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摩挲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摩挲

國慶一過, 學校的氛圍瞬間變了樣。

一改新生入學時的歡慶,變得卷而忙。

許岸和錢多多課滿,每天早八晚五, 頂着風裹着衣服埋頭走。

秋天的北青市風大,呼呼刮着連,就連面霜都要加厚保濕。

許岸修了兩門文史, 錢多多修的經濟。

每周晚上多上三節課, 填的夜生活也滿滿當當的。

許岸還算适應,畢竟高考也是如此, 遠比這個還苦, 現在也只是課多而已。

錢多多則嚷着, “老娘的大好青春年華啊, 不是應該在舞池裏縱情潇灑, 為什麽要在課桌前埋首伏案。”

怎麽聽都好像她不是那個高考全市前三的人一樣。

姜曉菲當真在軍訓結束後回校上課,但不住校, 那張床板子依舊空空。

眼高于頂, 與班裏其他人也不甚熟悉。

許岸樂得悠哉,日子倒是過得快。

陸臨意也忙, 幾乎一周大半的時間都在四處飛。

好像在處理什麽積重難返的事情,協調各方, 都需要他親自出面。

有幾次許岸周末回家,他只能迎着她, 在她額上落個吻,再道歉。

“對不起嬌嬌,這個周不能陪你。”

許岸雖是有些想他,但好像潛意識就覺得這是他們正常的相處模式,也并未太多言語。

反倒是姚于菲不樂意, 周末拉着她去逛街,嚷嚷着,“你倆這戀愛談的跟柏拉圖似的,他是不是外面還有個家沒跟你說啊。”

許岸笑着,“那施寧肯定會邀請我去參加婚禮的。”

“也是,”姚于菲聽着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果然,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天降,忙啊。”

姚于菲最近談了個男朋友,同校不同專業,每日裏恨不能膩在一起,因而對許岸這種戀愛模式,不能理解。

在她眼中,戀愛就應該是如膠似漆,纏纏綿綿的。

進入十一月,陸臨意才緩解了之前的節奏。

甚至有幾天想她,車開到學校門口,讓陸瑤去把她叫了下來。

小姑娘在學校裏和平日不同,寡淨素冷,一張臉看起來和誰都客客氣氣,也都和誰疏疏離離。

他坐在車裏看她和旁人說話時挺直脊背,細徑修長的模樣,和窩在他懷裏,一聲聲喊着他名字時截然不同。

戳着心窩的讓人顫動。

不由得低聲輕笑,他自從有了許岸,當真是過得越發的回去。

毛頭小子時候也未對誰有過這份心思,現在倒是出格了。

小姑娘上車後還是嗔怪的情緒在,“陸先生,都說了不要在校園裏接我。”

“好,許小姐教訓的是,下次我再換輛低調點的車。”

在許岸的強烈抗議下,來接她的車已經從庫裏南換成輝騰,現在開了輛E系的奔馳,再減下去,怕是要把蘭姨的買菜車要來了。

許岸當然不願意,小拳頭舉着抗議,“是不要來校園裏,和什麽車無關。”

陸臨意把人摟進懷裏。

長嘆了口氣,故作可憐的說道:“好吧,那我就只能克制一下我的想念,再久一點才能見到你了。”

當真是犯規的操作。

許岸一張小嘴張了張,最後還是繳械投降,誰能說得過陸先生。

車向市區開。

陸臨意摩挲着她的手問道:“今晚顧淮攢局,過去嗎?”

許岸下意識的想搖頭,卻頓了一下,問道:“人很多嗎?”

“不多,都是你認識的,上次在雪場見過。”

雪場那麽多的人,許岸恨不能縮在陸臨意的後面,除了顧淮和沈崇俞,也沒記住誰。

可不想掃了他的興,也确實有些好奇,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羊絨大衣,搭了淺灰色的羊絨馬甲和白色襯衣,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去“玩”的樣子。

反倒是去圖書館合适。

“陸先生。”

“嗯?”

“我想回煙齋換了個衣服。”

這話剛一說完,程源接了話,“許小姐,衣服已經在後備箱了,一會兒達到後給您。”

不愧是千金難換的程特助。

許岸小聲湊在陸臨意的耳邊,“程特助可以開個就業輔導班,一定火爆。”

“讓他給你一對一授課,作為老板,錢我就替他收了。”

活脫脫資本主義做派的陸扒皮。

許岸沖他吐了吐舌頭,便轉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北青市車堵,陸臨意接上她的時候已經五點,進入市區六點多,恰好是最堵的時候。

許岸看着車流穿梭,覺得這一幕神奇。

又是一年冬季。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也是這樣的車流如織,也是這樣的夜晚。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偏頭去看陸臨意,“陸先生,我有個問題。”

“嗯。”他點頭應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姑娘,認真對待。

“我給你送汝窯瓷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理我?”

後來她再接觸陸臨意,也未見他有意為難過誰,怎麽那日平白磋磨了她那麽久,讓她心慌。

陸先生嘴角彎起,勾着唇,笑意漸濃,“煙齋清冷,整日沒個聲響,好不容易來了個俊俏的小姑娘,就想多聽聽響。”

好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許岸哼了一聲,以示對這個答案的不滿。

一扭頭,一噘嘴。

人瞬時就被撈了過去,恰如其分的卡在陸臨意的懷裏,最合适的位置。

“我說的是事實,來給我送東西的,物放人走,從未有多言語的,你是第一個。”

許岸眼眸微微睜大,頭從他下颌出轉了個彎,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眸,一臉不可置信,“那麽貴重的東西,若是被人中途掉包,或是被人給偷了怎麽辦?”

他笑着低頭小啄了一下她高挺清秀的鼻尖。

“那是送禮人該操心的,不是我。”

高位者,只會考慮物品是否喜歡,卻從不考慮如何而來,因何而來。

許岸消化了半響這句話,才意識到,當時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不僅擾了陸臨意的清夢,怕是嚷嚷着要驗貨這件事,才更是愚蠢。

不由得下意識說了句,“感謝陸先生的不殺之恩。”

活脫脫一副舊社會小媳婦的可憐模樣。

陸臨意捏着她的臉頰,笑意不減,“現在是法治社會,更何況,我看起來像那種人嗎?”

不像,許岸內心腹诽,但別人都這麽說,肯定是有道理的。

到達端方時,已經過了七點。

許岸換了件黑色毛呢長裙,腰間開了口,露了一抹嫩白的皮肉。

随意簪了個發,碎碎落在腦後。

陸臨意攔着她的時候,手恰到好處的落在開口處,指尖柔滑細膩,惹得小姑娘一顫,嗔怨的嚷了句:“這衣服一定是你挑的,故意的。”

陸臨意笑着對她的控訴照單全收。

因是攢的局,人多,自然定在了二樓。

跟三樓衿貴高雅別致的陸臨意獨房不同,二樓極盡奢華炫酷。

倒是和一樓那個頂到天頂的酒櫃立柱交相輝映。

人已經來了大半,顧淮迎了出來,身後跟着的自然是周惟安。

看到許岸,頗有幾分熟識的喊了句,“小山午。”

那日加了她微信後,顧淮擰着眉讀了兩遍她的名字,只感嘆,“這年頭小姑娘都這麽樸實無華的。”

後來卻樂得這麽叫她。

山午山午,比許岸親切些,卻又比嬌嬌更适合朋友的距離。

周惟安倒是喊了聲,“小嫂子。”

“我這別的沒有,玩得多,小嫂子看看,喜歡玩什麽喝什麽吃什麽盡管說,有喜歡的藝人嗎?今個兒叫過來一玩。”

聽得許岸一愣一愣的,連連擺手。

這樣浮誇的生活,還真不是輕易可以享受的。

陸臨意和顧淮到底還是有工作要說,拍了拍許岸的頭,“裏面有你認識的人,進去玩會兒,我一會兒過來。”

許岸琢磨着,難不成這場子施寧會來,推門就看到沈蠻靠在老賈身邊笑的花枝亂顫。

還是那副潇灑恣睢的漂亮模樣,只是頭發剪得短了些,落在肩頭向下的位置上,鎖骨處多了一個新紋身。

一只殘鷹。

看到許岸,招了招手,“這,來玩。”

絲毫沒有任何不同。

許岸想,大概老賈已經把一切處理好了,這樣也好。

偏頭發現,屋子裏當真還有一個熟人,許岸怕認錯,叫了聲,“陶教練?”

姑娘轉身回眸看到她,笑容溢滿整張臉龐,“又見面了許岸。”

許岸愣了一下,“你怎麽下山了?”

她和陶佳寧是在可可托海認識的。

雪場裏最專業的女教練,笑容明媚,技藝超群,據說之前還曾進過冬奧會,後來因為傷病退役,在雪場做教練。

大氣灑脫,黝黑的皮膚,笑起來滿口白牙,大臂和腿部都是健碩的肌肉群,還曾調侃過許岸的細胳膊細腿,“你這四根火柴棍,在雪地裏一磕就折。”

教起學來卻耐心平和。

雖然許岸大部分時間都跟着陸臨意,但偶爾幾次陸先生有事,陶佳寧被叫來臨時陪她。

人灑脫大氣,見識過城市的浮華喧嚣,最後落腳北疆。

她們曾在夜晚一起喝過酒,看着北疆漫天星空如銀河密布,她笑着舉杯,說大概要做一輩子大山的人。

“我愛這裏,愛星空雪地和羊肉,比都市裏的格子間自由。”

現在陶佳寧依舊笑得燦爛,“顧淮說北青市最近有個裝備展,我來看看。雪場今年營收不錯,可以進一批新裝備。”

後來的後來,當陶佳寧回到北疆,回到可可托海後,許岸看着顧淮,喝了一夜又一夜的酒。

她才知道,有些感情注定是沒有結果。

比如有人是闊野,有人只能是世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