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抵禦複國指南(十一)

駱青涯使勁甩了甩腦袋,迅速離開床鋪,坐到距離白墨非老遠的椅子上。

長這麽大,駱青涯真正了解過的女性就只有自己的妹妹駱昭言,他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也不清楚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面對白墨非,他就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

那個時候,駱昭言站在駱青涯的面前,紅透了一張臉,道:“每次見到阿遙,我的心就跳的好快。我想,我這輩子就只喜歡阿遙一個人了。”

駱青涯不懂喜歡的感覺,他只記得駱昭言說過,喜歡阿遙的時候會心跳加速。

駱青涯坐在椅子上,一夜無眠。

距離醫館并不遠的客棧裏,秦鳴和梅長齡圍坐在桌子旁。

秦鳴提起茶壺,為梅長齡奉上一盞茶,道:“少主已無大礙,教主不必擔心。”秦鳴見梅長齡面色緩和,話鋒一轉,“現在可以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了吧?”

梅長齡本不願同秦鳴說太多私事,但他此刻又确是無人傾聽,索性把心一橫,道:“阿無也曾多次安慰與我,複國本無需天無劍,但是,我……”

“但是你覺得沒有天無劍不行,對嗎?”秦鳴看着梅長齡的臉。

對方的心思他豈會不知,自己跟着梅長齡少說也有五年了。

“天無劍是他的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

秦鳴在對方眼裏看到了苦澀,不過轉瞬即逝。他伸出手想要去握梅長齡的手,卻被梅長齡躲過,他只能将桌上的茶杯朝梅長齡推了幾推。

秦鳴壓着嗓子,道:“你不喜我喊你長齡,我可以改,但是你不能連我對你的關心也拒絕。”

“我們不合适。”

梅長齡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滞,對方眼裏的哀傷壓的他要喘不過氣了。

“什麽叫不合适?你從未想過要同我試一試,怎麽就知道不合适!”

秦鳴強硬地拉過梅長齡的手握在手心。

梅長齡想要抽回手,卻被秦鳴阻止。

“我知道你一心複國,所以我陪着你,但這不能成為你不接受我的借口。”

梅長齡低着頭,另一只手攥的死緊,“別說了。”

“我願意等你,我們可以等少主複國成功之後……”

“我叫你別說了!”

秦鳴的話還未說完,梅長齡便暴怒。

“少主比你更冷血更無情。”秦鳴不死心,頂着梅長齡的盛怒繼續道:“你的現在不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你無法舍棄仁慈,可少主不會,他不會繞過任何一個敵人。沒有你他也可以走的更遠,你為什麽就不能放下?”

秦鳴見梅長齡依舊皺着眉頭,知道自己今天逼得緊了,心裏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回自己房。

“等等。”

秦鳴怔住了,他聽見梅長齡說:“毒黃谷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秦鳴轉過身來,低聲道:“教主放心,我做事向來有分寸。”

“既然這樣,就下去吧。”梅長齡言語生硬。

“是,教主。”

秦鳴走後,梅長齡在床上躺下,瞪着屋頂發愣。

幾年了?他已經不記得了。

秦鳴對他的堅持從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弱,反而在最近愈演愈烈。他不想繼續這樣,但卻無能為力。

“我不行誤了你,你為什麽就是想不通。”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出現時,屋裏的人已經忙碌了許久。雖然後半夜白墨非的發熱現象減緩了不少,但駱青涯依舊不忘幫他換毛巾。

就在駱青涯将剛換下的毛巾放入水盆時,白墨非睜開了眼睛,他就着嗓子撕裂一般的感覺低聲道:“水……”

駱青涯還在清洗毛巾,聽見旁邊沙啞的聲音,緊忙扔下手裏的東西,将手粗魯地在身上抹了幾下,然後給白墨非倒了杯水。

“來。”駱青涯伸手去扶白墨非,卻被他拒絕。

白墨非雙手撐着床榻,緩緩的坐了起來,他看了眼駱青涯,道:“把水給我。”

“……哦。”駱青涯愣了下,然後在白墨非的提醒下将水遞了過去。

白墨非一杯水下肚,又将茶杯遞了過來,駱青涯心領神會,又給他倒了一杯,如此往來幾次,白墨非已經将茶壺裏的水喝了個一幹二淨。白墨非将杯子遞給駱青涯,這次并沒有要求下一杯。

他看了眼駱青涯,說:“你總看着我幹嘛?”

“啊?沒,沒什麽啊……”

自己盯着對方看被當事人現場抓包,駱青涯尴尬的撓了撓腦袋,眼神亂飄。

白墨非皺眉,“說實話。”

駱青涯不擅長說謊,此時更是急得腦袋直冒煙,他被白墨非看的心裏直發毛,最終認輸一般的說道:“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你沒什麽反應嗎?”

白墨非奇怪的看他,“我該有什麽反應嗎?”

駱青涯有些急了,這樣子根本沒法子确定對方到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比方說心跳加速,臉……身體發燙之類的。”

白墨非挑眉,“你找到大夫了。”

“是啊,你的傷是秦大夫醫治的。”駱青涯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如實回答。“你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啊。”

白墨非心想,既然是大夫問診,便回答道:“心跳加速雖然沒有,但是身體發燙還是有的,我昨晚應當是發燒的。”

駱青涯聽了他的話挺失望的,對方并沒有像自己喜歡他一樣喜歡自己。

白墨非看見駱青涯的表情由失望到悵然,全然一副自己傷竟然醫好了的樣子,心裏泛起一股無名火。他正想開口兌他一兌,就見對方從衣服摸出一個東西遞到自己面前。

“什麽意思?”白墨非冷着聲音。

“給你的。”

駱青涯掙紮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決定将這個東西交給白墨非。即使對方不喜歡自己,只要自己還喜歡着他,那便是他的。

白墨非看着駱青涯手裏的東西。那是半枚玉佩,玉佩的樣子渾似彎月,通體翠綠,碎裂的地方被打磨的圓潤光滑,玉佩上更是被精心雕刻了圖案,仔細看去,竟是栩栩如生的鳳尾。白墨非将玉佩看了許久,最終擡頭看向駱青涯。

對方的眼神認真極了,絲毫看不出半分戲耍。

這半枚玉佩無論是從玉質還是從雕刻技術,都彰顯着它絕非凡品,白墨非覺得送一個剛認識不久個人如此貴重的東西,怎麽想都是不正常的。

“你是當真的?”

駱青涯點頭。

“無論你有什麽心思,最好統統打消,我不會收這玉佩,你拿回去吧。”

“為什麽?我只送你東西而已。”

白墨非有些不耐煩,駱青涯該不會沒聽懂他話裏有話,“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不清楚你有什麽目的,總之我不會收的。”

“不是。”駱青涯這下聽懂了,白墨非以為自己送他東西是想利用他幹什麽壞事。“我沒有什麽目的,只是……只是覺得你因我受傷,我心裏過意不去,所以才……”駱青涯生平第一次向別人扯謊,沒想到這個人就是自己喜歡的人。

白墨非用懷疑的眼光審視駱青涯,他做事向來謹慎,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可這一次不同,他明知道駱青涯的話漏洞百出,卻還是選擇相信他。白墨非最終認輸一般,伸手接過了駱青涯的玉佩。

或許,他只是想要收下駱青涯送他的東西罷了。

“既然這樣,我便收下。”

短短八個字,就讓駱青涯眉開眼笑。

“那便好。”駱青涯高興的手足無措,他想要去拉白墨非的手,卻又不敢,最終只得将自己的手一上一下的甩着。

白墨非見駱青涯這般,只覺得好笑。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湧出一股熱流,讓他整個人都覺得舒服極了。他不自覺的勾起唇角,眉眼彎彎的看着駱青涯,眼裏帶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

駱青涯一擡頭就看到白墨非微笑着的樣子,他不禁道:“你真的很漂亮,不同于女子的柔美,你的美是英氣的,恩……就像巾帼不讓須眉的女英雄。”

聽見駱青涯的形容,白墨非皺眉。

巾帼不讓須眉不還是女子。

“我不喜歡別人用形容女人的詞語形容我,巾帼不讓須眉也不行。”白墨非的語氣很輕。

駱青涯覺得,重傷一場之後,白墨非變得好說話了,不知道是自己情人眼裏出西施還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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