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二天, 風和日麗, 大家相安無事。
“曉曉, 把這個複印十份拿去經理辦公室。”
自己的電腦桌前出現一沓文件，程曉曉點了點頭, 稍做猶豫還是起身朝複印室的方向走去，機子裏吐出一張張紙來, 程曉曉快速而機械的重複着這系列手上動作, 将之按順序擺放好，待十份複印完，俨然變成厚重的一堆。
深吸一口氣, 程曉曉抱起這摞資料去敲響了韓一菲所在的辦公室的門。
“叩叩叩…”
“進來。”
程曉曉空出一只手擰開門，緩緩走進去小心邁着步子，韓一菲正低頭處理部門事務沒注意到是她。
程曉曉只想趕快做完這件事情, 然後，離開。
待她将資料放在一旁桌上準備離開時, 又聽韓一菲垂着頭道了一句, “去給我倒杯咖啡來，不加糖。”
程曉曉沒作聲，默默出去。
茶水間有幾個其他部門的人在聊着天, 上到天氣, 下到自家幼兒園小學的寶寶如何如何。
程曉曉默默去倒了杯咖啡，又默默離開，全程沒有說話，直到她走到門口, 才隐約聽見大家議論她的聲音。
“那個就是走後門進來的吧。”
“是啊，你不知道，我當天可是在現場，是老總女兒親自聘進來的。”
“……”
程曉曉已經習慣背後的這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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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所謂了。
端着咖啡重新敲門進去，這時韓一菲才擡眼，見到居然是程曉曉時，很是意外，“是你？”
程曉曉沒有回答，“經理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哦，哦，沒有。”韓一菲愣了愣才說。
程曉曉很是拘禮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韓一菲卻開始發呆起來，不由自主咬住了手中的筆頭，思緒飄遠。
重新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的程曉曉馬不停蹄投入到工作中，她與韓一菲昨晚發生的那件事情，兩人都十分默契的選擇不說，裝作不知。
上午十點，工作間裏忽然開始躁動起來。
“開會，開會，經理說讓大家五分鐘內解決掉自己手上的事情包括去洗手間。”
“……”
程曉曉迅速做完手上這份報告，将電腦熄屏後，随着大流一塊進了會議室。
韓一菲早就到了，會議室裏陸陸續續進來了人，不到五分鐘，已經全員到齊。
最後一個進來的人自覺帶上門，坐在了角落的位置，韓一菲打開幻燈片，一臉嚴肅冷漠，淩厲的眼神掃視了一圈，“開始開會。”随即低下頭來翻閱手中的文件。
俨然一副霸道總裁的既視感。
這場會議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透過窗戶能夠聽見樓下的躁動，是其他部門午休的時間，時不時還能聞到附近商業街飄來的飯菜香氣，不少人肚子都開始咕咕叫，所有人無不都在等待着經理宣布那幾個字。
又堅持了會。
韓一菲合上手中的資料，擡眼沖大家道，“會議結束。”
衆人無不都松了口氣。
下一秒一個個都像餓極了的惡狼似的，争先恐後試圖從那窄窄的會議室門出去，程曉曉差點被擠成肉餅，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推了她一把，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後仰去。
就在這時，眼疾手快，韓一菲沖到她身旁，一手将她穩穩地扶住，與此同時，大家還在陸續離開，并沒有人注意到這二人的狀态。
等程曉曉好一陣緩過來時，會議室早已空無一人，只剩她們二人。
“謝謝。”程曉曉動了動唇。
韓一菲手迅速彈開，還未等她開口說什麽，程曉曉已經抱着自己的資料快速低頭離開。
韓一菲怔在原地，垂下的餘光落在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心裏，似乎還沾染着她身上的味道，是夏日驕陽下澄澈洗衣粉的芬芳，淡淡的，卻足以攝人心魄，讓人欲罷不能。
韓一菲在此刻，心理經受了巨大的變化，這變化來得迅猛，措手不及。
以至于她好久好久都未能從此情緒中緩過神來。
至于溫暖和沈知薇，可以用一個詞來描述最近的狀态。
吃喝玩樂。
沈知薇是個拍照狂魔，不僅愛自給自己拍游客照，還愛給溫暖拍，基本上每次出門都充滿電的相機，回到民宿一定還剩一格電，或者在即将關機的邊緣徘徊。
今天并沒有定什麽游玩計劃，走走停停看看，慵懶惬意。
即使是在炎熱的夏日，高原上依舊別有洞天，就像是深處另外一個世界，時空，只有清涼，舒爽，用來避暑最好不過。
草原上青草郁蔥，頭頂着藍天，站在這裏的自己似乎與天空的距離又近了一份。
眼前能夠清晰所見的是連綿不絕皚皚的雪山。
“看，那裏好像有個孩子在哭。”
溫暖拉着沈知薇走了過去，這是個當地小孩，剪着寸頭，穿着特色的藏族服飾，皮膚有些黝黑，臉蛋上是可愛的高原紅。
溫暖走到他跟前蹲下，“小朋友，你怎麽了呀？”
男孩抹了抹眼淚，脾氣有些犟，別過臉去回答，“跟你有什麽關系。”頓了頓又道，“跟你說了也沒用。”
站在溫暖身後的沈知薇輕笑一聲，彎下身子來，“小弟弟，你說說看，萬一我們可以幫你呢？”
男孩吸吸鼻子，一臉天真看向沈知薇，“你們能幫我？”
原來他今天中午出來幫父親把山坡上放着的羊兒們牽回來時丢了一只，父親為此大發雷霆還胖揍了他一頓，還說找不到羊不許回家。
溫暖和沈知薇互相對視一眼，彼此心裏已經達成了一致。
“我們幫你一起找羊吧。”
“可是都過了這麽久了，不可能找到了。”男孩有些洩氣。
溫暖伸手過去拍拍他的肩說，“不試試怎麽知道呢，現在你就要放棄嗎？”
男孩抿抿唇，擡起頭來眼神堅定，搖了搖頭，“我不放棄！”
三個人一塊出發，去尋找丢失的那只羊。
“你叫什麽名字？”
“德吉！”
“德吉……”
德吉在藏語裏是平安幸福的意思。
找羊的一路上，她們聽德吉講了他們許多當地人的習俗事項，他還向她們誇耀自己這學年漢語考試拿了班上第一名。
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啊，沈知薇很感謝這一程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是生活給予她最好的素材，她倍加珍惜，萬分感謝。
只可惜，她們一起找了好幾個山頭，無不筋疲力盡坐在草地上歇息，依舊沒有看到有羊兒的身影，眼看着已經日落西山，德吉灰心喪氣打算放棄了。
“怕是已經被野狼給叼去了，不找了，大不了回去是一頓痛罵。”
溫暖摸摸他的頭安慰，“不會的不會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矮樹叢裏傳來一陣躁動，大家屏息凝神望過去，一只小羊嘴裏一邊咀嚼着一邊探出了腦袋。
德吉驚喜大呼站起身來，“是小羊！”
功夫不負有心人，丢失的這頭羊總算是找了回來。
德吉沖過去用帶在身上的繩子套牢了小羊，轉身沖着她倆大笑，露出了兩顆大大的虎牙。
正在她們返回的途中，碰見了出來尋找德吉的爸爸媽媽以及兩個舅舅。
德吉媽媽吓壞了，将德吉緊緊地抱在懷裏，一邊詢問他有沒有受傷，一邊嘴裏斥責德吉爸爸白天太兇太過分。
德吉卻掙脫了媽媽的懷抱，将小羊牽到了爸爸的跟前，像個小大人似的說，“我把小羊找回來了。”
爸爸伸手接過了繩子，眼裏是欣慰和自豪，“我的德吉長大了。”
“都怪你，一只羊能和孩子比嗎，要是孩子也丢了，這日子也別過了！”
聽德吉媽這樣說，德吉爸趕緊解釋，“我只是想告訴德吉一個道理，做錯事情就要承擔責任，出了社會上沒有人會為你的過錯買單，即使羊真的找不回來了，我也不會拿孩子怎麽樣啊……”
可是任他怎麽解釋，德吉媽就是很生氣，就是不搭理他。
“是這兩位姐姐幫我一起找的羊。”德吉說。
德吉媽看了她們一眼，笑道，“天色都這麽晚了，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去我們家吃頓飯吧。”
面對盛情邀請，沈知薇并沒有拒絕，拉着溫暖一塊去了牧民家。
起初進門時，兩人被吓得不輕，溫暖的手緊緊捏着沈知薇，原來德吉家養了兩只大藏獒用來看家護院，看見她倆的時候幾乎似箭般沖了過來，還好德吉喚了一聲，兩只藏獒立馬老實起來。
晚餐是豐盛的牦牛肉，野菜，青稞做成的各種食物，滿滿的擺放了一大桌，德吉家也邀請了舅舅家，所有人圍在一張大桌子上吃飯。
他們家的房子還挺大，木制結構還有二樓，吃過晚飯後，德吉還邀請她們參觀了自己的房間，牆面上貼着數不勝數的獎狀，都是德吉在學校得的。
臨走前，沈知薇用身上攜帶的相機，給大家所有人拍了一張大合照，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着淳樸燦爛的笑。
後來，她們乘坐德吉舅舅的拖拉機趕往鎮上，夜晚很涼，沈知薇坐在拖拉機後面的板凳上，将溫暖摟得緊緊的，溫暖乖乖的将臉貼在她的胸口，望着一路上經過的風景，漸行漸遠的村落，燈光，眼角的笑意久久未能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