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節課

周末的時候騎單車,我坐在後面任憑李尚希把我載去任何地方。最後來到了一座別墅背面,我看見別墅二樓上挂着一個黑影,尖叫了一聲。黑影掉了下來,李尚希正好把車停在圍欄處,他驚瞪着一雙眼看着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的男人:“哥,你這是……這是……”

李尚希的哥哥一頭卷黑發,黑色風衣,黑色圍巾,五官堅毅俊挺,完全像電影裏的男主角。他摸着腰和腿,疼得龇牙咧嘴,看見李尚希和我,立即取下了墨鏡。“哈,是這個小甜心吓的我?”

我已經傻了,激動得臉都紅了。這人,這人不是大明星函墨嗎?

別墅一樓的窗戶發出聲音。函墨說了聲“糟糕”,立即翻過兩米高的圍欄跑到我們的車下蹲着。

這身手,厲害!

“尚希。”李尚希的爸爸一身筆挺西裝,站在窗前威嚴的問。“剛剛什麽聲音?”

函墨在旁邊一直做手勢。李尚希沒有看見,但他啊哈哈的笑着回答:“技術倒退了,摔了一跤。”

我也對着叔叔一臉傻笑。窗前又多了一位漂亮阿姨。哦,比起爸爸,媽媽看上去好溫柔呀。“尚希,那是誰?”

“迷路的小女孩。”尚希調皮的回答,說了聲拜拜,非常緩慢……非常緩慢的駕着車。虧他技術尚好,不然看上去肯定別扭。

最後那一眼,我看見三樓陽臺上尚希姐姐身邊的長裙女孩,隔着這麽遠的距離我都能感受到那幽深的目光。

到了花木遮擋處函墨站起身,戴上墨鏡,對着自己可愛的弟弟說了聲“再見”,又喜愛的揉了一下我的頭發,然後像風一般的消失。

後來的一路尚希略顯沉默。在岔路口等紅綠燈的那會兒再次看見了函墨,摟着一個姐姐在說什麽,那溫柔的神情有些熟悉。讓我想起尚希跟我說話時的模樣。

尚希也看見了:“那就是哥哥喜歡的女孩嗎?為了她跟爸爸鬧。”

喜歡?

我的眼睛頓時亮了。

尚希直接把我送回了家,離開前有些憂心忡忡。“本來想讓你看看我住的地方,結果讓他們發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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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希不再提議放學後約會,正好期末來了,乖學生金米雅要認真應付考試。

可是,尚希突然不來學校了。明明昨天大家還在讨論要為他開生日party。

18歲生日。

表姐恨不得從電話裏跑出來:“金米雅,絕對不許去找他。”

好吧,等我結束考試再考慮。

可是依然考砸了。坐在麥當勞裏的時候我一直發呆。

尚希的姐姐,時尚模特李韓娜坐在對面溫柔的打量我。“桂欣跟我說過了。你知道尚希的目的卻還是跟他在一起。”

她撩了一下頭發,露出一對黑眼圈。大概知道自己的模樣,于是又把墨鏡戴上。

“我們家三個孩子,哥哥最讓爸爸頭疼,老早就吵着出去獨立,打獵也不加節制。最近居然又說要和人類的女孩結婚。但是現在最讓爸爸擔心的不是哥哥,至少他已經成人。尚希馬上十八歲了,如果在這之前他不能得到一顆完整的心,就會耗盡生命。這也許是對洛伊德族放棄身份的詛咒,可是對于善良的尚希來說太殘忍了。”

“他真的會死嗎?”我濕着眼眶問。“他為什麽不要我的心?難道我不夠愛他嗎?”

我撇着嘴壓抑哭聲。突然有點兒恨自己。

“尚希和所有年輕的洛伊德族一樣習慣去吸引異性,攝取愛意。可是他根本沒有談過戀愛,這一條在爸爸的詞典裏也是不允許的。禁止對人類做打獵以外的任何事,包括接觸心髒以外的任何不适宜地方。那天看見尚希親吻你我就知道他可能做錯了事。他喜歡上了你。”

他真的喜歡我嗎?我還是不能相信這件事。因為我是這麽平凡的女孩子。

我乖乖的坐在韓娜姐的工作室裏,一直等到那抹高瘦的身影出現。他真的瘦了,而且看上去精神不濟,長長的睫毛下有掩藏不住的困意。

韓娜姐指了指角落的我,他看了過來,黃綠色的眼頓時亮了。

我主動牽住他的手掌,說:“李尚希,你不要我了嗎?”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臉:“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

直到現在我才看清他的模樣,寵溺的笑意,溫柔的眉眼,眼中的深情。

他愛我,他真的愛我。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一個眼神我就知道。原來這就是我會愛上他的原因。在他付出真心的那刻,我必定也逃不開魔咒。

“你為什麽要讓自己死?你不肯永遠陪着我嗎?”我将他的手虔誠地放在自己心髒處。“快恢複精力啊。”

紅色手鏈沒有發光,我很着急。為什麽?我不愛他嗎?

“米雅,那樣做,關于我的記憶會消失一部分,你不會像現在這樣愛我。”

“是啊,不能不愛你啊。”我想明白過來。“那就直接取心吧,現在的我應該是深愛着你吧?”

李尚希專注的看着我:“米雅,你不怕死掉嗎?”

“我更害怕你不愛我。”我哭起來,像一個害怕被抛棄的孩子。“你喜歡我對嗎?”

“米雅。”他緊緊抱住我,聲音哽咽。不知什麽時候,尚希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出現了。還有我的爸爸媽媽,流淚看着我。

“我不想你忘記我,即便是關于我的一分一秒。”

“不。求求你,讓我愛的人活下去。”到最後,我幾乎瘋了。

當我躺在雪白的床單上時,清楚的看見李尚希的指甲劃破我胸膛肌膚的情景。我紅色的,盛滿對這個精靈的愛的心髒,健康的跳動着。李尚希敞開衣襟劃破了自己的胸膛,我看見裏面斷了一截的肋骨。“它在這裏。”李尚希取下左腕上的灰色手鏈。我的心髒融進了他的心髒,為他帶來全新的生命力。而他的肋骨替代了我空出來的位置。

啊,再見,李尚希。

☆、想要心髒的妖精8

八年後。

某家甜品店。

有着橘色短發的靓麗女子頗嫌棄的看着對面已經吃了三份聖代的女孩。“金米雅,你說你都二十五歲了,怎麽還像小女孩一樣喜歡吃甜食啊?”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放慢了動作,嘟囔:“我會自己付賬的。”

“作為一個離家出走的人,你能付幾次賬?你說你小時候多乖啊,現在怎麽這麽讓舅爸舅媽不省心?”

女孩把頭放得更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媽一直催我找男朋友,現在甚至直接讓我嫁給不認識的人。”

靓麗女子頓了一下,聲音輕緩下來:“真的就沒有感覺嗎?這世上這麽多男人。”

女孩看着她搖頭,似乎也很痛苦。

露拉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露拉去結賬,金米雅站在櫃臺前等待,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有人挑選櫃臺裏的甜品,女孩讓開一些,擡頭看去。

高大的男子,穿着墨藍色西裝。“這兒什麽最好吃?”他轉過臉問金米雅。幹淨的喉結,溫柔的星眸。不知道為什麽金米雅只需一眼就能敏感的抓住他的表情動作。她的臉漲紅起來,心跳得不能自己,羞澀而快速的指了一樣自己常吃的。

心裏有什麽東西破殼而出,那麽突然,又那麽強烈。

“你叫什麽?”她怔怔的問。

“李尚希。”輕柔非常的回答。

女孩擡手掩住了臉。

米雅,聽爸爸的話,跟這位李尚希先生結婚。

☆、時光荒涯1

汪喵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班級由小村子的小學堂轉到了大村子的大學堂,對于敬愛的老師來說即是由分部回到了總部。

上學的大道邊供奉着一座土地像,旁邊是果園,圍繞着薔薇荊棘。到了季節荊棘上會布滿粉紅色花骨朵,孩子們都争先恐後的踩着棘刺去摘。

汪喵的春心由那個年齡萌動,然而貪玩和脾氣暴躁的個性卻是一點沒變。

新班級有一個小霸王,整天一副“我是爺”的吊樣,橫行霸道。汪喵可以在有好感的男生面前一副慫樣,但絕不會在恨極的惡勢力面前低頭。于是乎兩人經常起争執,最初還只是大眼瞪小眼,後來終于有一日上升到肉搏。先是小霸王狠狠扯了她的頭發,然後披頭散發的人不甘落後的撲了上去。

有女生勸架,有男生起哄,最後嚴厲的數學鄧握着竹鞭出現。

窗外正是盛暑,樹葉蒸騰了水分,綿軟無力的耷拉着,就像站在講臺上低着頭的汪喵。

教室裏電風扇呼呼的轉,安靜,且盛滿涼意,汪喵卻覺得心裏燥熱難耐。

竹鞭啪啪打在手掌上,小霸王眉毛也沒皺的瞪着眼承受,汪喵亦咬緊了牙關。嘿嘿,居然不怎麽疼。就在汪喵以為酷刑結束時竹鞭繼續向上伸進了她的領口,黑黑的,汗黏黏的T恤。“汪喵,注意個人衛生。這是幾天沒洗澡了?”教室裏沒人敢笑。汪喵的臉騰的紅了,自尊心萌生的年齡,那條竹鞭在衣服上的牽動更讓她覺得痛,臉上火辣辣的痛。

放學後汪喵一個人坐在凳子上認真寫東西。

汪喵最好的朋友是齊翠

齊翠最好的朋友是夏馨

汪喵是個不讨人喜的孩子

連她的爸爸和媽媽都不在意她

還不講衛生

寫一句,抽泣一聲。于是又在後面加了一句:不只臉皮薄,還是個愛哭鬼。

悶聲哭了很久,停止抽噎時文字後面又多了一排無聊的小花。

教室門口探進一個頭:“你到底什麽時候走啊,我要鎖門了?”

“馬上!”汪喵羞惱極了。經過門口時倒是裝得一臉淡定。眼角掃到一頭垂至腰際的馬尾。那便是汪喵對卡麗的最初記憶。清脆的聲音,漂亮的長直發。

怎麽熟悉起來的已經無法追尋,只記得漸漸和齊翠等人遠離,和新的左鄰右舍打成一片。也許是座位相近,也許是臭氣相投,她和她兄弟相稱,各自有自己的老婆(各自的同桌)。

畢業贈言,最多的評價有三條:“成績好”“脾氣暴躁”“長得黑”。這一致的口吻讓汪喵差點兒吐血。尤其是叫做卡麗的某人。“整天聽後面那群人叫你非洲黑牛屎我都想笑。你長得确實有點兒黑,去美容吧,變白後肯定是個美女。”附圖是一張龇牙的笑臉和一坨熱騰騰的牛屎。

汪喵幾乎能立即想到那張笑得有點兒賤,有點兒邪惡的臉。

☆、時光荒涯2

初中,熟悉的人散落各班,連自己的老婆也隔着四面牆,汪喵和卡麗倒是幸運的歸為了同一個數字。

兩人在教室裏迎面相見時彼此的氣焰都極為嚣張。

“小弟,你也是這個班?”

“是啊,小弟。大哥也是這個班。”

“我是哥,你是弟。”

“你是弟,我是哥。”

……

“那兩個女的有病吧?”

“……”

“……”

汪喵有一種預感,卡麗的神經病會傳染給她。事實證明,兩人後來真的達到了能在大街上對吼的境界。完全不顧他人的眼光。

卡麗有一副很好的歌喉,最愛唱蔡依林的《花蝴蝶》,寝室裏的人聽的時候都屏息凝神。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笑的時候像有星星在裏面閃耀。本來是一很美麗的女孩子,無奈成了男生口中的“霸王龍”。

不同于汪喵的大俠情結,本着懲惡揚善的初衷,整日與男生開戰,卡麗只力求對方不要招惹和小看自己。

“別碰我的桌子,沒看見我在睡覺嗎……X,你是不聽人話對吧?”聽見哀嚎聲,即便汪喵不回頭也能猜到必定是卡麗随手抓了一本書與前面的腦袋來了次重重的親密接觸。男生也必定是怨怒與嬉皮笑臉的雙重神色,繼續做小幅度的反擊,卻在卡麗真正爆發前适時收斂。

卡麗愛吃,愛睡覺,天塌下來亦能如此。卡麗說:“想那麽多幹嘛,能吃和睡覺就行了。”汪喵只回了一個字:“豬!”

汪喵與卡麗最大的區別就是她誓不做豬。相反,她想引起父母的注意,以優異的成績。于是乎,汪喵也有了一大愛好,啃書本。

那天是英語自習課,背誦課文,可自由行走。汪喵的文科相較理科偏弱,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記憶力不好。對待英語更是顯得急躁。她的背誦任務已落後許多,因此急于完成。卻不想落得被老師訓斥的下場。“汪喵,你不要憑一次性記憶來敷衍我。你看你後面的單詞表,寫滿了中文諧音,看得我頭痛……”

被老師指責已經夠不爽了,還被人用不饒人的命令語氣要求把撞落的書撿起來。

此人名叫莫月月,入學考試第二名,老師的掌上明珠,重要的是性格活潑,積極向上,偶爾賣乖讨巧,且屢試不爽。

可她招惹錯人了。汪喵可不是病貓。和和氣氣說話怎麽着?喵爺是有骨氣和自尊的。

“看來你缺手,不能自己撿?”

吳月月最近正風頭無兩,汪喵膽敢讓她下不了臺面,更何況,旁邊還站着剛給她遞了情書的某男生。于是趁汪喵不妨,搶走手中的書,利落甩下講臺。

汪喵震驚當場。“撿起來!”

“先把我的撿起來。”吳月月瞪着她,高傲非常。

難堪和羞憤在汪喵的臉上交織。她從小就跟男生橫,幾乎沒跟女生紅過臉,這種時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擊。

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卡麗爬了起來,汪喵和吳月月還沒回神,卡麗已一腳将吳月月的書踢到了門口處。看着女孩一字一頓道:“誰還願意要,誰撿。”

這時,一個叫做林白梵的男生正經過門口,書從他的腳下滑過,虧他動作敏捷才沒踩中。剛松口氣又被橫沖直撞的卡麗給撞了個趔趄。

“讓開!”卡麗的态度又冷又硬。

林白梵慢悠悠讓開身,說:“你好拽哦!”

低沉戲谑的聲音。鬼使神差的汪喵的心跳快了一瞬。

卡麗拉着汪喵從吳月月的書上踩過,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從那個角度看見的後腦勺深深印在了汪喵的腦海。

“那啥卡麗,不得不承認你很帥氣。可你要明白,你為了我得罪了咱們班公主。”明明不喜歡招惹是非。

“我是因為看不下去你那慫樣,簡直丢你哥我的臉。”

“……我是哥。”

“我是哥,你是弟。”

“我是哥。”

……

☆、時光荒涯3

林白梵上課時喜歡抖腿,手搭在桌上,要麽離桌子遠遠的,一臉無聊的表情盯着老師,要麽偷偷睡覺。無奈被老師放在眼皮子底下照顧,所以總是被點起來回答問題,不會時就直接說不會,偶爾敷衍搞笑,老師對其又愛又恨,訓罵之,林從不回嘴辯解,只酷酷的笑,實在得不到解脫,就換作苦悶的表情。

林白梵下課後就從教室消失,上課時和一衆男生陸續回來。經常出入網吧,經常欠作業,成績卻始終居于上游。

每個周末都要花兩個小時從鎮上走回家。膠鞋裏的腳滑溜溜的,汗水滴落在白灼的水泥路上,像一簇灰黑的花朵。汪喵和卡麗就像兩只狗一樣含着冰棒哈哈喘氣,挑戰腳下的長短坡。

烈陽很盛,可兩人照樣能瘋癫的鬧上一路。當然還有幾個樹蔭處是乘涼的固定地點。

“你那新同桌怎麽樣?”

“林白梵?不像真正的壞學生,也不像真正的好學生……小白臉。”

“哈?”

“長得太白了,我叫他小白臉。”

汪喵無語。

“林白梵這人挺毒的,就像是能一眼看出你在想什麽,說出的話往往切中要害。”

有點兒痞,有點兒調皮,可事實上心智比同年人要成熟。是的,汪喵知道。

“卡麗,你有喜歡的人嗎?”

卡麗一雙賊眼極暧昧的打量汪喵。在看清汪喵的神情後神色輕緩下來:“你不是立志好好學習嗎?想這些幹嘛?”

汪喵沉默半晌,一口吃盡大腳掌,哈着冷氣吐聲:“是啊,我要改變自己。我要做驚人之舉。”

“好!等着你養我。”

“做哥的當然會照顧小弟。”

“好!”

靠!還是第一次讓步。不過,怎麽這麽有鬥志呢!

汪喵成了最刻苦學習的孩子,她就像是瘋魔了一般,可以連續兩天不跟人說話。

結果……出事了。

時值冬季,排尿頻繁,然而沉浸于學習的汪喵同學硬是憋着尿在課餘時間繼續啃題。

書面語言是腎結石,通俗講就是尿結石。汪喵從小到大還沒經歷過這種痛,據說沒有十級也有九級,接近于分娩的痛。醫院單薄的木板床上,汪喵在冰寒的薄被下痛得打滾,哭着要卡麗去拿老鼠藥來。“好痛啊,卡麗。好痛!好痛……我寧願死了。”

“說什麽傻話?”卡麗紅了眼眶,這個從來不哭的人也被汪喵給吓到了。

“反正也沒人愛我。多餘的東西消失也沒關系。讓我死掉吧。”汪喵的淚水唰唰的流。

卡麗漂亮的眼睛紅得像兔子,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譏嘲冷漠的笑,她說:“汪喵,你可真搞笑。”

即便痛得想死汪喵也安靜了。

輸了幾天液,外加本人蹦跳幾天後汪喵腎上的那顆石頭消失了。期末,汪喵終于進了排行榜。拿到獎學金後買了一堆的零食去勾引某人。

卡麗笑得嘴差點兒裂到耳邊,對着汪喵一臉谄媚。“歡迎你和我做一輩子的兄弟。”

汪喵翻了一個白眼,擡頭看見洋槐花綻放如雪,遠處的山巒青翠,突然意識到春天又到了。“以後我們四個人就住在一間大屋子裏,睡在一張大床上,像電視裏的那些女孩一樣,過朝九晚五的生活。”

卡麗正往嘴裏塞着薯片,不以為意:“事情不會向你想的那樣發展。以後很多東西都會變。”

汪喵氣鼓鼓的掃視過去:“夢想都是拿來實現的,不努力怎麽會知道?”

☆、時光荒涯4

成績的領域已經不全是吳月月的天下,這個女孩也開始有了郁悶感,因為每次數學考汪喵都因為比她多一分或兩分而搶得第一名的桂冠。

吳月月要跟汪喵打賭,賭誰會在下一堂數學考得第一。周圍的人都争搶着下賭注,有人問卡麗要不要給汪喵撐場面。卡麗說了句“不感興趣”,趴回桌子繼續睡覺。此人已經擁有“睡神”的稱號。

做完題,汪喵估計是滿分,但卷子發下來只有一百四十二。汪喵以為輸了,卻不想吳月月比她還低了一分。她贏了。

卡麗看着卷子神色頗嫌棄:“居然只高出人家一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汪喵好想捏死她。

但是後來汪喵贏了吳月月無數次,穩定了班級第一名,風頭極盛。

林白梵看着汪喵說:“你怎麽突然冒出來了?”

汪喵只笑了笑,心裏既甜蜜又苦澀。

最後一學期,一點兒也不平靜,那是早戀的高發期。

但是無論外界作何風雲變幻,汪喵都一心撲在備考上。直到有關吳月月喜歡林白梵的八卦傳出。

汪喵坐不住了,熟悉的公式左看右看看不進去。晚上回到寝室後對着練習冊發呆。睡神卡麗本是熄燈就睡的,結果被汪喵的那副鬼樣弄得輾轉難眠,氣得一腳踢在汪喵肉肉的屁股上。汪喵差點從床上掉下去,如果不是萬籁俱寂,她真想撲向那位讓她蒙恥的女人。

“你有病吧?”汪喵壓着聲吼她。

卡麗倒是一點兒都不為她的兇相所懼。“你才有病!你得了相思病。”

汪喵怔怔看着她,突然眼淚大滴大滴的墜落下來,把卡麗吓得手足無措。“姑奶奶,你可別把人吵醒了,連着我的臉也一起丢。”

汪喵硬是沒哭出聲,只淚水以淹沒城池的趨勢流淌。“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沒資格做傻事。我這麽乖的學習,不就是為了做更好的自己嗎。可是……可是……”

卡麗恨鐵不成鋼:“這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嗎?兒女私情只會耽誤你的将來。”

汪喵不哭了,從卡麗的枕頭下摸出個東西。一條穿着指環的吊墜,剛一見光就被卡麗抓了回去。

汪喵看着她的反應,危險的眯了眼。“那個二年級的男生送的吧?上次打飯的時候就感覺你們兩個有奸情了。知不知道老師說連二流高中都可能考不上了?還整天睡覺,整天無所事事。居然還敢早戀!”

“我跟你不一樣……X,男人在我眼裏都是浮雲。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沒出息?”

汪喵立即接話:“那好,你給我好好複習,争取考上一中。”

卡麗攥緊了手指,擲地有聲:“好。”

整個寝室的人都被卡麗的那聲誓言驚醒。

只要想到那個人心裏就會漫過悲傷,但總歸沒有因此陷落。汪喵化悲憤為動力。

☆、時光荒涯5

中考,汪喵如償進入重點高中的王牌班。

林白梵并沒有接受吳月月,而且和汪喵同一所高中。兩人互加了好友,總在QQ上互損。在校園裏偶遇,林白梵必定是和一群高挑的男生在一起,見着就大聲喚以前給她取的外號“傻逼狗(沙皮狗)”,嘲笑其腿短。

一次汪喵真的生氣了。她偷偷喜歡着他,可他總不把她當女生看。氣惱了,大庭廣衆之下爆出一聲粗口。追悔莫及。林白梵卻笑了:“汪喵喵,你長進了。”

面前的少年,痞痞的,壞壞的,眼眸如星芒。

打電話對着卡麗難為情。卡麗安靜聽完,說:“汪喵,只有林白梵會叫你傻逼狗。”若不是喜歡,也不會見着就這般招呼吧。卡麗又說:“汪喵,我下學期可能就退學了。”

為什麽?你只有十六歲啊。

“供不起學費。初中領了三年的補助金,你知道衆目睽睽之下接過那些錢的感受嗎?像被刀割一樣。你知道的,我要自尊。”

是的,越是自卑便越是要自尊。

“他們養育了我十幾年,我應該成為他們的支柱,而不是累贅。”

汪喵的卡麗始終沒有肩膀依靠,沒有懷抱撒嬌。

原來成長并不就代表着強大。成長只是讓你覺得越來越辛苦。

汪喵的心裏漸漸彌漫着一股憂傷,這股憂傷只有在林白梵回她信息時才會被一股暖流沖淡。

重點高中的王牌班并不好混,可即便時間再忙汪喵都會偷偷把手機拿出來騷擾林白梵,問他做了什麽,學習怎麽樣,一旦聽說有課不懂就想方設法整理了筆記送去,而一旦聽說又在貪玩厮混就一本正經的教育。漸漸的林白梵的哥們都會在看見她時一致起哄,然而汪喵将筆記本遞過去時的眼神純淨而認真。

每一個會愛的人都是自卑的。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只是不想你也離我而去。

然而林白梵還是減少了回複。汪喵不依不饒。

高二的那個新年,外面煙花絢爛,空間被聲聲祝福刷爆。很久沒主動聯系的林白梵發來一條信息:你喜歡我?

你喜歡我?

汪喵心跳如雷。

卡麗在電話裏咬着蘋果說:“汪喵,你應該勇敢一點。”

卡麗,也許你并不知道,在你面前汪喵一直都在做真正的自己。可是少了你,她已經變得如此畏縮。

每個不被愛的人都是膽小自卑的。汪喵就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站在講臺上受罰的女孩。世界孤立無助。

汪喵沒有回答問話,後來再發去如常問候就再也沒得到回複。

☆、時光荒涯6

高三沖刺階段每個人都在關心自己的排名。

樓道口處展示出了各個班優異生的名單。二乘以二點五的面積。

“其實就是年級前三百名。”

“在X高能進入前三百名上一本就基本沒問題了吧。”

“這種事對于秀子班那些神人來說簡直小菜一碟啊,人家都是奔着重本去的,對于這種名單都不屑看一眼。”

“神人”汪喵因身後的談話駐足,走回去第一次将目光投向那張名單。就像旁人議論的那樣,秀子班的人幾乎都上了欄,剩下的班級又分兩個檔次,人數說得過去和寥寥無幾。

汪喵的手指劃過光滑的欄板,停留在林白梵三個字下面。

她自然明白在那樣的班級還能有這樣的名次是多麽不容易。汪喵掩住面孔,淚花在手指下閃爍。

高考結束那晚汪喵一身米黃色連衣裙,白色高跟鞋,長發及腰。走進包廂時居然沒人認出她。平時罵她是女屌絲的組長最激動,說:“汪喵,現在才發現你是個女的。”

有關系好的女同學問:“你是不是要告白啊?”

汪喵沒向任何人告白,倒是有一個三年沒說上十句話的男生走過來說“喜歡”。

“謝謝!”汪喵只回了兩個字。

汪喵當晚喝醉了,被室友架着回去,一路倒是很安靜,回到寝室後撥了個電話就開始爆發出哭聲,喊着“卡麗啊,我喜歡他,我喜歡他”。無論卡麗在那邊說什麽汪喵只是不管不顧的喊着那兩句話。電話斷了又響,一直折騰,後來有看不下去的室友接了,完後拉着汪喵下樓,出了大門就見梧桐樹的燈光下站着一個高挺的身影。

汪喵被夜風一吹酒醒了了大半,發絲沾着淚水和汗水貼着滾燙的額頭,一雙眼腫得像魚眼,腳一步也邁不出去。

林白梵的面孔漸漸清晰,眸子安靜的看着她。

汪喵下意識去遮那張慘不忍睹的臉。“我知道你很受歡迎,不只朋友多,連愛慕者也很多,你的空間留言板上一直有一個女生在火辣示愛。”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汪喵仰頭直視暗戀六年的人:“在這世上我最喜歡兩個人,一個是卡麗,另一個就是你。”說完她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樣放聲大哭。

林白梵的面部抽搐了一下,那一瞬閃過極其深刻的悲傷。“你真的很能哭啊。”他嘆息一聲,将人擁進懷裏。“吶,我那成績上一本肯定是沒問題的,但和你進同一所大學就不大可能了。誰讓你是神人。”

汪喵在高中畢業那晚實現了自己的愛情。那種幸福就像是所有的悲傷和淚水都找到了盛裝的容器。世界驟然放晴,千萬朵花同時綻放。

卡麗,希望你也能找到那樣一個人,為你擦淚的人。

☆、時光荒涯7

汪喵被北方的一所著名大學錄取,成了村子裏的第一個高材生,不受父母監督而成材。她的父母終于回了家鄉,而她卻要告別這座城市。

汪喵在最親的人面前沉默着,就像這八年裏他們對她所做的事。

坐在火車上時汪喵緊緊握着林白梵的手,看着窗外倒退的光和影,突然間覺得生命裏所有的冰雪都消融了。

卡麗,原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汪喵和林白梵在十八歲熱戀,兩人的學校只隔着一個站,十分鐘的腳程。雖然有着前科,可十八歲的汪喵不曾與自己的戀人有過一次争執。直到一個指環滾落到她的腳邊。

灰黑的戒身,模糊的字母。汪喵抱着爆米花和可樂,像一尊雕塑靜止在原地。林白梵疑惑走回,手上還拿着前一刻打開過的錢包。他的臉色瞬間變了。“喵喵?”

“不要說話!我只聽卡麗的解釋。”汪喵啞聲喊。她的世界傾塌得如此迅速。

“你整天吃飽了沒事幹,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汪喵面無表情的挂斷了手機。

原來“F”是“梵”的意思,可笑的,我居然沒有想到。

“汪喵你聽我說,你真的腦洞開大了……”

你的每一個電話我都會接,但我只打算聽真相。

“汪喵你是病犯了吧?再這樣我可生氣了……”

卡麗,我真的生氣了。

室友回來時汪喵埋頭在桌子上寫實驗報告,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汪喵你要出名了。樓下那帥哥是你的吧?都站一下午了。”

林白梵的聲音疲憊而幹澀:“喵喵,開機吧,卡麗有話跟你說。”

卡麗的解釋很平淡:一段沒能成勢的舊情。

汪喵安靜聽完,只冷冷回了一句。“卡麗,我第一次覺得這麽讨厭你。”

汪喵将林白梵約在學校旁邊的餐館。兩人都略顯拘謹。

“她剛出生就被人丢在了大路邊,被現在的家庭撿養。最溫暖的記憶是八歲之前,被奶奶當作正常年齡的孩子捧在手心呵護。她很瘋,喜歡笑喜歡鬧,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她有致命的痛。她從不輕易哭,因為她知道哭也沒人為她擦眼淚。她很要強,從來都不讓人看見自己軟弱可憐的一面。可是事實上她很渴望被人愛。她很期待有人能為她撐起那片搖搖欲墜的天。”

林白梵說了聲抱歉,點了一支煙緩慢抽着。那是汪喵從沒見過的畫面。

“你現在的樣子就跟她之前對待我的那樣。”他始終低垂着眼睫。

“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清楚你的喜好嗎?因為她跟我聊天的時候都只會談有關你的事。我是個內心很驕傲的人,即便喜歡也不會做得很明顯。她似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很放心的跟我打官司。很多次我都以為她已經對我有感覺了。畢業前我送了她禮物,下定決心做了告白,她說考慮一下,可最後還是拒絕了。我很失落,也很生氣。高二的某一天,我們再次聯系上,她依然只談你。那個時候我已經能聯想到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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