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倒懸鬼眼看着戚珣朝着自己攮了過來，它只能一個掉頭，向着下……
第28章 倒懸鬼眼看着戚珣朝着自己攮了過來，它只能一個掉頭，向着下……
倒懸鬼眼看着戚珣朝着自己攮了過來, 它只能一個掉頭，向着下面跑去。戚珣見狀，也只能跟着, 生怕它趁着自己不注意，又跑了。之前那個當地的調查員可是和她們說過的，這個鬼特別會藏。
也和調查員說的一樣, 誰能想到倒懸鬼把自己團在了指示牌裏面呢？
倒懸鬼的速度很快，戚珣為了追上它, 也加快了速度。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在你追我趕的游戲中，自己的動作也變得越發詭異。她好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但在樓梯間肆意變化着形狀, 将倒懸鬼堵得只能朝樓下逃跑。
絲線與濃霧在樓梯間追逐，不消片刻就到了一樓。但在一樓的樓梯出口處, 戚珣并沒有看到夏知命的身影。戚珣還有些奇怪, 看到倒懸鬼往一樓大廳那邊去了, 戚珣也就緊随其後。
誰知道倒懸鬼還沒到大廳呢, 驀地就停了下來, 戚珣差點一個剎不住直接撞上去。好在戚珣的反應能力還算不錯，在撞到倒懸鬼之前就收了力道, 緊急停了下來。她在倒懸鬼身後探出了個腦袋，就看到了大擺陣仗的夏知命。
戚珣不由在心中感慨：就夏知命這陣仗，倒懸鬼不停也不行啊。
夏知命擺出來的陣仗真的很大, 她的腳底下用紅色的顏料畫出了特別大的法陣，同時大廳裏面被她用紅線東一道西一道在天花板上挂上了不知道多少張符咒。她手持桃木劍站在法陣正中央, 那法陣還在散發着微小的紅光。
在這光芒下，夏知命那身粉紅色的道袍, 都被渲染成了紅色。
她看着，比倒懸鬼和戚珣都要像鬼。
對于倒懸鬼來說，這個畫面更談不上美麗。完全就是——前有狼後有虎，還是那種必死的場面。但較真來說，倒懸鬼還是覺得面前的夏知命更容易突破。
戚珣它是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明明前幾分鐘分別的時候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活人，過了一小段時間再見，就成了個自己看不清楚深淺、看起來還特別恐怖的大鬼。鬼的視角和人的視角不一樣的，戚珣在夏知命和自己眼裏好歹還保持着個人類的模樣，在倒懸鬼眼裏那真的是恐怖非常，看着就掉san。
這種情況下，明顯面前的夏知命，至少是個人類的情況下，會更容易對付。
它在思索片刻之下，就對着夏知命沖了過去。然後連一秒都不到，就被夏知命用桃木劍給抽得魂飛魄散了。戚珣看到它那樣，其實心裏是想說些什麽的，但是夏知命速度太快，連她那點善心發作的機會都不給。
是的，有那麽一瞬間，戚珣是想善心發作的。她倒是也沒想救下倒懸鬼，哪怕知道了它的故事，真的覺得很可憐，但它害死那麽多人也是事實，所以它的魂飛魄散是必然的。只是戚珣難免會想，能不能給倒懸鬼一個比較溫柔的結局。
可夏知命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戚珣都來不及開口說話。
等到倒懸鬼魂飛魄散後，面前的鬼蜮也随之一陣晃動，好像就要變成泡沫破碎一樣。夏知命踹了踹自己邊上的身體，戚珣低頭一看，發發現自己一直躺在夏知命的腳邊。
“麻溜的，快點回來。”
“嗷。”戚珣乖乖巧巧，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等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鬼蜮已經消失，面前的一切又恢複正常。戚珣爬起來後，左右轉了轉，就看到夏知命已經往樓上走去。戚珣趕忙跟上，跟在夏知命身後還忍不住問她：“我們今天就回去嗎？”
“不。”她打了個哈欠：“回去睡一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起來抓鬼，還不睡一會兒你還讓我開車，周扒皮都沒你這麽幹的。再說了，明天還要和當地的警員、調查員說一聲，不吭一聲就走？你也想得出來。”
沒有多少社會經驗的戚珣只能聽夏知命的，她和夏知命回到了301號房，轉身躺了下去。但是躺在床上，戚珣翻來覆去又睡不着覺。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那個倒懸鬼的模樣。更害怕自己閉上眼睛之後，那倒懸鬼其實還在，正雙腳懸挂在天花板上，垂着腦袋看自己。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下，戚珣壓根睡不着覺。她在黑夜中睜開了雙眼，轉過身去看夏知命。夏知命躺在睡袋裏，呼吸綿長，好像已經睡着了。可戚珣盯着她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讓夏知命只能睜開眼睛。
“你大晚上不睡覺，看什麽呢？”
“我睡不着……”戚珣小聲的，老實說了原因：“只要一閉上眼，感覺那倒懸鬼就可能雙腳站在天花板上，倒懸着腦袋看着我，我怕……”
“你也是個鬼，還比它強，你有什麽好怕的？”
夏知命不耐煩的轉過頭來，和戚珣眼對着眼，被夏知命這麽一說，戚珣下意識反駁：“我才不是鬼呢，我是人。”
夏知命“哼”了一聲，不說話，但看她的模樣，好像也沒睡覺。戚珣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幹脆提問了一些自己沒想明白的事情：“夏知命，你白天的時候，問那些當地人問出來的答案，究竟是什麽？”
夏知命看似問了很多，她也在旁邊聽了個大概，但剛剛胡思亂想的時候複盤，好像和倒懸鬼的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仔細想想，倒懸鬼的故事似乎隐匿其中，但都是一兩句話帶過，大家談論的最多的，還是那個女生的案子、和近期死在豔紅賓館裏的受害者。
難道夏知命真的那麽聰明，在這些故事裏面抽絲剝繭從一兩句話裏就得到了真相？
戚珣怎麽都不覺得，夏知命對倒懸鬼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她看上去反而像是穩操勝券，什麽都知道了的模樣。
所以戚珣才會問出這句話來。
夏知命沒說話，她也看着天花板，過了半晌，才忍不住說：“戚珣，你覺得，人類怎麽樣？”
“啊？”面對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戚珣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愣了半晌，還沒說出答案來的時候，夏知命就說：“人類從古至今也沒變過，愚蠢、惡毒、卑劣、不吝啬對任何事物散發惡意。鬼，就是因為人性的陰暗、人類的恨意所誕生的。”
“你看，我問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用最大的惡意，去對每一個逝去的人，進行惡毒的中傷。”
戚珣被夏知命的言論弄得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來，她第一反應是要去反駁。但在這件事上，夏知命好像也沒說錯什麽。她在鬼蜮裏面，親耳聽到那些被具象化出來的NPC，用多麽惡劣且傷人的口吻，說着一些中傷人的話。
在白天的時候，更是親身體驗過這個小鎮上的某些人，做的、說的有多過分。只是偶爾經過這裏，待了幾天，就能感受到由衷的不舒服，更何況是倒懸鬼這樣的本地人。她在生前，經歷了多少這樣的事情呢？
鬼，誕生于人類的惡。
戚珣在這一刻，完全明白了這句話。如果她是倒懸鬼的話，她也做不到毫無怨恨的死去。仇恨将它拘束在了這裏，變成了殺人的惡鬼。
“可是、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啊。”
戚珣半天，才說出這麽一句話，夏知命笑了一下，沒有反駁。只是那笑聲裏面，諷刺的意味很足。
這個晚上，戚珣都沒怎麽睡着，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夏知命的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戚珣也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起床，洗漱，換衣服，然後跟着夏知命去了附近吃早餐。早餐攤的人依舊用戚珣聽不懂的土話在閑聊，過去兩天戚珣從未在意，但這次，她留了個心眼。
不經意的回頭間，戚珣看到了他們黃芒種挪開的眼神。戚珣意識到，這些人，可能也在背後偷偷摸摸說她們壞話。
即便昨天戚珣和夏知命說“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但戚珣也知道，惡意比善意更容易産生、膨脹。
她抿了抿唇，吃完了早餐，又和戚珣一起回到了豔紅賓館樓下。夏知命把電閘都拉了下來，讓夏知命提上箱子，和她一前一後下了樓，回到了車上。她們并沒有直接回新潭市，而是去了警局，夏知命打電話喊了調查員過來，然後就把交接的工作全都扔給了戚珣。
戚珣沒辦法，只能和調查員将這兩天的經歷說了一遍。當聽到倒懸鬼是躲在逃生通道的指示燈裏的時候，對方一拍大腿：“我怎麽沒想到啊！”
調查員還想請她們吃午飯，結果毒舌的夏知命直接一句：“你那破工資留着給自己花吧，還請我吃飯？真是搞不清楚大小王。”說完，她拎着戚珣就離開了。在回程的車上，戚珣打了個哈欠，過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她閉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睡得太少了，今天起的又早，腦子裏面都是迷糊的。這會兒睡了過去，戚珣又夢到了那個倒懸在天花板上的身影。只是離得近了，她突然發現，并不是倒懸鬼。那張臉——分明是夏知命！
她從夢中驚醒，連身上都出了汗。因為戚珣想到了一件事，在剛到夏知命家中的第二天早晨，她醒來的時候，就是夏知命倒垂着腦袋看自己的場面。倒懸鬼的模樣和當初夏知命倒懸的模樣，何其相似。
她剛看到倒懸鬼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但現在，她卻後知後覺：夏知命是不是……從那時候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