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一點不知所措

第33章 有一點不知所措。 我知道江南岸喜歡什……

江南岸和言戒兩個人試圖用兩大筐劇毒蘑菇毒殺所有人的事很快傳遍了節目組,向導逮着他倆強行科普了他們摘到的每種毒蘑菇的學名和中毒症狀,之後那些蘑菇被PD規整擺放在角落裏供大家觀賞,順便用來警示其他摘蘑菇組的小夥伴們這些玩意摘不得。

而他們兩個人被工作人員監督着洗了三遍手,并且明令禁止他們再進山覓食,兩個人只能按廚子組大王inBlue的吩咐回歸後勤,一邊聽其他選手路過恭恭敬敬喊“謝二位不殺之恩”,一邊坐在小馬紮上老老實實穿烤肉串。

有那麽幾個瞬間江南岸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動物園裏人人都能觀賞逗弄的猴子,尤其是橙花背着手路過留下一句欠揍的“唉我把你倆當兄弟你倆居然想毒害我哎等等你倆回來洗手沒這肉串沒毒吧”的時候。

“言、戒……”

江南岸握着竹簽用力将肉塊刺穿,咬牙道:

“你不是說白蘑菇沒毒嗎?!”

“沒辦法,我也被騙了啊,小東西一個個看着多老實,結果全是披着羊菇的狼菇。”

言戒搖搖頭,十分痛心:

“在下一時疏忽輕信壞菇,險些釀成大禍啊!”

“……”江南岸懶得理會戲精的表演。

他低頭穿一會兒肉串,突然道:

“你走吧。”

“走?”言戒揚眉看看他:

“走哪去?一路裸奔去原始森林當人猿春山?那你得跟我一起,我當人猿春你當人猿山。”

“想多了,你無法勝任野人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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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因為第一天你就會因為誤食白鵝膏而暴斃山中。”

江南岸把手中肉串穿好,連着之前幾串一起擡手遞給言戒:

“去烤了。”

言戒轉頭看看正在烤爐旁邊忙着生火的inBlue:

“藍兒在那兒呢,一會兒給他順手烤了不就完了?”

“你去。”江南岸堅持道:

“我不能跟你待在一起。”

“為什麽?”言戒一臉問號。

說來也巧,就在他問出這三個字後,芳菲路過了他們的穿串小攤,順便打了聲招呼:

“哈喽二位閻王?”

江南岸看看芳菲離開的背影,又看看言戒,平靜的眼睛裏寫着三個大字——懂了嗎?

江南岸平時不怎麽社交,跟誰都不太熟,要是自己待着,別人的打趣自然就落不到他身上。可言戒這朵老交際花就不一樣了,這人跟誰都能開兩句玩笑,幹了缺德事後受到的嘲笑自然也不會少,而江南岸跟他搭在一起,總會被那些本該針對言戒的笑話連坐到。

雖說壞菇确實是他們兩人一起采的,但江南岸自認不過是聽信了言戒的讒言而已,分明罪不至此,跟言戒的情分也還沒到能夠共苦的地步。在這種社交環境裏,他只想安安靜靜游離在人際之外不被任何人注意,所以他還是希望言戒能夠自己承擔一切,比如幹了壞事被熟人戳脊梁骨這種事就不要帶他一起了。

言戒當然懂江南岸的意思,他閉上眼睛捂住心口以表達自己的心痛,但還是乖乖拿了江南岸的肉串,起身去了另一邊的燒烤區。

活靶子走後,再沒有過路人對江南岸反複鞭屍,世界終于清淨。

但這份清靜也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言戒又回來了,還帶着他新鮮出爐的烤肉串。

“來吊老師,嘗一口,我烤的,特地道。”

肉串包裹着燒烤料和辣椒,香料的味道和肉本身的香味混在一起,聞起來十分誘人。

但江南岸望着肉串看了幾秒,還是把持住了:

“偷偷開小竈?不太好。”

“這叫開小竈偷吃嗎?我就烤了這一串,孤品,這叫先替大家試試口味!”言戒連哄勸帶誘騙加激将:

“再說我們吊老師那麽早爬起來工作,從睜眼到現在就吃了幾塊小餅幹還背着小背簍爬上爬下地采蘑菇,卻被小人害慘了摘了一筐毒蘑菇被笑話好久,喲喲喲委屈壞了,這串肉這是你應得的!來來來快嘗一口——”

“……”

江南岸覺得言戒說得有理。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接過那串烤肉,剛準備下口,卻又聽言戒道:

“哎等等,頭發。”

江南岸臉頰邊的發絲被風帶到了唇邊,他下意識想擡手撥一下,但他空出的那只手還戴着穿肉串時用的手套,上面滿是生肉的腥味和血水。

江南岸遲疑着頓住動作,而言戒看出了他的窘迫,索性擡手用小指尖替他輕輕撥開了那縷發絲。

指尖的溫度似有若無地掠過臉頰的皮膚,江南岸有些不适應,想躲卻又生生忍住。

“好了,吃吧。”

“哦……”

江南岸這才略微回神,咬下一塊牛肉。

“香不香?”

江南岸點頭。

火候很到位,肉烤得很香很嫩,跟調料的香味結合得很好,言戒這回沒在吹牛,他好像做飯真的有一手。

江南岸吃串的時候,言戒就站在旁邊垂眼看着他,目光從江南岸的眼睛、嘴唇,再到他臉頰邊略微卷曲的頭發。

“怎麽把頭發留這麽長?”

“角色需要。”吃到肉心情也變好,江南岸淡淡解釋:

“上部戲的角色需要演員頭發稍微長一點。”

“哦……那現在呢?拍完了也沒剪?”

“嗯。”

“為什麽?”

“下部戲是古裝,留長方便做造型。”

“這樣啊,原來小山老師的長發是角色限定款。”言戒輕笑一聲:

“我還以為是因為江南岸喜歡呢。”

江南岸喜歡?

聽見這五個字,江南岸微微一愣。

“所以,江南岸喜歡什麽?”言戒看着他,又問。

“江南岸什麽都不喜歡。”

江南岸回過神,兩口解決了肉串,把竹簽丢進了垃圾桶裏:

“江南岸喜歡上吊。”

言戒樂了,轉身走開,只道:

“我知道江南岸喜歡什麽。”

江南岸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沒太在意,只低頭繼續他的穿肉工程。可沒一會兒,言戒又大步走了回來,手裏還帶着江南岸先前采來的一朵紅傘白點的小蘑菇,學名毒蠅傘。

他在江南岸面前兩三步遠的位置蹲下身,在地上挖了一個小小的坑,把那朵還沒長大的小蘑菇種了進去,種好後指了指它的腦袋:

“在這好好待着陪着我們吊老師幹活兒啊。”

說完,他站起身,還要跟江南岸囑咐一句:

“從PD那兒偷回來的。看,幹活兒的時候有它陪伴是不是都覺得幹勁兒滿滿?但看看就行了啊,別塞嘴裏去了。”

“?”他在言戒眼裏是什麽一言不合就會趴到地上生啃毒蘑菇的低能兒童嗎?

江南岸望着言戒背着手悠哉離開的背影,再看看不遠處的草地上被種歪了的漂亮小蘑菇。

說不上心裏是種什麽感覺,垂眼時,江南岸搖搖頭,輕嗤一聲,倒像是個不大明顯的笑。

他們這邊準備好了燒烤肉串,之後向導把其他幾個摘蘑菇小分隊帶回來的戰利品仔細篩出一部分安全無毒的交給他們,釣魚組那邊帶回來三四條巴掌大的小魚,社交組也扛回來一麻袋從當地集市采購來的蔬菜雞鴨。

廚師組幾個人大顯身手,由言戒和inBlue主廚,做了一桌好菜。

午餐陸續出鍋之時,手工組也準備好了露營地的帳篷和桌椅板凳,那邊歌舞組的節目也完成了初步彩排。

一切準備就緒,節目組一共準備了六張露營桌,五張給節目第一階段的五支臨時戰隊和他們的助教,另外一張坐着節目的教練團。

Fire參加的是歌舞組,他那邊神神秘秘忙完彩排,一路小跑回自家隊伍的位置,看見一桌好菜還驚訝地“哇”了一聲:

“這麽多菜?聞起來真香!哪道是江哥春哥做的啊?”

“這蘑菇炒肉和烤串是我的,你江哥沒親自下廚,但這一桌菜基本都是他切的,烤串肉也是他穿的。你瞧這肉穿得漂亮吧?瞧這刀工好吧?瞧內土豆絲兒切得多細啊!我去,當代刀王!”

“別尬吹。”

江南岸把手裏的烤肉塞給他,試圖以此堵住他的嘴。

“真厲害,我一不會切菜二不會做菜,倆哥都牛!”Fire十分捧場,他拿起筷子伸向那盤蘑菇炒肉想嘗嘗他春哥的手藝,但夾起蘑菇即将送進嘴裏時卻陷入了遲疑。

想了想,可能還是覺得命重要,他多問一句:

“這什麽蘑菇啊?”

言戒一聲“哎呦嗬”,心髒中箭捂着臉癱在了椅子上。

江南岸幫他解釋道:

“放心,不是白鵝膏和大青褶傘,只是普通的牛肝菌和幹巴菌。”

“聽見沒?”言戒又活了:

“趕緊撿着那幹巴菌吃啊!向導說了這玩意老貴了,吃一口賺一口!”

聽見“老貴了”三字,Fire立馬把那一筷子蘑菇往嘴裏塞。

“來來來吊老師別看着,您也吃。”言戒指指桌上那道小雞炖蘑菇:

“藍兒可會做菜了,你嘗嘗他手藝?”

江南岸聽見這話有點意外:“我以為你會大力推薦你自己的作品。”

“我?”言戒輕笑一聲,朝他搖搖手指:

“我今兒做的不是拿手菜,就不跟你開屏了。這樣,等這節目錄完了,有時間你上我家,我給你做炸醬面吃。可不是我吹啊,就我內手炸醬面,您就吃吧!擱老北京你想找個比我這正宗的那都沒幾個!我不跟你吹,吃過的人就沒說不好的!”

“是嗎?”江南岸微一挑眉:

“難道不是因為‘面刺寡人者處極刑’?”

言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江南岸在翻哪年哪月的陳年舊賬,實在樂得不行:

“饒了我吧老師,可真夠記仇的。”

這場野外團建辦得熱熱鬧鬧,幾支隊伍的氛圍都很好,眼前是山中美景,身邊是并肩作戰一個多月的隊友,大家一起說笑玩鬧,實在惬意。

吃飽喝足之後,娛樂組準備的節目也被擡了上來。

在場三十位選手裏有大半都是娛樂圈藝人,多才多藝,唱歌跳舞Rap脫口秀哪哪兒都有能人,臨時辦起一場演出根本不在話下。Fire也上去唱了首歌,他本來就是唱作出道,這次給大家帶來的是還未發布的新歌,他的曲風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開口就燃炸全場。

所有節目結束之後,工作人員為大家放了幾首很嗨的歌曲,由選手中年紀小還活潑的那幾個帶頭拉着其他哥哥姐姐們上去一起瘋。

跟許多人類擠在一起轉圈蹦迪這種事對于江南岸來說還是太外向了,他原本沒打算加入,但架不住言戒的強勢邀請,幾乎是被他半拖半拽地帶進了場。

人群的笑鬧聲和音樂聲混在一起,吵得江南岸耳朵有點痛。

他不太适應這樣的場面,可能是看出他的無措,Fire叫着“隊長”貼到他身邊,開始給他表演自己的搖頭晃腦瘋癫舞蹈。

江南岸望着他,不太理解他在做什麽,但還是本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為他拍拍手。

Fire似乎受到了極大鼓舞,跳得更賣力了,還朝江南岸招手試圖讓他跟自己一起來。

江南岸有點拒絕,他想逃,想趁旁邊沒人注意找個縫悄悄溜走,但一轉身便對上了言戒含笑的視線。

言戒好像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他和Fire的互動,突然見他轉身,似乎還有一瞬的怔愣。

江南岸微一挑眉。

下一秒,他看見言戒似乎張張口跟他說了一句什麽。

但音樂聲太大,周圍太吵,他沒聽清。

“什麽?”江南岸皺皺眉,大聲問。

“我說,笑一笑!”

言戒用手指在自己唇邊虛虛一勾,像是比劃了一個微笑。

江南岸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地向上揚了揚唇角。

言戒看着他,驀地笑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彎起,唇角向上露出側邊的犬齒。是江南岸最熟悉的笑容,像一只滿肚子壞水的狐貍。

在這個笑容出現的同時,音響裏的旋律到了下一個高潮的鼓點,言戒身後的人似乎是玩嗨了,沒當心撞了他一下。言戒一時沒有防備,被撞得向前踉跄半步。

江南岸原本就和他站得挺近,言戒倒過來時也沒來得及躲,就這麽被他撲到了身上。

玫瑰和淡淡煙草混合的味道驀然靠近,江南岸下意識擡手扶住他,讓他站穩。

兩人的身體短暫相貼,像是半個不大明顯的擁抱。江南岸不習慣跟人貼這麽近,後退半步想跟他拉開距離。

但也是那個時候,言戒突然反握住他的小臂,借力起身時稍稍偏頭,附在江南岸耳邊說了句話。

太近了。

近到江南岸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吐息。

還有很輕的一聲笑,聽起來散漫又輕挑:

“——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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