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控 頭發長出來了
第22章 失控 頭發長出來了
明諾在床上睡得香甜, 絲毫不知道他房間裏快站滿了人，阿奇爾和塞倫湊在一起看着明諾的睡顏，小聲嘀咕。
阿奇爾将明諾額前的銀色碎發輕輕撥弄開，“他現在的睡眠質量真好, 之前說話大點聲都能把他吵醒。”
塞倫很理智：“不是他的緣故, 是你當時說話全靠吼。”
阿奇爾不服氣：“胡說，我說話輕聲細氣的。”
“那是因為你被三哥揍過很多次。” 塞倫費解地看着自家二哥, “你連挨過的打都能忘嗎？”
阿奇爾：“……”
還真不記得了。
澤爾菲斯怕他們吵醒明諾, 把兩人拉到一邊, 誰知道伯德溫又湊到明諾面前出去。
伯德溫穿着絲綢睡衣, 居高臨下地看着睡得跟小豬一樣的明諾，忽然想伸手去捏明諾的鼻子。
澤爾菲斯深吸一口氣，面對這群不省心的長輩, 他頓覺心有點累。
放開阿奇爾和塞倫後, 澤爾菲斯又去拉伯德溫，十分耐心地告訴叔叔伯伯們，“別吵他，讓他好好睡覺, 你們要是沒事的話也回去睡覺。”
伯德溫扯過明諾書桌前的椅子, 反着坐在上面, 下巴擱在椅背上，“睡不着。”
阿奇爾和塞倫坐地板上，塞倫手拖着下巴，搖搖頭，“我也睡不着。”
“睡覺就是浪費生命！” 阿奇爾說出義正言辭地至理名言，“今晚肯定還有人想來搶洛瑞安，我們陪你一起等他們來。”
他拿出劍擱在腿上, 露出一嘴大白牙，“來一個，砍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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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明諾的房門被靜悄悄推開，加蘭頭發中的蝴蝶蘭發飾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先看了一會兒床上的明諾，用着氣音說話，“你們在這裏團建呢？要不是福迪爺爺告訴我，我還找不到你們。”
澤爾菲斯皺眉看他，“你這麽晚還不回去？”
“才下班。” 加蘭在塞倫身邊坐下，看着明諾的睡顏，笑了笑，“來看看小諾諾。已經來了幾波人了？”
阿奇爾說道：“剛才被澤爾菲斯殺了一波，估計還要再等等。”
淩晨三點，花園中的動物們都已經沉入夢境中，萬籁俱靜之時，一個身姿矯健的身影踏着夜色翻上明諾房間的窗臺。
他身上佩戴着幹擾器，能避免被皇宮中随處安置的機械眼捕捉到，眼見任務即将成功，男人眼中的得意藏不住。
珀修斯皇宮也不過如此，守衛松散，這不輕輕松松就讓他混進來了。
一百億偷一個小孩，簡直是随手就來啊。
男人自信滿滿地從窗戶裏跳進去，落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可下一秒他對上屋內的幾雙金色眼眸，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哦豁，要死翹翹了。
伴随着這個想法從腦子裏蹦出，幾秒後，男人的身姿不再矯健，呈現抛物線被丢出窗外，半死不活地被人拖走。
……
次日，明諾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福迪爺爺仿佛在他身邊安裝了監控，在他剛剛戴好戴上隐形鏡片時，福迪爺爺就來敲了敲門，“小殿下，要去吃飯嗎？”
明諾急忙穿衣服，“要的要的，爺爺我馬上起床。”
忽然，他瞥見枕頭邊多了個小玩偶，這只毛絨小羊外形精致可愛，只是明諾不記得他有這個玩具，想起昨晚哥哥來過他房間，他順手拿上了毛絨小羊。
吃早飯時，所有珀修斯都在，明諾挨個跟大家打了招呼，徑直坐在了澤爾菲斯身邊。
澤爾菲斯看上去壓根不像是整晚沒睡覺的人，精神氣比明路還要足百倍，給他倒了一杯熱牛奶，“昨晚睡得還好嗎？房間裏要是缺什麽就告訴我。”
“睡得很好啦，也什麽都不缺。” 明諾将小羊放在澤爾菲斯面前晃了晃，“哥哥，這是你掉在我房間的嗎？”
澤爾菲斯将他頭頂翹起的一簇頭發撫平，“這是給你的，你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偶。”
明諾低頭看着小羊玩偶，心中劃過驚訝，原來他從小的品味就這麽好，而且這麽多年一直沒變，他現在也好喜歡。
明諾擔心吃飯時把玩偶弄髒，起身把玩偶放回房間裏，等他再回來時，原本應該坐在他身邊的小叔叔卻被伯德溫大伯擠走。
塞倫悶悶不樂地戳着餐盤中的食物，哥哥就是世界上最讨厭的生物。
明諾面對伯德溫時有些局促，他很禮貌地叫了一聲伯德溫大伯，随後偷偷把椅子往澤爾菲斯挪了挪。
伯德溫瞧見他的小動作，伸手按住他椅子的邊緣，擡眸看他，“這麽怕我？”
“嗯……有一點。”
明諾瞅了他一眼，低下頭實話實說。
“怎麽？難道你想起來我之前把你喜歡的毛絨玩具全部剪爛，在你學步車前進的路上灑水，把辣椒醬當成果醬喂給你吃了？”
伯德溫故意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對明諾說着可怕往事，随後他兀自點了點頭，“那你怕我确實很正常。”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阿奇爾眉頭皺了皺，他怎麽不記得有這些事了，難道是他忘性？
但伯德溫竟然能對小洛瑞安做出這種事，阿奇爾必須譴責伯德溫，“哥，你真畜生啊。”
伯德溫：“……”
這個智力不完全的蠢貨。
塞倫也想了想，記憶中沒有這回事，他就不再理會，肯定是大哥又在胡言亂語。
明諾剛開始以為伯德溫是在開玩笑，故意吓唬他的，但一聽阿奇爾罵他哥，他也當了真，蹲在澤爾菲斯腿邊，緊緊挨着他，“哥哥……”
澤爾菲斯看了眼暗戳戳得意的大伯，心累地揉了揉眉心，“你別吓他，他真的會當真。”
明諾愣了，“啊？”
原來是假的嗎？
伯德溫輕笑一聲，“真是個小笨蛋。”
随後看向一臉懵的阿奇爾，卸下笑容，換上冷漠刻薄，“蠢貨。”
阿奇爾：“……”
想想也是，伯德溫當時哪裏敢真的這麽捉弄洛瑞安，洛瑞安可是他弟赫伯特補考了十五次才得來的寶貝，他這個弟弟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抱在懷裏哄着。
明諾不好意思，“我這不是都忘了小時候的事了嘛。”
阿奇爾摸摸下巴：“我也以為我忘了。”
沒想到是不存在的記憶出現了。
對此伯德溫心中有一萬句髒話想說。
這頓早餐吃得明諾心驚膽跳的，飯後他被澤爾菲斯帶到書房中，澤爾菲斯讓明諾将他的智腦暫時交給他。
明諾沒問要做什麽，直接摘下智腦，“哥哥，給。”
澤爾菲斯擺弄了一下銀白色智腦，明諾站在他身邊，目光落在哥哥的後腦勺上，現在看上去不怎麽禿了。
幾分鐘後，澤爾菲斯将智腦還給他，“我将你智腦的權限提到了最高，你現在能跟明訣通話聊天，我另外給你安裝了一個智能助手，名叫狄龍。”
明諾一聽可以跟大伯說話了，眼中滿是欣喜，他之前總要借加蘭哥哥的智腦才能跟大伯說上一兩句話，但他也不太好意思總是麻煩他。
“狄龍？” 明諾念了一遍這個智能助手的名字，智腦随之亮了一下，但他沒有發現，“可我有566啊，不需要其他的智能助手。”
“狄龍不一樣。”澤爾菲斯修長手指輕輕拂過明諾智腦表帶上懸挂着的小鈴铛，“它是軍械所研制出來的軍用人工智能。”
“是的。”
聲線沒有一絲起伏的低沉男聲從明諾的智腦中傳出，“請不要将我與普通的智能助手相比較，這是對我的一種侮辱。”
明諾吓了一跳，他低頭看着智腦，“狄龍？”
“嗯。”
狄龍聲音冷淡，他從誕生起就被運用于軍事活動，乍然要來給孩子當保姆，裝備了極其豐富的情感模塊的高級人工智能很不樂意。
但服從主人指令已經被編入它的核心代碼中，狄龍只能聽從澤爾菲斯的命令，不對，現在還多了一個明諾。
明諾對狄龍的智慧度沒有具體認知，他以為它就是跟566是一樣的存在，只是自尊心要強一點。
“謝謝哥哥。” 明諾對澤爾菲斯笑了笑，看着他後腦勺上的頭發，忽然說道：“哥哥，你的頭發長出來了哎。”
“……”
澤爾菲斯看了他一眼，輕而易舉看破他心中的想法，“不用擔心禿頭，我們家沒有禿頭基因。”
“那就好，那就好。” 明諾身心舒暢了，他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突然說道，“哥哥，我能不能去給塞德維克他們送草莓啊？”
澤爾菲斯對上明諾含着期待的目光，身側的手驟然握緊，定定地看着他，腦子裏有些混亂。
離開他身邊？
他答應了洛瑞安的請求，洛瑞安很開心地說着“謝謝哥哥”，澄澈的碧藍色眼中滿是笑意，但轉瞬之間，洛瑞安再次被人殺死，孤零零躺在地上，血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哥哥？” 明諾伸手在澤爾菲斯面前晃了晃，見他只是盯着自己卻沒有其他反應，明諾有些害怕，“哥哥你怎麽不說話？”
澤爾菲斯倏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氣有點大，痛感從緊握的位置傳來。
明諾忍疼地皺了皺眉，在察覺到屬于澤爾菲斯的精神力變得暴躁起來的那一刻，他也下意識釋放出精神力安撫着對方。
明諾的精神力像是一只成天曬在太陽下的雪白小羊，頂着一身暖烘烘的皮毛跑去安慰淋雨後濕漉漉的陰郁獅子，用幹淨溫暖的毛發給它取暖，軟軟的咩咩聲安撫着獅子受傷的心靈。
澤爾菲斯很快冷靜了下來，幻覺頃刻間消散，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立即後怕地上上下下檢查明諾，确保他沒有被自己誤傷。
“抱歉，是我失控了。” 澤爾菲斯深吸一口氣，他的理智瀕臨崩潰，但他死死克制住了，“傷到哪裏沒有？”
塞倫察覺到異常，急忙推門而入，見澤爾菲斯已經穩定下來，他又輕巧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明諾甚至不知道塞倫來過，他看着澤爾菲斯，眼圈一點點紅了，“哥哥我沒事，哥哥，你是不是也有血凝症啊？”
精神力暴動就是血凝症的症狀之一，明諾已經從塞德維克那裏知道了，他已經把血凝症當成了絕症，想到澤爾菲斯可能也有，他就害怕得要命。
澤爾菲斯微微俯下身，視線跟明諾平齊，耐心告訴他，“只要有精神力就會有血凝症，洛瑞安，這是無法避免的。”
區別只在于發病的輕重緩急罷了。
但精神力越強，身體便會越早崩潰。這一點是不争的事實，因此在人均年齡達到三百歲的時代，珀修斯皇室平均年齡不到一百歲。
明諾對血凝症還不太熟悉，睜着淚眼朦胧的眼睛，“那我也有？”
這一次澤爾菲斯沒有說出太消極的話，他把明諾輕輕抱在懷中，“你還小，或許等你長大後已經有針對血凝症的資料方案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明諾有些恍惚，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病嗎？
“你不是要去給你的朋友送草莓嗎？去吧。” 澤爾菲斯忽然對明諾說着，但他也有要求，“跟你小叔叔一起，可以嗎？”
明諾被剛才的異樣吓着了，他觀察着哥哥的臉色，“我也可以不去的。”
“去吧，拘在這裏也沒意思。”
塞倫又默默地走了進來，拉着明諾的手，“走吧。”
明諾點了點頭，在離開書房時，他轉頭看了眼澤爾菲斯，澤爾菲斯站在落地窗前，熱烈而璀璨的陽光籠罩着他，可明諾莫名覺得他的哥哥很孤獨。
明諾對澤爾菲斯揮揮手，“哥哥，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澤爾菲斯聽到這句承諾的話，轉過身，但書房的門已經合上，明諾已經離開了，他回想着剛才的失控，閉了閉眼。
這一次的失控很短暫，都用不着小叔叔他們幫忙，澤爾菲斯也清楚這次失控多半是之前洛瑞安的出事造成的陰影。
悲劇不能再次發生，澤爾菲斯只要想到失而複得的弟弟再一次慘死在自己面前，他的精神力便處于崩潰狀态。
他必須要調整自己的心态，洛瑞安是他弟弟而非一件冷冰冰的物件，他不可能永遠把他拘在自己身邊。
……
草莓園中，明諾把要給塞德維克他們的草莓都打包起來，裝進袋子裏，忽然問塞倫：“小叔叔，你也有血凝症嗎？”
塞倫“嗯”了一聲，“你沒有？”
“我不知道。” 明諾茫然地搖搖頭，他從來沒感受過精神力暴動。
相反，他的精神力平日裏懶得要命，別說是暴動了，偶爾伸個懶腰活動一下都讓明諾驚喜萬分。
塞倫忽然靠近明諾，細細感受了一下他的精神力，确實很平穩。
塞倫一本正經地猜測道：“應該是你年紀還小。”
血凝症是高等級精神力者的通發病，而珀修斯皇室的精神力的等級是最頂端的存在，所以塞倫并不認為明諾能避免，他現在表現正常很大可能是年齡太小了。
倒是跟之前哥哥說的一樣，明諾嘆息一聲，接受了自己也會有這病，拿上裝好的草莓，“走吧。”
今天的陽光有些刺目，明諾出門之後被灼熱的光線晃了眼睛，他只好戴上墨鏡。
塞倫盯着戴上墨鏡後的明諾發呆，忽然說道：“你這個樣子跟你爸爸好像。”
明諾和科寧最大的區別在于眼睛，當明諾的一雙圓潤無害的眼睛被遮擋住，氣質上便跟科寧相差無幾。
“是嗎是嗎？” 在明諾心中爸爸很好看，他直接把塞倫這句話當成對他的誇贊，墨鏡下的眼睛彎彎的，“那我以後要多多戴墨鏡了，是不是很酷呀？”
一說話，那股精銳感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塞倫心情複雜：“……嗯，很酷。”
狄龍突然冒聲：“閉嘴就能更酷了。”
狄龍在澤爾菲斯書房裏說了兩句話之後就跟死機了一樣，明諾沒想到他這時會突然出聲，很驚訝地問道，“狄龍你也認識爸爸嗎？”
狄龍“嗯”了一聲：“他是我的創造者之一。”
狄龍這個項目的發起人就是科寧，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見到狄龍真正運行起來便驟然離世。
明諾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算是我的弟弟嗎？”
狄龍：“……”
眼見狄龍又裝死了，明諾也沒繼續跟他閑聊，等他坐上懸浮車後，用智腦給塞德維克他們發消息，讓他們去學校的小竹林裏等他，他來給他們送草莓。
【塞德維克：你什麽時候到？】
明諾看了一會兒時間，【十五分鐘後吧，這輛懸浮車超快的。】
菲爾德：【天吶，這可真的是皇室的赈災糧下來了。】
明諾被這句話逗笑，将草莓拍了幾個照片發到群裏，【給你們摘了超多！】
林钰：【謝謝諾諾，小羊親親.jpg】
明諾：【小羊眨眼睛.jpg】
塞倫側目看着明諾臉上的笑容，在跟朋友們聊天時，他身上洋溢着無與倫比的開心，塞倫坐在他身邊都能感覺到這份輕松愉悅。
翻滾在血液中的狂暴精神力仿佛也在這一刻寧靜下來，塞倫忽然有點犯困，濃密卷翹的睫毛一垂一落。
明諾見他靠在車窗邊上昏昏欲睡，說道：“小叔叔你先睡吧，等下車了我叫你。”
塞倫黑發垂在額頭前，看上去很乖。
明諾看着他這模樣，忽然激起心中莫名的責任感，在塞倫睡着後，他輕輕地給他蓋上墊子，用着氣音說着：“乖乖睡覺。”
塞倫閉着眼，下意識點點頭，“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