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霧中情人18
霧中情人18
男洗手間，洗水池前，崇簡西裝領口扣子解開，露出被酒精染紅的皮膚，袖子挽起，搭在黑色瓷磚上的手肘被磨得褪皮。
他剛吐過，此刻正捧着冷水沖臉，前額頭發一縷一縷搭下去，絲毫沒有往日矜貴的模樣。
身後入口的白色木門被人推開。
承潮一身黑色西裝，步伐穩健走進來，襯衣袖子挽起，露出強勁有力的手臂，腕上的銀色手表反光，透過鏡子，閃得崇簡眯了眯眼神。
承潮走到崇簡身側，拿出煙盒，夾了一支遞給崇簡。
崇簡冷笑接過。
承潮轉身對着鏡子，夾起一支銜在嘴角，拿出打火機，手籠在一側，淡橘色的火光打在他舒緩的眉眼，跟一旁直不起腰的崇簡，天壤之別。
“滿意了？”崇簡看着自己指腹的煙，冷冷問。
他喝多了，眼神迷離，呼吸也很沉，盡管剛吐過，但胃裏還在翻江倒海。
“跟之前的你比起來，差得遠呢。”承潮緩緩吐了一口白霧。
崇簡将煙揉在掌心。
一支煙結束，承潮拍了拍崇簡的肩膀，“再練練，這點酒量，你怕是吃不消。”
承潮轉身往外走。
崇簡将煙狠狠扔出去，摔在剛關的門上，腳下打滑，他的膝蓋跪在硬邦邦的地板，刺骨的痛覺蔓延，讓他清醒不少。
他無奈笑笑，胃部傳來隐隐的疼痛，讓他額頭泛起冷汗。
崇簡手機響起，來電顯示，闫諾。
闫諾打給崇簡的時候，她正站在洗手間外的走廊。
崇簡喝多了，男洗手間她自然不能進去，只能在遙遠的走廊一端等候。
崇簡接了電話，說再等一會兒，便挂斷了。
走廊燈很暗，牆壁也是黑色的，氣氛像是鬼屋，闫諾就靠在最裏面，她聽到外面有動靜。
兩個人的腳步聲。
先是一個女聲，在呵斥：“你啊！就愛胡來！非得湊這個熱鬧。”
然後是年輕的男音：“哎呀小姨我錯了嘛～我就是喜歡自己玩，不用你給我鋪路，況且我跟承哥一起混，安全得很，他很厲害。”
小姨？
闫諾往外走兩步，看見楊勸和楊制片人站在一起，楊制片人抱手，臉色不悅，楊勸垂着腦袋，眼神卻在偷看，一副又慫又調皮的模樣。
都姓楊。
原來他們不是那種關系。
闫諾擰眉。
之後楊制片人說了兩句實在管不了他，讓楊勸之後碰到事兒找她就行，随便他怎麽玩。
兩人便一前一後回了包廂內。
“闫小姐，喜歡聽牆角？”
“赫！”
後方傳來男人似笑非笑的聲音，闫諾吓一跳，轉身的時候撞到垃圾桶，重心不穩往旁邊倒去。
承潮跨了一步，摟住她腰部，将她摟在懷裏。
“闫小姐，注意安全。”
晦澀的燈光裏，承潮俯着身子，眼神含笑俯視下來，闫諾錯開眼神。
她腰上的手并沒有抽離，也沒有将她放平，就這樣托着她，掌心熾熱，隔着一股灼燒她的腰身。
“多謝承大經紀，但……”
“現在知道真相了，闫小姐不說點別的嗎？”
“松開，我們沒什麽好說的。”
“噢？潑我的那杯酒，闫小姐也不覺得抱歉？”
“本來覺得，現在我認為是你自找的。”
承潮哂笑，“闫小姐的性子，會不會太辣了？”
“你……”
一股莫名其妙被調戲的感覺襲來，闫諾轉頭，瞪承潮。
承潮只是笑，俯身下來，呼吸打在她鼻尖，闫諾心髒提起來。
她手掌推在他胸口，中斷他俯身的距離。
承潮停住，眼神冷冷看向她疏離的手，嘴角的笑有一瞬間變成恨，然後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如果現在是崇簡摟着你，你也會這樣拒絕他嗎？”
“你為什麽總喜歡做這樣沒意思的假設？”
“你是回答不上來，還是默認？”
“我是覺得承大經紀很閑。”
“比如？”
“比如你一整晚都在灌崇簡。”
承潮後槽牙咬深，“闫小姐不回答我的問題，卻拐彎抹角關心崇大經紀，怎麽？在我跟前秀恩愛，你覺得過瘾？”
他收緊胳膊，她婀娜的腰身立刻貼緊他的腹肌。
闫諾力氣小，纖細的胳膊于事無補，抵在他胸口的雙手，倒成了暧昧的動作。
“你……”
“知道嗎？因為你這句話，之後的一段時間，崇簡都得受罪了。”
闫諾眉頭皺起，她攥着他衣領，四目相對，距離拉近，明明是最該親吻的姿勢，她眼睛卻毫無愛意。
“承潮，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要連累無辜的人。”她咬牙切齒。
“無辜？”
承潮轉身，将闫諾抵在牆上，就算光影模糊，他眼底呼之欲出的恨意還是打在了闫諾臉上。
“你是什麽天真小白兔還是清純小白花？崇簡無辜？”
承潮抓得用力，似乎壓抑了七年多的情緒，馬上就要全數迸發出來一樣。
闫諾手腕起了紅。
因為害怕，闫諾呼吸聲音加重，不敢看承潮，她轉着手掙紮。
半晌，她掙紮累了，便就這樣呆着，一動不動。
承潮也沒有動，他就垂眸，看着她。
他其實沒有見過這樣的闫諾，整張臉的精致妝容，美豔的服裝，成熟卷曲的秀發，勾人的線條，欲/望的香水味。
這些，都是她離開他之後才學會的。
承潮想起當初的闫諾。
那會兒，她總是習慣一件寬大的T恤，長到大腿處，有一條好看的皮腰帶收着，配一雙匡威。
平時的話，她頭發散着，很随性，不會把它們固定得規規整整。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闫諾會嫌熱，然後從他手腕上拿起皮筋，手指随意梳兩下，綁了一個低馬尾，清純漂亮。
即使是駐唱，她都很少化厚重的妝容，闫諾說，那樣太浪費時間了，而且她手藝不好，總覺得流汗了妝會花，太麻煩，所以不喜歡。
後來，離開他之後，她從未素顏出現在公衆視線裏，就算是簡單出個門，在狗仔的鏡頭裏，她都是精致的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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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環》選角公布是在一周後，相關詞條沾滿半個熱搜。
#闫諾祖宅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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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諾給蔣晴倩作配#
……
不出意外地，底下評論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
【我去，闫諾給蔣晴倩作配？】
【咖位洗牌了，闫諾給蔣晴倩提鞋。】
【牛！我們晴倩終于靠演技踩死花瓶了！】
【我****！娛視娛樂狗公司！給闫諾接這個餅，是覺得闫諾咖位太大需要壓一壓嗎？】
【粉絲氣死了，辛辛苦苦做數據，最後給對家墊腳哈哈哈哈哈！】
【舒服了，潮水退去，毯星演技能當女二都算高攀。】
【譚霍可以啊，把這倆女人放一起了。】
【這電影好看，我先預訂一張票，去看闫諾出醜的。】
【我也覺得，播出了的話，場面一定比現在刺激。】
【不過闫諾可以嗎？女二可是清純小白花，她每天全臉妝，那粉都能刷牆了，會不會淡妝很醜啊？】
【有可能，而且大熒幕很考驗臉蛋，她這種偶像劇出來的流量，別毀劇就行。】
……
彼時，闫諾正在休息室看劇本。
因為電影有動作戲，演員集中培訓一段時間，她錄完最後的綜藝，剛好趕上。
工作室底下的粉絲評論炸開天。
【！嚴正抵制讓闫諾給下家擡咖的行為！請公司給所有粉絲一個解釋！為什麽背刺粉絲！我們努力做數據！沒日沒夜切號！憑什麽讓闫諾去給下家作配！】
【！請公司回應！】
【！得不到回應，闫諾全體粉絲自發停止一切商務行為！不買代言！不做數據！希望公司認識到這次的錯誤！及時停止！】
齊刷刷地換頭像，是【抵制闫諾出演女二】的黑底紅字。
公司底下出現了花圈，拉橫幅，還有循環播放抵制口號的車子。
保安驅趕一撥又來一撥，無限循環。
“這是你一定要演的理由？你看看粉絲應激到什麽程度了？”崇簡一個電話打過來，語氣有宿醉的疲憊。
他這段時間還在杭城應酬。
“放心吧，我自己解決。”
“你要做什麽？為了承潮連粉絲都不管了？”
“你想多了。”闫諾揉了揉鼻梁，“你又喝多了？”
因為闫諾突如其來的關心，崇簡聲音軟下去，“有點。”
“你去應酬的時候，承潮是不是也在場？”
崇簡不耐煩地大聲呼吸，“現在是你陷在輿論中心，是你的粉絲在外面搖旗吶喊，黑粉在添油加醋，你要不要看看微博言論有多狠？還有空問承潮在哪？”
闫諾沒來得及解釋，她只是想問是不是因為承潮在場，又灌他酒了，僅此而已。但崇簡已經挂斷了電話。
闫諾自然知道，但她只發了條微博：
【《祖宅環》是一部很有深意的電影，咖位不代表一切，一切都應當為角色服務。因為喜歡，所以主動接這部戲，希望最後，大家可以一起呈現出完美的效果。在這裏也感謝各位粉絲的理解，我們一起期待成片，我會加油的。】
雖然是解釋了自己接下這部戲的，但粉絲還是責怪公司不把關，同時也有大片寫了脫粉小作文，稱闫諾太着急轉型，忘記了選一條好走的路。
仔細分析了女二和闫諾的不配适，比如女二清純派，闫諾五官攻擊力強；女二是內斂的表現手法，闫諾以往的角色都很外放，性格明顯等等……
網上一片謾罵。
脫粉回踩的，路人不看好的，對家粉狂歡，黑粉盛宴，視頻網站湧現無數嘲諷的剪輯，預測電影出來肯定是一顆老鼠屎打壞一鍋湯，提前嘲諷。
公司緊急發布聲明，稱這是闫諾轉型期，希望粉絲予以支持，想要穩住局面。
可惜無人買賬，粉絲只覺得自己努力養出來的頂流自降身份，還給下家撐腰，打了粉絲的臉，越來越多人逆反。
錄制結束已經是夜裏十二時了，闫諾乘坐保姆車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外面圍了一圈媒體還有粉絲。
車子經過，人群裏扔來一瓶礦泉水，車窗裂開，像是密密麻麻的蜂窩，搖搖欲墜。
苗苗吓得縮緊身子，聲音顫抖問：“姐，幹嘛一定要接這部戲啊，現在鬧成這樣好吓人，大家好像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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