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16第 16 章
五百萬現金近120斤,裝滿兩大袋,要想将它們帶出去又不引人注目,太難。
游樂園所有出口早被便衣警察守着,田弘帶其他人在監控室重新分析花車過來前後的監控,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還要騰出人手去安撫大喊大叫的家屬。
“這就是你們游樂園的責任!”富态的中年男人送完贖金,沒有再收到綁匪任何消息,聽見妻子說的事後,勃然大怒,怪負責人不把所有安排說清楚。
這裏一堆刑警,負責人忍着脾氣道:“真的抱歉,試運行要處理的事實在太多了,所以才有所疏漏,我們該配合的一定全力配合,監控已經全權交給了警察,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
這對夫妻不怪綁匪綁架人,反倒怪起他們游樂園了。
本來事就多,一堆設備要調試,還要安撫不滿的游客,現在還得守在監控室,聽警察的安排。
旁邊女人被女警攙扶着,眼淚不停往下流:“綁匪說拿到錢就放了我兒子,現在拿到了,我是不是就能見到我兒子?”
女警安撫:“會的,我們一定會找到您兒子。”
餘新宇聞言扭頭,憤怒道:“你們都縮在這裏什麽時候能找到?綁匪已經砍了我兒子一根手指,他才十歲!等你們找到他屍體嗎?”
餘太太聽見“屍體”兩個字,頓時敏感尖叫:“餘新宇你閉嘴!”
餘新宇惱怒:“早就說不該報警,一點屁用沒有。”
女警和旁邊的警察對視一眼,他們理解有時候家屬崩潰憤怒時的口不擇言,對這種話只能當聽不見。
“田隊,我們不知道綁匪有多少人,也許他們會将現金分批帶出去。”一名刑警道,“現在衣服穿得多,多人藏在身上根本看不出來。”
“要分開放,至少先把錢拿出來。”田弘掃過所有監控屏幕,“有誰發現那兩個黑色提包?”
Advertisement
從花車噴幹冰煙霧結束後,那兩個黑色提包就徹底消失在監控中。
樂舟游樂園除了衛生間幾處死角,其他地方都裝有監控,現在他們壓根沒有見到有人拿着不明物體靠近過那些死角,而且第一時間已經派人去那些死角處搜尋過。
一無所獲。
現在只能擴大搜查範圍,調查游樂園周邊社區。
“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報警,我們也不會這麽被動。”另一名刑警壓低聲音道。
餘新宇這對夫妻在收到兒子一根手指,準備好贖金後,臨了才突然緊張地過來報案。
田弘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監控屏幕前,給局裏打電話:“盡快将兩位家屬的人際關系整理出來。”
綁匪盯着人總有原因,無非是為了錢或者尋仇。
但餘新宇平時得罪的人太多,短短一上午根本沒辦法篩出有效信息。
田弘又問:“綁匪的手機號碼有沒有查出來什麽有用的?”
對面技術人員:“沒有,只是偷盜別人信息開的黑卡。”
田弘絲毫不驚訝:“家屬門口附近監控呢?那個跑腿員有沒有見到對方長相?”
技術人員:“目前查了三十天以內的監控,沒發現可疑的陌生人,跑腿員也沒看見人,只是到地方取走了盒子,按要求送到家屬門口。另外當天人質校門口附近的監控也查過了,畫面顯示人質自己一個人走到巷子裏,無人脅迫。”
田弘:“家門口還有人質學校附近的監控都發給我,你交叉比對一下這兩個地方近幾個月新入職的快遞員、送奶員這類工作有沒有重合的名單。”
他想了想,又喊來負責人:“麻煩把這輛花車所有的演員入職資料給我一份。”
負責人腦門起了層汗,解釋道:“我盡量讓他們找過來,但因為試運行還沒招齊所有長期演員,有不少是日兼職的大學生,他們填的資料可能不太全。”
流程上要拍身份證,但日結基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些人不願意拍,只報一串身份證數字,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
田弘見多了類似情況,還算平靜:“先找過來。”
整整一個下午,快到閉園,綁匪都沒再給餘新宇發過任何消息,他們也沒從監控中找到可疑的人,門口守着的便衣同樣沒發現誰提着大包現金離開。
田弘皺眉來回翻着監控,他總覺得有什麽被忽略了。
負責人主動推着一車盒飯過來分給監控室內的刑警們:“這些是我們的員工盒飯,警官們辛苦了,先墊墊肚子。”
幾位刑警接過盒飯道謝。
負責人正要打探他們什麽時候離開,這時手機忽然響了,他看着屏幕上備注過的號碼,心中詫異,刑警都在這裏,轄區派出所還打電話給自己幹什麽。
負責人接通電話:“喂,您好。對,我是。”
對面不知說了些什麽,負責人臉有點僵:“好的好的,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注意,閉園都會排查一遍安全問題,而且現在這裏有警察守着,不會出事。”
他挂斷電話,心想今天到底怎麽回事,不是有綁匪就是有人說要殺人,他們游樂園才試運行兩天,就引來一群神經病。
田弘聽見負責人最後一句,擡頭看去:“怎麽了?”
負責人沒敢瞞着:“附近派出所電話,說接到報警在游樂園內聽見有人說要去工地殺人。”
去工地殺人關他們游樂園什麽事?而且誰會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的殺人計劃說出來。
“工地?”田弘敏銳起來,餘新宇就是本地開發商,“什麽時候,在哪聽見的?對方長什麽樣?”
負責人:“說是下午5:50分在北門出入口附近聽見的,長相不清楚。”
田弘朝旁邊隊員看去,對方立刻調出北門出入口附近的監控,然後拉近時間軸。
“等等。”田弘忽然喊停,他霍然起身站在旁邊,指着北門出入口的監控屏幕,“把這一塊放大。”
下午5:51分,臨近閉園都是往外走的游客,監控視頻放大還能見到一輛往外駛離的垃圾清運車。
田弘盯着那輛垃圾清運車,腦中将之前忽略的東西串連起來,他立刻道:“放大這輛車的車牌,再調花車離開後的監控。”
隊員馬上照做。
田弘看見中午花車離開後幾分鐘出現的垃圾清運車:“停,再放大這輛垃圾清運車的車牌。”
隊員放大,車牌一樣,是同一輛垃圾清運車。
田弘:“繼續放。”
他盯着監控中的垃圾清運車,從副駕駛座下來一個帶着帽子口罩的清潔工,拖着垃圾桶靠近車尾,清運車夾起垃圾桶往車內倒,最後清潔工負責清理散落的零碎垃圾,并将那一排垃圾桶放回原地。
這一段他們來回看到許多次,但因為這輛垃圾清運車一路正常按照路徑清運過來,無人懷疑過。
清潔工靠近垃圾桶時,兩袋贖金早已經消失,而且餘天明當時看過一眼垃圾桶。
田弘指着屏幕裏的清潔工,看向負責人:“這輛車上兩名清潔工是誰?”
負責人連忙道:“我打電話讓他們發資料過來。”
田弘拿起對講機,問還在游樂園巡查的餘天明:“長椅附近的垃圾桶,你确定裏面沒有贖金?”
餘天明:“沒有……但我只看了眼,沒翻。”
他當時注意力在周圍的人群中。
田弘緊急向指揮中心請求調取那通有關在游樂園聽見有人去工地殺人的通話錄音。
大概五分鐘後,指揮中心那邊傳來這份通話錄音。
田弘點開聽後,隐約覺得報警人聲音耳熟,他再翻開局裏發來的有關餘新宇的資料,找到他名下的工地,最後手指落在一處點了點。
“餘天明、孫為你們兩個跟着我去一趟下湖路新宇工地。”田弘叫走了兩名在游樂園巡查的年輕刑警,又讓餘新宇跟着一起去,“這個工地的總平面圖和施工進度圖還有電力布線圖,你全部發給我。”
新宇建築在西城區只有下湖路這一處,其他在別的城區,但目前仍不确定綁匪有多少人,田弘又聯系下湖派出所的警察協助,前往下湖路新宇工地。
這工地離游樂園不遠,從田弘幾人上車,到警燈開道只需要三分多鐘,那邊下湖派出所幾名警察也剛走到新宇工地。
停在工地大門口的出租車師傅聽見動靜,擡頭看過去,頓時吃驚地拿起手機對着警察和後面車下來的幾個人拍照,發到大群裏後,又按着語音鍵:“兄弟們,我還沒報警,警察就來了!看來裏面真出事了!”
田弘朝出租車看了一眼,示意餘天明去看看,又對來的幾位警察道:“麻煩留下一位在這陪着家屬,另外兩位去開工地照明大燈,這是電力布線圖。”
餘新宇還想一起進去,被田弘攔住:“你留在這,有什麽需要我會找你。”
田弘帶着孫為進工地,和兩名警察分頭行動,那邊餘天明問清楚後讓出租車司機離開,才追了進去。
一分多鐘後,工地大燈突然被全部打開。
兩堆建築垃圾中間的四個人都被晃眼愣了一瞬,年輕的反應更快,直接起身就沖向那兩個編織袋,想帶着現金離開。
中年男人見狀,也連忙追過去,從年輕長臉男人手裏搶過一個編織袋。
“沖沖沖!新的夜晚已來臨……”
呂謹自己錄的鬧鐘鈴聲還在響。
“田隊,那邊有聲音!”孫為指着水泥骨架樓後方。
兩人迅速沖過去,率先見到的是周懷夏一只手扶着呂謹從地上起來。
呂謹眼鏡撞碎了一只,她透過一只眼鏡見到田弘,指着深坑那邊喊:“隊長,他們在那!”
“站住!”孫為喝了一聲。
深坑旁邊才提起裝滿現金的兩個男人立刻就往旁邊逃去,田弘孫為兩人追了上去。
到這個時候,中年男人還不願意舍棄到手的錢,田弘飛踹一腳:“孫為,他交給你。”
齊耳短發女警停下,壓住倒地的中年男人,将人反手铐住。
那邊年輕的長臉男人已經丢下編織袋逃跑,他長期做體力活,力氣大跑得也快,眼看要朝一處破壞口出去,被冒出來的餘天明揪住衣服。
年輕長臉男人握着手術刀就是反刺過去,餘天明後仰一腳踹去,踢中對方腹部。
這時田弘趕到,趁勢捏住年輕長臉男人腕骨,他手頓時吃痛,無意識松開手術刀。
田弘踹向他腘窩,年輕長臉男人腿一彎跪在地上,轉眼就被铐住雙手。
另一邊,周懷夏抽出呂謹口袋手機,将聒噪的鬧鐘關了,反問她:“手機靜音?”
呂謹推了推眼鏡,沒推動,鏡框歪着牢牢卡在鼻梁上,她略有心虛:“……忘了,下次鬧鐘也關。”
平時這個點她剛在食堂吃完晚飯,正值昏昏欲睡階段,所以定這個鬧鐘特意提醒自己去學習。
周懷夏面無表情:“不會有下次。”
她絕不會再出來冒險,尤其是和呂謹。
周懷夏問:“……你有沒有受傷?”
呂謹把自己歪了的眼鏡取下來,雙手用力擠壓,掰正了一點,重新戴上勉強用用:“沒,運氣好,被眼鏡擋了一下,就是鼻梁撞了,而且剛才那混蛋為了奪刀還砸了我手。”
但她骨頭硬,現在只剩下殘餘的痛,連皮都沒破。
周懷夏垂着右手,臭臉道:“我可能又骨裂了。”
呂謹立刻觀察她右手臂:“剛才那個人抓裂的?”
周懷夏并不想說是自己投擲迷你電風扇和漢堡太過用力,造成剛愈合的骨頭又受傷,她轉移話題:“坑裏還有小孩,先打120。”
中高層建築地基至少在5米以上,不知道那小孩能不能活下來。
餘天明和孫為押着嫌疑人,田弘過來确定坑中有餘新宇兒子後,立刻通知游樂園內外的人不用再查了,全部趕過來。
田弘轉頭掃過旁邊兩個十分眼熟的女大學生,最後看向周懷夏:“是你報警說聽見有人要去工地殺人。”
不是問句,他直接确定報警人是她。
原本周懷夏以為他們是收到自己發的報警短信才趕過來的,現在明顯對方聽過她報警的通話錄音。
糟了。
周懷夏低頭捂着自己右臂,嘶了一聲。
“你疼嗎?”旁邊呂謹頓時湊過來,眯着眼睛去看她手臂狀況,“隊長,周懷夏手受傷了。”
“等會讓醫生檢查。”田弘盯着低頭看不清神色的年輕女生,“你們還得跟我們走一趟。”
坑中受傷昏迷的小孩和兩位家屬安撫工作,交由專人處理,田弘要帶着兩名綁匪回去審問,他看着呂謹,客氣道:“我讓人帶你室友去醫院檢查,麻煩你先跟我去一趟西城公安分局。”
站在呂謹背後的周懷夏無聲伸出左手戳她後背。
呂謹當即搖頭:“隊長,我想先陪我室友去醫院。”
田弘沒有強求,反而道:“那邊醫生要把人從坑裏救出來需要時間,我讓人現在送你們去醫院。”
兩人沒辦法再拒絕,只能跟着他們一起往工地外走去。
大門口守着從游樂園過來的刑警,将兩名綁匪分開押送前往西城公安分局。
田弘招來兩名隊員,讓他們帶着周懷夏和呂謹去醫院檢查。
“哎喲,那就是你男朋友?”出租車師傅被餘天明要求離開,他把車開遠停下,人溜了過來,一直在附近徘徊圍觀,這回終于見到人出來,看清包工頭和男朋友的真面目後,忍不住湊過來,簡直同情周懷夏,年紀輕輕眼睛就不好,“聽大哥一句勸,他不配。”
周懷夏:“……”忘了這茬。
“這錢你拿回去。”出租車師傅心滿意足吃完瓜,錢也不要了。
田弘皺眉看着對方,旁邊餘天明解釋:“剛才大門口的出租車師傅,他說載了兩個來工地捉奸的女生。”
周懷夏閉了閉眼睛,世界瞬間黑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