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最好是死在曠野上
第7章 第七章 你最好是死在曠野上。
在與人類共生的數百萬年裏，所有未經馴化的動物都不約而同地凝聚成了一個共識——不要輕易靠近人類。
由于人類的急劇擴張，失去栖息地的動物們一退再退，有許多動物因為适應不了環境的驟變，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星球。
人類的體能與速度雖然不及凱撒這樣的猛獸，但人類有數不清的武器。
凱撒聽他見多識廣的母親提起過，那比蛇的毒液還要厲害，甚至不需要靠近，就可以取他們的性命，然後将他們剝皮拆骨。
人類很輕易就能決定其它動物的生死，而這只取決于他們想不想這麽做。
如果他撿來的便宜兒子真的落到了人類手上，克勞德眼下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凱撒原地轉悠兩圈。
得想個辦法才行。
是死是活，他總得去看一眼。
凱撒伸出爪子，身邊的蜥蜴頓時打了個激靈。美洲豹摁住想趁他不備偷偷溜走的南美蜥，“別跑。”他指揮道，“跟我來。”
南美蜥要是個人，簡直都要給凱撒跪下了！
“行了吧哥？”顧不得自己的年齡分明比眼前這頭亞成年的美洲豹大上好幾歲，蜥蜴哀嚎道，“我都帶你到這兒來了！你還想怎麽樣啊！”
見他不大樂意配合，凱撒索性張開嘴。南美蜥看着對方露出一張血盆大口，食肉動物嘴裏的氣味自然是不大好聞的，南美蜥吓得要命，他拔腿想跑，卻還是不及貓科動物的反應迅速，一秒就被凱撒叼進了嘴裏。
蜥蜴一瞬間心率飙升，感覺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怎麽三兩句話不對付就要打打殺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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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自己太弱，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畢竟美洲豹連凱門鱷都能一口銜住，更別說他這只比凱門鱷不知小了多少倍的南美蜥。
不過凱撒只是從中間叼住了他的腹部，所以蜥蜴的視力還在。他眼睛轉着，四面八方地看了一圈，當然也發現了美洲豹前進的方向。
“你瘋了嗎！”察覺到凱撒要做什麽，南美蜥立刻在凱撒嘴裏掙紮起來，“那可是人類的領地！人類！人類！你明白嗎！”
雖然草原上有這許多獵手，但沒到飯點的時候，大家多少還是能和睦相處。
可是人類不一樣。
有多少無害的蜘蛛壁虎被殺，只是因為長得不讨人喜歡。
毛茸茸的動物都還好，沒皮毛的多半都是九死一生。自己長什麽樣蜥蜴心知肚明，他這跟着一去，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非親非故的，南美蜥才不想跟凱撒一起冒這個險。
他着急地用修長的尾巴去甩美洲豹的頭：“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閉嘴！”凱撒威吓，“安分點。”
凱撒的下颔收緊，稍微用了點力。感覺到對方短匕似的牙齒戳在自己腹背，蜥蜴登時不敢再動。
南美蜥放棄了，不過他也不甘心就這麽束手就擒，全身上下就嘴還硬着，叭叭個不停，叫罵着他能想象到的最惡毒的詛咒：“該死的！等你哪天一命嗚呼了，最好是死在曠野上，讓天上那群禿鹫把你啄得稀巴爛！我就等着看你那一天！”
凱撒沒理他，前些日子濕地剛下過雨，在地上積蓄成不少水凼，他帶着南美蜥在泥裏滾了滾，盡量掩蓋住他們身上的氣味。
随着這些年經濟發展的需要，不少農莊的占地早已侵入雨林，為了保護自家圈養的牲畜，農場主們可謂使盡了渾身解數。
尋常的藩籬很容易就會被野生動物破防，所以農場主們多半都用的鐵絲網，并且在上面纏了荊棘等尖銳的東西。
凱撒繞着農莊查探一周，最後選了一處不容易被發覺的地方，跟南美蜥說：“進去。”
蜥蜴愕然：“什麽？”
凱撒重複了一遍：“爬進去。”
南美蜥一臉“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他決定跟美洲豹擺事實講道理，南美蜥擡起自己短小的前肢，在凱撒面前晃悠了兩下：“你自己看！看看我這腿！這麽高的籬笆，你覺得我行嗎？”
“再說了。”南美蜥用尾巴指了指糾纏在鐵絲網上的東西，“這刺沒紮在你身上，你不嫌疼是吧？”
“啧。”凱撒不耐煩地用爪子在籬笆底下抛出個土坑，讓南美蜥有足夠的空間可以鑽進去，“快點。”
南美蜥：“……”
南美蜥沒話說了。
見蒙不過他，南美蜥無可奈何。他狠狠地瞪了凱撒一眼，說：“你要是還想見到你兒子，就好好待在這裏祈禱我別出事！”
凱撒看着南美蜥順利地鑽進了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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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到家的寵物一般都會很認生，所以放下食物之後，傑奎琳過了好一陣，才又來查看克勞德的情況。
誰知她剛從浴室出來，就看見克勞德恹恹地趴在牆角。
小狗有氣無力的，怎麽也不像是吃過東西的樣子。食盆周圍有點亂，傑奎琳移過目光，發現馬犬黑色的吻邊蹭着鮮明的奶漬。
只一眼，傑奎琳就明白她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麽。兩只馬犬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的死亡凝視。
傑奎琳沉着臉走過去。
“啪——”
一聲從顱骨發出的悶響。
傑奎琳一巴掌拍上馬犬的腦袋，兩條狗猝不及防，驚得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人類少女雙臂叉着腰，表情嚴肅地質問：“你們偷吃了給小狗的食物對吧？”
兩只狗沒法回答她的話，然而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的眼睛卻如出一轍地看向了頭頂的天花板。
養過狗的人大概都知道，狗子們做錯事的時候，演技往往是最拙劣的，那模樣落在少女眼裏就是活脫脫的做賊心虛。
于是傑奎琳把大狗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她準備再去給克勞德找些吃的來，傑奎琳轉頭叮囑身邊的德牧：“萊蒙！看着他們！不許他們再欺負小狗！”
傑奎琳說完，轉頭又進了廚房。
萊蒙遵照她的指令留了下來，布萊克見德牧當真寸步不離地守着克勞德，不由生出了一點不滿。
他壓低了半邊的眉毛，鄙夷：“所以你現在真要給這臭小子當奶媽？萊蒙，你不也不喜歡他麽？”
萊蒙昂首挺胸地坐着。他冷冷地睨了布萊克一眼，半點不為所動：“不論什麽時候都必須服從主人的命令。”
“布萊克，我以為這些事打從你第一天進家門就應該知道了。”
布萊克不太高興，心道這老架子是又開始了。
“不過這件事的确應該由萊蒙來做。”另一條名叫安德魯的馬犬見狀，譏諷地出聲，“誰讓他是我們這裏最有經驗的呢？”
農場裏所有的狗都知道，萊蒙是這裏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狗。
“說得沒錯。”萊蒙睨了他倆一眼，到底是上了年紀的狗，哪怕被對方這麽陰陽怪氣，萊蒙也沉得住性子，不怒不惱。
“你們也是我帶大的。”他面無表情地問，“要我幫忙回憶一下你們小時候都發生過什麽糗事嗎？”
“……”
這無疑很好地捏到了馬犬的軟肋，安德魯悻悻地閉嘴：“那倒是不用了。”
等克勞德把碗裏的東西吃完以後，傑奎琳一把将小狗提溜起來：“過來，我給你洗個澡。”
克勞德被傑奎琳抱進浴室。
眼瞧着浴缸裏的水即将漫過四肢，怕自己被淹死，克勞德驚叫着想逃出去，奈何浴缸的瓷壁太滑，他肉墊又濕漉漉的，攀上去的時候沒站穩，反倒跌回去嗆了好幾口水。
見克勞德被傑奎琳洗澡還這麽不規矩，門外的獵犬們很快又朝他投去怨妒的目光。
“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條名叫安德魯的馬犬格外不服氣，“憑什麽這小東西剛來就能讓主人洗澡？”
萊蒙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在對小姐不滿嗎？”
這對狗來說可是頂不太能承得起的帽子，再加上到底還是對前輩心存敬畏，安德魯一噎：“……我可沒這麽講。”馬犬不服地哼了哼聲，跟布萊克一起轉身離開了客廳。
他們今晚犯了錯，按照規矩，是不能睡在屋裏的。
只見剛剛還在草原上耀武揚威的兩只馬犬灰溜溜地從狗洞鑽出家門，默契地躺在廊沿燈下的地墊上。
室外安靜凄涼得過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看樣子今晚是他們倆守夜沒跑了。
花灑噴出的熱水很快沖洗掉狗崽身上的沙土，一瓢水從頭頂澆下來，克勞德被淋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看見少女不知道往手上倒了點什麽，開始抓洗起他的毛發。泡沫不慎糊上他的鼻子，癢得克勞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給克勞德吹幹以後，傑奎琳又仔細地給他梳理打結的毛。
鋸齒舒服得落到身上，讓克勞德不由自主地想起大貓舌頭上的倒刺。
凱撒前幾天也是這麽給他梳毛的。
原本他走丢之後，美洲豹殘留的那點氣味還能給他帶來點安慰，可自從剛剛被傑奎琳抱去洗過澡，除了那陣香氣，他就什麽也聞不到了。
克勞德又困又難過：“嗚……”
麻麻到底什麽時候才來找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