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同居?!你——咳、咳咳!”
辛辣的調料一下子糊到嗓子裏,安知鹿憋不住地瘋狂咳嗽,嗆得眼淚都挂在眼裏欲掉不掉。
喝下好幾口路肆遞過來用來解辣的冰豆漿才終于把那股子辣椒素突襲氣管的刺激沖刷幹淨,“你說什麽?!”
路肆臉上有些抱歉,他該等她吃完才開口的,“要不要住一起?嗯……演戲演得更真點。”
“真的……需要嗎?”安知鹿有些遲疑,但好像,有點道理?
畢竟路肆才回國,自己突然就說跟他結婚,怎麽看怎麽不靠譜……
“當然啊,你折騰這麽多無非就是為了打消叔叔阿姨的念頭,做戲做全套嘛。”
路肆一本正經,手上忙個不停,轉眼安知鹿的碗裏又堆了一堆,“蝦滑還吃嘛?”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安知鹿愣愣地搖搖頭,“不吃了,有點飽了。”
聞言,路肆終于才終于放下了手裏的筷子,見這姑娘被辣的嘴唇越發嫣紅,不停地倒吸着氣,順手開了瓶新的豆漿放她手邊。
“不過,如果你介意的話,不住一起也沒關系的。”
路肆話鋒一轉,眉眼舒展,“像以前一樣,你需要我的話,随叫随到。”
憐愛的感覺無端升起,安知鹿拒絕的念頭越發微弱。
她這位新晉假丈夫十分自覺地把自己扔在了工具人的位置上,一番話說得漂亮又莫名可憐……
默默無言地閉了閉眼,咽了口冰涼的豆漿,試圖最後再掙紮一番,“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了,而且我在南陽路那邊有工作室,不方便太長時間的通勤……”
Advertisement
路肆一本正經地輕咳了一聲,耳根微燙,“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那小區跟南陽路就隔了兩條街。”
看着那人,安知鹿莫名感覺自己被算計了,“……啊?”
怎麽能、這麽巧?!
*
說定同居的事沒兩天,路肆就極為熱心地自告奮勇替安知鹿搬家。
車子被攔在小區門口,需要登記信息才能開進去。
小區門衛處的保安是個大叔。
估計是因為常年坐着,腰間的肉被腰帶勒着有些局促,五官方正,戴着保安帽的樣子顯得有些憨實。
安知鹿領着路肆進去時,他還在捏着手機打着麻将。
見着來人,和善的臉頓時綻開笑容,看了眼女孩身後高大的男人,“安小姐,這位是?瞧着面生啊。”
路肆剛填好必要的記錄資料,聞言挑了挑眉,等着她回答。
“卓叔,這是路肆,嗯……我未婚夫。”
安知鹿順着卓叔的視線,清澈的眸光對上那雙含着期待的眼睛,順手挽上路肆的手臂,“這位是小區警衛卓叔,之前有次我晚回來沒注意,被人尾随了,多虧有他呢。”
“尾随?!”路肆擰眉,“什麽時候?”
安知鹿無心提起,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卓叔打斷。
略有些響亮的笑聲從卓叔的喉嚨裏擠出來,他擺了擺手,“嗐,我的職責,就算不是我,別人看見了也會出手的啦!”
“不過換我說,小安你經常下班晚,能行的話還是得讓你男、咳,未婚夫來接你好一點。”
說完,他瞟了眼桌上的資料,朝兩人揮了揮手,“行了,來訪登記完就好了,我這麻将還開着呢。”
路肆一路沉默地跟着安知鹿到了她家。
“這雙鞋新的,安知行的碼數,你應該能穿。”安知鹿在鞋櫃低下翻了幾下才從最低下翻出雙拖鞋,“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水。”
剛轉身手就被一把抓住,力道輕柔卻不容掙開。
路肆目光沉沉地落在安知鹿的身上,“你還沒告訴我,被尾随的事。”
他的眼神很森冷,安知鹿卻有些莫名其妙,不吃他這一套,“你很在意嗎?”
路肆的手一頓,安知鹿輕輕地掙開了,轉身離開,說話的聲音遠去。
“就我剛從那個家裏搬出來那會的事,都過了快兩年的事了,你那會又不在。”
廚房裏水流聲嘩嘩,夾着安知鹿奇怪的疑問,“再說,我們這個關系名存實亡,随時都可能會結束,你為什麽要在意呢?”
安知鹿沒有暗諷的意思,從廚房裏冒出來個頭,“冰橙汁還是水?水的話只有冰礦泉水了。”
路肆:“……水就可以,謝謝。”
安知鹿聳聳肩,把手裏已經拿出來的橙汁放回冰箱,嘴裏嘀咕着:“我記得明明以前你挺喜歡喝橙汁的。”
“冰箱裏的食材都拿過去你那邊吧,下次回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免得浪費了。”
冰箱裏放着滿滿當當的蔬果飲料,還是她兩天前才放進去的。
路肆沉沉地應了聲好,心底酸澀。
忽然出聲,目光裏的歉疚和難過如有實質,陰郁地像一汪深潭,“當時,很害怕吧。”
安知鹿自己捧了一杯橙汁在手裏,小口小口抿着,聞言,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當時是有點,不過後來聽說人被拘留了,我也去學了點防身術,随身帶着些防身的噴霧。”
說着,她笑了下,眉眼間并沒有提及此事的陰霾,“怎麽?你不會又愧疚地難受上了吧?”
“哥哥?”
女孩的笑裏有些作怪的狡黠,路肆心跳忽地就漏了一拍,“……”
輕笑了下,心裏的陰霾淡了些,彎身湊近,眉眼彎起,“對呀,再喊聲哥哥聽聽,這樣就不難受了。”
“未婚夫?莫名其妙降了級,可難受了。”
男人的銳利的眉眼飛揚,蔫壞地不行。
安知鹿無言地一手推開了他不要的臉,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
她要帶走的東西不多,兩個大行李箱承擔了一切。
一手一個從卧室裏拖出來,略一用力,松手,兩個箱子就順順溜溜地滑倒了路肆面前。
安知鹿抱手倚在門框邊,略擡起的下巴傲慢又嬌氣,驕矜得不行,“幫忙幹活就不難受了,拎着吧。”
路肆低頭悶笑了兩聲,在女孩羞惱前,才正色起來,學着以前用來逗女孩的模樣,翩翩有禮地只略彎下身。
“遵命,我的大小姐。”
*
路肆家離安知鹿家不到半小時的車程。
一路領着人到了家門口,剛輸完密碼,還沒确認,忽然想起了什麽,路肆扭頭望向安知鹿欲言又止。
安知鹿:“?”
路肆遲疑,無奈地笑了下:“沒什麽,就是……荔枝在家,可能會有點熱情。”
。
安知鹿沒接收到路肆的預警,直到路肆将門打開了條小縫,熟練地一腳堵住——
一團黃毛□□脆利落地攔在腳下,“喵嗷~”
荔枝沒有“越獄”的想法,習以為常又熱情似火地扒拉上路肆的靴子,繞個不停。
安知鹿被吓得一愣,半天才遲疑着辨認着這輛半挂小貓:“這是……荔枝?”
看見路肆熟練地一把将它撈起來,在懷裏毫不客氣的撸了兩把,小貓舒服地尾巴都蜷了起來。
一團黃白色的毛絨絨窩在他的臂彎裏,嘤嘤嗚嗚個不停,慵懶又親人。
圓潤的貓瞳從縫隙裏好奇的看着安知鹿,轉也不轉,絲毫看不出曾經被遺棄後的警惕和骨瘦嶙峋。
路肆撸完,将小貓放回屋裏,“先進去,它很親人,你可以摸摸它,一會兒它就黏上來了。”
安知鹿瞧着那只剛被放到地上就又走了過來,抓着路肆的褲管就想往上爬的小貓,不可置否地笑了下。
路肆的家是低調雅致的意式極簡風,入眼滿是黑白棕。
倒是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路肆推開一道房門,“裏面我已經準備了些日常用品,但不知道你有沒有用慣的,這附近有購物廣場,晚點可以過去補齊。”
毫不驚訝于他的細心,安知鹿挑了挑眉,房間裏面的原木色的布置溫馨得跟外面有些格格不入。
視線從布置上一一劃過,安知鹿了然地笑了下,“你按照以前的來買的?”
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都是兩人分開前她用慣的那些,安知鹿撫了撫床上柔軟的被子,熟悉的橙花熏香輕淺地萦繞在鼻尖。
安知鹿扭頭,眸子裏目光純淨清白,嘴裏吐出來的話卻含着明顯的笑意,“哥哥,我有點懷疑你是蓄謀已久诶。”
路肆呼吸一窒——
她是故意的。
路肆偏頭輕咳,耳畔染着可疑的薄紅,“咳嗯……那什麽,你先收拾,我去做晚飯。”
男人的背影挺拔,卻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樣。
安知鹿輕笑出聲,她确實是故意的。
順手撈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摸到她腳邊的荔枝。
一下又一下地給荔枝順着毛,聲音輕若呢喃,眸子裏綴滿笑意,“他好像變了,但又好像還是他,對吧?嗯?”
膝蓋上的小貓乖乖趴着,一點也不抗拒人類的接觸,溫暖的毛發随着呼吸安靜地起伏着,伴着輕淺的呼嚕聲。
但也不理人,只有尾巴時而狀似無意地在安知鹿的腕上輕掃,似有若無地勾着人。
安知鹿笑了下,輕輕地又撸順了幾輪毛才把荔枝放到床上。
翻開兩個箱子,環視着檢查了一圈整個房間。
該說不愧是他麽?
居然這麽幾天就準備得這麽齊全,不僅洗護用品是她常用的,就連睡衣常服之類的也按她以前的喜好準備了好幾套。
這麽一下來,顯得她那兩大行李箱反倒沒什麽用處了。
盤坐在打開的行李箱面前,安知鹿放空了好半天。
好讨厭整理……能不能喊他來幫忙……
回想以前,她頤指氣使地指揮那人做事,就像看見他臉上表情冷得跟冰山一樣,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次敷衍。
“……算了。”
那也是以前了。
幸而東西不多,吭哧吭哧半個多小時,總算勝利在望。
探向行李箱的手忽地頓住。
是一個占據了半個箱子大小的一個盒子。
安知鹿清楚裏面裝的是什麽──這麽多年陪伴她最久的一個娃娃,也是她進入人偶是這一行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