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怕你害怕
第23章 “怕你害怕。”
等一旁的沙發忽的往下陷, 何斯嶼才察覺有人靠近,他側目望去,見到是姜早的那一刻, 眸光裏絲絲縷縷的不知所措。
瞥見她額頭的密汗,他伸出手卻在她的額前沒了動作,喉嚨在顫抖,“這麽急找我,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姜早用手背點式擦去額頭上的密汗。
何斯嶼低下頭,看着手機裏的十幾個未接電話, 自嘲道:“有人趁我睡覺偷走了我的助聽器, 醒來之後我什麽也聽不見。”
在看到休息室門口貼着的“鹹魚樂隊”四個字,姜早就提着一顆心,見到何斯嶼毫無生氣的靠在沙發上, 她有種要把他們生撕活吞的沖動。
去他媽的搖滾與浪漫的碰撞!
半響,何斯嶼的手心突然一熱, 姜早拉着他的手去闖出去, 一路狂奔到姜淮的休息室, 她剛才就看到聞爍幾人往這邊走,果然如此。
一推開門, 門裏的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們。
姜淮目光如炬地盯着交纏的兩只手看, 有些遲疑。
“把手松開。”他冷言。
姜早反其道而行地收緊了手, 她拉着何斯嶼走到聞爍跟前, 伸手,威脅道:“交出來。”
聞爍一臉茫然,“你說什麽, 我聽不懂。”
“聽不懂,我看你是想讓我自己動手。”她說着就要動手, 姜淮沖過來及時制止了她,抓住她的手腕,眉頭緊鎖,“你是一個女生,對男人動手動腳的,成什麽樣子?”
姜早直視姜淮,“我可以不動手,但是他必須把何斯嶼的東西交出來,并且賠禮道歉。”
姜淮眸中的冷厲稍瞬即逝,聲音也變得少許溫柔,獨屬于姜早的溫柔,“交給我。”
轉為,他冷目射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坐着的聞爍,“你拿了什麽東西?”
聞爍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得罪自己的直系上司,他不情不願地拿出助聽器,“我在休息室門口撿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要找的……”
說謊不臉紅的玩意兒……
姜早一把搶過助聽器,“道歉。”
聞言,聞爍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咬牙切齒,含糊地說了句,“對不起。”
姜早将助聽器放在何斯嶼的手心,轉身時換了只手牽着他。何斯嶼的目光一直停在交纏的雙手,右手心是她替他打到不平拿回來的助聽器,左手心是緊拉他逃出不堪的掌心,他一時分不清這一身燥熱是因為什麽,總之熱得慌。
他恨不得現在就泡在水裏。
*
兩人從出口離開,路過那正在裝飾的大舞臺時,姜早瞥了一眼,想起聞爍那群人做過的事就極度不願把花賣給他們。
“真是糟蹋了那些花。”她嘟囔道。
何斯嶼戴上有特殊印記的助聽器的一剎那,千絲萬縷的溫暖正情不自禁地通過他的耳朵侵入他的身體,那是身旁這個女生對他的義無反顧和偏心保護。
她這次的義無反顧和偏心足以換來一次他的沖動。
“你先到外面等我。”他匆匆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
等姜早反應過來,能看到的只有他那迅疾的步伐和匆忙的背影。
昨晚的暴雨奪走了姜早的睡眠,她坐在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過了半個小時,她睜開朦胧的雙眼,正好看到何斯嶼從體育館走出來,他在車旁停頓了幾秒似是在确認什麽,兩秒後才上車。
“走吧。”他說。
“去哪?”眼看何斯嶼已經系好安全帶,姜早動作匆忙地系好,“他們卸好貨了嗎?”
何斯嶼啓動車子,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合作了。”
姜早怔怔地擡眼,因為何斯嶼回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麽,看到他耳朵上完好無損的助聽器好才松了口氣,可對方突然拒絕合作也太沖動了,十五萬,他們要上哪弄那麽多賠款。
“這次合作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回去和他們談。”她說,“掉頭,然後在車上等我。”
這十五萬對姜淮來說沒什麽,所以她打算請他吃一頓飯,好好聊聊。
何斯嶼匆匆一瞥,“是我拒絕和他們合作,他們那種人配不上你種的花。”
“什麽?”姜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到他是花二代的事實,硬生生将那句你瘋了咽進肚子裏,“可是……”
話未說盡,何斯嶼像是知道她的顧慮,搶先開口,“我說過,這點錢就算再翻個四五倍也不夠買我的一瓶紅酒,外婆那邊也不需要你去解釋。”
“那這些花怎麽辦……”
恰逢紅燈,何斯嶼停下車,望向窗外,透過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見高樓上的大屏幕,上面寫着:[鹹魚樂隊首次演唱會,“浪漫與搖滾的碰撞”今晚實時直播]
他收回視線,扭頭落進她擰眉思考的雙眸,她思考東西的時候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像個洩了氣的皮球,如是想着他便起了興趣,緊盯着她,好奇她能想出什麽法子,可過了半響姜早依舊沒有開口。
坐一天的硬車椅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他失去耐心地說了句:“別想了,找個酒店睡一覺再說。”
姜早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瞬間瞪大雙眼,猝不及防地闖入他那累到幹澀的眼眸,像一只水靈靈的兔子碰上夜夜守在木樁前的大灰狼,如果真去酒店那就真成了“盤中餐”了。
感知到面前這個人的危險後,她的身體像是受電擊般一個激靈,肩背繃直,眼神四處閃躲。
她手足無措的動作像小電影一樣在何斯嶼的眼中倒映,半響,放映機眯着一條線,他嗤笑一聲,明知故問:“小翠鳥,你該不會是在意淫什麽吧?”
“沒……沒有啊。”她裝作若無急事地低頭,可緊張已經将她的謊話放大。
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那你緊張什麽?”
姜早暗自長吸一口氣,目光迎上去,“就你?”,說着她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他的身材掃了一圈,随之皺着眉一臉嫌棄道:“兒童身材,根本就讓人意淫不起來好吧。”
嘴上是這麽說,但腦海中層層浮現昨晚那一幕,男友力爆棚的肱二頭肌、能養魚的鎖骨、膨大的胸肌之下是緊致的八塊腹肌和若隐若現的的馬甲線,每一寸肌膚都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想到此,姜早突然覺得喉嚨幹澀難忍,爾後不覺咽下了心虛的口水。
“兒童身材,好,很好。”何斯嶼咬牙切齒的給她一記眼神刀,剛好轉換到綠燈,他将怒氣都撒在油門上,一腳踩到底。
車子在十分鐘後停在萬頤酒店前。
何斯嶼先下車,繞到車尾從車上抱下一捧玫瑰,轉身時姜早也已經下車,正呆呆地望着那只黑天鵝,緊攥着衣角的手微微顫抖,像個正接受雕像洗禮的“罪人。”
他上前緊挽着她的肩膀往裏走。
“你幹嘛!”姜早驚呼。
一夜無眠再加上舟車勞頓,何斯嶼已經累到眼皮瘋狂打架,他收緊手臂帶着她加快腳步。
“你好,開——”
姜早搶先打斷他的話,“兩間。”話音未落,一旁的何斯嶼也悠悠說了句,“兩間”。
她側目仰視他,徹底愣住。
他剮了她一眼,抿着嘴捏了捏眉骨。
前臺好像認出了何斯嶼,說:“還是原來那間?”
“嗯。”
消時一刻,前臺就替他們辦好入住,何斯嶼接過兩張卡并将一張塞進姜早的手中,目光上下一掃,期間視線在微隆的胸脯停頓了幾秒。
喉結一滾,他輕蔑一哼,“木板身材。”
一報還一報。
說完便快步走向電梯口,十分幸運的搭上電梯,迅速離開姜早的視野。
他的兒童身材是假,可她的木板身材是真,說人不說短,姜早氣的翻了個白眼,過會兒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累了想睡個覺,她卻在腦海裏上演了狼與兔的食物鏈故事,真是個戲多的“罪人”,而她手中的房卡就是罪證。
姜早上了電梯才意識到沒有看房間號,她低頭看了一眼,瞬間電梯金屬門倒映的那張臉似一塊冰般凝固。
806。
之前出過事的那間房,就這麽幸運的讓她選上了。
當時,從警察局出來,姜早知道自己意外闖入作案現場,還差一點就目睹了兇手的作案手法,身體一下就軟榻在凳子上,在女警的不斷安慰下才得以支撐着回到洱楠。
可當晚她就做了噩夢。
“嘀——”
電梯停止運行,她恍惚地走到806房間前,機械地刷卡,因為沒有插上房卡,所以在門打開的那一剎迎接她的是無盡的黑暗。
——“放桌子上吧。”
裏面悠悠地傳來這麽一句很空靈的男聲,是當時兇手說的原話。
姜早呼吸一窒,僵在原地,感覺從頭到腳的涼意,她捏緊手中的房卡。
此時,走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越來越快,越來越近,她驚恐地左顧右盼,突然看見拐角處趴着一只舔着腳的黑貓。
“喵!”
“啊——”
她的叫聲伴随着貓叫充斥着整條走廊,下一秒,隔壁的房間突然被人從裏打開,何斯嶼只裹了一條浴巾,赤裸着上半身,腰窩還沾有白沫。
他聲音有些疲倦沙啞,“瞎叫什麽?”
姜早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她慌慌張張地推着他走進去。
何斯嶼被動地往後退,他垂下眼,定在貼着他胸前的那雙微顫的手,姜早細聲細語吐槽,“好端端的,走廊上為什麽會有貓。”低喃一句,似乎比那雙手更有火力,一下子燃燒了他的理智,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呼吸也變得紊亂,“貓?”
“你上來的時候沒看到嗎?”姜早擡眸,這才發現自己雙放在什麽危險地方,她的臉迅速泛上不正常的紅暈,顫巍巍地收手并緊咬着嘴唇,一動不動站着。
何斯嶼向前走一步,雙手支撐着牆壁,将她捆在其中,“你上一秒還說看不上我的身材嗎,下一秒就找了個這麽劣質的理由進我的房間。”
“姜早,你平時就是這麽泡男人的?”
手上還遺留着那份獨屬于男人的溫度,正随着他低粗的呼吸而變得滾燙,她緊閉着眼,“806發生過殺人案,我不敢一個人呆在裏面,走廊上又陰森森的,我這才……”
何斯嶼瞥向她手中的房卡,确實是806,他住慣了這間房,前臺見姜早和他一同來的才給她安排了一間靠近804的房。
是他的疏忽。
他收回手,眉頭一擡示意她往裏走,“一會兒重新給你開一間。”
說着,他便重新回到浴室,泡着玫瑰浴就急匆匆跑出來,還來不及沖洗泡沫,他現在膩得難受。
姜早在他轉身走向浴室的時間在他的肩胛骨上瞥見一片印記,藍色的羽毛,不知道是胎記還是紋身,正随着他的動作煽動。
很快,浴室裏就傳來淅瀝瀝的流水聲,像是在下一場小雨,這場雨與昨夜的暴雨不同,它細細綿綿的,霎時便将濕氣覆蓋着整個房間,暧昧分子一點點充斥着空氣,這場雨暗示着這間房還存在着另一個呼吸,而她是誤闖了別人領地的小羔羊。
姜早的神經被水柱的聲音敲擊着,讓她覺得渾身很燥熱,坐立難安,讓她腳底生癢的來回踱步,最後癱坐在沙發上,閉眼強迫自己不去在意,可濕熱的水汽從浴室擠出來,調皮的撥弄她的眼皮。
半響,這場比暴雨還磨人的雨終于停了。
她屏住呼吸,以為這樣就注意不到逐漸走進的腳步。
“要不要泡個玫瑰浴?”
他站在她面前,一邊發問一邊擦着頭發。
濕發飛濺的雨滴有幾滴打在她的眼皮上,她睜開眼,正好對上他幹淨的臉,背着吊燈,陰影将他的臉雕刻得疲倦,眼底也有困意在亂跑。
姜早搖着頭讓出一個位置,何斯嶼坐了過去,立馬阖眸休息。
她注意到他耳朵上的透明耳套,有些疑惑。
“你帶着助聽器洗澡?”
“嗯。”何斯嶼仰着頭,似乎再多說一句就要累到昏睡下去。
姜早側目,正好看見有一滴水珠從他發梢低落,打到脖子上那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的山丘在訴說着危險,讓她一瞬間窒息。
“為什麽不摘了。”她淡聲。
喉結微微一滾,他的聲音已經被困意全全包裹,“怕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