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唐寧推薦完自家兄長，就緊張地盯着沈嬿回的面部表情。
此刻見她微微蹙起眉，她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立刻快速道，“我知道你們還不熟悉，先別急着拒絕嘛，你先跟我兄長接觸一下，如果之後不喜歡也無礙的。”
沈嬿回張了張嘴，好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自然也不好這麽急着拒絕。只想先接觸着，以後再找個時間解釋不合适。
只是這種相親式的相處，怎麽看都很難自然啊！
唐寧得了她點頭，滿意地笑了。只是走到岸邊又犯起了愁。
本來以為她會帶胭脂出來，四人同乘一條船也好，她還能幫幫嘴拙不善表達的兄長，于是只租了一條船。可當下這兩男兩女，特別是沈嬿回那個侍衛看着壓迫感十足，倒是有點不方便她施展。
唐寧斟酌片刻提議道，“我看這船是有些小了，不如再去租一艘，咱們兩人一組并行泛舟？”
剛剛答應過她的沈嬿回雖然知道她的意思，卻不大好意思拒絕，只好拼命向柳玠使眼色，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
唐慎當然沒意見，不料當衆人目光來到柳玠時，他只笑着道，“好啊——”
沈嬿回心涼了半截，真是半點默契也沒有，他平時那個敏銳機靈勁兒呢！沒想到，柳玠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尴尬了。
只聽他一派天真地疑問道，“不過小姐是否眼睛不舒服，怎麽一直在眨？”
沈嬿回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上卻笑道，“沒有，被風吹進沙子了……”
既然無人反對，四人就又去租了一艘船。沒想到出租船只的行鋪倒是有不少人，還有一些打赤膊的年輕漢子聚在這裏。
見四人不解，店家解釋道，“咱們這端午賽龍舟每年都辦的熱火朝天，這些大小夥子現在就開始準備哩！”
幾人了然點頭，租好船離開時，一直在琢磨怎麽撮合兄長與好友的唐寧一拍腦瓜想到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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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泛舟倒是有點無趣，不如咱們兩人一組賽舟如何？”
偌大的湖面上被人用彩色的幡旗圍出了幾片大小不同的區域，唐寧擡手遙遙指了一排彩旗道，“終點就定在那裏，先到者勝。”
“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我們男女組合成一組，就石頭剪刀布決定，贏的和贏的一組，輸的和輸的一組。”
說完，她擡了擡下巴示意唐慎和柳玠先開始。
唐慎和柳玠互看了一眼，同時出手，一石頭一剪刀。
唐慎心裏驀的松了一口氣，哪怕只是這般小打小鬧無傷大雅的輸贏，在她面前沒有落下面子總歸是好的。
柳玠無甚所謂地收回了手。石頭剪刀布嘛，運氣占了很大成分。反正他向來是沒什麽好運氣的。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好笑。于是也扯開唇角笑了一下。
兩個男人的目光看了過來，現在三個人的壓力都給到了沈嬿回。
唐寧一直在跟她擠眉弄眼想忽視都不行，用閨蜜間獨有的加密通話方式串通她作弊。
唐寧：我出布，你出剪刀！
沈嬿回：……
結果不出所料，沈嬿回贏了。
柳玠唇角的笑淡了下去。他又不是瞎子，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關節，只是沒想到除了運氣，連小姐也不選擇站在他這邊呢。
接下來，沈嬿回與唐慎上了先前候在一旁的船，柳玠在他們身後看了片刻，也沒去管唐寧，徑直上了另一艘船。
先前說好的規則是先由女子劃三分之一的路程，再由男子接力劃後面的部分，如此一來，大家也都有參與感。
沈嬿回躊躇着拿起了船槳，方才租船時店家已經告訴過他們劃船的要領，索性也只是一小段路程。
唐慎抿唇看着她有些吃力的動作，坐過來道，“阿寧從小就跟我打鬧訓練，體力要強于你，這樣不公平，不如我來劃吧。”
沈嬿回搖了搖頭，“無妨，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玩個開心嘛。”
她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細汗，心想着她當然知道不公平，而且唐寧本來就是故意這麽安排的，她是想着他們走得慢些才能多些相處的時間。
唐慎抿唇看着倔強的姑娘坐在船頭悶聲劃着。
明澈的日光照在她臉上，緋紅的面頰豔若桃李，櫻唇被她緊緊咬住，臉頰因為發力微微鼓起，看着可愛極了。
唐慎猶豫片刻，從懷裏掏出個天青色的錦帕，“沈小姐。”
“嗯？”
沈嬿回應聲轉頭，猝不及防間額頭就觸到一片柔軟，絲滑的錦帕在她額間輕輕拂過，擦去細汗。
唐慎耳尖通紅，看着她意外瞪大的杏眼，波光粼粼的水光從她的明眸中折射出美麗的光彩，離得這般近，他能看到那雙杏眸裏，盛着他。
他不由地轉過頭去，霎時間從頭頂紅到了脖子。
沈嬿回窘了窘，張嘴結巴道，“多、多謝唐世子。”
“不、不必客氣，”唐慎轉頭背對着她，醇厚沉穩的聲線染上幾分啞意，低聲道，“沈姑娘與阿寧是好友，若不嫌棄，可喚我一聲唐大哥。”
沈嬿回點點頭，幹巴巴地說了一聲，“好。”
孰料她自覺尴尬的場景不僅讓另一位當事人心中小鹿亂撞，在不遠處的另一艘船上看來也相當暧昧。
高大俊朗的男子與嬌美玲珑的姑娘挨坐在船頭，男子側身用錦帕為女子拭汗，表情珍重又小心，從他們的視角看過去，好像将人環在了懷中一般……
唐寧慢悠悠劃着船坐在船頭啧啧感嘆，兩人在一起的畫面般般入畫，怎麽看怎麽般配！
倏而目光一轉看到船尾冷臉的冰山少年，方才在岸邊還笑眯眯的人，此時神情冷淡，面色恹恹。她心裏不覺萌生出些讓他知難而退的心思，遂問道，
“你看你家小姐與我兄長進展如何？”
柳玠沒有說話，意味不明地看向她，唐寧對上他陰恻恻的視線莫名覺得發毛，正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忽聽他幽幽道，“确實不錯，已經要把我們這艘船甩出一截了。唐小姐這般消極怠工，是想給自家兄長放水麽？”
唐寧沒想到他說話這般不客氣，被陰陽怪氣一通後也不再理他，專心劃船。
不過那邊已經開始完成了前三分之一的路程，沈嬿回氣喘籲籲地把船槳給了唐慎，唐慎魁梧健碩，接過去後船速自然快了許多。
只是皇城中女子多愛文雅之士，他并不想向心儀的女子展示武将蠻力的一面。看了一眼後面的進程，遂放心地力圖在保持船速的同時讓自己看起來優雅一些。
沈嬿回倒是沒注意這些，她擦着汗看向後面的船只，只見唐寧正在奮力劃船，柳玠大爺一樣坐在船尾。
少年姿容豔麗，白面紅唇，迎着風微微眯起眼睛，高高的馬尾垂落腰際蕩出幾分風流恣意。此時見她看過去，他唇角扯出一個笑容。
沈嬿回心裏咯噔一聲。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過了一會兒，那邊終于交接了人手，唐寧撂下船槳後自覺兩人互不待見，坐的離他遠遠的。
少年身形如鶴，看着文弱卻不失力量感。乍看他不急不緩地拿起船槳，唐寧還腹诽他裝腔作勢，可能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只是為了輸掉之後能好看些？
可等她坐下沒多久，就感覺船在飛速前進，一點都不誇張，快得像是在水面上飛！
她遙遙地看了一眼正在劃船的兄長，微微蹙了眉，擔憂地想着可不能輸給這麽一個小侍從啊。
她當然不知道，柳玠此時正用內力催舟。既然運氣不站他，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既然不喜歡這個局面，那就毀掉好了。
唐慎留意到後方來勢洶洶的船只，心裏驀的湧上了危機感，也不再自矜姿态，開始撸起袖子用力地劃船，烈日下，額頭的青筋隐隐暴起。
沈嬿回看出兩人無聲的較量，雖然不知道柳玠怎麽突然起的勝負欲，明明方才還不顧她的眼色，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但此刻她跟他無聲做了個口型，讓他給人家留點面子。
“慢一點。”
柳玠無聲地笑了。
瞧瞧小姐這心已經完全偏了呢。方才不選他也就罷了，此刻還想讓他給這個無能的世家子放水。
他乖巧地沖她笑了一下，沈嬿回心下微松，還沒喘勻一口氣，忽見他控制的船只朝她所在的船猛沖過來，如離弦之箭，在平靜的湖面上劃開一道銳利的水波紋。
此時唐慎劃的船距離終點的彩旗已不足百米，被他這麽一沖撞，船只猛地偏了航，船身劇烈搖晃，兩人又坐在同側，颠簸之下船居然翻了。這邊坐在船尾的唐寧也被颠了下去。
“救、救命！”
唐寧在水裏撲騰着，唐慎聽見妹妹的求救聲，第一時間就朝她游過去。
沈嬿回在落水時下意識就閉了氣，不想沒過幾秒，就聽到離自己不遠處響起入水的撲通聲。
她循着聲源往那處望去，見是柳玠跳了下來倒也沒意外，轉身往船只游過去。沒錯，原主确實不會游泳，可是她會。
她剛轉過身就意識到身後不對勁。
柳玠入水後就沒了動靜，她心裏湧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這家夥該不是不會凫水罷？
她沒有猶豫轉身朝他游過去，還好發現得快，他下沉的位置還不太深。
水下的世界被透進來的日光照成深藍色，少年閉着眼浮在水中，鴉色的發在水裏逸散宛如暗夜裏開出的花，有明亮的光斑被水折射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聖潔又脆弱。
沈嬿回破開水中阻力朝他游過去，攬住他的腰往上浮，無奈柳玠看着纖瘦，到底是個目測身高直逼一米九的男子，沈嬿回很悲劇地發現，她拖不動他……
她在水中拽住他的肩膀晃了晃，他的眼睫顫了顫卻仍未醒。
人命為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沈嬿回在心裏默默鼓氣，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拽過他的領口，将唇覆上了他的唇瓣。
與此同時，柳玠猛地睜開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