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一夜好眠。

周六一早,兩個人趁着清晨天微亮就出發了。

自然是冷澤祎負責開車。

此刻的城市萬籁俱寂還未蘇醒,行駛在高速公路,徐珞然看着東邊泛起點點光亮,一點點的紅慢慢浸潤着灰藍色的天空,身邊的冷澤祎就像春游路上的小學生,嘴巴說個不停。

徐珞然想,如果他心中的幸福有具象,那便是此刻。

全新的一天,最喜歡的人在身邊,一起奔向愛。

徐珞然考上大學之後,爺爺奶奶就回了A市,不在T市照顧他。

徐珞然的父親徐賀,有的是錢,早就給老兩口翻新了鄉下的房子。

老兩口喜歡鄉下務農生活,徐賀直接在後山種了不少果樹,屋後的平地挖了一塊小魚塘。老兩口閑暇時種種田養養花,生活惬意自在。有時收果樹成好,村子裏的老人家都上山幫忙采摘,采下來的果子直接送給鄰居。

四月份将青梅采摘下來,爺爺泡了酒,只等着九十月開封。

在路口,徐珞然遠遠見到等在大門口奶奶,有點繃不住情緒,眼圈紅紅的。

相比于冷家父母沒什麽變化,十年的時間,老人家的變化可太大了。

奶奶的頭發已經花白,冷澤祎趕緊抽了紙巾,說:“你一哭,爺爺奶奶肯定難過,快點擦擦。”

徐珞然擦掉眼淚,揚起笑容,從車上跳下去,跑到奶奶身邊,喊道:“奶奶,我回來啦!”

“然然。”奶奶很開心,走上前抱住徐珞然,摸着他的小臉蛋,說:“這次回來多住幾天吧,你看你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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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到周天晚上。”

“成,餓了吧,進屋吃飯。”

冷澤祎将車停在院子外面,看起來面無表情,實際內心慌的一批,手心全是汗。

從車上拿下給爺爺奶奶帶的禮物,他可終于體會到他爹冷國安曾經描述第一次去老丈人家裏的神奇經歷,他待了不到五分鐘背心就濕透了。

現在看來,毫不誇張。

爺爺背着手,從屋裏走出來,看到徐珞然一臉高興,扭頭看到冷澤祎這個傻大個又□□臉。

“爺爺,我來啦!”徐珞然沖過去抱了抱爺爺,小老頭一臉高興又憋了回去,說:“三十歲的人了,還冒冒失失的。”

“小冷啊,來就來吧,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奶奶,也沒什麽。”

爺爺陰陽怪氣道:“哼!兩三年才能見一回的大明星,可別住不慣我家這鄉下地方。”

奶奶拍了一巴掌爺爺的後背,說:“小冷你別理他,你來他高興的緊。”

徐珞然一臉開心,莫名吸了吸鼻子,說:“我先去洗洗手,咱們趕緊吃飯吧,我餓死啦!”

冷澤祎立馬跟上:“我和你一起。”

“你們快去,鍋裏還熱着湯,我去盛。”奶奶進到屋裏,發現廚房的菜已經端到了桌上,爺爺欲蓋彌彰地看着別處。

怪不得這老頭這麽晚才到院子,她罵道:“你就不能坦率點。”

“哼。”

徐珞然一進洗手間就掉下了眼淚,冷澤祎擠進狹小的屋子,伸手給他抹掉金豆豆。徐珞然聲音甕聲甕氣的,帶着哭腔道:“爺爺背駝了,奶奶的牙還掉了一個。”

冷澤祎只是抱着徐珞然,輕輕拍拍他的後背。

過了一小會兒,冷澤祎摸着他的後腦勺安慰着:“別擔心,現在你知道,十年後的爺爺奶奶身體很健康,上山下地全都能做,好得不得了。”

“嗯。”徐珞然洗了一把臉,去到餐廳和爺爺奶奶一起吃午飯。

爺爺奶奶菜園種了不少菜,桌上的菜都是老兩口大清早去菜園子摘的。

奶奶抱着一壇青梅酒放到桌上,問二人:“你們喝酒嗎?”

冷澤祎乖巧搖頭,一臉正氣地說:“奶奶,我滴酒不沾!”

“啊……這樣啊……”奶奶沒說什麽,跟爺爺使了使眼神。

飯桌上,徐珞然故作輕松說:“奶奶,你這牙可不能大意,需要種上新的。要不然下午帶你們進城去找個牙醫看一下吧。”

“不用不用。”奶奶立馬拒絕。

徐珞然勸道:“雖然掉一顆牙不影響使用,但是時間長了,會對其他的牙齒産生一些影響。”

“過幾天私人醫生會到家裏,把定好的種植牙給我安上。”奶奶感嘆道:“還是年紀大了啊……”

爺爺眯着眼睛,吐槽道:“讓你別用牙開酒瓶蓋,你非不聽,牙崩了吧。”

???

徐珞然快要掉下來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了,冷澤祎看着徐珞然,眼神示意:奶奶好猛啊。

吃完午飯,徐珞然和冷澤祎去洗碗,聽見奶奶在客廳吐槽:“要我說小冷哪裏都好,就是不會喝酒這事,少了點樂趣。我心想和他們分享青梅酒,一個個都不領情。”

爺爺捂臉無奈道:“你小點聲吧,讓孫子聽到算什麽事。”

“我都八十了!孫子也快三十歲,喝酒還得藏着掖着嗎?這家長當的,可夠憋屈。要說咱兒子最糊塗的就是和兒媳離婚,可惜了。”

聽到這話,徐珞然手一頓,落寞地低下了頭。

“我看你是心疼你的兒媳酒搭子,也就小然他媽願意陪你胡鬧,大半夜帶你去酒吧蹦迪。”似是回憶起他和兒子一家一家酒吧找人的悲慘往事,爺爺屬實無語。

他走進廚房,對二人說:“刷完碗去後院摘點喜歡的菜,晚上做給然然吃。順便再去魚塘捉條魚,上山摘點柚子和石榴。你奶奶,咳咳,要午睡一會兒。”

午睡?是要小酌一杯吧!

換了一身務農的衣服,背上簍子和漁網,冷澤祎撞了撞徐珞然,說:“你從來沒說過爺爺奶奶這麽有意思。”

徐珞然的表情比冷澤祎還驚訝,他還在消化這件事,說:“我也是剛剛知道……”

再一回憶,或許有時候奶奶半夜醒來,不是在偷偷擔心徐珞然,而是在偷喝酒……

每次半夜看到突然出現的徐珞然,她捂着嘴也不是在偷哭,而是在遮掩酒氣……

“哈哈。”冷澤祎拿出手機,拍下徐珞然一臉懵比的表情,說:“怎麽樣,來到十年後還是很不錯的吧,知道了奶奶的小秘密。”

十九歲的徐珞然在他們眼裏,始終還是個孩子,有些事情的原委也不會告訴徐珞然。

但二十九歲的徐珞然就不同了,他已經成為家裏人可以依靠的大人,也因此弄清了許多童年時期令他困惑不已的事情。

爺爺奶奶并沒有因為他的存在而痛苦,也沒有因為父母的離異而傷心,反而老兩口一直是過的不錯。

這些事實對29歲的徐珞然來說或許沒有什麽,但是對19歲的徐珞然來說,非常重要。

好比那條令他痛苦萬分的萬丈深淵只不過是一條小溝渠,擡腿就可以邁過去。

壓在心頭許久的大石頭無意間落了地,徐珞然臉上的表情都明亮起來,他搶過手機,轉而開始錄冷澤祎。

午後明媚的陽光照亮他的臉龐,瞳仁因陽光變成淺棕色,他眉眼彎彎,像一朵盛開的茉莉花。

走在田埂上,腳下松軟的土地就像踩在雲端,呼吸間是清新的田野氣息,秋天的色彩也鮮活起來。

田裏的蔬菜是一片綠色,需要仔細分辨。

徐珞然語氣變得明朗輕快,說:“阿澤,我想吃韭菜炒蛋。”

“好嘞。”

冷澤祎是标準城裏長大的孩子,徐珞然等着看他笑話。

誰知冷澤祎準确的找到韭菜,拿着工具利落地割了下來,而不是連根拔起。他做完這些,也愣了,手裏還舉着那一把綠油油的韭菜,擡頭看徐珞然,問:“我怎麽這麽熟練啊?”

徐珞然也不知其中的原因,又試探說:“我還要吃苔菜炒小臘肉。”

冷澤祎又在一片看起來差不多的綠色蔬菜當中,精準地找到了苔菜……

“啊?我怎麽什麽都認識啊?”冷澤祎指着田裏的蔬菜,一一說着名字,有一些徐珞然都叫不上來。

徐珞然回憶,說:“你之前演過一部主旋律電影,裏面飾演回鄉創業的大學生,該不會那時候學會的吧。”

冷澤祎蹲在田裏,之前他看過這部電影,還有不少新聞報道冷澤祎為了飾演好回鄉大學生,在農村體驗生活待了兩個星期。

“也就是說,我之前學過的技能,其實我的身體都還記得,只是因為裏子換了人,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會什麽。”

“很有可能。”

這個發現讓冷澤祎開心不已,要說他這半個月為什麽如此焦慮,就是因為十月份要拍的古裝電影,他有大量的武打戲份,開機前的半個月,就是去武行培訓……

而他,之前是拍過動作片!那就是說,他是有底子的!

一想到這裏,冷澤祎開心極了,他沖到徐珞然身邊,抱着他轉了個圈,滿手的泥巴都沾在徐珞然嶄新的T恤上。

冷澤祎的笑容逐漸變态,徐珞然眼睛瞪得大大的,問:“你幹嘛。”

冷澤祎貼在他耳邊,小聲說:“那我們做……那個,我是不是也很會,很熟練啊……”

“啊!你說什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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