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離婚了
第3章 我要離婚了
管家知道厲棠,她看上去對什麽也不上心,用睥睨垃圾的眼神掃視屋子裏的每一個人。
厲一倒是沒哭,把手裏的遙控器一扔。
“小汽車我有很多,可是,你真的很沒禮貌,我要找爸爸把你趕出去。”
說完,厲一朝着書房的方向跑去。
管家一把沒攔住,看着圓滾滾的厲一倒騰着兩條腿直奔書房。
厲棠好整以暇,雙手抱臂,冷冷地看着那扇沉重的門。
小時候每次她驚擾那扇門裏的怪獸,都會經歷劈頭蓋臉的訓斥。
厲一徑直推開書房的門,一雙手将她溫柔抱起。
“棠棠回來了呀,都怪阿姨事情太多,前兩天我還跟老厲念叨着去機場接你,可是事情太多,一忙就忙忘了。”
穿着小香風套裝的秦碧菡看上去圓潤富态了不少,脖頸上挂着的正陽綠翡翠項鏈尤其奪目。
“秦阿姨費心了。”
厲棠漫不經心地拿起手邊的花瓶細細地看,只是不想目光落在那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身上。
“你難得回來一次,我讓老厲親自下廚,做點你愛吃的,別見外。”
“我是客人,不敢叨擾太久。”厲棠說,“我該回去了,我老婆還在家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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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棠走了之後,顏孟以沒再睡着。
她爬起來,在保險櫃裏翻出她們的結婚證。
照片上,兩人的面孔還帶着青澀,笑容還有些僵硬。
她無法忘記,領證的那天,攝影師讓她們:“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兩人還沒有熟悉這樣的身份轉變,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最後是厲棠一把攬住了顏孟以。
照片定格了當時顏孟以臉上的驚訝和害羞。
七年了,顏孟以早已經熟悉了有厲棠的生活。
即便因為求學和工作,兩人一直聚少離多,可厲棠這兩個字在顏孟以心裏就如同燈塔一樣。
無論何時她感到迷茫和困惑,只要遙遙地望着在驚濤駭浪中一直望着那座不滅的燈塔,她的心就安定不少。
厲棠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把她拉出深淵。
她不願意自己成為厲棠的深淵,如果厲棠的心意發生了變化,那麽,她會願意退步。
師姐又找上了顏孟以。
【小以,七年了,你當年的畢業作品可一直還是在展出中收獲不俗的評價,你真的不考慮出來工作嗎?
有個衛視的導演想請你出山做她們的節目服裝造型顧問,她也算校友,找我說好幾次了,你看……】
【應該可以,什麽時候見面談談?】
【小以!你終于想明白了!等等,我馬上問對方約時間。】
一想到要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顏孟以還是有幾分忐忑。
但她又因為确認了自己還有工作賺錢的能力而松一口氣。
在經濟方面,厲棠從來不含糊,每年固定将自己的版權收入和投資收益轉到跟顏孟以的聯名賬戶中。
數額巨大,顏孟以拒絕過幾次以後,厲棠也不再勉強。
厲棠轉而設立信托基金,将版權作為信托資産,把妻子顏孟以指定為受益人。
在厲棠身邊的七年,顏孟以從未有過錢的概念,那只是一個賬面上的數字。
離婚以後,總要靠自己賺錢才行。
厲棠還沒到家,顏孟以先等來了一個人的電話。
是她中學時的班長虞真打來的。
看到這個名字,顏孟以臉色煞白,挂斷了幾次,但虞真還是一直打。
顏孟以不得已,硬着頭皮接起電話。
“小以,你終于肯聽我說話了。”
“你有什麽事情嗎?”顏孟以僵硬地問。
“見面吧,這些事,當面說比較好。”虞真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不太方便。”
“我不想你再被蒙在鼓裏了,厲棠她遠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子,她用了卑劣的手段,從我的身邊把你搶走了,原本跟你在一起的人應該是我……”
“哦。”
虞真迫切地想要見面,怕自己說的這些話太過荒誕而不能讓人相信。
可眼下顏孟以決絕的态度,還是讓虞真動搖了,決定在電話裏講出那些埋藏在心裏的秘密。
虞真不知道的是,從剛才開始,顏孟以就把手機丢到一邊去了。
當年的痛苦還在散發着餘威,她不能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厲棠從外面回來,還不到中午,她推開卧室的門,卻沒有見到顏孟以的影子。
陽光灑在淺綠緞面的床單上,映襯得室內靜谧悠然。
床單上倒扣着顏孟以的手機,如此刺目。
厲棠走過去,拿起顏孟以的手機。
一通剛挂斷的電話引起了厲棠的注意,讓她嘴角的笑意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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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門被推開。
坐在飄窗上抱着鯨魚抱枕發呆的顏孟以擡頭望向厲棠。
這一對昨晚還親密無間的愛人,此刻卻被照進屋子的陽光所分隔。
橫亘在她們面前的,似乎是不可逾越的銀河。
“棠棠,”顏孟以艱難地開口,“我們談談。”
厲棠坐在椅子上,頭發半紮狼尾,眸色淡淡,眉頭輕皺,顯出生人勿近的氣場,黑色的細chocker貼在她脖子上,有幾分禁忌意味。
她擡手不小心碰到了鍵盤,電腦被喚醒,浏覽器中跳出來的“離婚”頁面映入眼簾。
“我想……”
“我同意。”厲棠說。
在虞真說了那些事情之後,厲棠沒奢望過會得到顏孟以的原諒。
顏孟以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麽幹脆,楞在那裏。
“如果不能做那個讓你幸福的人,至少,我不會做那個讓你讨厭的人。”
厲棠懶懶地起身:“那就今天吧。”
“今天什麽?”
“去把離婚證領了。”
“今天嗎?”好快。
即便心裏想過這件事,當這件事出現在時間線上的時候,還是那樣地陌生,叫人猝* 不及防。
“我知道的,你不可能原諒我。”
厲棠好像很輕松,把顏孟以的包拎在手上,裝好了兩個人的身份證和結婚證。
出門前,顏孟以坐在換鞋凳上,不等她彎腰穿鞋,厲棠先捏住了她的腳踝。
“你腰不好,我來吧。”
給顏孟以穿上了系帶的小皮鞋。
細細的珍珠鏈子在顏孟以白皙膚色的映襯下也有幾分失色。
“走吧。”
顏孟以起身,不敢回頭,怕讓厲棠看見自己眼裏的水光。
所以顏孟以也不知道,身後拎着她包的女人,不住地仰頭望向天花板。
下車,厲棠扶着顏孟以,攬過她的肩膀,在她手臂上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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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沒離成。
現在有了個為期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
三十天之後再來。
這是顏孟以沒想到的事情,她看着攥在手心裏的照片,有些無措。
聽說離婚要上交結婚證的,她偷偷撕下結婚證的照片想留作紀念。
沒想到撕早了。
車子裏很沉悶。
司機問:“老板,現在去哪兒?”
“哪兒不去。”
司機識趣地下車。
“我還是想知道,”厲棠長腿交疊,手搭在腿上,“虞真跟你說了什麽?”
“她說什麽要揭穿你的真面目,要跟我見面。”
厲棠仰了仰頭,手指勾了勾脖頸上的chocker,只覺得有幾分喘不上氣。
“她怎麽揭穿我的?”
“我沒聽。”顏孟以低頭,目光盯着一處亮光的儀表盤,“你知道的,我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不想見到她,更不想聽她诋毀你。”
“你沒聽到她說什麽?”厲棠有些驚訝。
顏孟以心裏念着師姐跟自己約好的時間,準備起身去赴約。
厲棠見她要走,一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沒聽到她說的話,那你為什麽要跟我離婚?”
“你不是跟華靜妍……你們……”顏孟以說得很艱難,“我對音樂一點也不懂,但我知道你只欣賞有才華的人,我想祝你幸福……”
顏孟以說完,逃也似地走了,沒注意到把包落在了車裏。
厲棠還為今天發生的所有荒誕事情而感到懊悔。
“她沒聽到那些,我這婚還有救嗎?”
厲棠拿起顏孟以的包,把兩本結婚證放在一起。
打開顏孟以的那本,照片的位置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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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上門找厲棠。
厲棠懶懶地躺在沙發上,領口微微地敞開着,帶着些宿醉的頹敗,可她分明沒有喝酒。
她只是重複地抛起橙子又接住,一言不發。
“在那邊受了氣?”經紀人問。
“她們還不配影響我的心情。”
“我也覺得,”經紀人說,“這次你回家見到老婆了,怎麽還不高興?”
厲棠沒理會。
“你說你也是的,我知道你厲害,能唱E6,你非挑那天唱,搞得好像我們跟IGP過不去一樣,你也知道的,IGP背靠容情資本,得罪她們無所謂,但得罪容情很可怕,就算你是棠神,也得掂量一下。”經紀人苦口婆心。
“得罪她們又怎麽樣?”
棠神不在乎任何人。
“可是,她們總在背地裏搞些小動作,對你的名聲也不好,”經紀人說,“這段時間,咱們避避風頭,正好之前給你接的歌唱類綜藝贊助商出了問題,咱們就不參加了。這段時間,接幾個生活類慢綜藝,散散心。”
“沒興趣。”
“你先聽聽看,說不定感興趣呢?目前有兩個綜藝我覺得比較适合你,一個是婚戀綜藝《我們結婚了》,是國內首檔妻妻婚姻觀察綜藝,我知道的,你跟你老婆結婚七年了,你們感情又那麽好,你要是上這個綜藝,絕對……”
“選另一個。”
“為什麽?”經紀人問。
“我……”厲棠眼神失焦,“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