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語重心長的教導
第51章 有語重心長的教導。 南南,想說的話,……
“……”
瞧他那樣子,胖魚徹底沒話說了,只覺得這一月的天真冷啊,小風一吹直叫人起雞皮疙瘩。
“別拿那嫌棄的小眼神兒瞧着我,今兒叫你來不就是讨論這事兒的嗎?接受不了我迷上個小男生,那你來,你之前跟你老婆談戀愛什麽感覺啊,來說給我聽聽反駁我一下,說不定就把我說服了呢。”
言戒把煙頭摁進啤酒罐裏,邊道。
“能有什麽感覺?就覺得她天下第一好呗。”
“對啊。”
“想天天跟她在一起,旁邊站着誰都不想看,就只願意看她。”
“那我也是嘛。”
“她想要什麽都願意給,就是說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得給摘來。”
“嗐,都一樣的。”
“但你又沒喜歡過女人,怎麽知道你對着個男人産生的感情跟男女之間的愛情是一樣的呢?”
言戒有樣學樣:
“那你也沒喜歡過男人,怎麽知道我喜歡他的感覺跟你喜歡你老婆的感覺不一樣呢?”
“……”胖魚敗下陣來。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言戒,丫就是個詭辯大師。
“我看你還是自己個兒冷靜一下吧,正好你們這節目錄完了,分開之後想通了說不定就發現你這只是見色起意加上天天湊在一起上頭了頭腦一熱就把新鮮感當愛情了。”
胖魚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好了三十年的兄弟突然彎了這件事,他搖搖頭:
“明兒各奔東西對誰都好,自己想想清楚,畢竟這也不是小事兒,來,走一個。”
言戒新開了罐啤酒跟他碰碰,邊道:
“我也這麽覺得,唉,怎麽着,人生大事,是得先冷靜冷靜。”
“你打算怎麽冷靜?”
“少纏着他點,保持點距離,瞧瞧這距離産生的究竟是下頭還是美呗。”
“冷靜多久呢?”
“一個月吧。”
言戒給自己定了個期限,稍微想想卻又覺得長達一個月時間不跟吊老師逗樂實在有點難熬,于是改口道:
“算了,半個月吧。”
胖魚看向他的眼神裏明晃晃寫着“鄙視”二字。
“啧……”
“半個月”說完還沒五秒鐘,言戒又不舒坦了。
胖魚冷哼一聲:
“又咋啦?”
“沒咋,就是突然想到下周就過年了。”
“嗯哼。”
“俗話說新年新氣象,那冷靜到過完年就差不多了。”
“你速凍艙啊冷那麽快?”
胖魚真是頭疼得很,重重嘆了一聲:
“算了,随你便,自己看着來吧。反正到時候你爹媽要跟你斷絕關系,我可不替你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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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第二天一早就從北京飛回了上海。
他剛錄完一個長期綜藝,期間還生出不少事端,齊虹覺得這段時間他實在辛苦,就沒再給他安排工作,只讓他安心休息,等着年後進組。
突然從每日熱鬧忙碌、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集訓生活中抽離出來,回到了安靜又安逸的家,起先幾天,江南岸還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習慣再也不用睜開眼就坐到電腦前玩游戲,不習慣突然閑下來變成一個人,不習慣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了自己一個、再也沒有耳邊那些叽叽喳喳。
草臺班子的群聊一開始倒還活躍着,但也僅限決賽後那一兩天,畢竟大家只是短暫地被聚在了一起,現在分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回到了自己的軌道,漸漸地便沒多少時間和精力能用來維系已經結束了的隊友情。
道理江南岸都懂,但偶爾還是會覺得有點恍惚,不過這倒也正常,畢竟這種感受有個專業的名稱,叫做“戒斷反應”。
電視裏放着今天的新聞。
後天就是除夕了,連新聞報道裏的畫面都是全國各地迎接春節的準備工作,這兩天大街小巷外放的音樂也喜氣洋洋。
小孫昨天過來還給他帶了倆中國結,說是挂在家裏顯得喜慶,能有點節日氣息。雖然江南岸不在乎這些,但還是依言把它倆挂在了家裏。
主持人的聲音嚴肅又官方,江南岸聽着新聞,窩在沙發角落覺出點困意來。
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看了眼,卻不是誰發來的消息,而是貓爪APP推送的系統信息。
【叮咚!您關注的主播正在直播哦!就差你了,快來圍觀吧~】
江南岸手機裏的貓爪APP登錄的還是之前那個人稱“上吊哥”的賬號,關注列表的活人也只有Spring,這條推送說的主播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自從節目結束後,這樣的推送幾乎天天都有,江南岸原本不想理會,但可能是待在家裏實在有點無趣,他看着消息預覽裏那行字,居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不過在頁面跳轉進直播間前他就找回神志退出了APP,再進入時,他重新注冊了一個賬號,頂着初始默認ID摸進了Spring的直播間。
可能是為了呼應節日氛圍,言戒今天穿了一件紅毛衣,人沒有在節目裏時刻有造型師跟着時那樣精致,但他頂着那張臉,就是全素顏頭發随便上手抓兩把也是好看上鏡的。
他沒在玩游戲,而是在看日本某部評分很高的白月光愛情電影。
“為什麽不玩游戲了?我這幾個月在那節目裏被關着玩得還不夠多啊?緩緩吧,過段時間再說。你瞧瞧這,快過年了咱一家人熱熱鬧鬧坐在一起看個電影多溫馨有愛?我都感動了。”
言戒晃着電競椅,邊看電影邊挑着彈幕互動。
“能不能看點大片,別看這種膩膩歪歪的愛情劇?什麽話!我已經一把年紀了,早已不是愛看打打殺殺的毛頭小子了,有時候靜下心來也該看看清湯寡水柴米油鹽,唉,想想我的人生大事。”
“什麽人生大事?我人生大事跟你講啊?”
“實話說是不是愛上誰了鐵樹開花了……啧。少關心主播私生活啊!”
“節目結束後草臺班子還能合體嗎?”
話題突然扯到了這裏,言戒輕笑一聲:
“不清楚,只能說有緣自會相見吧。我跟藍兒肯定是經常聚啊,但其他幾位老師都是大忙人,不一定能約得到,但是能攢我肯定盡量攢哈,喜歡就給你們搞售後,唉,要是別人知道你們粉草臺班子也會覺得你們命好……”
聽到這裏,江南岸默默退出了直播間,打開了微信。
微信裏,草臺班子群聊最近一條消息是昨天早上,群聊往下再一個聊天框就是“言小春”。
江南岸原本給言戒的備注是“言戒Spring(主播)”,但某天被言戒本人看見,十分心痛自己在他這裏的備注居然如此官方,于是哭着喊着“小春這輩子就這麽一個願望”讓他改個人情味重一點的備注。
江南岸也不知道怎樣的備注算是“有人情味”,就随手給他改了個“言小春”。
江南岸的微信向來沒多少信息進入,推送最多的除了微信運動和齊虹小孫就是草臺班子小群和言戒本人。
錄節目的時候言戒一天恨不得給他發幾百條消息,坐一起的時候嘴巴“叭叭”個不停,他一離開視線範圍就開始信息轟炸,手機也“叮咚叮咚”響個沒完。
但現在看看,言戒上一條消息已經是前天晚上了,問江南岸在幹什麽,江南岸随手拍了張書桌的照片示意自己在看書,言戒就沒再延展這個話題,只留了一句晚安早點睡。
很正常的交流,江南岸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麽。
他微微垂下眼,正想關了手機繼續看新聞,卻聽手機“叮咚”一聲,消息列表又飄上來一個小紅點。
這次,不是系統推送也不是齊虹小孫,更不是草臺班子和言戒。
韋映華導演:南南,過兩天就是除夕了,聽小齊說你最近沒有安排,除夕是一個人在家過嗎?
韋映華導演:要不要來我這裏,咱們一起過年。
韋映華是當年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挑中江南岸的那位導演,各種報道總把她稱為江南岸的伯樂,可以說江南岸能走到今天,都得歸功于韋映華當年給他的選擇和機會。
七年過去,他們的聯系不算多,大多是逢年過節的問候,至于一起過節的邀請……這還是頭一次。
前幾年的江南岸總是被片約堆滿,就算除夕有假期,也只是一個人留在酒店裏把它當尋常的一天消磨過去。
節日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因此江南岸收到這樣的邀請下意識就想拒絕,但一句“不用了謝謝”打進輸入框裏,準備按下“發送”時卻又遲疑了。
電視裏的畫面放到一家人紅紅火火熱熱鬧鬧包餃子,停頓片刻,江南岸輕輕嘆了口氣,把那句話一字字删除,換成了一句“好”。
韋映華和齊虹似乎一直有聯系,因為齊虹很快就得知江南岸今年春節要去韋映華那裏。
她很高興江南岸會答應,欣慰之餘還不忘抽空跟江南岸打了一百多分鐘的語音通話,細細教他登門做客看望長輩應該注意的禮儀。
江南岸把她說的話記在了心裏,除夕一早,他就乘車去了韋映華的老家蘇州,到了地方又照齊虹教的買了滿手的禮物才往韋映華家裏去。
韋映華一心撲在藝術行業裏,一輩子未婚未育,為她鐘愛的故事與鏡頭獻出了一生。
她家裏也沒什麽親人,常來往的只有幾個遠房的小輩、行業裏的年輕後生,再就是家裏幾個照顧她起居的保姆。
她家離市區比較遠,雖然遠離城市不大方便,但勝在景色和清淨。家裏是仿蘇氏園林的風格,古色古香,走在庭院小徑上叫人只覺心曠神怡。
“南南來了?真是好久沒見了。”
韋映華已到花甲之年,一頭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盤在腦後,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旗袍,看起來很優雅,精氣神也很足。
她瞧瞧江南岸和他手上大包小包的禮物,笑得有些無奈:
“人來了就行啦,還帶什麽東西呢?”
“……”江南岸看看她,有點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像是一個被老師叫去辦公室答話的學生,乖乖道:
“虹姐說這樣有禮貌。”
韋映華點點頭,哭笑不得,忙招呼道:
“小張!麻煩來幫忙把這些東西拿去放了。”
她從江南岸手中接過那些禮品交給保姆,又拍拍他的肩膀:
“外面很冷吧,別站着了,快進去坐。”
江南岸這便摘了圍巾脫了大衣,換上拖鞋被韋映華帶進了客廳裏。
韋映華家的牆壁上挂着很多相片,基本都是她作品的開機照或殺青照,江南岸大致掃了一眼,還在其中找見了自己。
客廳的電視機開着,讓江南岸意外的是,裏面在放的居然是《燃燒永恒》不知第幾期的正片,他過來時,綜藝正好放到一身粉白隊服的自己在餐廳跟隊友們一起吃早餐的畫面。
江南岸有點意外:“您……還看這個?”
“嗯?”韋映華看了眼電視機,笑道:
“你們年輕人的游戲,我也看不懂。但這是你第一次錄綜藝,我閑了就放着瞧瞧。這段時間玩得開心嗎?交了幾個不錯的小朋友吧。”
江南岸點點頭。
“挺好的,之前老聽小齊說你除了拍戲就是躲在家裏看書,不怎麽社交,也不知道你是不喜歡還是不會,我還挺發愁的。現在這樣就挺好,瞧你在這裏邊看着多有鮮活氣啊,我看了都高興。”
聽見這話,江南岸垂了垂眼睛。
他捧着茶杯,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
韋映華看出他似乎有話想說,于是柔聲問:“怎麽了,想說什麽?”
“沒……”江南岸并不擅長跟人聊這些,但對方是韋映華,他又覺得似乎可以試試:
“只是有點不習慣。”
“哪裏不習慣?”韋映華攏攏身上的披肩,坐在了旁邊的單座裏,一副準備認真傾聽的模樣。
“……之前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待着,身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有點不适應,等稍微習慣一點了卻又要從那種狀态中脫離。朋友是什麽我好像懂了,但它的保質期好像很短,感覺我還沒有徹底弄明白就已經失去了。”
“失去?怎麽會失去呢?”韋映華耐心地給他解釋:
“你們只是暫時分開了而已,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雖然你們有羁絆,卻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你們因為這個節目相識,現在節目結束,你們分開,繼續去過各自的生活,但你們依舊是朋友,因為曾經一起相處的感情和記憶是真實存在的,大家也沒有忘記,不是嗎?
“事實上,南南,沒有人能保證自己能永遠陪着某個人,人生更像是一場旅程,很多人在生命中來了又去,只是一次次短暫的相遇,那些記憶和感受卻構成了最終的你。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只是未來不一定能跟你同行而已。這些正是我們在《春風》中探讨過的,記得嗎?”
江南岸順着她的話想了想,點點頭。
“我大概知道令你不習慣的是什麽。是不是節目結束後跟朋友們的交流互動少了很多,讓你不适應了?”
“……好像是。”
在隊裏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江南岸聽隊友們閑聊玩笑,他自己很少參與,一直在他身邊堅持纏着他逗他說話的,也只有言戒而已。
但就像韋映華說的,他們之間的牽絆沒有了,所以言戒來了又走了。
他原本也該走的,但不知為何,一時半會兒竟然回不去了。
“那你試過主動去找他嗎?”韋映華觀察着他的表情。
“主動?”江南岸有點茫然。
“是啊,感情是需要維系的,這其中當然不能只有一個人出力。如果得不到回應、感受不到心意,那再多熱情也會被耗光,加上幾個人不在一起了,關系也就自然而然地淡了。你要向前走,去認識更多的人經歷更多的事,但同時也要維持住你覺得珍貴的感情和記憶,還有人。想一個人的時候就主動問候一句,這樣才能創造下一次交集,按你的話,這樣才能讓‘保質期’再長一點。”
“……”江南岸略一思索:
“那該說什麽?”
“說什麽都行啊。”韋映華被他逗樂了:
“今天是除夕,說一句‘新年快樂’就很合适。如果是平時,今天天氣好、鬧了什麽烏龍、路上遇見了有趣的事……都可以用來分享,自然而然地找話題聊下去。”
“可這些話好像沒有意義。”
“讓兩個人為彼此的瑣碎傾注感情和時間,這就是意義。我願意和你分享零碎的小事,這種分享欲其實就是一句含蓄的‘我想你了’。”
韋映華頓了頓,彎起眼睛笑了:
“南南,想說的話,表達有千萬種方法,大膽去試就好了,親密的人之間不用衡量這麽多東西,也不用糾結說的話有沒有意義,畢竟,只要對方願意聽,就不會在乎你的開場白是不是嚴謹又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