣息,從邬家周圍的不同方向彌漫到邬家之內。
邬家的防禦陣法,根本沒能阻止這股氣息。
銅甲兵判斷這應當是一種毒氣,就悄然地四處查探起來。
很快,他發現在邬家多個方位的地面上,都點燃了一支線香。
線香很細,當銅甲兵找到的時候,已經燃燒到底了。
它散發出來的毒氣,也早就随着夜風進入邬家,彌漫在邬家的每個角落。
連整個護族大陣都無法阻礙,可想而知,每個族人給各自住處布置的、等級較低的陣法,也都統統阻攔不了這毒氣的進入!
·
鐘采聽到這裏,有些震驚:“毒氣?什麽毒這麽厲害,居然能無視陣法?”
他擰着眉頭,在周圍轉了幾圈,有點想不通。
什麽人跟邬家有這深仇大恨,居然深夜放毒……
鐘采腳步一停,又問:“邬家現在怎麽樣了?”
銅甲兵回答:“大量邬家族人中毒。”
·
毒氣并不一般,不僅釋放得快,蔓延得更快。
而且毒性之劇烈,銅甲兵都無法準确判斷,只能說出它的大致效果。
嗅到這毒氣的修者中,所有的懸照境都死了。
十位懸照老祖,一個不少。
他們是七竅流血而死的,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掙紮,死得無聲無息。
但從他們扭曲的神情來看,只怕死得并不輕松。
·
開光境的修者中毒以後,反而沒有立刻咽氣。
但他們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不僅面色烏青、腫脹,身體表面也出現了無數青紫色的痕跡。
只要稍作觸碰,痕跡中就會流出黑色的血液。
開光修者們疼痛到無法忍受,面目扭曲。
除了痛苦以外,他們體內的玄力也在不斷地流失。
即使服用三級解毒丹也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想要修煉、服用補氣的丹藥來恢複玄力時,同樣沒有用處。
不過,這毒似乎從頭到尾沒打算奪去他們的性命。
這毒似乎只是想讓他們疼痛、并且感受到無法修煉的痛苦。
·
接着是辟宮境的修者。
他們同樣會受到毒素的折磨,也會腫脹和疼痛,卻沒有開光修者那麽嚴重。
最後才是天引境修者。
從外表看,他們跟沒中毒一樣,但每天都會有一次發作。
根據他們的實力層次,越接近天引巅峰越疼,持續的時間也越長——達到一個時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