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第十六章

◎有人因為他的痛苦快要死了。◎

好不容易,雲楚身上的傷口長的差不多了,手腳也都更利索了。他換了單衣,但是手腳還是有些發涼,很難能夠暖和起來。

但是蕭瑟滿意了些,他看着那些傷口長了青紫的結,在皮膚上隆起一片,最後脫了疤,顏色淡了,帶着些細嫩的粉色,周邊的皮膚被拉扯的起了些褶子。

他總在沒事的時候握着雲楚的手腕,把那片皮膚繃着,揉了又揉。他一邊揉,一邊看雲楚的臉色。

一開始雲楚總是不情願的,臉上是滿滿的不耐煩,抿緊了唇,像是礙于蕭瑟的身份才不拒絕。

但是他被蕭瑟抓着手,對方的指腹在那片皮膚上反複摩擦。

于是他的手被捂暖了,臉也有些發熱了。

蕭瑟樂得看雲楚被他鬧的紅了臉。

羞紅了臉和氣紅了臉是不一樣的,過往他看的更多的是雲楚被他氣的抿着唇,眉毛不耐煩的皺着,一雙眼睛裏滿是倔強和隐忍,但是蒼白的臉色很容易就染了紅。

被鬧的羞了,雲楚也皺眉,但是那雙眼睛總是給人小心翼翼的感覺,顫巍巍的,調理好了些,唇瓣也染上血色了。

他想起來早些時候跟雲楚許的諾,于是笑的意味深長的,拖着緩慢的調子問,“你可記得,我早先曾跟你說過,若是看上哪家小姐,本王會親自去幫你提親。”

這算是舊事重提了,而且提的不是什麽好事。雲楚臉色唰的就白了,他飛快地抽回手,後退了兩步,“你又想作什麽妖?”

他以前的生活一直是膽戰心驚的。

一開始是擔心惹得蕭瑟不高興了就會被拖出去活活打死,裹了草席扔進亂葬崗。後來蕭瑟提了這茬,他就一直擔心哪天蕭瑟心血來潮,就真的把他下半輩子定下來了。

他不是女兒家,他幾乎是在厭恨這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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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楚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的追求,他不像別的下人那般拼了命的想往上爬,他甚至想就不起眼一點。就算是去火房壓鼓風機,也好過被蕭瑟偶爾的心血來潮吓得惶惶不安。

但是蕭瑟不知道這些,所以他聽見「作什麽妖」這幾個字的時候,氣的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特別是那個被格外加重的「又」字,又讓他反應過來,過往自己在雲楚眼裏的形象好像沒有他想的那麽高大偉岸。

他一眯眼睛,揚高了聲音叫,“雲楚?”

雲楚臉色更白了,直接就原地跪了下去。

好麽,可能不僅是不那麽高大偉岸了,這反應,好像自己是魔鬼似的。

當時兩人在卧房裏,蕭瑟坐在桌前,雲楚就在他幾步開外的地方跪的筆直。

蕭瑟內心那麽一琢磨,也不說讓雲楚起來,就問,“所以,我當時跟你提這事兒,你很不高興?”

雲楚繃着臉,從牙縫裏吐出來兩個字,“不敢。”

不敢,那就是确實不高興了。

蕭瑟心裏有點兒高興,他拎着茶壺給自己倒了杯飲茶,抿了口,又接着問,“為什麽不高興?”

雲楚反應過來蕭瑟為什麽這麽問了,他忍下了瞪眼的沖動,這才不情不願的說,“我沒有喜歡哪家小姐。”

“沒有喜歡哪家小姐。”蕭瑟一點桌角,一聲清脆的響,就跟他腦子裏炸開一朵绮麗的花兒似的。

“那你有心悅永安王?”

蕭瑟不打算等雲楚回答,他用手肘撐住膝蓋,身子前傾離的雲楚進了些。仿佛連雲楚憋悶的磨牙的聲音都能聽見,“你說你,不高興也不告訴我,那我怎麽給你最好的?”

雲楚梗着脖子不敢避讓,一聽蕭瑟的話,倒是愣了。

他從出生起,就沒聽誰說過想給他最好的。

他想他不會告訴蕭瑟,但他會永遠記住這句話。就像是常年在苦寒之地勉強活下來的人的心髒上種出一朵花,他要用自己心頭血把這朵花養大。

蕭瑟來了興致,笑眯了眼問,“你還有什麽不高興的時候?”

雲楚一閉眼睛,有些無奈,“太多了。”

蕭瑟更加無奈,他按了按額角,接着問,“那我哪次惹得你最不高興了?”

雲楚呼吸一窒,他看着蕭瑟含着笑的眼睛,他以前從來不敢沉溺。但這次那朵花的負擔好像太重了,幾乎要讓他溺斃。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輕聲說——“那天夜裏……你被廢了武功,震斷筋脈。”

蕭瑟藏在狐裘下面的手驀地捏成了拳頭,他看着雲楚像是回憶起了莫大的痛苦的模樣,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太惡劣了。

但是這還不夠,他聽見雲楚接着說,“我幾乎以為我死了。”

蕭瑟忍耐不住了,他捏着雲楚的手腕把人直接從地上拽進了懷裏。他坐着,強迫還痛苦不堪的雲楚坐在自己腿上。

然後他就着這個姿勢含住了雲楚的唇瓣,模糊不清的說,“別想了,別想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逼你的。都過去了,你別總念着這個。”

他終究是太惡劣了,在他發現雲楚鬧脾氣的時候多多少少的透露着對自己的喜歡的時候,他才想聽聽這些故事。

他沒想逼着雲楚想起這麽痛苦的事的。

蕭瑟想起來那天夜裏,大雨把竹葉打的噼裏啪啦的響。他十幾歲的時候進入逍遙天境,都說他少年英才。

可少年英才落敗的太快,就像一悶錘把關在金鐘裏的他震醒了。

但是說到底,他沒有想過,在他因為失去全部武力痛苦的時候,有人因為他的痛苦快要死了。

那個人還是他府上最得他歡喜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

又要道歉了哈哈哈,因為最近一直在弄另一個號,所以更新總是emmmm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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