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全憑大格格心意到孕期尾聲,禾嘉……
第71章 全憑大格格心意到孕期尾聲,禾嘉……
到孕期尾聲,禾嘉之前晚上不睡覺的反應早沒了,反而一天比一天能睡起來。
起初還只是早上起得遲一些,沒過幾天就發展成晚上睡不夠白天睡不醒,上午睡得日上三竿起來,吃了中午飯又要繼續睡午覺。
偏碰上夏天過完暑氣消散,秋高氣爽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棂撒在榻上,都不用去拔步床裏睡,就抱一床小被子睡在榻上眼睛一閉一睜,大半個下午就沒了。
以前王氏都是大早上過來請安,現在知道福晉早上實在起不來,就把請安改到了下午。
等着時辰差不多了先讓丫鬟去正院問一問,要是爺回來了這天就不用過去,要是爺沒回來她再帶着自己做的一些孩子的小玩意兒去請安。
這日和尋常沒什麽不同,丫鬟去了正院沒多久便回來了,“格格,福晉說今天莊子來了人送節禮,今晚上吃烤鴨,讓您有時間就早些過去。”
“知道了,你去把屋裏兩套剛做好的衣裳包好,咱們這就過去。”
王氏一聽是吃烤鴨眼睛就亮了,北方人做炙烤的菜系向來拿手,後世的烤鴨在如今伺候慣了主子的大廚看來并不算多難的東西。
上半年出宮時禾嘉把禦膳房那一滿一漢的廚子一起帶了出來,兩人不跟阿哥府本就配置好的大廚房争位置,就專門負責正院裏的膳食,小廚房就安置在正院的倒座房裏,算是從整個阿哥府裏單獨辟出來的。
王氏第一次被禾嘉留飯的時候特別不好意思,想要站着給禾嘉伺候進飯主子又不讓,只能屁股挨着椅子的邊邊坐着,心驚膽戰吃完一段飯。說實在的,那頓飯到底吃了什麽她早不記得了。
有一就有二,在正院吃飯的次數多了王氏也習慣了。每次禾嘉召她過去她就歡歡喜喜的去,只當是福晉在府裏養胎不能出門,自己陪着給解悶的。
王氏高高興興從屋裏出來,卻不想剛走到院子裏就被郭絡羅氏給攔住了。
去年郭絡羅氏連着鬧了兩回,被福晉收拾得夠嗆。好在禾嘉是個說話算話的,今年從宮裏搬出來以後郭絡羅氏的禁足也就跟着解了。
每天能跟着王氏一起去正院請安,平時不管是在自己的院子裏還是去花園子裏,都不再有嬷嬷們看着。
起初那兩天,已經被看管怕了的人還不相信,見誰都覺得是福晉派到自己身邊,偷偷看着自己的。後來發現真沒人再多管着她,郭絡羅氏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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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即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空虛和惶恐,之前被禁足哪裏都去不得,就只能隔三差五跟看管自己的兩個嬷嬷磨牙。
也不敢大鬧,只踩着底線跟人拌幾句嘴,惹煩了人頂多就是被嬷嬷們吓唬幾句,但真為了這點小事就告狀去禾嘉跟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現在倒是沒人管了,但是也沒人把她這個失了寵的格格放在眼裏。王氏管着西小院裏的雜務,沒有阿哥爺的寵愛但整天都在福晉跟前走動,奴才們就不敢欺負。
自己不一樣,除了福晉大婚當天鬧了那一出,之後就再沒去給福晉請過安。現在恢複請安再去正院,別說旁人不待見,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氣短一截,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王妹妹這是又要去福晉那兒請安了?”
“這府裏除了福晉主子,我還能去哪裏請安?”
王氏被郭絡羅氏攔住都愣了一下,聽了她陰陽怪氣的話更是一頭霧水,這自己去請安又犯了哪門子王法,惹得她專門來攔自己的路。
郭絡羅氏也沒想到王氏會這般把話堵回來,當即臉色就更難看了些,“福晉讓妹妹管着咱們西小院,你總不能不管事。前些天我說我要托人給娘家送信,這都多久了怎麽也沒個回音。”
整個府裏的人都覺着,出了宮比在宮裏強,起碼住的地方就要比宮裏寬敞許多,只有郭絡羅氏覺得出了宮才是被鉗制了。原本還能搭上內務府的路子私底下跟家裏傳信,現在被困在這個西小院反而不行了。
“信早就送出去了,沒個回信姐姐不該問我,我尋常也不出府我往哪兒知道去。”
郭絡羅氏一直在想方設法問她娘家要錢,以前在宮裏的時候還能唬着郭絡羅家說她得寵,宮裏要用銀子的地方多。如今出了宮還這麽着,就不管用了。
畢竟全京城都知道十爺寵福晉,是從未見過的那種獨寵。郭絡羅家也不是傻子,閨女說自己得寵,可別人得寵都是往娘家扒拉東西,怎麽自家瞧見半毛錢好處,還一直往裏貼補呢。
還有郭絡羅家的人想着既然妹子這麽得寵,那自己上阿哥府來給阿哥爺磕頭總能有個體面,可人來了帖子遞了卻沒個回音,這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即便不全知道也大概能有個數了。
“姐姐,咱們兩個一個院子裏住了幾年,我也跟你說一句交心的話。你要找娘家要什麽都行,但是別挑在這個時候,真惹了福晉不高興,主子爺可就容不得你了。”
“況且姐姐也別覺得只要沒把府裏的東西弄出去就不是錯,萬一弄進來了不該弄的,姐姐也是在宮裏待過的人了,不會不知道下場。”
有了禾嘉撐腰,王氏也不像以前在宮裏那麽木讷,搶白過郭絡羅氏幾句就繞過她往正院去了,氣得郭絡羅氏站在原地直運氣。擡手指着王氏的背影哆裏哆嗦好半晌,卻愣是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兩人同住一個院子,日常雜事都是王氏在管着。以前那般唯唯諾諾的一個人,現在連送到西小院的布料成色不好,都敢直接把阿哥府的司庫叫來,問詢是怎麽回事。
郭絡羅氏被她冷着臉怼了幾句,心裏還真有點發怵。站在院子裏一陣秋風吹過只覺得心窩子裏都透着涼,再不敢在外邊逗留白着一張臉就回屋去了。
王氏到了正院不敢瞞着禾嘉,郭絡羅氏老這麽跟娘家傳信又要了那麽多銀子,這裏頭肯定有事。就算沒事也容不得她這麽胡來,阿哥爺還在外頭辦差呢,誰知道這事會不會埋了什麽隐患呢。
晚上等胤俄回來,吃過飯洗漱完,合衣靠在禾嘉身邊陪她睡覺時,禾嘉才把郭絡羅氏的事仔細跟他說了。
“我已經把之前看管她的兩個嬷嬷又派過去了,不是我這個人不講道理,但現在孩子就要落地了我沒空跟她纏磨。就當是我這個做福晉的霸道一回,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我騰出手來了再處理她這邊的事。”
“你是福晉是主子,不過是往她身邊賞兩個嬷嬷,這算什麽不講道理。我看你也是太好性兒了,才叫這麽個奴才秧子養得這麽大膽。”
胤俄皺着眉頭聽完,周身的怒意有些壓制不住,在他看來這個府裏最要緊的就是禾嘉跟她肚子裏的孩子,郭絡羅氏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長眼,就已經是犯了他的忌諱,當即就要把忠順喊進來。
“你幹嘛,咱們以前說好的不算了是不是。我還沒生孩子呢你就擱這兒吆五喝六的,等我生了孩子坐月子出不去,爺這是要翻了我的天啊。”
禾嘉一把揪住胤俄的衣襟,其實沒多大力氣,但胤俄又哪裏敢掙紮,只能手肘撐着床面整個人半俯在禾嘉身側,另一只手還擡得高高的,示意聽見動靜進來的忠順趕緊出去。
“你可不能冤枉我,我生氣還能為了哪個。”胤俄攏住禾嘉的手細細摩挲安撫,“出宮以來咱們倆誰又閑着過了,府裏的人只看着我整天在外面跑,只有我知道你有多累是不是。”
這話說得跟嘴上抹了蜜一樣,說的卻也是實話。禾嘉的忙沒忙在明處,但府裏府外宮裏宗室,外面的生意和城外的馬場,還有兵部和工部那些官吏,哪一處都要打點哪一處都不能落下。
“別人只看着咱們的馬場銀子淌水似的賺,就沒見你到處騰挪,婚喪嫁娶過節做壽,幹什麽不得賞些東西下去。光是過一回中秋,今年賺的錢恐怕都貼補幹淨了吧。”
前段時間禾嘉讓孟恩想法子弄了一大米面布料和煤炭回來,一方面是因為這麽買質量比外邊的好,可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為了劃算實惠些。
“可不,那麽多人家,每家每戶又有那麽多口子人。都是跟着你幹活辦差事的,不說把他們今年冬天要用的東西都包圓了,總也要能囫囵得過去吧。
難不成還一家發十斤米五斤油,真那麽幹了你這個十爺往後在外面說話可就不算數了。”
自己出了力當然不能瞞着胤俄,胤俄聽了這話心軟得一塌糊塗,眼神裏的淩厲卻也越發藏不住,“所以郭絡羅氏我得發落了,不能再讓這麽個人留在府裏。”
“你放心行不行,我已經找人看着她了,等我出了月子我就來處理,不用你插手。”禾嘉不是心軟,只是有些話不好跟胤俄說。
郭絡羅氏一而再再而三地蹦跶,禾嘉已經沒打算把人留下了。但就算是殺雞儆猴這個雞也得由自己這個福晉來動手才行。
不是信不過胤俄,她知道胤俄心裏有自己喜歡自己,但這種喜歡誰也說不準能喜歡到什麽時候,二十歲的時候如珠如寶,三十呢四十呢,自己不可能指望着他的喜歡過日子。
等哪天這位爺真往府裏納人,自己又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總不能到那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連侍妾格格怎麽發落的都是他經的手,要是到了那步田地,自己就真誰都管不了也管不動了。
“行,那我再派個奴才過去看着,這事你就不準跟我争了。”
胤俄從小在宮裏長大,就算方才沒反應過來這會兒也明白了,他把頭埋進禾嘉肩窩,“後院的事全憑大格格心意,可這人我必須要放,你也得讓我安心些不是。”
有些心思兩人心裏懂了就行,用不着戳穿。禾嘉肚子裏揣着一個身邊黏着一個,呼嚕狗崽兒一樣在胤俄後背上摩挲了半晌,直到把自己摩挲得睡意昏沉,這才推了推胤俄的肩膀,讓他扶自己去後頭捎間洗漱準備睡覺。
十阿哥府兩個主子安心歇下了,七貝勒府那邊卻是整夜都燈火通明誰也睡不着。
去年跟禾嘉差不多時間有孕的還有胤祐的側福晉那拉氏,這個那拉氏跟七福晉的哈達納喇氏不是一回事,兩人的家世也差得遠。
七福晉寧雲的阿瑪是滿洲正紅旗的副都統,曾祖曾任兵部尚書,祖父為都統,算得上是代代高官,家裏的底子厚得給七福晉準備嫁妝的時候,把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側福晉那拉氏出身不算差,阿瑪是個六品的牧長,說得直白些就是專門看管皇家牧場的小官。
官職不大油水不小,牧場裏每年的産出除了交到內務府的定額,剩下的可不就由着牧長分配了。這樣的差事省心踏實犯不了大錯,所以家裏養出來的姑娘心情也爽利明朗。
胤祐是喜歡那拉氏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她在七福晉之前生下了府裏的長子長女。
前幾天八月初一,那拉氏那邊又生了個格格,本是件高興的事,卻不知從哪裏傳出流言,說是福晉一直沒孩子起了要把側福晉的二格格抱到身邊養着的心。
剛生完孩子的那拉氏聽說了這事,還在月子裏就哭了好幾場,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納喇氏是也氣得不行,硬是派人去把已經在那拉氏院子裏歇下的胤祐給請了回來。
夫妻兩個自從那年替溫僖貴妃請大夫的事以後,關系就一直不錯。
納喇氏知道胤祐對自己是夫妻相敬大于男女之情,她也知道她自己學不來那拉氏那樣,只要胤祐喜歡就天天把情啊愛的挂在嘴邊,自己生來就不是那樣的性子。
能維持如今這樣她也知足,誰家的爺們還沒個可心疼的妾室呢,只要他分得清主次,納喇氏是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但這次的事不一樣,她不能叫那起子壞了心眼的人把自己跟胤祐的關系給挑撥了,做了皇家福晉就沒有和離休妻這一說,下半輩子一個府裏住着成了仇,難熬的只能是自己。
“你說,嫁給你這幾年我什麽時候攔過你去後院,又什麽時候為難過後院裏那些人。”
“沒有,誰說你為難她們了,誰要這麽沒良心爺第一個不答應。”
胤祐也頭疼,一個是明媒正娶心眼正家世好的福晉,一個是知冷知熱人美嘴甜的妾室,委屈了誰胤祐都不願意。
“那爺今天回來怎麽就直接去了側福晉的院子,明知道府裏如今流言滿天飛,您這一過去不就坐實了我要抱養二格格的事了。”
納喇氏原本不是這種有話直筒筒往外倒的人,但跟禾嘉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再跟胤祐繞彎子,指望他自己把這事想明白,就得一五一十把問題擺到臺面上來,問清楚說明白!
“怪我,這事怪我。”這話說出來胤祐也變了臉色,他今天本不想過去的,誰知從禮部衙門回來,剛一下馬進府就被那拉氏身邊的嬷嬷給攔下了,說是小格格這幾天不怎麽吃奶,想請他過去看看。
這話不能跟福晉直說,福晉管家規矩一向嚴明。她不苛責後院的女人也容不得她們作怪,再加上納喇氏娘家實在得力,後院的女人們也都怕了她。
要是讓她知道那拉氏今天是拿二格格當幌子把自己拉過去的,這事就更沒完沒了了。
“怪不怪的就這麽着吧,誰讓我自己沒個孩子呢。”納喇氏跟胤祐成親五年了,她從沒說過這樣的喪氣話,現在冷不丁這麽一說胤祐心裏就特別不是滋味。
“你看你,這話說出來傷你自己難道就不傷我。蕭高格不是說了嗎,咱們倆身體都沒問題,你又還年輕,許是緣分還沒到呢,咱們不着急這事行不行。”
孩子這事胤祐也是沒法說,如今外邊人人都覺着自己偏寵側福晉,就連宮裏娘娘都三番五次拿這事敲打自己,生怕自己做拿等子寵妾滅妻的混蛋。
可要胤祐說,真真是天地良心自己一個月裏歇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正院,兩人這幾年為了要個孩子下了死力氣了,可孩子就是不來那有什麽辦法。
有些話沒說出口,但納喇氏看着胤祐的臉就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正好外邊又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沒多會兒就有奴才進來回話說,十福晉要生了,十阿哥讓兩人趕緊過去一趟。
“孩子的事爺放心我不着急,那拉氏的孩子我也不要,這話放這兒絕不反悔。我要抱養二格格的流言到底誰傳出來的你最好查清楚,你不查就我來查,把作亂挑撥的根子找出來,我扒了他的皮。”
納喇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神情淡淡的,看得胤祐一顆心不住往下沉,這幅冷心冷情的模樣他都好久沒見過了。
但納喇氏才不管他怎麽想,收拾好心情起身又是人前那副端莊大氣的樣子,“七貝勒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