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活不易
生活不易
宋家六姐妹現在是艱難度日，一家六張嘴全憑大姐喂養。二姐蘭君是個沉默寡言，聰敏機靈的，
她又動了賣掉小妹的心思，只想着大家都好。這日大雪終于停了，牡丹帶着三姐秋桂出去挖菜砍柴。
蘭君就糊弄一個借口，留了下來。她送走姐姐妹妹，牡丹像媽媽一樣對六妹放不下心。
她千叮萬囑讓蘭君好好照顧六妹，剛斷奶的奶娃，家裏又這麽窮。孩子被餓到哇哇大哭，
牡丹咽口唾沫說：“蘭君，這次大姐決定去遠點的地方找吃的，說不定能挖到冬眠的田鼠，草蛇。”
蘭君熱淚盈眶點頭，她目送牡丹瘦弱的身軀消失在遠方。牡丹也不過十四歲，長得瘦瘦小小，只和蘭君差不多高。
“六妹啊！你以後一定會恨二姐，但二姐是逼不得已，與其大家一起餓死不如尋一絲生機。”
蘭君輕輕抱着娃娃，她看着懷中的嬰兒不哭不鬧，很是安靜。
康小鹿沒有牙，只能咿咿呀呀。她眨巴着眼好奇的打量二姐姐。
宋家幾個女兒都貌美如花，各有千秋。大姐姐是成熟知性美，身上有溫柔善良的氣質。
二姐姐蘭君是清冷穩重美，眼底總有波光粼粼，似是在思考什麽。
蘭君自然也是舍不得小妹的，但無可奈何。家裏太窮，大雪連綿家裏斷米。
她下定決心，宋蘭君便懷揣着六妹偷偷跑了出去。四妹蓮珠瞧見二姐偷跑出去，以為二姐是出去走走，不甚在意。
五妹桃酥被餓得昏過去，她奄奄一息躺在地鋪。這地鋪是幾床大紅大綠被子鋪成，幾床被子都是阿娘結婚時帶來的。
家裏這麽多年全靠阿娘一人日夜操勞，織布、釀酒、采茶……苦苦養大了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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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閨名叫金彩，生了六個女兒被全村人瞧不起，她是村裏婦女最堅韌辛苦的。好不容易熬到長女次女将及笄之年，就活活被打死了！
家裏也沒有錢下葬阿娘，只能求助姥姥家幫忙。好在姥姥家最後出錢安葬了阿娘——
蘭君身上穿着破布麻衣，這件衣服單薄的很，她被凍得瑟瑟發抖。麻衣完全不能抵禦寒風刺骨，
她在冰天雪地裏走了很久才到鎮上，蘭君緊緊抱住小妹，只希望能讓小妹暖和一點。
康小鹿雖然才穿越過來，但宋家五姐妹對她很上心。尤其是大姐特別好！康小鹿前世家庭也是重男輕女，她有三個弟弟。
初中就被家裏逼着辍學了，才十五歲的年紀就去廚房學炒菜……後來還被吸血的家庭啃噬。
幾個姐姐給了她一絲家庭的溫暖。但也僅此而已，連飯都吃不上的家，也沒有過多的溫暖了。
在鎮上東口有一個人市，那個地方專門收窮人家養不活的孩子。那裏的牙人有合作和門路，聯系需要的人收。
有些運氣好的能被大戶人家買去做丫鬟，運氣差的會被買去做童養媳。童養媳大多下場不好，六姐妹所在的黃花村就有養童養媳的。
童養媳不僅要照顧丈夫還要伺候婆婆公公，打罵是常有的事。
蘭君抱着小軟團子，行走在街上，因為下雪天氣寒冷。街上人很少稀少。只有幾個小攤販在吆喝，
她一路到鎮上的東口人市，人市有兩個牙人，他們兩個都是幹了很多年的販子。一個名叫齊大寶，三十七歲又胖又黑。
聽說齊大寶有很多門路，有不少他手下的人被賣給富商紅娘。
一個名叫陳月芳是個四十五歲的女人，陳月芳生平事跡坎坷，年輕時被人拐賣進青樓。中年時喪夫喪子，只有一個孫子相依為命。
蘭君之前從沒來過人市，不知該選哪家。最終她猶豫再三進了齊大寶家的店。
一進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讓人暖和的想睡覺，與外面的刺骨寒冷鮮明對比。
進門就看見齊大寶和鎮上的已婚婦人趙春梅聊的火熱，齊大寶還摸趙春梅的手。
蘭君皺眉，她今年十二歲也知道男女情意，她見齊大寶肯定和婦人有染。
她慌亂的眼瞟向別處，齊大寶見有人來了，輕咳兩聲起身整理一下衣服。笑臉相迎，
“喲，是來做買賣的嗎？”
蘭君咬緊嘴唇，臉色蒼白的看着自己懷中乖乖的小妹，她淚水止不住的流。
康小鹿知道宋蘭君要賣掉自己，她漆黑的大眼睛望着二姐，只希望二姐能把她賣給好人家……
此刻康小鹿的內心非常平靜，她沒有不舍，沒有抱怨，對這個賣掉自己的二姐也恨不起來。
康小鹿被重男輕女傷害，幾個姐姐何嘗不是。
蘭君內心掙紮了半響才點頭。她道：“這是我們家的六妹……我們家供不起這麽多人，只能賣了親妹。希望你給她找個好人家！”
齊大寶瞅了幾眼宋蘭君懷中的小家夥，那小軟團子同樣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齊大寶說：“這娃娃倒是很機靈的模樣，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真讨喜。”
康小鹿上下掃視了一眼齊大寶，心中有些排斥：“這個齊大寶看起來不像好人！”
齊大寶一副難為情的模樣說：“可是眼下寒冬，本來就是收人的高峰期。每天來賣人的絡繹不絕，別人都是幾歲大的，十幾歲大的孩子。我們這裏十六歲到五歲的孩子最燙手”
“賣的價錢也是最高的，你家這麽小的別人可不好要，誰願意買個喝奶的孩子回家？”齊大寶搖頭。
蘭君沒有什麽表情，她直截了當的問：“所以你是收還是不收？”
齊大寶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最後他說：“收，但是我只給你五兩銀子！”
蘭君默默不語，其實她心裏只想着賣多少錢無所謂，主要是給小妹找個靠譜的去處。
她沒有讨價還價，而是問齊大寶說：“那我六妹會被賣到哪裏去？”
齊大寶笑着說：“這是不能過問的，有人要就賣，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一旁的趙春梅笑的合不攏嘴，說：“這個時候肯定是煙花巷裏的老鸨收了，要知道紅娘就喜歡買這些便宜的孩子，小做丫鬟，養大接客。”
蘭君心裏震驚，她狠狠瞪了趙春梅一眼，毅然抱着六妹轉身離開。齊大寶見到手的鴨子要飛了，急眼了。
堵着宋蘭君說：“你走了幹嘛？不賣了？”
宋蘭君白皙嬌嫩的肌膚，看着吹彈可破，一雙美麗動人的眼裏總發出深沉的目光。她冷笑着說：
“呵，我是為妹妹找個好去處的，不是來把她送進地獄的。”她的唇粉紅發亮，一張鵝蛋臉沒有塗抹粉脂，依舊紅潤。
話畢，宋蘭君帶着六妹出去了。一到外面冷的打顫，蘭君不禁羨慕別人家有煤炭、火炕，
康小鹿聽到趙春梅說要把她賣到煙花巷，給吓了一跳，她可不想去。幸好宋蘭君不忍心，
康小鹿雖然還是個說話都說不出的奶娃，但她可是現代人。總有辦法帶着全家升天的！都說穿越就有女主的金手指，
“我的金手指怎麽還不來啊！！！”
宋蘭君打消了賣小妹的心思，當然她想到了其他搞錢的法子！
——
宋牡丹帶着三姐宋秋桂載滿行囊，開開心心回了家。進門秋桂欣喜若狂，她朝妹妹們大喊：
“蘭君！蓮珠！桃酥！小妹，看我們給你們帶什麽回來了！！”
蓮珠和桃酥饑腸辘辘躺在地鋪，尤其是小桃酥才三歲已經奄奄一息了。
大姐打開行囊裏面有幾只田鼠，還有野菜、幾只牡蛎螃蟹。牡丹興奮的說：“我們去村東邊的水塘找食物，在別人家的田埂裏找到了田鼠，在水塘裏撿到幾只螃蟹！”
九歲的三姐宋秋桂連忙燒水，和牡丹一起做飯。很快一股香味就飄散整個屋裏，蓮珠直流口水。眼瞅着鍋裏的肉，
牡丹抱着桃酥喂飯，接着她發現蘭君和最小的妹妹不見了。就問蓮珠：“你二姐去哪裏了？”
蓮珠大口大口吃肉，她許久沒吃過肉，塞的滿嘴都是。蓮珠努力咽下食物，說：“二姐？二姐？噢！我想起來了，我看見二姐帶着六妹散步去了。”
牡丹皺眉又問：“外面這麽冷，她去哪裏散步？”
牡丹心下感到不對勁，她怕蘭君偷偷把小妹兒給賣了，就讓幾個妹妹先吃飯。自己出去找她們！
找了一天糧食的大姐，好不容易回來沒有一刻休息，幾天沒吃一點東西。就又拖着疲憊的身子去鎮上。
現在阿娘死了，牡丹承擔起所有責任，既當爹又當娘，身心俱疲。剛走了沒幾步路，她的眼前就天旋地轉，倒在家門口！
三姐秋桂見了，吓哭了，和蓮珠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扶起大姐送回家裏。
——
宋蘭君帶着六妹宋折梅偷偷摸摸帶到一戶人家門前，這家人的主人名叫李城光，李城光是趙春梅的丈夫。與趙春梅生育一子一女，
她倒吸一口氣，敲響了李城光家的門，李城光一打開門發現是個小姑娘帶着孩子。他非常詫異，
宋蘭君面露悲傷，哭着說：“李大哥，你娘子我剛剛見到！”
李城光蹙眉，他不明所以，他四十來歲看起來很是老實敦厚。他們家的條件在鎮上還算是很不錯的水平。
“我娘子怎麽了？”
宋蘭君吸了吸鼻子，她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蘭君本就長得美麗多姿，一哭起來更是我見猶憐。
她故作玄虛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小聲說：“我看見你娘子進了齊大寶房中，我也不知在幹什麽，就是發出怪聲。”
李城光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他半信半疑問：“你在哪裏見到的？”
宋蘭君用非常真誠的眼神看着李城光，好聽的聲音響起：“就今天早上！”
李城光沉默了，他打算親自去看看。他剛打算走，宋蘭君就對李城光痛哭流涕說
“李大哥，我是冒着生命危險告訴你的，我不忍心你被人戴了龜公帽，特意來告訴你的！”
宋蘭君哭的鼻子一抽一抽，眼眶微紅顯得非常嬌弱惹人憐惜。李城光是個好人，他瞅着小姑娘冬天還是一身薄衫。
心裏不免掀起一絲憐憫。他嘆息着說：“小姑娘，我給你拿點錢吧！”
宋蘭君見這招成功了，嘴角上揚一抹得意的笑，随後又立即收回。她懂事的點點頭，
——李城光去了齊大寶家果然抓到自己娘子和他濃情蜜意，好不自在。
李城光氣的把這對男女打了一頓。然後因為趙春梅不服軟和他招架，把李城光氣的更牙癢癢，
于是氣頭上的李城光就把趙春梅的情夫送的一些不太值錢的首飾送給宋蘭君了！
宋蘭君這一招關門打狗，挖人牆角。實在太精彩。把康小鹿這個現代人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心下對這位二姐欽佩不已！想不到二姐只動了動嘴皮子就空手套白狼！李城光送了蘭君兩條珍珠項鏈、兩只銀手镯。一根簪子，還有李城光給的五兩銀子。
可以說滿載而歸，宋蘭君心滿意足的帶着小妹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康小鹿躺在二姐的懷裏，她看着二姐。
對這宋蘭君有了新的新印象，心機深沉，做事細致入微。放在電視劇裏高低得是個軍師，宮鬥劇裏也得封妃！
——等蘭君把幾只镯子當了，留下兩條項鏈和白玉簪子。她瞅着這項鏈的品相不錯，不如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還可以留着等大姐要成親了，給她帶去娘家做嫁妝……
這次蘭君一共賺了八兩銀子回家。
她還買了三斤米和一斤面回家，
——
等牡丹醒來已經是天黑了，牡丹一醒來就問小妹和蘭君在哪裏？
宋蘭君給大姐遞來一碗熱騰騰的面疙瘩稀飯。牡丹不敢置信地盯着蘭君手中的面疙瘩稀飯。
問：“這是從哪弄來的？”
蘭君道：“我買回來的。”
牡丹：“？？我們家哪有買米買面的錢。”
蘭君卻是又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她叫大姐別想那麽多，吃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