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螃蟹宴
螃蟹宴
大喜原姓郝,祖籍徽州,不知怎麽家道中落成為流浪漢。在一場大雪中結識宋蘭君。
宋蘭君最信任大喜,她還為郝大喜存了銀錢百兩。等大喜談婚論嫁用,大喜卻不甚在意結親,只要宋蘭君一提起,他就生氣。
“實不相瞞,宋姑娘,我們家族是暗衛出身一生只要認定一個主子便不會在變!”
蘭君搖頭說:“暗衛又如何,我不是什麽顯貴不能給你最好的,而且我一直在做危險的事兒,你跟着我什麽也沒有。”
“早早地找個好人家過安穩生活!”
大喜聽到‘安穩’兩個詞,臉色刷一下變了。他想起叔父,那個曾經待他最好的人,傳授武功和秘法的人。
安慰是叔父嘴裏常提起的詞,他也希望郝大喜能安穩度日,叔父從未傳授他家族秘籍。
郝大喜怒火中燒說:“我不需要安穩,我們郝家自古以來就行走于刀尖!我們家訓是‘忠心’,早已刻在血脈裏。”
宋蘭君從未見過大喜發那麽大火氣,心裏震撼的同時,也好奇大喜的家族是什麽樣的?暗衛家族想要傳承下去極難。
江湖上走,一有恩仇就是全族滅盡。
“大喜你家是什麽來頭?之前我是怕你難過不敢過問,你若不想回答也無礙。”
大喜面色鐵青,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殺手!”
他不得不回憶痛苦的兒時經歷。
“我們郝家初代掌門,出身下賤從小浪跡于江湖,後被镖局的當家人收留,此後郝家一直為镖局賣命,直到郝家第三代掌門投靠晉王。郝家由黑轉白,成了王爺的暗衛。”
大喜悲憤交加,眼球猩紅,巨大的仇恨令他渾身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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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晉王政變奪權,郝家舉全族之力,四處奔走為晉王謀求能人異士、江湖高手。誓死跟随晉王,不過晉王失敗了,他被殺後郝家也大廈将傾。”
“族人四處逃散,幾乎都被趕盡殺絕。”
宋蘭君大致了解了,郝家就是站錯隊,主子沒能成功奪權才淪落至此。四代人的傳承最終斷了,大喜的叔父又是哪位高人?
大喜不是很願意談起叔父,“我叔父是個性子古怪的人,常人很難看出他的心思,我跟着叔父長大也不敢與他談心。”
“我叔父口中說出悲天憫人的話語,手裏卻沾染無數鮮血,”
宋蘭君嘆息一聲,她忽然覺得大喜叔父與自己有幾分相像。同是端着悲天憫人的模樣,手裏卻幹着人神共憤的事情。
又何嘗不是一種緣份?
“大喜你叔父已經死了嗎?”
“我也不知道,當初仇人來追殺,叔父讓我逃走他留下來。”
宋蘭君摸着下巴,一對秀氣的眉毛皺起。她若有所思問:“大喜晉王政變奪權是哪一年?那個時候你幾歲?”
郝大喜認真思索一番道:“有二十年了,那個時候我是個小娃娃四五歲,我叔父說我爹娘都被殺了,是叔父帶着我躲在深山中才逃過一劫。”
宋蘭君一拍腦門想到什麽,她說:“當今聖上是個傻子,二十年前正是王太後與皇帝奪權之争。據說現在的王太後沒有兒子,為了上位和王家人沆瀣一氣政變,”
大喜不明所以的盯着宋蘭君,王太後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當初的王皇後地位不保差點被先皇廢除,王太後便和王大将軍,丞相共同設溜馬戲。就是這場戲讓先皇從馬背上摔下來,先皇不過三日便走了。”
“先皇僅有五個兒子,庶長子便是晉王,王皇後升為太後之後立了年僅三歲的皇五子,晉王不服便出兵紫金城。不過最後晉王輸了,”
大喜恍然大悟,他道:“當今聖上癡傻說不定也是王太後做的,王太後真是毒婦人一個!好狠的心。”
宋蘭君卻和大喜的看法的相反,她非常欣賞王太後為人,甚至幻想有朝一日能見到王太後。
“女人想要在男人掌權的世界立足何其困難!不狠怎麽能站在權利巅峰?王太後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經歷過什麽?”
郝大喜摸着腦門說:“王太後還是歌女出身呢!果真是個野心勃勃能力強悍的女人!我也佩服她。”
宋蘭君不禁唏噓,她望着藍天白雲。仿佛一切都有了方向,終有一天她能站在高處,終有一日她将和傳說中的王太後過手。
“真是期待啊!王太後——大梁最尊貴的女人,讓我來會一會你,究竟是你厲害,還是會被後浪推死沙灘!”
想到這兒,宋蘭君心裏美妙極了,只有贏強者才有滿足感。只有小人才欺負弱者,強者都是挑戰更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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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城,衆人早早就守候在宮門前,迎接從漠北到紫金城的隊伍。王太後在隊伍最跟前,她滿懷心思和悲傷的掩面而泣。
“太後,知安長公主到。”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王太後淚流不止的說:“快讓我看看公主!”
“諾。”
轎子停下,侍女扶着雲初見下轎子。
“母親……”
雲初見十六年未見親娘,很是不自在的喊了一聲。
王太後上前拉住雲初見的手,她顫抖的手:“十六年沒見了,你出落成大美人了。”
“初見,我知道你恨我,當初是你爹将你送入漠北做人質!怨不得我!”
雲初見被太後拉住手,她很不自在身體有些僵硬,她笑着說:“初見知曉父皇母後的難處,都過去了……我在漠北十六年過得挺好的。”
她倒吸一口氣,‘挺好的’三個字她咬緊了牙,其實只有雲初見自己知道在漠北的日子有多痛苦。
她忍住淚水,對王太後道:“母後,幸好大梁打了勝仗讓我回朝廷了。”
王太後笑着說:“從今往後,我們母女二人便是世間最尊貴的人,誰也無法跳到我們頭上。”
有了母親的肯定,雲初見舒心的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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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老爺夫人的把持下宋秋桂的驚鴻閣也開張了。宋蓮珠很是疑惑不解的問二姐:“二姐,你明明有錢啊!為啥要和別人一起開鋪子?都給小妹投資餐館了。”
“你和別個一起幹,還得給他們分錢,自己全全買賣不是更好?賺的錢都屬于自己!”
宋蘭君聞言,她微笑着看着蓮珠,眼底裏寫着‘你太天真’。
“四妹此言差矣,我就是要和她們合資開鋪子,如若我們太賺錢了定會惹人眼紅。我們無權無勢,朝廷重農抑商那官人定會打壓我們。只有背靠大樹有了勢力才好賺錢。”
“當然賺錢只是第一步,商人再多富裕也是商人,哪有官人舒服。我們有了關系才能更上一步,接下來我們的目标是進紫金城。”
宋蓮珠一聽要進紫金城頓時興趣起,她追問二姐:“怎麽進紫金城?二姐你有什麽辦法?”
宋蘭君說:“辦法有很多,現在不能和你說,日後二姐會告訴你。”
宋蓮珠知趣的縮了縮脖子,她又換了個話題說:“二姐,大姐請我們去螃蟹宴!她特別和我說過你一定要來,她準備好多好東西招待我們。”
宋蘭君笑意變淺,眼底秋波暗轉,神色有幾分深意。
蘭君語氣不鹹不淡的說:“回大姐,我知曉了,很想姐妹團聚一番,只是事物繁忙不能去。”
宋蓮珠心性大,她察覺不出二姐臉色微變,蓮珠惋惜的懇求道:“二姐姐,我最好的二姐姐,求求你了。我們姐妹六人好久沒團聚了……螃蟹如此貴重的東西,大姐都拿出來招待我們。”
“可見大姐真的煞費苦心,你就去吧,就去吧。二姐,”
蓮珠開始在二姐跟前兒撒潑。
宋蘭君淡定的看了宋蓮珠一眼,嘆息一聲說:“蓮珠,你個大饞丫頭,盡想着好吃的”
宋蓮珠被二姐如此一說,她很委屈的解釋:“我不是貪吃,我不想辜負大姐的一片好心,而且螃蟹那麽好的東西,不吃白不吃,幾年前我們哪有條件吃螃蟹?”
“我還記得當年大雪連綿,家裏斷米斷糧。那時我才七歲不知道裏有多困難,直到長大後我才明白。很多小時不懂的我都懂了,好不容易才過上好日子,我不希望姐妹疏遠。”
宋蓮珠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二姐,她緊緊握着二姐的手道:“二姐,你忘記了我很聰明的,二姐你說過無論是誰也無法分割我們。我”
宋蘭君沉默着看着四妹那渴求的眼睛,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無礙,螃蟹宴我去就是了。”
“好耶!二姐,我愛你!我的好姐姐啊,你是全天下最寵我們的姐姐。”
宋蘭君見宋蓮珠的開心樣,她無奈又很安心。
“牡丹,究竟是什麽時候,我們隔了一堵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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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牡丹和李家出了很多錢擺螃蟹宴,叫來不少貴人,其中宋家幾個姐妹被安排在席間最後。
李家在滿芳園擺了三十桌,席間熱鬧非凡。李文、李武兩兄弟以及兩兄弟的夫人坐在第一桌。而牡丹和李公子坐在第二桌。賓客依照李家請帖就坐。
宋家幾個姐妹手裏提着禮物被曬在一旁,李家的丫鬟小厮沒人給他們提禮物,也沒人過問她們。大家都圍着貴客們打轉,
宋家幾個姐妹【除蘭君】都沒參加過大家族的宴席,自然就不知道要做什麽,站在小亭的一角很是尴尬。
宋蘭君臉色很不好看。扯着僵硬的笑容。不多時一個小丫鬟才來招呼道:“宋家人,你們位置擱這兒。”
宋家幾個姐妹循聲一看,位置在螃蟹宴最後頭,就連府裏的大丫鬟都比姐妹們靠前。
小丫鬟給宋家姐妹收了禮品,便跑掉了。宋家人自己就席,康小鹿很新奇的打探周圍,她第一次參加古代大家族的宴席。果然和《紅樓夢》寫得一樣,
光是賓客加仆人都要幾百號人,而且聽說這次的螃蟹宴只是家裏怡情的小席,不敢想象大席是什麽樣的?得多麽奢華。
宋蘭君一直喝茶,她從剛進園門就沒說過話,宋秋桂給宋桃酥剝花生吃。蓮珠則擡頭想通過人群看大姐,
只是人實在是太多了,宋蓮珠瞅了半天沒瞅到。
李府的螃蟹宴從頭開始擺,宋家姐妹也發現了有趣的端倪。第一桌有十盤螃蟹;第二桌有九盤螃蟹;第三桌到第十桌都是八盤;第十一桌到二十桌有七盤,和花生瓜子盤。到了宋家最後的桌子,只剩三盤,
而且三盤螃蟹分量少,和第一桌相比都是小個頭,稀稀拉拉不過幾個。
康小鹿很是無語,她心想:“畢竟是娘家人來做客,這也太看不起她們家了吧?搞得就像宋家五姐妹是來要飯的似的。”
就是這幾個螃蟹還得和其他賓客一起分,宋家那一桌坐了二十多人,有不少都是府裏的丫鬟小厮。
宋蘭君見狀怒火中燒,她克制住想要離席的沖動。
“大姐怎麽給我們分了這個位置啊!”康小鹿很是不解,她看着二姐問道。
蘭君笑着說:“位置怎麽可能是你大姐安排?她在李府就是看人眼色過活的,讓我們來坐席都費了很大力氣吧?”
“李文一家子如今是投靠親戚的,不受待見很正常。很多東西要透過表面看本質,我們不知情,他們心裏都門清。”
宋蘭君把自己盤裏的螃蟹給折梅和桃酥,她望着牡丹的方向,笑意盈盈說:“牡丹一會兒定要來找我,她一定有求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