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信你摸摸看

第54章  “不信你摸摸看。”

姜淮找人接替了姜早的工作, 姜早也就沒參與接下來的節目錄制,但即便不參與了,她也總能聽到跟節目相關的消息。

什麽誰誰誰挑戰何斯嶼又失敗了, 什麽何斯嶼又在微博毒舌黑粉啦。

姜早默默聽着,心想某人的毒舌果然強勝一方。

十一月的風凜冽過樹梢,潑墨的天色下,一輛帕加尼飛馳在車輛少的道路上, 玻璃窗內,男人扶額低頭處理工作, 一旁的女人一身華貴禮服霞姿月韻地坐在一旁。

她手裏拿着前幾日獲獎的水彩畫。

“今晚會有很多有名畫家會來, 你可以多和他們交流,學習學習。”姜淮單手取下半框眼鏡,扭過臉看向姜早。

見姜早一直望着窗外, 悶悶不樂的,他眉頭忽的一沉, 問:“怎麽了?”

姜早扯出一個微笑, 稍稍搖頭。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明明一切都以飛快的速度回歸原樣,她可以很自由的飛去任何地方找靈感, 也可以為了目标廢寝忘食。姜淮會帶她去看畫展、會帶她去各種宴會, 甚至為了給她創造和各大畫家交流的機會, 還專門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

雖然她人是自由的, 精神是飽滿的,人生目标是明确的,但她總會時不時生出一種如果沒有姜淮她什麽也不是的不自信感。

“哥, 如果沒有你,還會有人喜歡我的畫嗎?”姜早淡聲。

聞言, 姜淮擡手不急不緩地幫姜早理了理裙子上的薄紗,嗓音溫柔,“會的,我只是起到了個輔助作用,沒有我也會有人喜歡你的畫。”

今晚,秋蔚莊園的每一寸光都是為姜早打的,青早覆蓋的廣闊草坪裝飾滿氣球燈,大堂前擺滿了無私綻放的鮮花,從走廊開始,每個兩米就挂有一副出自姜早之手的畫作。

這場宴會是個變相的上流社會畫展。

一進場,姜淮先是帶着姜早去和來自不同城市的有名畫家洽談,姜早沒得到有用的評價和建議,反倒聽了各種換湯不換藥的恭維話,耳朵多少有點生繭,到了後面她索性只禮貌點頭和微笑。

再之後,姜淮被其他公司的老總纏住,姜早見他顧不上自己,幹脆一個人将禮堂逛一圈,期間,她總似有意無意地停下腳步聽一聽其他人對她畫的評價。

“這畫挺好看的。”其中一個短發女生點評道。

另外一個戴着貝雷帽的優雅女生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地說道:“小姜總看上的能不好嗎?”

短發女生突然降低聲音,說:“我覺得挺好看的,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把這幅畫放在一個普通的畫展上,我多半不會停下來看。”

她們表面上是誇姜早畫的好看,實際上是在誇她背後的姜家、是在誇姜淮。

姜早像被冰凍住般站在原地,雙眸閃過一絲悲傷,那種沒有翅膀就不會走路的失真感又一次湧現。

在她失神時,有一道身影慢慢向她靠近,最後全全将她包裹住。

姜淮悄無聲息地走到姜早身邊,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說:“那有一架鋼琴,要不要彈一首?”

姜早愣住,腦子裏第一個冒出的想法是拒絕,可随即那兩人說的話又在她腦海裏橫沖直撞。

沒有姜淮,她姜早什麽也不是。她心想。

過了半響,她挽着他的手臂,輕聲說好。

兩人并肩走向禮堂中央,在走進以鳥籠為設計核心的小舞臺時,姜早突然停下腳步,心跳也跟着漏跳了幾拍,她過了兩秒才擡腳踏上去。

姜淮将姜早送到鋼琴旁就退後幾步,随後一直保持着倚靠籠杆抱着手臂含情脈脈地看着姜早的姿勢。

姜早閉上雙眼,滑嫩的雙手在黑白鍵上輕悅飛舞,一連串音符從她手指間溜出來。這首曲子,初始是滿山甘蔗榨出的甜汁,是一瀉千裏的山泉,是肆意綻放的玫瑰園。後來,曲味就變成了高至雲霄的城堡,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湖泊。

琴聲吸引來衆人,姜早睜開眼,用餘光看了眼臺下阿谀奉承的聽衆,再擡頭看了一眼忽近忽遠的籠頂。

她好像又做回那個籠中鳥了。

姜淮比姜維生更要厲害的地方是他懂得利用金錢和權力将姜早捧到一定的高度,再潛移默化讓她覺得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沒有他的偏寵,無論是畫還是她這個人都将一文不值。

他允許她有自由,他支持她去追逐夢想,那是因為他覺得她不會離開他。

姜淮聽出後半曲的悲傷,他蹙着眉頭坐到姜早身邊,修長的手指輕松按下琴鍵,有他的加入,他的控制追逐她的悲傷,最後這首早已偏移軌道的曲子變得更加不倫不類。

姜早突然停下動作,她猛然起身,留下一句,“哥,我出去透透氣。”就迅速離開。

姜早小跑着穿過人群,跑出門後回頭看了一眼,确認姜淮沒有跟上來,這才得以喘氣。

她跑到車庫,和司機拿到鑰匙後一個人将車開出莊園。

當車子淩于大道上逐漸駛向城市中心時,她內心的茫然感再次滋生。

她要去哪?她能去哪?

夜風淩淩,一道來電鈴聲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姜早單手掌握方向盤,另一只則是拿起手機,她随意掃了眼來電顯示,稍有遲疑才按下接聽。

“喂”字還未說出口,何斯嶼就先一步開口。

“姜負責,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姜早被他的稱呼弄得一頭霧水,兩秒後她冰冷回絕,“沒空。”

何斯嶼沒有因為她的态度而退縮,锲而不舍地問道:“那姜負責現在在忙什麽呢?”

恰逢紅燈,姜早緩緩踩下剎車。何斯嶼沒有聽到姜早的回答又問了一次,幾字幾字的往外蹦,嗓音帶着倦意,“姜負責——你在——忙什麽——呢?”

姜早想到何斯嶼頂着那張桀骜的臉用小孩子的語氣說話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斯嶼敏銳地聽到了姜早的笑聲,他故意壓低聲線,“你笑什麽?”

“沒什麽?”姜早回道。

“我都聽到了。”他認定她笑了,并且不打算就此放過她,“你在笑我?”

紅燈變綠,她邊回一句“沒有,”一邊又啓動車子。

何斯嶼似乎又說了句什麽,但是被突然響起的引擎聲覆蓋住,姜早聽不清,過了半刻,她開口問了一句,“你剛說什麽?”

何斯嶼答非所問:“你在開車?”

“嗯。”她用鼻音回答。

“導演組了個局,我被灌了好多酒,你能不能過來接一接我。”

難怪會這麽可愛,原來是喝醉了。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裏,她也不想太早回去,想了一會兒,正準備答應下來,何斯嶼又可憐兮兮地補了一句,“在北城我就認識你一個,你不來接我,萬一又有人像上次那樣偷走我的助聽器怎麽辦。”

“公主,你來接我吧。”

她手一頓,許久才溫聲說好。

一個小時後,姜早開車到何斯嶼說的位置,她謹慎地将車子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爾後給何斯嶼發了個消息。

[出來吧。]

發完消息,姜早拿起副駕駛座上的塑料袋,裏面裝着她路過小超市時随便買的口罩和鴨舌帽,如今何斯嶼可是冉冉升起的熾熱之星,跟拍的狗仔肯定很多,如果有人排到她和他單獨相處,還是在煙酒地,發到網上肯定會有人帶節奏。

她不能毀了他的前程,也不想讓自己蹚渾水。

手機地咚一聲。

姜早低頭看了看手機。

[死魚:我出來了。]

姜早回了一句在對面,随即擡頭看向窗外,果真看到何斯嶼邊打字邊走出KTV。他看到她的回複忙不疊擡頭,放眼望去,看到了與街邊車輛格格不入的帕加尼和車窗口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姜早。

他多看了幾眼,又跑回去。

姜早有些疑惑,耐着性子多等了一會兒,低頭刷手機。再擡頭,何斯嶼又一次從KTV出來,這一次他身邊多了一位戴着口罩墨鏡的女生,她在他身邊有說有笑的應該是節目組裏的人。

姜早心想自己為了不給他鬧緋聞故意包裹的嚴絲合縫,他倒好,毫不避嫌的和其他女人談笑風生,口罩也不戴。

如是想着,她一氣之下伸手去摘帽子。

忽有一陣風佛來,吹動姜早耳旁的秀發,下一秒,一個修長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何斯嶼單手扶着車窗,稍欠着身,垂眸看她。

姜早像是受到什麽很大的驚吓,身子猛地往後仰,僅是做這個動作的剎那間,她聞見了他身上除了酒味外還若有若無散發着玫瑰花香。

是很多禦姐日常必備的勾人心弦香水。

她不經意間蹙了蹙眉頭。

何斯嶼挑了挑眉毛,“幹嘛一臉嫌棄?我身上有什麽難聞的味道嗎?”

說完他還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領。

姜早環顧四周,她總感覺有幾雙眼睛往這邊看,趕緊打開車門,“快上車,別一會兒鬧出什麽緋聞。”

何斯嶼閉着眼睛,嘟着嘴懶懶地搖了搖頭,爾後擡起那只一直藏在身後的手,将手裏的東西伸到姜早面前,“今天有個選手過生日,我特別幸運的拿到了一塊有三顆草莓的蛋糕。現在我把這份運氣給你了。”

姜早看着近在遲尺的蛋糕,睫毛撲閃着往上翹,少年臉頰緋紅,碎分淩亂的劉海之下是閃爍着星光的杏眼。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從中窺見了那個意氣風發的,趁着課間跑到心儀女同學面前獻殷勤的十八歲男同學。

姜早沒早戀過,但也被追求過,還不只一次,但因為她太遲鈍只當那些追求她的男同學的一些行為是好朋友中間能有,所以她沒在青春時臉紅過。

她想象着那些女孩子一般會怎麽回絕男孩,想了一會兒,她抱着雙臂,傲嬌道:“我喜歡的是草莓,不是草莓蛋糕。”

尾音未落,何斯嶼從地上撿起一全新的草莓蛋糕盒,裏面的蛋糕被替換成了一顆顆碩大的草莓,他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提着蛋糕盒上的絲帶,一臉寵溺道:“想到了。”

姜早愣住,兩秒後,她稍仰頭與他對視,“我就随口一說。”

聞言,何斯嶼聳肩,說:“我也随便一猜。”

姜早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紅氣确實養人啊,不但換了香水笑容還變多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何斯嶼嗎?”

那個憂郁青年去哪了?

正想着,姜早突然被片刻發生的事吓得紅璞了臉,呼吸都因此停滞了幾秒。

何斯嶼将半個腦袋伸進車裏,鼻尖點着姜早的鼻頭,他不吝啬的呼吸猶如夏雨後的溫風,撲打在她的薄唇,在由此散開,不到片刻那股溫熱就把她浸濕。

他盯着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說:“如假包換,不信你摸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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