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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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的百姓對包青天有着盲目的信任,蘇景殊對他爹他哥也有着盲目的信任。
尤其是他們家二哥蘇轼蘇子瞻,那可是被譽為千古一人的大文豪蘇東坡,理應什麽都拔尖,科舉考試也不例外。
兩個哥哥聰明到老爹尋遍眉州都找不到合适的老師,只好親身上陣自己教,可見倆人于讀書一道多有天賦。
二哥比三哥從容灑脫,三哥比二哥沉穩持重,兩個人的學問都很好,不然他們家老爹也說不出要體驗謝安“小兒輩大破賊”的感覺的話來。
不是還有傳聞說他二哥的答卷寫的太好,主考官歐陽公以為那麽好的試卷只有他的學生曾鞏能寫出來,為了避嫌特意将名次從第一換成第二嗎?
怎麽肥四?
名字在最先貼出來的那張榜單上的确最早解脫,問題是榜單是倒着貼的,最後一張是倒數啊!
小小蘇不明白,小小蘇大為震驚。
雖說名次倒數也是這屆考生中的佼佼者,但是他天縱奇才的二哥考了個倒數實在讓他接受無能。
酒樓裏的其他學子不覺得蘇轼考的不好,七八千個考生只取三四百人,能考中已經很不容易,還管什麽排名?
景哥兒的二哥有一門不合格都能榜上有名,其他幾門得寫的有多好?
穩紮穩打的天才沒有偏科的奇才惹人關注,沒一會兒,外面便把蘇轼的各科成績打聽了出來,酒樓中又是一陣驚嘆。
除了詩賦不合格,那蘇子瞻其他幾門皆是名列前茅,試論第二名,試策第三名,試經義第一名,難怪有一門不合格還能考中,他們要是主考官他們也舍不得将人黜落。
詩賦做的不好怎麽了?人家策論經義寫的好啊!
蘇景殊聽着後面那幾個名次才找回對他哥的刻板印象,很好很好,還是他的大文豪哥哥,只是偏科而已,問題不大。
他們家四個讀書人,除了三哥蘇轍其他全部偏科,而且偏的整整齊齊,短板都是詩賦。
但是他一直覺得倆哥哥就算詩賦平平也能超出常人的水準,原因無他,唐宋八大家的名號足夠響亮,百米濾鏡之下他爹他哥幹什麽都是好的。
他爹考不上那是運氣不好,朝廷取士憑什麽不重策論重詩賦,要是反過來不重詩賦重策論他爹不就能考上了嗎?
是朝廷的問題!是制度的問題!是這個社會的問題!反正他爹沒問題!
現在換成他哥也一樣,是朝廷的問題!是制度的問題!是這個社會的問題!反正他哥沒問題!
周勤戳戳憤怒的小刺猬,“景哥兒,你二哥這是考上了,不是落榜。”
蘇景殊反應過來,假裝剛才生氣憤怒的不是他。
考上了啊,那沒事了。
小夥伴們說的對,考上就行,名次不重要,有一門不及格還能在七八千人中排二三百名,這比穩打穩紮考進前一百的還要惹人注目。
事實證明,小小蘇想的沒錯。
金榜很快張貼完畢,他三哥蘇轍同樣榜上有名,名次就在蘇轼後面沒幾位,但是一群人只顧得震驚這一榜裏有個偏科還能高中的奇才,愣是沒注意到後面那位也是他們景哥兒的兄長。
蘇景殊:……
他說什麽來着,偏科果然比穩紮穩打更招關注。
他以為的放榜:二哥狀元,三哥榜眼,兄弟倆一起高中震驚全大宋。
實際上的放榜:算了,能考上就好,名次不重要。
小小蘇有些恍惚,不對啊,這和他認知中的文豪哥不一樣。
一個是尾巴也就算了,怎麽兩個都是尾巴?
難道真正讓他們大展身手的是殿試?
也不是沒有可能。
金榜貼出便意味着這一屆科舉考試結束,貢院的人流漸漸散去,留下的都是沒參加春闱的人。
幾家歡喜幾家愁,榜上有名的不必說,不管排名前後,能考上就能證明他們的優秀。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都高興着呢。
本朝崇文,每次春闱放榜朝廷都會撥款給這些金榜題名的進士宴飲慶祝,從放榜到殿試,幾乎每天都是宴,合理合法的公款吃喝玩樂。
榜上無名的憤懑牢騷也無濟于事,在榜前徘徊過後只能收拾心情考慮是就此回鄉還是留下來繼續考。
春闱塵埃落定,酒樓裏的氣氛立刻松快起來,好事的同窗一個接一個過來恭喜蘇家小郎。
兩位兄長同時金榜題名,蘇家這學風可以啊。
小小蘇矜持的接下所有誇獎,在同窗們叫嚷吃酒請客時大聲喊道,“下個旬休去城外踏青,我讓我娘幫忙準備,吃的喝的管夠,一定讓你們盡興。”
同窗們:……
有點心動,但是想想食堂的飯菜,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們只是随便說說,沒想搭上後面的太學生涯。
“不許拒絕,就這麽定了。”蘇景殊好不容易逮到那麽好的機會,才不會讓他們躲過去。
他昨天已經和娘親說過承包太學食堂的事情,順利的話他們踏青回來就能享受到新的食堂,到時候不用再天天往外跑,也不用再麻煩家裏送飯,只在食堂就能解決一日三餐。
不過事情還沒有定下來,這時候就讓同窗們知道的話出了差池就不好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還是給他們個驚喜最好。
蘇轼蘇轍和同榜進士一同赴宴,家裏的馬車留在酒樓附近,蘇景殊還要回家報喜,在一衆同窗的哀嘆中定下踏青之旅後開開心心的離開。
周勤搓搓下巴,“你們有沒有覺得景哥兒對備飯過于執着了些?”
苦哈哈的同窗,“少年郎貪嘴罷了。”
他們要是年輕十歲他們也執着,景哥兒一看就沒吃過苦,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執着于好吃的飯菜很正常。
周勤對此不置可否,太學的學生家境普遍不好,以他對他們那位小同窗的了解,他絕不會在大家夥兒都不樂意的情況下非要幹什麽,尤其這事兒真的有點損。
除非那小子有把握接下來幾年都能改善太學的夥食。
周勤眼睛發亮。
以他們景哥兒的本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蘇景殊着急回家,并不知道已經有聰明同窗将他的小九九猜了出來。
放榜是大日子,除了去貢院看榜單的三兄弟,蘇家所有人都整整齊齊待在家裏等結果。
指望大蘇小蘇小小蘇看了榜單立刻回家有點難,兄弟三個中與不中要和同窗同年寒暄,不如派個小厮去貢院守着。
所以即便蘇景殊沒怎麽在酒樓耽擱,他急忙忙趕回家的時候家裏也已經知道了兩個哥哥都榜上有名。
小厮專業打探消息,兩個哥哥哪一門第幾名前後左右都是誰知道的比他都清楚,弄得他回家也不好顯擺消息靈通。
程夫人和閨女兒媳坐在外面的亭子裏,眉開眼笑都高興的很。
蘇八娘瞧見小弟回來,給他指指院裏溜達的老爹,然後繼續商量今天晚上要怎麽慶祝。
老蘇體驗謝安“小兒輩大破賊”的願望達成,心情複雜頗為感慨,“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莫道登科難,小兒如拾芥。”
蘇景殊拉着他們家老爹坐下,非常認真的建議道,“爹,這一屆歐陽公當主考官好像有意改變朝廷的取士之法,您要是實在放不下,到時候咱們爺兒倆一起下場也行。”
上次這麽說是鬧着玩,這次可不是。
說真的,他們家老爹的策論寫的不差,是歐陽修鑒定過的有才能之人。
看今年這情況,二哥詩賦不合格都中了,可見朝廷的确有意改變取士的側重點。
省試不再偏重詩賦的話,老爹下場沒準兒真的能大有成就。
“還是別了,放過爹這把老骨頭吧。”蘇洵笑道,收拾收拾心情開始挑刺兒,“你三哥考前緊張,排名靠後尚在意料之中,你二哥該吃吃該睡睡萬事不愁,排名怎的也如此靠後?”
蘇景殊勸道,“能考中已經很不錯了爹。”
這屆春闱一共取了三百八十八名進士,能在七八千個舉人裏考到前三百八十八不容易,別看排名不好看,得看競争對手有多棘手。
春闱彙聚全大宋的英才,哥哥們厲害着呢。
金榜名單三百八十八人,只有他們家二哥一個偏科偏到有一門不及格,就這都能中還有什麽不滿意?
蘇洵心道也是,能考中已經很不容易,他一個連考幾次都沒考中的說那麽多幹什麽?
兩個兒子一起高中,老蘇心裏着實松了口氣,直到放榜的前一刻,他都在擔心倆兒子會重蹈他的舊轍。
如今的士子喜歡創作險怪奇澀之文,幸而歐陽公提倡平實文風,否則兩個兒子怕是連金榜的尾巴也夠不着。
還有小兒子,臭小子是他啓的蒙,身上的毛病和他如出一轍,如果沒有歐陽公扭轉朝廷取士的側重,這小子才最可能和他一樣屢試不第。
蘇景殊離考試還早着,他自己一點都不着急,還在連說帶比劃的和他爹說今天不出門錯過了什麽,“貢院附近停了好多馬車,都是準備榜下捉婿的人家,我為了回來報信都沒仔細看,真是太可惜了。”
那可是榜下捉婿,好幾年才出現一次的榜下捉婿,放着熱鬧不看不是他的風格,這次的犧牲真的很大。
蘇洵後怕的拍拍胸口,“還好讓你兩個哥哥提前成了婚。”
兩個兒子英挺俊朗才華出衆,二十歲便能高中進士,要是再爆出來沒有成婚,他們家門檻都得被冰人踏破。
京城遍地是權貴,他們家小門小戶得罪不起,離家之前讓先讓他們成家直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防患于未然,如此未雨綢缪,不愧是他。
老蘇搖頭晃腦開始自誇,蘇景殊腳底抹油迅速開溜。
程夫人安排好今天晚上的菜單,正在和兩個兒媳商量過些天兒子外派為官要帶些什麽。
金榜分五甲,一甲無定額,不過不止三人,而是以三人為貴。
第一甲為甲科,稱進士及第,往下都稱乙科。
乙科第二甲、第三甲級別高點,和甲科一樣同稱進士及第,乙科第四甲賜進士出身,第五甲俗稱丙科,賜同進士出身。
他們家子瞻在第四甲,子由在第五甲。
殿試之後朝廷授官,第三甲、第四甲試銜、判司簿尉,第五甲及諸科同出身并守選,也就是等候朝廷選用。
兩個人都要外派為官,小夫妻不好分開太久,到時候會一起離開,只是現在不知道會派到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麽。
現在離他們外派少說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不着急。
小小蘇溜達過來,和姐姐嫂嫂打過招呼坐下,等她們說完才眼巴巴開口,“娘,食堂的事情您有章程了嗎?”
兒子可憐兮兮的要幫忙,程夫人自是不忍心讓他失望,只是太學和其他地方不一樣,讓她在太學門口開家食肆她能在三日之內開張迎客,讓她去打理太學的食堂,她得提前和學丞打交道。
“娘您願意管飯就行,學丞那裏我去和他說。”蘇景殊眼睛亮晶晶,只要大廚和食材到位,或者說,只要食材能到位,別的都不是事兒。
他已經在太學待了那麽長時間,和學丞打交道的事情交給他就行。
國子監的長官為判監事,直講屬于屬官,除了講學的直講之外還有掌錢谷出納之事的學丞以及掌文簿以勾考其出納的主簿。
太學沒有專門的學丞,錢谷出納之事是直講先生兼管,他和兼任學丞的錢直講可熟了。
錢直講平時又管教學又管錢谷出納,別的直講先生下課後悠哉悠哉,只有他抱着算盤找哪兒的賬算錯了對不上。
太學的錢谷出納算不上複雜,就是發放朝廷撥給學子的補貼以及食堂和學舍、監舍的管理,要是可以把食堂承包出去,錢直講的工作量至少減掉三分之一。
他幫錢直講算過賬,這事兒交給他一定沒問題。
小小蘇開心到轉圈圈,“娘,您準備另外雇廚子還是将菜譜教給食堂做飯的大叔?咱家後花園的菜熟了嗎?”
程夫人無奈,“要供應太學那麽多學子吃飯,只家裏這點地方可不夠,娘已經打聽好城外有想要賣田的人家,過幾日出城看看,合适的話就買下來。”
他們來時帶了不少良種,汴京和眉州氣候不同,不知道能種成什麽樣。上好的水田很少有人願意賣,退一步買旱田也一樣,左右主要是供應自家,産量低些也沒關系。
太學的學生不算多,但也有五六百人,加上直講學官等人,按照六百人來算,還得多買幾畝田。
蘇景殊沒聽他娘提起過這些,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娘您又準備開食肆了啊?”
程夫人揉揉傻兒子的腦袋瓜,“就是不開食肆,家裏也要在京城有些田産。”
眉州的田産房宅能處理的都盡數處理了,他們一家千裏迢迢進京就沒準備再回去,既是重新開始,田産房宅自然一樣都不能少。
蘇景殊恍然大悟,“我還以為娘提前預料到我在太學吃不飽特意去買的田呢。”
蘇八娘笑道,“景哥兒,就算娘現在買田安排人去種,要收獲也得等到秋天。”
“沒關系,太學附近買到的食材也能做的很好吃。”蘇景殊想起食堂的肉包子就搖頭,“你們說他們能把饅頭做的那麽好吃,為什麽不練練其他的菜呢?”
招牌貴精不貴多的道理他懂,但是再怎麽貴精不貴多也不能只有招牌別的什麽都沒有,讀書是個力氣活兒,天天啃包子真的不太行。
程夫人心裏已經有成算,小兒子把和學丞交涉的活兒攬走她樂得省心,接下來就沒他什麽事兒了,難得休沐自己玩去吧。
蘇景殊:好的娘親。
他是個成熟的挂件,已經會主動躲開不讨嫌了呢。
兩位新科進士直到傍晚才踏着月色回家,回來時都帶着醉意,想來在外面喝了不少酒。
今日情況特殊,高興的日子容他們放縱,若是平時敢醉醺醺的回家,怕是藤條已經招呼上了。
程夫人不喜男人喝酒,更煩男人喝酒之後耍酒瘋,自八娘和離歸家,蘇家男兒誰也不敢在她面前碰酒,偶爾饞了也是出門喝幾口,還得等酒味散了才動身回家。
蘇轍喝的不多,還能清醒的走路,和家裏人打過招呼便由妻子扶着回他們的小院兒。
蘇轼看着穩當,其實一點兒也不穩當,站着不動的時候還好,腿一動立刻開始搖晃,吓的蘇景殊趕緊過去扶住,“二嫂你先回房休息吧,我看着二哥。”
他哥這身量嫂嫂可扶不住,可別一摔摔倆。
蘇轼習慣性的回家先往廚房拐,擺擺手讓王弗先回房,他和景哥兒說幾句悄悄話就回。
蘇景殊費勁兒的扶着人,“二哥,要不你先回房,咱倆明天再說悄悄話?”
蘇轼不答應,“不行,我忍不住。”
蘇景殊也不太想答應,“哥,你現在清醒着嗎?”
蘇轼重重點頭,“你二哥我千杯不醉。”
蘇景殊:……
除了走不穩之外看着的确挺清醒,但是喝醉了的人不會說自己喝醉了,他們只會叫嚣自己沒醉,所以這究竟是有幾分清醒?
王弗悄悄比劃了一下,讓他們先說着,她回去準備醒酒湯和熱水。
蘇轼左看右看,看廊下沒有其他人了才樂呵呵笑道,“試卷寫成那樣,我以為這次考不中,沒想到運氣還挺好。”
蘇景殊頓了一下,想想眼前這位以前幹過的事情,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二哥,你幹什麽了?”
“也沒幹什麽,就是考題的詩賦出的不好,沒有按照要求寫而已。”大蘇歪歪腦袋,滿眼無辜。
他喜歡寫文章,但是他寫的得是他願意寫的,讓他在條條框框裏寫東西實在是難為他。
景哥兒也說過,人活一世高興最重要,他蘇子瞻一個大活人,豈可屈折于作賦?
然後他就怎麽開心怎麽寫了。
意料之中詩賦這門不合格哈哈哈哈哈哈。
蘇景殊聽的眼前一黑,這是科舉考試不是鬧着玩啊哥!
你是去考試的,哪兒有做卷子的考生看考題不順眼就把考題給改了的?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大蘇已經做好落榜的準備,沒想到他寫成那樣竟然還能重,意外之喜尤其的喜,別說是第四甲,就是第三百八十八名他也高興的很,“然後第二場考論,我就沒怎麽上心,寫的時候臨場編了個典故寫上去,結果閱卷的考官沒有看出來,還把那篇點了個第二名。”
蘇景殊:……
第二場和第三場考策論,要求不許引用謬誤,更不許胡編亂造,一經發現直接黜落。
考官都是書堆裏讀出來的,個個都是飽學之輩,誰敢在春闱的時候試探考官的閱讀量?
哥啊,你是和功名過不去咋滴?
蘇景殊垮着小臉不想說話,只能說幸好慶歷二年取消了單場淘汰制,不然硬性規定一場不合格直接淘汰,他哥策論寫的再好也沒用。
蘇轼笑彎了眼,“後面第三場……”
“你別說了!”小小蘇捂住耳朵,“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可算知道臭哥哥為什麽放榜之後才敢和他說,還只敢在沒人的時候和他說了,這事兒換個人說他得被罵死。
大蘇一個人憋了那麽長時間,好不容易能把憋在心裏的事情說出去,根本不給他拒絕的選擇,“後面兩場我寫的很認真,真的,你看經義考了第一。”
他的名次在四甲,子由的名次在五甲,這些話肯定不能讓子由知道,不然那小古板羞愧起來能沒日沒夜的學。
更不能讓他們爹知道,他們爹考了一輩子都沒考上,要是知道他在春闱中這麽任性,掄起藤條來能讓他三個月下不來床。
其他人都不能說,只有小弟能聽他說,怎麽着也得聽他把心裏話倒出來完。
蘇景殊被迫松開捂着耳朵的手,憤怒的小鳥再次上線,“可是帖經墨義又不算成績,你考第一也沒用啊!”
最後一場考經義,考的是全是最基礎的功課,平時上學都不用特意練習,科考的時候也只是當做參考。
考官可以不看,但是考生必須寫。
這麽中看不中用的一門,考第一能幹啥?
蘇轼自顧自開心,“你說的,考第一好看。”
有沒有用不重要,他開心最重要。
蘇景殊氣的手都在顫抖,他本來覺得區區四甲配不上他的文豪哥,結果可好,排名靠後全是這家夥自己作的,“這也能中?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蘇轼摸摸鼻子,毫不謙虛的自誇道,“只能說明哥哥我那篇《刑賞忠厚之至論》寫的太好,好到連考官都舍不得黜落。”
他編的典故的确很偏門,但是這屆考官都是當世大家,要說他們全都沒有察覺他自己都不信。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理由,就是他寫的太好了,考官們明知用典有問題還是睜只眼閉只眼假裝沒看見。
倆人正說着,身後忽然傳來他們家老爹陰恻恻的聲音,“是嗎?”
蘇轼:!!!
蘇景殊:!!!
不是,老爹什麽時候來的?他聽多久了?該不會全聽到了吧?
大蘇瞬間吓到酒醒,推開小弟二話不說趕緊跑,“不是!爹!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和景哥兒說着玩的!”
老蘇深吸一口氣,抄起手邊的大鐵鍬就追上去,“蘇子瞻!!!”
小小蘇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爹追哥逃,吸吸鼻子小聲嘟囔,“我的鐵鍬,省着點兒用啊。”
這年頭冶鐵技術不發達,買個鐵制品很麻煩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蘇(火冒三丈):扛起三十米的大鐵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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