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
柳三變這個名字幾十年前響徹京師,當時汴京名妓皆以得到柳詞為榮,青樓女子之間甚至流傳着這樣一段話。
——不願穿绫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1】
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可見他當年有多受推崇。
蘇洵揣着袖子點點頭,“柳詞當年極盛,如今也不差。他致仕後回到汴京,落腳的客店天天門庭若市,都是來求他作詞的妓子嬌娘。”
可惜天下文人嫌其放浪形骸混跡花街柳巷,又厭其詞靡靡之音豔的直白,聽曲作樂的時候聽的高興,聽完了轉頭還要罵上一句“淫詞豔曲難登大雅之堂”。
蘇洵自己是讀書人,很清楚那些自诩正統的文人為何排擠柳永。
昔年柳三變躊躇滿志進京趕考,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然而那年真宗皇帝有诏,“屬辭浮糜”皆受黜落,柳三變淩雲辭賦首當其沖。
風流才子滿腹經綸年少輕狂,初試落第心情郁郁,憤而作《鶴沖天》一詞發洩牢騷。
當今聖上曾經很喜歡柳永的詞,《鶴沖天》一出徒增禍端,此後柳永的省試要麽不中,要麽中了也被劃去,“此人風前月下,好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詞去。”【2】
柳七視讀書人的清高于無物本就為人诟病,官家的态度擺明後更是不為文人士子所接受。
偏偏他又是個固執的人,不覺得自己的詞流于煙花巷陌有何不妥,考官喜不喜歡他的文風是考官的事,考不考是他自己的事,別人管不着。
這一考就是幾十年。
柳七科舉不順,仕途也異常坎坷,好不容易改了名字進士及第,考上之後吏部也不給他派官。
兜兜轉轉十餘年,外派出京再回京,真真應了那句“文章憎命達”。
想起客店中老來多病的好友,老蘇神色恹恹。
他管不了別人,別人也管不了他。
旁人自命清高,他家幾代耕讀,放在那些人眼裏就是泥腿子出身,都泥腿子出身了,清高于他而言沒那麽重要。
蘇洵年少出蜀游歷看遍世間百态,比起虛名,他與人結交更看重人品學識。
要人品沒人品要學識沒學識,這種人再清高有什麽用?
蘇景殊不太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反正能讓他記住的都是名人。
這個時代群星璀璨名人輩出,大佬們在後世都是語文課本的常客,他尊敬崇拜還來不及,哪兒有資格嫌棄人家的風格?
話說回來,他們家老爹和柳大佬結交相識會不會是因為科舉考試都不順利?
曾幾何時,兩個人都是屢試不第的失意之人。
而如今,人家柳大手子早已中了進士外出為官又回京過上了退休生活,他爹依舊沒考中。
“爹,柳先生是五十多歲進士及第,您還沒到五十呢,要不再考兩年?”
他們倆爺兒倆一起考,到時候父子倆一起高中肯定能傳為美談。
要是雙雙落第也沒關系,落第舉子滿街都是,多他們兩個不嫌多,兩個都沒考上老爹也不好意思罵他。
要是一個考中一個沒考中,爹中了他沒中爹高興不罵他,爹沒中他中了爹傷心但沒理由罵他。
中不中都不虧,簡直完美!
臭小子心裏想什麽根本藏不住,老蘇眯眯眼睛,摸摸傻兒子的腦袋瓜,“還想不想讓爹幫忙找柳七幫忙?”
小小蘇立刻正經,“想!”
展貓貓還在牢裏蹲着,這事兒趕早不趕晚,早解決早安心。
蘇洵瞅了兒子一眼,非常誠懇的給出建議,“景哥兒,你将來如果和爹一樣科舉不順,就直接去開封府謀個差事吧。”
看這一放學先往開封府跑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開封府才是他家。
蘇景殊歪歪腦袋想了想,然後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爹說的對,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包大人肯定不會将我拒之門外。”
開封府是個很大很大很大的衙門,裏面除了官差之外還有被招募來的臨時工和來服差役的百姓,相當一部分員工都沒有編制。
有編制的正式員工俸祿高待遇好,沒有編制的臨時工工錢也不算少,只有那些來服差役的員工最倒黴,因為服差役沒有工錢。
他以後要是科舉考不出頭,去開封府當個臨時工也不是不行。
錢多事少離家近,在開封府當臨時工占了錢多離家近兩項。足足兩項呢,為什麽不幹?
蘇洵啧了一聲,不再自讨沒趣兒,只嫌棄的讓臭小子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蘇景殊不走,“爹,您什麽時候去找柳先生?”
急急急,他急着呢。
“明日一早就出門,行了吧?”老蘇拿兒子沒辦法,也知道此事關系甚大不能拖,于是給了準話讓臭小子放心,“看你這急吼吼的樣子,包大人現在就該給你開一份俸祿。”
蘇景殊一臉乖巧,“包大人如果要給,兒子也不是收不得。”
蘇洵:……
小小蘇被趕走,搖頭感慨老爹還是那麽玩不起。平時寫文章罵的多酣暢淋漓,怎麽在家就卡殼了?
大概是看在多年的父子之情上才口下留情吧,真要讓老爹放開了罵,就他這承受能力得被罵哭。
小倉鼠熟練的跑到廚房找東西吃,意料之中的又遇見了他們家二哥。
他今天回來的晚,家裏人已經吃過飯,不知道二哥給他留了什麽好吃的,他今天又動腿又動腦消耗很大,給他一盆飯他都能吃完。
蘇轼今天準備的不是鄭家餅店糖餅,而是買了好幾家店的吃食擺滿了桌。
全家搬到京城那麽久,他最滿足的就是街上吃不完的美食,“這是州橋炭張家的百味羹、入爐羊和湯骨頭,再配上張家油餅鋪的油餅,味道非常好。”
蘇景殊飛快入座,心道家裏有個吃貨就是好。
蘇轼已經吃飽喝足,等小弟落座才開始問話,“今天外面都在傳開封府的展護衛就是前些天殺了高侍郎和鐵捕頭的紅花殺手,這是怎麽回事?”
“展護衛被人算計了。”蘇景殊咽下美味的入爐羊,将展昭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難得消息沒他靈通的哥哥。
外面的傳言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傳成了什麽樣子,估計幕後黑手針對包大人的同時還想讓展貓貓身敗名裂。
朝廷的仇恨有包大人拉,江湖的仇恨有展貓貓拉,這麽一看,鐵三角中公孫先生反而是最安全的那個。
小小蘇感慨不已,低頭喝一口他哥強推的百味羹,一口下肚身上暖洋洋的,“二哥,外面現在傳成什麽樣子了?”
他放學的時候已經到包大人派展貓貓暗中除掉政敵,從傍晚到天黑又經過那麽長時間的發酵,應該進入下一個版本了吧?
蘇轼喝口茶潤潤嗓子,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現在已經發展到包公試圖讓朝廷成為他的一言堂,誰敢不服就派展護衛去刺殺,輕一點的像鐵捕頭一樣只殺一個,重一點的就像高侍郎一樣将同行家丁護衛也殺掉,要是敢在朝堂上公然和包公嗆聲,那就直接上門殺全家。”
蘇景殊:……
別說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二哥,他們傳謠言都不動腦子的嗎?”
他知道謠言會傳的很離譜,但是沒想到能這麽離譜,幕後黑手腦子有病吧?
蘇轼豎起食指慢悠悠晃了晃,“你要知道,在天下人眼中,包公鐵面無私,是百姓遇到屈枉可以放心大膽喊冤的包青天。謠言雖然荒唐,但是傳多了一樣會對包公的名聲有礙。”
大宋建國以來只出了這麽一個包青天,一旦包公的名聲被破壞,朝廷再想推出個包公這樣被百姓認可的青天就難了。
蘇景殊睜大眼睛,莫名感覺脊背發涼,“二哥,我怎麽感覺水越來越深了?”
最開始他以為這是針對展貓貓的詐騙,展貓貓被坑進大牢後他們覺得幕後黑手的真正目标是包大人,現在聽他們家二哥這麽一說,怎麽感覺連包大人都不是幕後黑手的最終目标?
他們到底想幹什麽?颠覆國本?
北宋時出現過大型造反起義事件嗎?包青天裏有大型造反起義事件嗎?
不知道啊!
蘇景殊大腦空空,只恨上輩子沒多看幾本歷史書多看幾集電視劇,但凡他腦子裏有一點能用的東西,現在都不至于這麽兩眼一抹黑。
“現在才哪兒到哪兒,你對包大人有點信心好不好?”蘇轼看他們家小弟一副吓傻了的樣子,端起茶碗淡定的抿了一口,“快吃你的,待會兒就要涼了。”
那可是包青天,經歷過數不清的複雜案件的包青天,他們覺得案件棘手,沒準兒在包公眼裏根本不是事兒。
蘇景殊蔫兒了吧唧,“展護衛在大牢,公孫先生要去松江府找外援,開封府的戰鬥力嚴重不夠,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大蘇嗆了一下,“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這句話是這麽用的嗎?”
小小蘇惆悵的扒拉着羊肉,“你就說應不應景吧。”
大蘇:……
雖然現在已是春暖花開,但是外面謠言傳成這樣,對開封府的官差來說還真挺應景。
蘇景殊惆悵完,風卷殘雲般将桌上的肉羹餅子掃蕩一空,摸摸肚子感覺還能再吃點,“二哥,下次可以多準備些,我的飯量好像更大了。”
蘇轼點頭應下,“行。”
蘇景殊繼續,“還有二哥,我放開了吃是要長個兒,你的飯量得控制一下,再吃下去的話就該橫着發展了。”
大蘇伸手,捏住這張不會說話的嘴巴,“你再說一遍?”
小小蘇的嘴巴被捏成金魚,想說也說不出來,“嗚嗚嗚嗚~”
不說了不說了,大不了就吃成大胖砸!咱家養得起!
大蘇眉眼彎彎笑容溫和,“很好,二哥原諒你了。”
小小蘇:QWQ~
蘇轼松開可憐巴巴的小弟,心情頗好的拍拍他的腦袋瓜,“你剛回家的時候找爹幹什麽?還是讓爹幫忙找人?”
他從外面回來就進了廚房,還沒來得及問家裏的情況。
“這次不是找人,而是讓爹幫忙破案。”
蘇景殊左看右看,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才小聲說道,“包大人的追查卡在了惜春院的花魁白如夢身上,惜春院的鸨母古長玉忒會胡攪蠻纏,連包大人都拿他沒辦法。我想着能不能從妓子身上入手,讓妓子去白如夢身邊打探消息。古長玉對開封府嚴防死守,總不能對街上的妓子也那麽防備。”
蘇轼挑了挑眉,“然後?”
“爹說他還真能找到能幫得上忙的人。”蘇景殊驕傲的揚起下巴,“是柳永柳先生,咱爹竟然認識柳先生。”
可惜明天要上學,不然他也想去看看傳說中的“奉旨填詞柳三變”。
蘇轼沒想到他們家老爹的人脈那麽廣,聽到柳永的名字眼睛一亮,“我明天沒事,我和爹一起去。”
他讀過不少柳永的詞,早就想見見這位名傾天下的風流才子了。
景哥兒說的不錯,他們家老爹的人脈常問常新,每次都有新收獲。
“二哥,馬上就要放榜,你怎麽一點兒都不帶緊張的?”蘇景殊将空碗碟收好放進水盆,非常羨慕他哥的心态,“我今年沒考都緊張的跟什麽似的,你倒好,天天都跟沒事兒人一樣,三哥那樣才是正常舉子該有的狀态。”
随着放榜的日子越來越近,他三哥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出書房的門了,吃飯睡覺都離不開書桌,一挪窩就焦慮。
這位可好,就沒見他焦慮過。
大蘇笑的開心,“沒辦法,天生的。”
蘇景殊不搭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想事情。
話說柳先生現在住哪兒?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身邊人能照顧他嗎?
他隐約記得老師上課講過柳永晚年窮困潦倒死時一貧如洗,生病時是相熟的歌妓照顧,死後還是妓子們湊錢将他安葬,甚至連給他祭奠的親人都沒有。
蝴蝶翅膀早在他出生那天就扇動了,柳大佬應該不會再那麽慘了吧?
不行,不放心,還是得去問問,“二哥,我還有些問題要找爹,你先回去休息還是和我一起?”
“一起一起。”蘇轼有些迫不及待,柳永是作詞的大家,他也喜歡作詞,可惜春闱考詩賦不考作詞,不然他比現在還輕松,“柳先生生性灑脫,所作之詞道盡大宋太平氣象,可惜……”
蘇景殊推着他往前走,“二哥,別可惜了,人家柳先生的詞傳遍街頭巷陌,他要的不是你的可惜。”
士人階層看不慣柳永的詞又能怎樣,流傳後世的是人家柳永,他們有本事排擠倒是有本事也寫出一首流傳到後世的詞啊。
晏殊晏相公不算,晏相公認為柳永的詞不夠雅,那屬于大佬之間的文人相輕。
聽他們家老爹的意思,柳先生曾經年少輕狂,如今垂垂老矣也不曾收斂狂傲,人生在世哪裏來那麽多枷鎖,開心就完事兒了。
蘇轼笑笑,“說的也是,開心就夠了,無需在意他人。”
主院裏,蘇洵聽到動靜晃晃腦袋,“我就說景哥兒不能那麽消停,臭小子剛才走的太快,什麽事情都沒問清楚,反應過來之後還得來問。”
程夫人披上衣裳,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景哥兒和子由做事一絲不茍,還不是你和子瞻不管事兒逼出來的?”
現在還嫌她兒子鬧騰,臉呢?
老蘇隐隐感覺有涼風從身旁掠過,當即坐直身板回道,“咱們景哥兒聰慧過人,公孫先生不止一次和我誇他,都是夫人教的好。”
蘇景殊隐隐聽見爹娘在房間裏說話,敲門進去後好奇不已,“娘,你們說什麽呢?”
程夫人溫婉一笑,“在誇我們景哥兒穩重能幹知道心疼娘親。”
小小蘇驕傲,“是的是的,我就是那麽穩重能幹知道疼人。”
大蘇探頭,眼含期待,“娘,我呢?”
程夫人笑容不減,“你啊,也就那樣吧。”
蘇轼想反駁,看到他們家老爹不停的使眼色又識相的閉上嘴巴。
看來是遷怒,不是他犯事兒,問題不大。
小小蘇獨得娘親恩寵嘚瑟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好在還沒有嘚瑟到忘了找過來的目的,“爹,柳先生現在住在哪裏呀?你們多久沒見面啦?您去拜托他的話他會答應幫忙嗎?”
臭小子一下子冒出來三個問題,老蘇很有耐心的挨個回道,“柳七住在州橋的客店,我們前幾日剛見過,他是個熱心的人,心情好就會幫忙,心情不好的話就等到他心情好再讓他幫忙。”
蘇景殊卡了一下,“怎麽說的這麽玄乎?”
蘇洵失笑,“他那性子,玄乎多正常。”
官家不喜柳七,士大夫就有理由排擠他,鬧到最後連他的兒子為了保住前途也刻意與他撇清關系,若非他本人灑脫豁達,又豈受得了這連番的打擊?
他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一輩子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自是萬事随心。
蘇轼好奇心重,湊過去問道,“爹,您怎麽認識柳先生的?”
蘇景殊搶答,“我知道我知道,‘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爹,是不是?”【3】
老蘇皮笑肉不笑,“就你知道的多。”
蘇景殊攤攤手,拿手肘戳戳旁邊的老哥,“二哥,你明天能不說話盡量別說話,感覺柳先生會更喜歡我這種善解人意會疼人的小孩兒。”
大蘇:……
很好,皮笑肉不笑的又多了一個人。
小小蘇興致勃勃提議,“爹,要不我明天陪你們一起去吧。”
蘇洵扭頭,“夫人,景哥兒要逃學不上課。”
蘇景殊大驚,“娘,爹在胡說八道,我沒說要逃學。”
程夫人懶得和這幾個活寶打嘴仗,直接讓倆兒子各回各屋,明天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忙,晚上不睡白天哪兒來的精神?
蘇洵笑眯眯看着他們倆走遠,搖搖頭沒有說話。
景哥兒說的沒錯,他和柳三變的确是因為失意相識。
本朝取士不重策論重時文詩賦,柳三變詩詞寫的好但不合上頭心意,他則是不擅時文詩賦,雙雙去考雙雙落第,再雙雙去考再雙雙落第,同樣的事情連續發生,想不認識都難。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多想無益,不如專注眼下。
紅花殺手的案子撲朔迷離,也不知道景哥兒有沒有說全,公孫策明日要去松江府,他還得趕在公孫先生離開之前去見一面,免得傻小子急忙忙漏了什麽沒有說。
翌日,天朗氣清,春光明媚。
蘇景殊沒有去見柳永的機會,只能登上馬車和小夥伴一起去上學。
馬車一路穿過街市,天色雖早,街上已是一派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
錦衣華服氣宇不凡的年輕刀客在人潮中格外惹眼。
等會兒,白衣服、長得好、刀客,白吱吱?是你嗎白吱吱?
蘇景殊沒想到上學路上還能有意外收獲,當即讓王雱幫他打掩護,他有要緊事需要晚一些去太學,如果直講問起來就幫他請個假,直講不問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事急從權,爹您多擔待,兒子這次真的要逃課了。
白玉堂來京城是踢館子找麻煩的。
南俠展昭獲聖上親封“禦貓”稱號,貓捉老鼠,江湖中不少好事者都說有禦貓在,陷空島五鼠就會變成那貓爪上瑟瑟發抖的小老鼠。
白五爺心高氣傲,自是受不得這個閑氣,去歲在陷空島有幾位兄長哄着勸着不曾發難,過完年幾位兄長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他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陷空島,然後直奔京城而來。
貓捉老鼠?陷空島五鼠之名冠絕江湖,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貓捉老鼠還是老鼠咬死貓!
問題是,他還沒來得及找展昭麻煩,展昭怎麽就被抓進大牢了?
貪花好色?持劍殺人?這是南俠展昭?
還有那紅花殺手,這都什麽跟什麽?
白五爺站在傳言中展昭殺人的惜春院門口,滿眼茫然。
蘇景殊從馬車上下來,看着鋒芒畢露的白玉堂,感覺自己從後面打招呼應該不夠人家一刀砍的,于是深吸一口氣繞到正面,“敢問閣下可是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小聲嘟囔了句什麽,擡眸反問,“你認得我?”
這小孩兒看着面生,他是第一次來汴京,還特意挑了幾位兄長都在江南辦事的時間,應該不會那麽快被發現才對。
穿着看上去像國子監的學生,陷空島上下幾百口別說靠進國子監了,連正經讀書的都沒有幾個,難不成是家裏來人?
不确定,再看看。
蘇景殊不知道眼前氣勢不凡的刀客短短一會兒想了多少,确定他是白玉堂後稍稍松了口氣,然後眼含期待邀請道,“白大俠之名如雷貫耳,我是展昭的朋友,不知白大俠有無閑暇,可否請您随我到開封府一趟?”
感謝玉皇大帝,感謝王母娘娘,感謝各路神仙感謝貓貓神,你們這次真是幫大忙了。
白五爺自己來汴京比公孫先生大老遠去松江府或者金華府請人好太多了,時間就是生命,就現在這出行全靠腿的速度,一來一回省下的時間足夠展貓貓死去活來好幾回。
不知道公孫先生現在走到哪兒了,時間還早,他現在去把白五爺帶去開封府,應該來得及派人出城将人攔下。
小小蘇啊小小蘇,你可真是太幸運了。
吱吱吱吱,我們快一起去拯救貓貓!
白玉堂聽到開封府三個字神色微變,雙手抱刀面容冷淡,冷淡中正熱隐隐又透着些矜傲不屑,“我白玉堂一不圖官,二不求名,更不會憑一點武功混上個什麽四品帶刀護衛的虛名,為何要随你去開封府?”
蘇景殊:……
原來是個傲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蘇(盯):是誰在乎我不說。
——————
【1】馮夢龍《喻世明言》卷一二《衆名姬春風吊柳七》
【2】吳曾《能改齋漫錄》卷十六
【3】王勃《滕王閣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