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14

chap.14

布魯斯完全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見祖國人，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是艾什莉走漏了風聲，還是他發現了他們去過安全部查魔爪女的蹤跡？又或者祖國人只是單純地發現了他落單，悄悄跟上來，湊巧發現了他和魔爪女接觸而已？

難道他低估祖國人了？布魯斯心想，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無論他為什麽會找到這裏，都應該是巧合居多。或許他就是想來找自己麻煩而已。

畢竟這種事祖國人真能幹得出來。

布魯斯也不确定他和魔爪女的談話被聽去了多少，他想了想，幹脆從窗簾後面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對着祖國人，不過沒有跟他打招呼。

魔爪女一直盯着布魯斯，見他這個反應，疑惑地問：“誰在外面？”

布魯斯稍微側了側頭，回道：“祖國人。”

“上帝啊……”這個名字對她來說無異于死神，魔爪女臉上血色盡褪，她踉跄着後退幾步，直接摔倒在地。她狼狽地向後爬了幾步，又發現自己在祖國人面前根本無路可退，于是又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布魯斯的腳邊，以尋求他的庇護。

布魯斯低頭看了魔爪女一眼，示意她沒事，但這壓根安慰不到她——作為沃特曾經的二線超級英雄，她對祖國人的恐懼已經刻進了骨子裏。

祖國人飛到陽臺上降落了下來，他壓根沒把注意力放在魔爪女身上，從他走過落地窗進入屋內，他自始至終盯着的都是布魯斯。

布魯斯看上去有點不耐煩，說：“看來你腦袋挺硬的。”

祖國人腳步一頓，他聽出來布魯斯是在暗示今天早上超人砸他的那一下，回過頭惡狠狠地瞪着他：“你說什麽？”

“……”布魯斯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聽清了，不是嗎？還是說，超人把你打聾了？”

魔爪女吓得大氣也不敢出，她根本沒料到居然會有人敢這麽跟祖國人說話！

他瘋了嗎？還是說，蝙蝠俠跟超人有相同的超能力？不……這不可能，剛剛交手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蝙蝠俠的力量，他大概只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實力的超人類，甚至比自己還要弱，因為剛剛他制服自己所依靠的更多的是技巧而非蠻力。

所以他怎麽敢……

你會害死我們！魔爪女內心尖叫道。她腿軟得站不起來，看着祖國人陰鸷的臉，她抖得像篩糠一樣，她甚至感覺自己要尿褲子了。她從來沒有那麽後悔過，與其死在這裏，還不如被那群人送進監獄，起碼能留個全屍。

“咚——！！！”

魔爪女只看到眼前一個人影閃過，緊接着一聲悶響，蝙蝠俠被祖國人拎着衣領按在了牆上。

“你不是很會躲嗎，蝙蝠俠？”祖國人咬牙切齒地說，“為什麽不躲了？”

布魯斯沒有任何防護，後腦勺直接砸在牆上，巨大的沖擊震得他頭暈眼花，口腔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鐵鏽味，眼前陣陣發黑，險些暈了過去。

大概要腦震蕩了……他心想。

布魯斯裝作若無其事地閉上眼睛緩了緩，才再次睜開，漠然地看着祖國人，反問道：“為什麽要躲？”

祖國人沉默不語。

“我為什麽要躲？”布魯斯又慢慢重複了一句，他感覺自己稍微恢複了一些，才接着說，“難道你敢對我怎麽樣？”

祖國人啓動了他的熱視線。

布魯斯不屑地笑了一聲，說：“除了熱視線，你還有別的招數嗎？”

熱視線？祖國人蹙了蹙眉，他一直把這個超能力叫做激光，包括沃特的科研人員也是如此，超人和蝙蝠俠卻把它稱為熱視線。但的确是熱視線更符合它的特征，祖國人仔細想了想，這個光線确實是用溫度造成傷害的，所以它應該是叫熱視線而不是激光？畢竟它确實不是真的激光。

這是怎麽回事，蝙蝠俠對超能力的認知難道比沃特更加深入？

其實布魯斯也不明白為什麽祖國人的表情突然間變得有些疑惑，事實上，他一直都不太能理解這個神經病的邏輯。

祖國人陰恻恻地說：“那個反超級英雄的組織一直是我在調查，什麽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布魯斯愣了一下，才明白祖國人是什麽意思。

估計是他和魔爪女談到布徹爾等人的時候，祖國人就到了窗外，用超能力監聽着屋內的談話——倫敦鄉下口音的邋遢男人，小個子的法國人，這些特征太好辨認了。但他卻不認為蝙蝠俠的目的是為了扳倒沃特，而是以為他想先一步鏟除反超級英雄的團夥，然後去跟沃特邀功，徹底取代自己的位置，将他邊緣化。

這是祖國人最憤怒的點。

所以直到現在，不管他們的矛盾再激化，他也還是把蝙蝠俠和超人劃分到同一陣營裏，把他們當成是超能力者，跟普通人有着本質區別，他們之間的沖突也只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換句話說，在祖國人眼裏，這依舊是發生在超人類中的內部戰争。

布魯斯：“……”

他必須得承認，他确實不太理解祖國人的腦回路。原本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麽把他和魔爪女的見面給圓過去。倒不是擔心祖國人，而是擔心走漏風聲，被麥德林或者是斯坦知道，畢竟這兩個人不是那麽容易被糊弄過去的。

但現在不用去考慮這個問題了。

想到這裏，布魯斯忍了半天，還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祖國人以為他在嘲笑自己，目光愈發兇狠：“如果沒有超人給你撐腰，你又算什麽東西？”

祖國人沒想到，他這句話說出來，不但沒有激怒蝙蝠俠，反而讓他笑得更燦爛了。

“是啊，怎麽了？”布魯斯奇怪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祖國人：“……”

布魯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繼續道：“超人愛我，他會為我做任何事，也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他甚至會為了我獻出他自己的生命。你信嗎？只要我叫他一聲，他下一秒就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速度比光還要快，你呢？你的速度能突破光速嗎？噢，你的檔案裏寫的是音速的七倍？還是八倍？你看，有一個這麽強大的超能力者愛我，我為什麽要拒絕？”

布魯斯感覺到祖國人抓住自己衣領的手在輕輕顫抖，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處，便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呢，祖國人，有人會這麽愛你嗎？”

“……”祖國人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他臉上的肌肉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像是處在狂躁病發的邊緣。

可布魯斯完全沒打算放過他，追問道：“你呢，有嗎？”

“閉嘴！！！”這句話徹底踩中了祖國人的軟肋，他歇斯底裏地吼道，“你閉嘴！！！”

他眼睛裏的紅光一觸即發，布魯斯沒有一絲慌亂的表情，只是側過頭，提醒道：“別沖動，我剛才告訴你了，只要我叫了超人的名字，他就會出現，你回頭看看。”

祖國人并沒有回頭看，而是喘着粗氣，瞪了布魯斯半天。最終他咒罵了一句，把布魯斯放了下來，收起了熱視線，擡頭指着布魯斯的鼻子，威脅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他神經質地重複自己的話語，讓布魯斯不解地偏了偏頭。

祖國人冷哼一聲，後退兩步，飛出了屋子——其實他是沖出去的，整個陽臺連同牆壁都被他撞得粉碎。

魔爪女癱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過了半晌才意識到她真的死裏逃生了，愣愣地問：“超人真的在外面嗎？”

“不在……嘶……”布魯斯倒吸一口涼氣，他剛才摸了摸自己後腦被撞到的地方，不意外地摸了一手心的血漬。

魔爪女不知想起了什麽，說：“我還以為，你叫一聲，他真的會出現。”

“他會的。”布魯斯倒沒有隐瞞這個。

魔爪女問：“那為什麽……”

布魯斯解釋道：“我們之間有一個特殊的暗號，只要我說那個暗號，就說明我需要他的幫助。”

“暗號？”

布魯斯想了想，現在确實需要克拉克盡快把魔爪女送走，便開口說：“香蕉馬芬。”

于是兩秒之後，魔爪女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好聽的男聲——

——“怎麽了，蝙蝠俠，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魔爪女目瞪口呆。

——

祖國人一頭紮進了麥德林的辦公室，她看到怒氣沖沖的祖國人，趕緊問：“你怎麽了，祖國人？”

但祖國人根本沒理她，兀自拉開了冰箱門，從裏面拿出了一瓶奶，根本沒有加熱，擰開蓋子一飲而盡——那是麥德林給自己孩子準備的母乳。

同樣也是為了祖國人準備的。

他有喝奶的癖好。

祖國人喝了一瓶之後，動作停頓了一會兒，又從裏面拿出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

很快整個小冰箱裏的奶都被他喝光了。

辦公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祖國人喝奶的吞咽聲，在這空曠的空間裏回蕩。麥德林噤若寒蟬，她從未見過祖國人這麽失控過，她也不敢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還是害怕祖國人會用激光燒穿她的腦袋。

祖國人手裏拿着空空的奶瓶，想起了兒時的那間冷冰冰的實驗室，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住在那裏，來來往往的科研人員幾乎不會跟他交談，每天做的事也都只是測試他身體的各項數據。

唯一會對他噓寒問暖的便是斯坦等人，但他們的工作似乎很忙，去實驗室的次數并不多。所以他都會偷偷地練習自己的超能力，每次都興沖沖地去表演給斯坦他們看，以尋求一些鼓勵與贊揚。

他費盡心思地去讨好那些大人，希望他們能更關心自己。

他知道斯坦他們并不愛他，他們愛他的超能力。

而現在，他成為了全美國最受歡迎的超級英雄，每一次人氣統計，他都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可這些愚蠢的普通人，總是變來變去，今天因為這個新聞喜歡他，明天就會因為那個傳聞詛咒他，辱罵他。

自從出現在公衆面前後，他就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完美的人設，不敢出任何差錯。但即便是這樣，他的支持率也總是上上下下的，不管他如何去做，總有人不喜歡他。

這些人的愛，根本就是個笑話。

忽然祖國人注意到了一旁的麥德林，他看着這個有些驚慌的女人，不禁想——那她呢？她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祖國人想在她的眼睛裏發現更多愛的痕跡，但他失敗了。

麥德林看向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恐懼。

祖國人徒手捏碎了奶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