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沒發覺你太保護他了嗎?……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你沒發覺你太保護他了嗎?……
萬萬沒想到, 克勞德才打定這個主意沒多久,就不得不食言而肥了。
晝随夏長,潘塔納爾濕地逐漸升溫。雨林裏的樹木因為光照充足,愈加瘋長, 曠野上的草卻經不住烈日炙烤, 蔫蔫垂頭,變得枯黃。
整片大地都翻滾着一股無形的熱浪。
能夠冒着生命危險外出拍攝紀錄片的, 無疑都是熱愛野生自然的人。但每到這個時候, 他們多少還是會有些力不從心。
最近為了散熱,攝制組的人紛紛換上短袖, 可無論怎麽防曬,物理降溫, 皮膚還是會被紫外線曬傷。嚴重的, 患處甚至已經脫皮掉屑,開始由紅發白了。
不過作為世代生存于此的物種, 當地的氣候對南美洲的動物來說早已習以為常,溫度的變化對它們幾乎沒有什麽影響。
硬要說最近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黛绮絲。
攝制組的人發現, 經過這段時間的精養,雌性美洲豹的前肢已經恢複如初,能夠重新自行捕獵了。
這無疑是個令人高興的消息。
而凱撒每天也會固定出去巡邏領地,兩只成年的美洲豹不在, 幼崽們就理所應當地被留在了巢穴裏。
有了前車之鑒, 如今母親不在的時候, 小黑斑也沒那麽頑皮,想着要出門探險了。
三只幼崽都安分地待在洞裏呼呼大睡。
至于為什麽說是三只……當然是因為克勞德沒睡着。
理由也很簡單,他是這裏唯一不屬于南美洲的生物。小狗最近捱不住熱意的侵襲, 炎夏的氣溫讓他幾乎沒有食欲,每天攝入的奶水都少了很多,遑論凱撒給予的肉食。
雪橇犬的皮毛本就厚重,跟其餘幾只毛茸茸疊在一起,簡直是熱量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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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時候,克勞德會選擇一只狗躲在陰涼處待着,挂着一臉倦怠的神色,仿佛心情不好,頂多看見凱撒的時候才搖搖尾巴。
克勞德無疑是由于酷暑難耐,再加上自身的皮毛太厚,沒辦法散熱,才變成這萎靡不振的樣子。
然而跟一起生活的小美洲豹們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克勞德不想跟小黑斑他們睡在一處,與其繼續悶在烤箱似的窩穴裏,倒不如跟凱撒一起去曠野,至少外面通着風。
可是凱撒白天需要去捕獵跟巡視領地,這兩件事對幼崽來說都太危險,凱撒沒空照顧他,克勞德又不會上樹,只能留守在家,做個空巢小狗。
被留下的除了四小只,還有攝制組連接了直播設備的監視器。他們分別去跟拍黛绮絲和凱撒了,這臺設備是特意留給直播間裏的人照看幼崽的。
這不知時長的等待無疑讓部分人覺得無聊。
然而對于需要與自然搏殺的野生動物來說,無聊就是風平浪靜。
風平浪靜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小美洲豹們睡了兩個小時就醒了。
動物每天都需要一定的活動量,幼崽也不例外,醒來的小黑斑準備帶弟弟妹妹去附近的空地玩會兒。
黛绮絲家的老二大衛激動不已,他興沖沖地跑過來,邀請趴在窩穴門口的克勞德:“豬豬,要一起來玩嗎!”
克勞德恹恹地:“嗷嗚…”
不去。
天氣太熱,一向精力旺盛的小狗這會兒連叫聲都有氣無力的。
偏偏作為一只狗,克勞德身上還沒有汗腺,只能依靠舌頭散熱。
得虧他之前跟凱撒賭氣的時候拔了自己不少毛,因禍得福,否則現在還不知道要熱成什麽樣呢。
以小狗淺薄的意識與知識,克勞德只能盡量将自己攤開納涼,這塊地趴熟了,就換塊地趴。
真的好熱哦。
克勞德感覺自己快要被曬化了,如果繼續在這兒躺上一陣,再過不久,他應該就會在草原上氣化蒸發了。
凱撒巡查完領地回來,就看見他呆呆傻傻的小狗趴在洞口。因為年齡幼小,皮毛厚重,克勞德的腿又不夠長,看起來反倒像只蜷蠕在那裏的豬豬蟲。
美洲豹遠遠看着自家那灘狗狗醬,難免覺得好笑。
夏日的酷熱太難熬,克勞德困倦又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盡管他一整天都沒怎麽動彈。
風吹過來,小狗聳了聳濕潤的鼻尖,嗅到一絲熟悉的氣味。
是凱撒。
野外的動物們由于常年的生存需求,練就了一身流暢而結實的線條。克勞德勉強擡起腦袋,蹭了蹭美洲豹健碩有力的臂膀。
感覺小狗無精打采的,凱撒低頭舔了舔他的眼睑:“不舒服?”
克勞德:“嗷嗚…”
麻麻,我好熱。
狗崽這身毛,凱撒舔過不止一回,對他身上那層厚重感深有體會。
也難怪小狗沒什麽精神。
荒郊野嶺可沒有空調風扇冰淇淋,這裏唯一能降溫的,就只有水。
凱撒想了想,決定最近把幼崽遷回他以前休憩的那棵棕榈樹。怕小狗無聊,雄性美洲豹還特許了黛绮絲的崽子們進入他的領地。
來到水邊的克勞德只花了半天,就元氣滿滿地複活過來。
由于是頭一次被黛绮絲帶出遠門,小美洲豹們表現得也很激動。
幾個孩子在水岸邊你追我趕,小黑斑爪欠從身後突襲了大衛一下,大衛當即不服,追着小黑斑撲過去。兩只幼崽抱着滾作一團,妹妹跟克勞德則興奮地追在他們身後,玩得不亦樂乎。
對于野生動物來說,打鬧本是尋常事,而他們也會在玩耍中修習生存本能。貓科動物對此更有自己的一套技巧——
從身後飛撲,摟住對方的脖子,旋轉一周,最後将獵物抱摔在地。
這種屢試不爽的捕獵方式就是在玩耍中逐日熟練、完善的。
然而美洲豹們考量不到的是,克勞德不是貓科動物,并不能條件反射出這種舉動。
比起美洲豹幼崽,身為小狗的克勞德總是表現得略顯笨拙。自然而然,他也就成為了同伴裏經常被撲的那一個。
小黑斑老跟着弟弟妹妹出其不意地揪着克勞德打鬧,把克勞德當作獵物,又抓又咬。
于是這天,凱撒給幼崽舔毛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克勞德後頸的新傷 。
那撮毛已經掉了,魚肚白的皮膚将血色的傷口顯得格外紮眼。
凱撒用下巴蹭了蹭狗崽的腦袋,奇怪地問他:“你的後頸是怎麽回事?”
“嗷嗚?”
克勞德被舔得太開心。他仰着肚皮,興奮地搖着小短尾巴,只想讓凱撒繼續,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後頸。
不過克勞德不應也沒關系,因為凱撒已經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了。
還能是怎麽回事?
這後頸皮上的傷,總不可能是克勞德自己咬的。
凱撒驟然明白過來,臉色一沉:“那群孩子們欺負你了,是嗎?”
克勞德還沒反應過來,凱撒就已經起身了。
發現幼崽被欺負的雄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凱撒怎麽說也是一頭兩歲的雄性美洲豹,站在幼年的美洲豹面前,可以說是個龐然大物。
兩只幼崽畏懼于亞成年的雄性,當即吓得抱頭鼠竄,飛快地藏到母親黛绮絲的身後。
黛绮絲安撫地舔了舔小孩,問雄性:“你幹什麽?”
凱撒皺着額頭,把克勞德受傷的部位掀給黛绮絲看:“你的孩子們太頑皮了,你難道不管一管嗎?”
黛绮絲奇怪:“他們不是在玩兒嗎?我為什麽要管?”
凱撒臉上嚴肅的神情未懈,顯然是不接受她如此解釋。
黛绮絲見狀嘆了口氣,又道:“拜托。”
“如果你小時候有玩伴的話,我相信你也這麽玩過的,別大驚小怪好嗎?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很不正常。”
凱撒:“……”
“而且,你沒發覺你太保護他了嗎?”
黛绮絲說:“慈母多敗兒,雖然你不是雌性,但我也要告訴你,你這樣做對孩子的未來可沒好處。”
凱撒怔住了。
是啊,克勞德以後總要離開他,獨自去野外生活的。
他不宜為他操心太多。
說完這些,黛绮絲就帶着幼崽到另一片樹蔭低下乘涼去了。
凱撒低頭看了眼克勞德,用舌尖在狗崽受傷的那截後脖頸上塗了點唾液,方便他傷口更快愈合。
奇怪,克勞德明明不是他親生的,他現在怎麽比雌性還要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