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Happy Day
23 Happy Day
◎瞧，你也不是無動于衷的◎
文璟把睡懵了的Ethan抱到自己卧室，親手喂了退燒藥，貼好降溫貼，他靠在床頭守着，竟也這麽不知不覺地睡過去，補了幾個小時覺。
再睜眼，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撕掉不再涼的降溫貼，摸摸Ethan的額頭，燒已經徹底退了，小鬼的眉毛也不再難受地擰着，看起來睡得十分安穩。
那退燒藥文璟喝過，比安眠藥還好睡，估摸Ethan一時半會醒不了，他起床，從浴室裏拿了條用慣的浴巾，他很挑剔這些東西，輕輕帶上門，去樓下洗澡。
洗了熱水澡之後的浴室悶熱到讓人窒息，文璟出來後徑直走到客廳的窗邊，坐在沙發背上，撐着窗臺，把腦袋探出去，閉眼呼吸新鮮空氣，這一晚過得屬實讓情緒負載過度。
哔哔，是保姆Ann鎖車的聲音。
文璟睜開眼睛，微仰着頭的緣故，天空盡收眼底，雲就是在這幾分鐘之內突然變厚的，是烏雲，但不是一整片，像是板塊皲裂企圖四散漂移的小型島嶼，太陽鑿開陰暗，從縫隙滲漏進來金光，明亮卻不刺眼。
他想起來今天的主要任務，要向Ann請教如何從零開始學做蛋糕，速成版。
在廚房忙活了兩個小時的文師傅，做出了一個內裏沒烤熟的，一個底部凹陷還硬邦邦的，還有一個烤炸開了的蛋糕胚。
他沒下過廚，也就三個殘次品…失敗的次數也沒有很多嘛，而且…在從生到熟地進步。
Ann看不下去了，為難地說：“要不…還是讓我來吧？”
“不用”，說着，文璟将“魔爪”再一次伸向了雞蛋，“我自己來。”
在垃圾桶又吃了兩塊奇怪的蛋糕後，人類終于停止了一廂情願的投喂。
文璟小心翼翼擠壓着裱花袋，這一步倒是比做蛋糕順利多了，他猜想，也許，可能，多少有那麽一點點，跟練書法有關系，觸類旁通，文璟對書法的讨厭又減少了一個刻度。
擺上片好卷了形狀的芒果，插好蠟燭，一個有模有樣的生日蛋糕就大功告成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場面的 成功，卻讓文璟在一瞬間失去了表情，臉上空白一片，他早已忘記了，面對這樣單純的驚喜和滿足應該如何表現。
“You did it!! Fabulous!! Well done!!”（你做到了！太棒了！幹得漂亮！）
Ann這個“導師”可比學生激動多了，鼓掌和誇獎一刻不停，跟花錢雇來的氣氛組一樣，不過她今天為了Ethan的蛋糕已經待到了超出工作時間，文璟确實給了她不菲的小費。
打掃完無比潦草的“戰場”，中島臺上只幹幹淨淨剩下一個蛋糕，文璟上樓想去看看Ethan的狀況。
卧室門剛一被推開，Ethan就醒了，果然是睡覺很輕，當然，這有一個必要條件，他的身體沒在消極怠工。
“睡醒了，還難受嗎？”文璟問。
Ethan扯着被子把整個腦袋都蒙住，也不管別人看不看得到，搖搖頭，捂在裏面說：“我們可以不要再待在這裏了嗎？”
“好啊”，文璟痛快地同意，“那我們今晚離開。”
“嗯”，Ethan的尾音有點拖，顯得委屈，“你真好…”
文璟抱着胳膊靠在門框，嘴唇微微彎了一下，“在那之前，先吃生日蛋糕吧。”
被子凍結了幾秒，然後做了個“仰卧起坐”，露出裏面藏着的“秘密”，“秘密”瞪大眼睛，先愣了一下才眨着眼睛問：“真的有嗎？”
文璟懷疑Ethan的眼睛裏可能真有只蠟燭，高興就是點燃它的火柴，他捏着那根用過的火柴棒，甩了甩，說：“真的，你先去沖個澡換身衣服再下來。”
“好！”
效果立竿見影，Ethan身上不累了也不疼了，活力滿滿地翻身下床，因為滿懷期待，所以連洗澡都迅速了許多，平常他特別喜歡在淋浴下面什麽都不做地沖很久。
文璟站在中島臺旁邊，一只手撐着臺面，另一只手把玩打火機，有規律的卡扣聲被一陣急促的腳步攪亂，他停了手上的動作，攥住打火機，好像有一點莫名的緊張。
對從不怯場的文璟來說，這可太反常了。
“哇～這是你做的嗎？”
文璟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颔首，“嗯。”
“好漂亮啊！Vincent! 謝謝你！”
Ethan湊到跟前，蛋香撲面而來，和外面賣的比也毫不遜色，他差點忍不住用指頭挖一塊奶油含進嘴裏，手都伸出去了，還好剎車及時，只是用指尖輕輕戳了下蠟燭，确認文璟學東西是真的很快。
“你真的是個天才吧！”
緊張沒有了，愉悅倒是有很多，被小鬼捧得高到雲端去了，文璟罕見地感到不好意思和腼腆羞澀，這樣的他令自己感到陌生，不想被發現，只能很臭屁地端着說：“擡頭，點蠟燭了。”
彩色火焰的蠟燭再次收獲Ethan的驚呼，“How can they…! Wooow! That’s freaking remarkable!”（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哇哦！這也太酷了）
蠟燭的形狀是分開的“Happy Birthday”字母，每個字母顏色不同，上面的火苗與燭體一一對應。
“Chemistry”，說罷，文璟點亮了最後一個字母，“Here you go, make your wish, happy birthday.”（化學，來吧，許個願，生日快樂）
Ethan雙手合十，閉眼虔誠地向月亮女神第三次許了相同的願望，這次他加上了文璟的名字。
“O Artemis, goddess of the hunt, protector of the wild, mistress of the moon, I call upon you.
哦，阿耳忒彌斯，狩獵女神，荒野的保護者，月亮的主宰，我呼喚你。
You who guide with sure aim, who guard the sacred groves, who shine with silver light in the night sky.
引導着确定的目标，守護着神聖的樹林，在夜空中以銀色的光輝閃耀的你。
I ask for your guidance in the future. May your wisdom and power assist me, Ethan García, and my loved one, Vin…Wen Jing, in finding freedom, illumination, and recovery.
我向你請求對未來的指引，願你的智慧與力量幫助我，Ethan García，以及我愛的人，Vin…文璟，尋找自由，光明和治愈（康複）。
In gratitude, I offer you this candlelight and vow to honor your sacred spaces.
為表感激，我向你奉獻燭光，并發誓忠誠你的神聖之地。
Goddess Artemis, please hear my plea. As you watch over the wild, watch over us. So be it.
阿耳忒彌斯女神，請聆聽我的祈求，如你守護荒野般守護我們，願它成真。“
這麽完整地說祈禱詞還是第一次，Ethan仔細吹滅了“Birth”，留下藏着小心思的“Happy day”推給文璟，他定定注視着對方的眼睛，拿出一萬分正經說：“吹滅它們Vincent, 我的願望分你一半。”
斑斓的燭光晃動在Ethan臉上，不再漂亮的世界闖入了一個漂亮的小鬼。
火焰化作最後一縷袅袅白煙升入空中，失去蹤影，文璟沒有信仰，但他決定從今天開始，姑且信一下月亮女神。
令人敬仰的阿耳忒彌斯啊，請您稍微照顧一下這個虔誠的小鬼吧。
請讓他永遠擁有這份來之不易的自由。
吃過蛋糕，兩個人開始做離開準備。
文璟扶着後備箱門，把最後一只行李袋拎進去，清點了一遍，确認道：“都收拾好了嗎？”
“嗯嗯”，Ethan還惦記着文璟的傷，說：“鑰匙給我吧。”
文璟拍拍擋了路的Ethan的肩膀，“去坐副駕，我開”，面對小鬼投來不确定的目光，安慰道：“沒事，放心吧。”
車子朝着奇怪的方向開了一會，路況變差，車輪碾過碎石，猛颠了幾下，Ethan忍不住問：“Vincent, 我們去哪呢？”
文璟看不出什麽異常地單手扶着方向盤，瞥了眼時間，淡定地說：“沿你之前規劃的路線往北開。”
可是…那為什麽放着公路不走，要上這個山坡呢？Ethan不解。
也許這樣比較近？好吧，Vincent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束紅色的熒光在Ethan的餘光裏竄上天，擴大，當閃爍的金色點亮車窗時，爆炸的聲響才傳遞過來。
他有些懵，這麽好的觀景位置，沒有人沒有遮擋，就是有點難走，Vincent開到這裏真的是碰巧嗎？
文璟不疾不徐抓不到破綻的聲音在爆炸間隙響起，“要停下看看嗎？”
Ethan遲鈍地，緩慢地點了下頭，“嗯…要看”，注意力被吸引着，他下車，往更開闊的地方跑了幾步，嘴巴一直沒合上。
零星的煙花變得越來越盛大，燒成一片，要将陰天的夜晚點亮。
遠處鋪滿煙花盒子的小廣場旁，三個大塊頭不講就地脫掉汗濕的短袖，往草坪上“大”字一躺，奔波了一整天終于能歇口氣了。
保镖1（最年輕）：“有錢人談戀愛真好啊…”
保镖2（臉最臭）：“有錢人談戀愛費我們。”
老板淩晨要他們去查一個酒吧服務生，然後又八竿子打不着說要看煙花，最後還要什麽花裏胡哨的生日蠟燭。
這個規模的煙花得審批，還有那個該死的彩色蠟燭，讓三個保镖跑了一整天。
保镖頭子（中年危機）吐出口煙，悠然道：“外勤結束了，獎金保住了，沒遇到危險，卡裏剩下的錢也歸我們，呵，我希望他們有錢人天天談戀愛使喚我跑腿。”
小鎮哪裏會有這樣隆重的煙花，要是有，宣傳海報得鋪天蓋地從上個月貼到這個月，最大號，Ethan又不是個傻的，這不是文璟的傑作還能是誰？
裝得這麽坦然，真能沉得住氣。
“Vincent…”Ethan往後來的文璟那邊蹭了兩步，說：“我們昨天最後那支舞…還沒有跳完呢。”
“嗯？”太吵了，文璟沒聽清。
Ethan彎下腰，手心向上，擺在文璟胸口的位置，問：“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Vincent.”
小壽星你是在邀請女伴麽…文璟笑嘆了一聲，還是配合地将手搭了上去，說：“好吧。”
煙花當背景音樂，舞步亂七八糟，心跳也是。
今晚小鎮上唯一不開心的應該就只有Ben了，他拿着清潔工具，面對被擠滿過期黃芥末醬番茄醬的自家房子，欲哭無淚，不過問題不大，反正他馬上就可以去警局住超多人間了。
明暗交錯間，Ethan和文璟貼得更近，“Vincent，你這裏，有顆小痣”，他指指文璟喉結凸起下方的位置，“很好看。”
非常小，一直藏在陰影裏，除非文璟使勁仰着脖子給人看，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然不會被發現，被Ethan看見純屬巧合。
“是麽？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嗯嗯”，Ethan嘴巴張了張，又閉上，猶猶豫豫好久才說：“Vincent，其實我…有話想說。”
好标準的表白開場白，兜着圈子誇人，然後欲言又止。
“不說，行不行啊…”幾乎是商量中帶着懇求的語氣，文璟看向遠處，就是知道自己的動搖，所以才很迷茫，想要當只鴕鳥。
“不行”，Ethan搖搖頭，“You encouraged me”，賭氣似的說：“Your fault.”（你鼓動了我，都怪你）
“Ethan…”
“我喜歡你！”Ethan打斷他。
心裏知道和親耳聽到是兩回事，其實也并沒有真的聽到，剛好有好幾朵煙花接連爆炸，但Ethan的口型進入文璟的視線，大腦自動模拟出他的聲音，蓋過了吵鬧的 煙花。
文璟的心髒好像做了個後空翻，血液跟着颠倒，仿佛把腦袋都抽空了一樣，除了呼吸加劇，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喜歡你，Vincent, 我說不出有多喜歡，但我保證，永遠比你需要的喜歡更多一點”，Ethan做了一件從剛剛起就一直強忍着沒做的事，他吻住了文璟喉結上那顆不為人知的小痣，手貼緊文璟的胸膛，笑着說：“瞧，你也不是無動于衷的。”
Ethan就像是突然撞進文璟身體裏的多餘零件，不影響運行卻四處惹火搗亂，吵醒了被關在最深處的靈魂。
當然不是無動于衷的，不可能會無動于衷的。
被腎上腺素和多巴胺控制，文璟差點就要沖動着說出什麽了，Ethan卻又害怕聽了。
“還剩三天，我們的約定，我不會強求你，你來做選擇，好不好？”
Ethan，你要是再勇敢一點點，再強硬一點點，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BGM: Little by Little——The Marías；One Last Dance——Thomas Ng/Milky Day
璟哥兒你是一個公主（不是
【小劇場】
小狗日記5
Ethan每次剪完片子都會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用投影看很多遍，每當這時，精力旺盛的拆家小公主Summer就會轉性一般安安靜靜窩在他懷裏。
文璟忙完就會過來陪他們一起，用巨大的羊絨毯把一家三口裹在一起，Summer總愛把下巴支在文璟膝頭，然後糊他一腿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