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型社死現場
5、大型社死現場
這一晚，安逸自己都忘記怎麽睡的了。
一邊懷疑這個裁員可能連累自己，一邊安慰自己，他現在是在《戀·眼中星》 項目組。這個是時下大熱的項目，怎麽也裁不到自己的身上。
可不知為何，莫名的會感覺倒黴的事情總會找到自己。
自己這一個活動剛完成，就好巧不巧的生病在家待三天。會不會被當成偷懶？
可假期是老板親自給的啊，還主動給延長了一天。
但再想想，一個人在公司裏，突然被老板優待了。要麽着人身上有利可圖。要麽……
畢竟，老板一般最會裝孫子的時候，就是要開除你的時候。
這種混亂的想法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最後吃了一片安眠藥外加一片有催眠效果的感冒藥才算好。
後果是空腹吃的感冒藥，那藥片進入胃裏讓整個胃燒着難受。偏偏在安眠藥的藥效下，人一直保持着睡眠。就這樣活活忍了半宿的難受醒不來。
再睜開眼睛時候，精神比熬了兩個通宵還萎靡。
果然，好運是一點都不會找到自己的。
懷揣着不安下樓去上班。
他最幸運的事情，莫過于當初困難之中頂着壓力買下的房子距離公司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鐘。
其實這裏之前并不繁榮，算是城市比較邊緣的地方，所以房價也不算貴。兩年多前，敖封建立了AF科技，選址就在這裏的辦公樓。後來旗下出品的游戲一個比一個火爆。
小小的公司兩三年的功夫成功跻身全國前三。也正因如此，許多創業或是開分公司的老板覺得這邊風水好。紛紛落戶這裏。
公司一多，上班的人也多。進而帶動了周圍的房價。
現在安逸的那套房子，照比買入時翻了将近兩倍。
進了電梯，安逸才反應過來自己沒吃早餐。虛弱與饑餓交加之下，讓他腿都有些發抖。可再看時間，都快遲到了。也不好再耽擱。
AF科技最初只租用了17樓，後來随着項目增加，又開設了漫畫、周邊等工作室，又租了25樓。差不多新項目都在25樓，但老板一直在17樓。
安逸是先到了25樓打卡，然後再坐電梯到17樓。去老板辦公室的。
沿路正好跟人事部的同事擦肩而過。那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更加深了幾分安逸的不安。
等兜兜轉轉終于站到老板辦公室門口。
忐忑之下竟然連敲響房門的勇氣都沒有。
他也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不安從何而來。
就在他看着門把手發呆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一只手，按在門把手将門推開了。
安逸受驚猛然回頭，目光正好與老板撞到了一處。
《戀·眼中星》裏有個角色就是以他為模板，現在一直是游戲角色最受歡迎榜榜首。流水直接刷新了乙女游戲的最高，并持續保持着。
無數玩家瘋狂氪金的紙片人老公。
AF科技創始人兼董事長兼總經理。
敖封。
可以想象與其對視一瞬間的感覺。
安逸莫名想跪下。
不行，硬氣一點。
無産階級的打工人不能在資本家面前屈服。
“咳……老板辛苦。”安逸側身讓了個位置。
敖封反應比安逸慢了半拍，推開辦公室門，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嗯，這麽早。”
“……還有五分鐘遲到。”安逸說完就後悔了，他都曠工三天了，怎麽也該順着老板的話說。
“坐吧，小高，兩杯咖啡。”
敖封倚着辦公桌站在那裏，目光相當随意的落在安逸身上。
老板站着，安逸要能坐得下去才有鬼。
這樣近距離的看，隐隐的能看見他眼睑下顏色很淺的一顆淚痣。整張臉完美的堪比建模。甚至于游戲裏那個超人氣的建模，都不見得比本人好看。
這麽個頂級鑽石王老五。甭管安逸背後是怎麽口吐芬芳的，當面還是相當乖巧不敢有半句騷話。
其實他不當老板的話，開個直播應該也挺賺錢的。
氣氛莫名的尴尬。老板沒開口，就這麽看着，不知道在醞釀什麽話。越是這樣，安逸心底就越忐忑。
直到踩着高跟鞋的高秘書端着兩杯咖啡回來，路過封虞時候不留痕跡的用那纖長白淨的胳膊碰了一下敖封。
敖封輕輕咳了咳，開口卻讓安逸整個人都蒙了。
“你收拾一下東西，先回《逍遙》那邊吧。”
昨晚大李說過，公司裏人氣不行的小項目組可能要裁員。安逸用半宿的時間安慰自己，他當前所處的《戀·眼中星》人氣很高，裁不到自己頭上 。
可來這裏老板第一句話就是讓他回逍遙。
《逍遙江湖》啊！這是公司內公認的養老項目。是公司最早期出品的游戲，是老板建立公司前就跟同學們開始開發的項目。現在人氣已經在國內手游排名一百開外了。不說公司內墊底，也是倒數前三的項目。
這不就是要把他調回去，然後裁員時候一并裁了嗎？
沒聽到回應，敖封只以為他聽清。
“《眼中星》那邊的工作确實強度太高。适應不過來也正常。你是老員工……”
“我哪裏沒做好嗎？”
敖封忽然被安逸的話頂住了，有點沒反應過來。
安逸腦子卻完全亂了。
此時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他身上背負着每個月一萬多的債啊！連續兩年，他一直拿着高薪過着清貧的日子。最多再有一年就能還幹淨了。這時候若失去工作，那原本勉強能支撐的還款線就會全面崩塌。
他會破産。只能去賣房還債。
也許對他來說沒有困難到極點。可他的未來又怎麽辦？
“我是說……我認為這一個月一來我跟團隊合作的都很好。屬于我範圍內的工作我都合格乃至超額完成了。我不覺得我比誰差。如果您覺得我一口氣休假三天太過，那我可以道歉。還有哪裏沒做到您可以告訴我，但是……”
“但你覺得17樓項目比不上25樓。”敖封也不知道安逸抽哪門子瘋，只是挑眉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安逸也管不得求生欲了，甚至于自己也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沒那個意思，我對逍遙的感情也很深，我在公司兩年了，逍遙差不多是我看着到現在，跟自己孩子差不多。但……實話實講，我最近經濟遇到了很大問題，短期內我離不開工作。如果您是因為我工作哪裏不足而想要辭退我，那抱歉，我并不覺得我該離開。”
越說邏輯越混亂，安逸煩躁的抓了抓腦袋，意圖從混亂的腦子裏抓出來一點頭緒。
還是昨晚那一宿折騰消耗掉了他所有的精力，現在的他一腦子漿糊。
“經濟問題？很嚴重嗎？”敖封有自己的關注點。
安逸心底發虛，但話到這裏也收不回來了。
苦笑道：“我欠了很多貸款。不過我保證不是我胡搞欠下的……我沒有道德綁架的意思。我只是單純覺得我的能力對得起我現在拿的報酬。回逍遙沒問題。但我不會接受裁員。”
話說的擲地有聲。可安逸心底卻是更多的絕望。
他遭受的厄運太多了。
先是爺爺奶奶先後離世，讓原本小康之家家財散盡。後是父母意外，留下百萬外債，讓他舉步維艱。
他知道這份工作來之不易。
可莫名有種造化弄人的無力感。
明明剛解決一個燃眉之急，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
敖封聽着他這樣一番慷慨陳馳，沒有打斷，直到安逸說完徹底沉寂下去。
像是一個等待被審判的犯人。
直到憋不住的笑聲自老板的唇角溢出。
伴随着安逸有些茫然的目光，敖封倚着桌角半天了，伸手拿起安逸半晌都不看一眼的文件遞過去。
“你先看看這個。”
安逸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有些發呆的結果文件。
《首席游戲圖形設計師職務臨時任命書》
首席游戲圖形設計師……主美？
下面有安逸的名字，還有敖封通過的簽名。
換句話說，他回17樓，是升職回去的！
艹……
丢人丢大了！
此時但凡有個地縫安逸都能鑽進去，腳都快在地上摳出兩室一廳了。
敖封好死不死的又帶着調侃問道：“那這個職務配得上你的能力嗎？”
安逸老臉一紅，近乎滑跪：“我錯了。”
敖封笑而不語，再度端起咖啡杯，安逸拿起杯子陪着老板喝了一口，笑容尴尬。
“逍遙主美不是趙哥嗎？他也升職了？”
“離職了。”敖封語氣裏的溫度淡了些，“被挖走了，走之前還算計帶走幾個人。這兩天公司裏莫名其妙有了裁員的流言就是他放出去的。”
所以安逸才會受刺激有那麽大的反應。
有錢賺的安逸是相當乖巧的：“那他真不是東西。”
敖封掃了一眼乖巧的安逸，語氣裏帶着幾分不留痕跡的無奈：“別高興的太早，試用期兩個月，不行的話要歸原位的。”
話是這麽說，可一般只要不出大錯，這就是板上釘釘了。
安逸笑的有些憨：“放心，拼這條小命不要也得保住了。”
敖封有點頭疼，揮揮手：“沒事就先去人事部填個表。然後回《逍遙》吧……如果實在缺錢，可以跟公司借，半年內還清就行。”
這一點安逸倒是拎得清：“我現在是月月還的，總不能月月都預支。升職加薪以後問題就不大了。那我先回去了，敖總辛苦。”
然後在老板目光壓力下，安逸逃似得溜出門。關上門的一瞬間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什麽叫劫後餘生啊。
打入職一來第一次感覺老板像個人。
不，今天老板像神。
敖封目送着安逸出門，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緊繃的後背才放松幾分。
将咖啡杯放下，坐到椅子上，看着安逸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不知道在想什麽。
高秘書剛才不知道躲哪兒去了，聽見沒動靜了探頭過來，挑了挑精致的眉毛，調侃道：“有進展啊。”
敖封無奈的瞥了一眼打扮比妝容還精致的女人。
“算是個開始吧……他好像對我誤會有點多。”
高秘書嗤笑：“就你平時木頭樁子似得往那一杵，是個正常人都不敢靠近吧。”
敖封單手撐着下巴，捏了捏自己有些緊繃的下颚線，他真有這麽吓人？
“所以進展算順利？下一步呢？”
高秘書眨眨眼睛，無辜中帶着某種暗示。
“……獎金加一千。”
“老板大氣。”
作者有話說：
安逸：謝謝，在社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