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疼則心動

第14章心疼則心動

天黑又亮起,第二日雪暫時停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

時漾睜開眼,眼前一大片柔軟的絨毛,掃的眼皮癢癢,他一躲,本就覺輕的遲斂也醒了。

時漾對上籃灣牧羊犬深邃的雙眼時還在發愣。

記憶裏七年前的大犬和現在的重疊。

只不過随着年紀增長,現在遲斂的本體,長成一只超大犬。

“睡得怎麽樣?”遲斂語氣憊懶,在時漾眨眼間從大犬恢複人體形态,抽走時漾身上蓋的衣服遮擋。

“抱歉,這個等下還你。”

險些戳到眼睛的藍黑絨毛沒有了,時漾看着眼前麥色胸膛,後知後覺他們犬科恢複人體時是光着的。

時漾連忙坐起身,透骨的冷消失,從遲斂那邊沾染過來的熱意還未散去。

意識到被抱着睡一晚,隐隐作痛的右手好似也不疼了。

遲斂穿上衣服,又成為穩重好相處的“遲部長”,他把大衣外套還給時漾,“淩晨你又一次低溫,我本體溫度高,別介意。”

時漾連連搖頭,耳尖是紅的:“不介意,謝謝您,外套不用……”

遲斂展開外套,說:“擡胳膊。”

拗不過遲斂,時漾聽話地擡起胳膊,配合穿上他的長外套,外套還帶有體溫。

時漾眉眼舒展,感到舒服,暖和。

遲斂在昏暗環境下注視他,幫他系衣扣,“胳膊還疼嗎?”

時漾立即搖搖頭。

好一會兒,時漾發現遲斂還在看自己,感受一下,重新說:“真的沒有感覺了。”

遲斂捏了一下時漾右手指尖,笑了:“昨晚我壓着了你的右手,不疼大概是壓麻了沒有知覺。”

時漾眨巴兩下眼睛,捏捏自己右臂,後知後覺一股子酸麻傳開,“是有些麻了。”

雖說昨晚不清醒,但是記憶還在。

時漾想起自己曾經耍賴抱住遲斂本體不撒手。

遲斂走去洞口往外看了一眼,回來說:“雪停了,你吃點東西,等會兒我們離開。”

他把唯一的能量棒拆開,全部給了時漾。

時漾正要掰一半下來,忽然注意到遲斂在揉自己的胳膊,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您怎麽了?”

遲斂坐下,枯草堆不大,他和時漾肩膀挨着肩膀,身上哪怕只剩一件加絨長袖,體溫還是熱的。

沒有等到遲斂回答,時漾更擔心了,“是傷到胳膊了嗎?”

昨天帶遲斂往上飛有些艱難,時漾也不清楚有沒有順利避開樹枝。

冬天樹枝凝結一層冰,棱角堪比利刃。

遲斂這會兒好似才聽見時漾的問題,笑了笑說:“沒什麽,可能昨晚睡覺自己壓到了,過一會兒應該會好。”

時漾想起昨晚貌似把籃灣牧羊犬的腿當做枕頭,懷裏還抱住另一只腿,這樣的姿勢他舒服了,可是遲斂不會舒服。

“對不起。”

遲斂活動胳膊的動作一頓,斂下眼眸,“時漾,怎麽總聽你道歉?”

時漾愣了下,說:“這是基本的禮貌吧,沒有別的意思的。”

遲斂沉默兩秒,說:“對不起。”

時漾疑惑,疑惑時微微歪了下的腦袋,這一舉動再次逗笑遲斂。

遲斂語調懶懶的:“昨晚我也壓了你胳膊,跟你道歉。”

聽他笑,時漾不争氣,臉皮隐隐透出熱意。

.

能量棒最後還是時漾吃掉了。

遲斂表示自己不喜歡特別甜的食物,喜好和時漾完全相反。

時漾喜歡甜的,蝴蝶也喜歡甜的。

遲斂沒有同意時漾帶他飛下去的提議,兩人順着山洞外的小路下山,他握了握手指,戴上厚手套會比較笨重,但是很擋風。

即便雪停了,冷風仍然跟刀片似的。

這雙手套是時漾強硬塞給他的。

為了讓遲斂接下手套,時漾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跟在遲斂身後。

路并未有想象的那麽難走,兩人還能抽空聊上一兩句,遲斂分析道:“恐怕進入奧林國關卡時,我們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時漾也是這樣想的,問:“部長,周醫生應該快到了?”

遲斂走在前面,示意時漾跟着他的腳步。

“這兩日就能到達港口,如果今天順利,我們能在奧林國城中心找到缺少的藥。”

又開始感到冷了,時漾往領子裏縮縮脖子,“我沒關系的,已經好多了,請您不要冒險。”

“不是冒險。”遲斂微微仰頭,察覺腳下走的這段路滑,于是伸出胳膊,等時漾主動扶上來。

時漾确實像他預料的那樣腳滑了,不過并沒有要扶他的意思。

那句不婚主義,還有忽冷忽熱的态度。

時漾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強迫自己死心,不要因為遲斂的話而難過。

可是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的,時漾想要躲開,甚至已經準備好會摔倒,遲斂卻主動抓住了時漾手臂。

“小心。”遲斂并沒有放開,“路不好走,牽着有個照應。”

遲斂給時漾找好了借口。

時漾沒有再躲。

就像突然被分到一直得不到的蛋糕,時漾只敢沾取蛋糕盤邊緣灑落的糖霜,得到一絲絲甜,就足夠了。

路上腳滑,遲斂會第一時間扶起他,遲斂身上沒有大衣外套,頂着寒風,照樣面不改色。

終于在一個半小時後下了山,通訊器信號時好時壞,兩人沿來時路往回走。

沒一會兒,通訊器響起頻道卡頓的聲音。

時漾想要掙脫遲斂的手,但是不舍得,“這裏信號還是不太好,再往前應該能聯系上雅姐他們。”

遲斂嗯一聲,握住時漾小臂改為攥上他的手腕,加快了速度。

時漾不斷調整通訊器,終于不再卡頓,連忙喊文雅等人的名字。

通訊器內傳出文雅回應:“小隊!終于聯系上你了,我們還好,但是牧川受了點傷,你和遲部長怎麽樣?”

時漾輕呼一口氣,看了一眼遲斂,“我們也很好,沒有受傷,你們現在在哪裏?”

如果一定要說哪裏不好,時漾想,應該是遲斂被自己壓麻的胳膊。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文雅過了一會兒才回複,校準坐标後發給時漾,說會在這裏等着他們。

時漾查看通訊器連接的腕表,掌心大的圓盤屏幕,地圖正在飛快形成,最後終點在距離奧林國邊界不遠的小鎮。

遲斂站原地等他。

山中雪景很美,遲斂目光卻垂落在慢他一步的青年身上。

因為低頭查看路線,一縷頭發滑落,陣陣寒風好似格外難纏,總是欺負身影單薄的蝴蝶。

一只指腹帶繭,骨節分明的手在時漾眼前攤開,掌心放着一根黑色皮筋。

時漾詫異:“怎麽在您這裏?”

他頭發沒有紮,就是因為一直戴在手腕的黑皮筋找不到了。

遲斂說起謊來面不改色:“昨晚你睡覺不安分,可能掉在地上,今早我撿到,現在還你。”

時漾好欺負,好騙,遲斂說什麽他信什麽,眼角彎的很漂亮,真心實意說了聲謝謝,拿走了皮筋。

遲斂聽到并沒有多麽愉悅,反而因為他這聲謝謝,墜的心口發悶。

遲斂不是什麽君子,表面謙和有禮貌,但也有自己的劣根。

他沒欺負過誰。

時漾是第一個。

撲扇翅膀也帶不起一縷風的殘蝶,讓他這條滿腹心機的壞犬,會因為那一句謝謝,胸腔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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