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前所未有的,突然産生想要繼續加班也不回家的荒唐想法後,賀茍不得不開始吾日三省吾身了。

這種逃避的做法,可不是她這麽一個理智的人會幹出來的事情。

這一反省剖析的,賀茍很快就找到問題的症結了。

賀茍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接受不了,本該是她日常茍安,平靜安逸,最大變化變動也就是家裏老人小孩過家家産生的麻煩的家,變成如今這麽個,充滿了不可控因素的家。

這已經不是她曾經那個,可以安心待着的家了。

正常理智的做法,應該是将破壞安定的因素驅離。

然而兩個強勢入侵的爹,卻不是賀茍能随意驅逐的存在……

哦,不對,準确來說,他們兩個憑借天然的父子關系(賀爺爺和賀歸中)以及父女關系(戈天陽和賀茍),除非賀茍大逆不道地将他們幹掉,不然,想讓他們徹底地脫離賀茍心目中,完美的,只有她和賀爺爺的家,那是真的不可能的。

感謝賀爺爺的教育成功吧。

賀茍腦子裏,關于幹掉兩個不安穩因素毀屍滅跡的想法,不過一閃而過就被否決了,轉而全心全意地想,如何安全穩妥地遠離兩個不穩定因素。

對于自己的四個極品父母,賀茍早就有了應對的預案了。

先是親生父母戈天陽和恭曦雪,賀茍與他們固然有着割斷不了的血緣關系,但是賀茍早就成年了,按照如今的法律規定,在這兩位從未盡到過撫養義務的前提下,賀茍自然也不需要履行贍養的責任。

如果賀茍願意在道德層面上履行贍養照顧責任,也沒人阻止就是。

不喜歡招惹麻煩的賀茍,自然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她恨不得和親生父母連血緣關系都不存在。

在法律底線的規定下,真正和賀茍存在着撫養關系的,需要她履行養老義務責任的,只有養父賀歸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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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母甘華月作為一個拐子外加殺人犯,雖然曾經存在這樣的關系,但是作為導致這扭曲關系的罪魁禍首,賀茍可以完全不用理會。

只是,預案計劃趕不上變化。

親生母親恭曦雪是如賀茍所願地,正在飛速遠離中。

但是親生父親……

賀茍有點腦殼痛。

她不知道親爹戈天陽是怎麽做到的。

明明賀爺爺對他的觀感從一開始就不大好,但是這厮只是半個月的功夫,就把賀爺爺哄得服服帖帖的。

通過家裏狗尾巴草的視覺觀察,賀茍肯定,賀爺爺對這位已經芥蒂全無,待他和賀歸中這個親自養大的養兒子無二了。

賀茍對親情親緣的評判标準非常簡單粗暴,賀爺爺世界第一,只要是賀爺爺承認的親緣,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她都承認。

對于一直庇護她長大的賀爺爺,賀茍總是下意識地偏寵,舍不得為難的。

爹不爹的,感情稀缺的她不在意。

如果可以,大家虛僞地一起過活,也不是不可以。

賀茍也不介意,将兩個爹當作關安宇一般的候補備胎勞動力般對待……

咳咳,暴露了。

賀茍也不想承認,她對李家一家子和關安宇,真實的內心想法就是這個。

大變之前,她已經可以脫離爺爺的指導,靠着網上流傳的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的功課,和他們相處得很愉快了。

李家一家子有些粗神經,大概沒有感受到,關安宇大總裁應該是感受到了,不過他一直看破不說破。

不管是李家一家子還是關安宇大總裁,賀茍都有信心,能憑借自己的能力駕馭,維持着和諧美滿大家庭的幻象,哄喜歡熱鬧的老爺子開心。

但是兩個爹就……

說實話,明面上和普通人沒差別,實則對感情缺一根筋,估計還是個社交迷糊的賀茍,肯定是應付不來的。

他們太精明了。

李家跟他們沒法比,霸道總裁在他們面前就是個小朋友。

賀茍并不懼怕兩個爹是反社會人格、疑似神經病、行為極度暴力血腥沒人性。

這些,她就不大哥笑二哥了。

雖然賀茍的本質沒有兩個爹這麽狂,但是內裏差別應該不大,只是她更喜歡茍的,沒法進化到兩個爹這般程度罷了。

賀茍有信心用武力完全壓制兩個爹,但是問題是,她和兩個爹之間,并不是純粹的武力壓服這麽簡單。

兩個不省心的爹,也不是單純的武力壓服,就能解決的人。

和他們玩武力壓服,說不定(肯定)會遭到可怕的反噬。

而勉強地和兩個大號日常在家飙戲,裝作普通人家般相處什麽的……

太考驗演技了。

飙戲就算了,不管是養爹和親爹,兩位都是很認真地想要得到賀茍這個閨女認同的。

為了得到閨女真心的認同,兩人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誰都不知道。

注意劃重點,是真心。

同是虛僞至極的人,兩個爹對于真心的評判絕對不可能兒戲,說要真心就是真心,絲毫不能摻假。

也就是說,賀茍希望的飙戲,在這兩位爹面前,恐怕是行不通的。

兩個不穩定因素大概率不會讓賀茍過得平穩的,她未來的日子會因為這兩位的介入顯得波瀾壯闊。

如果說年老睿智的賀爺爺給賀茍的感覺是安全無害體貼,那這兩爹給賀茍的感覺就是威脅侵略感危險十足。

賀茍願意親近賀爺爺,将賀爺爺納入她的保護圈,但是對這兩個除了不計後果地搞事還是不計後果地搞事的爹,絕對是有多遠躲多遠。

現在在賀茍心目中,兩個爹已經是那種,死了也可能給賀茍帶來無數麻煩的超級神人級別的人物。

這類型不按常理出牌,無法計算行動大方向人,是天生長茍的賀茍,最不喜歡的人了。

不喜歡到什麽程度?

抱大腿也不會挑這種的程度。

說實話,賀茍是真恨不得,兩個爹立馬進入無法自理,她能給養老的階段,那樣省事。

嗯,看在養爹賀歸中和親爹的關系夠鐵,戈家人表現得也足夠懂事,最重要的是,戈天陽比養父、比賀茍更會讨好賀爺爺的份上,賀茍決定将親爹也列入需要養老送終的名單中了。

反正必須這麽做的都有養父賀歸中一個了,再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說不定,養老雙份還有折扣?

賀茍就是帶着這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想法,晃悠悠地晃回了家。

直到看到大變樣的家門口,她才恍然,她這一路走一路想的,是啥辦法都沒有想出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遲早要面對的。

賀茍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地往敞開着的大門踏了進去。

就如賀茍能憑借感知,知道屋裏賀爺爺、兩個爹、李家全家、關安宇、還有鄰居小姐姐(戈延年)都在這般。

屋裏正在各抒己見地讨論着建立傭兵團的大夥,應該也感知到她到了門口,準備進門了。

按往常,要是沒有兩個爹在,賀爺爺早就帶着兩個孩子沖出來迎接她了。

這次賀爺爺躲在裏面,不敢出來,估計是心虛的。

賀爺爺也知道,在孫女外出工作加班的時候,沒有抗住誘惑,讓兩個爹進門了,是給孫女添麻煩了。

還能怎麽辦呢,爺爺是自己寵出來,只能認了呗。

難得體會到壯士一去不複返似悲壯的賀茍,跨過大門,一步一步地往大夥聚集的客廳中走去。

賀茍已經想好,進到客廳之後,見到兩個爹,該如何“生動”地擺出從高興到冷漠的表情、又該如何冷漠地說出不待見兩個爹的話語了。

盡管心裏已經認同了兩個爹的回歸介入家庭,但是底線不能直接擺出來。

一開始就進入父慈女孝的局面太詭異了,這疏離的态度才是正常。

還樣賀茍輕松、賀爺爺輕松、估計兩個爹也輕松……

畢竟,這是賀茍真實情感,不需要太多演技,難度不大。

從最真實的感受開始面對兩個充滿了意外因素的爹,總比一開始就進入百分百演技來的輕松。

而且演技這東西對,賀茍有卻不多,對兩個爹作用也不大。

這是賀茍深思熟慮之下,想出來的,應對兩個爹的最好辦法了,再多,就見一步走一步吧。

賀茍打算的很好,然而……

還是那句,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踏入客廳的一刻,賀茍整個靈魂都繃緊了,她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可怕能量,直沖她而來。

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賀茍做了兩件事。

一是瞬間釋放狗尾巴草穗,護住了周圍的大夥。

嗯,這股力量明顯是沖着她來的,賀茍可以瞬間護住自己,但是這麽一來,周圍的大夥大概就啥都不剩了。

反正,賀茍本能的反應是先護着賀爺爺,其他人嘛,反正護着一個和全都護了,對她的最後結果都沒差的,賀茍就選擇和利益最大化。

二是看清楚攻擊她的人是誰,順便反擊。

攻擊賀茍的人是領居小姐姐戈延年……

準确地說,是攻擊賀茍的強大能量,是從這位戈延年小姐姐身上突然冒出來的,她本人大概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因為這股能量冒頭的一剎那,這位小姐姐就開始肢解米分化了,只剩下一道和軀殼年齡差異頗大的靈魂。

等賀茍一個人扛住了所有攻擊,也同樣肢解米分化時,戈延年的靈魂還在賀茍能量弄出來的保護圈中,一臉茫然地飄着。

時間定格了。

失去了軀殼,也和戈延年一般,只靠魂體飄着的賀茍,不,是茍子,此時也是一臉茫然的。

別人死了,就是死了,賀茍死了,卻成了茍子。

嗯,茍子恢複記憶了。

她不是人類,應該說,在她的生命開始的時候,她不是人類。

她是從規則母樹中誕生的規則之種,一顆幸運地出生就有了自我意識的,超脫輪回、以功德信仰氣運為食魔種。

按照同族的成長規律,她本該選擇成為契約、操控生靈,在位面中竊取氣運的強大系統的;

或者成為可以掌控位面,主宰位面萬千生靈的位面之靈;

再不然,偷偷潛伏紮根在位面之中,通過竊取位面本源氣運,長成一株強大的規則母樹,向混沌散發規則之種。

無奈的是,茍子不想努力,也不想奮鬥,意識誕生開始,就只想躺平。

當然,擁有這樣想法的規則之種(魔種),下場絕對是可憐的。

茍子比較幸運,在生活逼迫差點堕落的時刻,碰到了改變她種生的老板涵休,在超壕老板的引導(誤導)下,決定遵循生命輪回的規則,放棄規則之種(魔種)的超然地位和能力,重生投入輪回,做人!

也是茍子幸運,是輪回系統中第一個(這麽傻)選擇從超脫輪回的規則之種重生投入輪回的第一種!

作為第一種,自然是有優待的。

茍子不自覺地撫摸額頭上,契合她靈魂中的寶石。

這是她的知遇導師涵休老板送她的,受過老板祝福的靈魂級別随身空間,也叫生命寶石空間。

因為這個空間,她得以在重入輪回後,在裏面保留她曾經作為規則之種的一絲本源之力。

也是靠着這一絲的本源之力,她在輪回第一世那個處處是危機的洪荒世界中茍活了下來。

嗯,真的是茍活。

別人投生到洪荒世界,想的是怎麽在開天辟地、世界生成的時段,借助天地大勢獲取功德信仰成聖成神。

她卻本能地只想茍。

混沌初開時,別人在開天辟地、砍魔殺怪,她作為一株狗尾巴草,只會藏在安全之地,偷偷地往自己的小空間中扒拉混沌氣息、輪回氣息、鴻蒙氣息、息壤……

別懷疑,這些後世極其稀缺的寶貝,在洪荒開端初期的位面,遍地都是,一點都不值錢。

茍子就靠着這些不值錢的能量,在第一世中,就将老板贈送的生命寶石空間蘊養到滿級不說,還将保留在這個生命空間中,屬于她的本源之力激活、重塑成道種,并随着第一世那從洪荒茍到末法時代積攢的能量,再次重生發芽長大。

長成一株可以護衛她靈魂和空間安穩的狗尾巴草。

不管是靈魂級別的随身空間,還是道種,都是永遠和靈魂綁定的,重入輪回的茍子,現在就是一個開着大挂的挂逼。

在純物理位面還好,有限制在,這些挂頂多就是體現在智商以及身體素質上。

就像第二世作為賀茍,在世界大變之前那般,可以憑借這些先天素質,悠閑從容地過活。

一旦位面規則發生改變,就像這輩子的世界大變之後,賀茍立馬就可以通過靈魂中的随身空間開大挂,還有狗尾巴草穗!

就是……

都開挂開成這樣了,她不是應該可以舒舒坦坦、平平安安地活一輩子才對的嗎?

即使有兩個預測肯定會添麻煩的爹,她這一輩子也該在兩個爹的寵愛下,又當又立……呸呸呸,是她躲、兩個爹追,她插翅難飛,被兩個大老爹供着寵着一輩子才對。

怎麽會狗血劇情……呸呸呸,是幸福人生還沒開始,她就完蛋了呢?

茍子迷茫地看着眼前,位面察覺不對,啓動緊急預案,将全位面的時間定格的畫面,陷入了沉思。

難不成,她曾經作為規則之種的倒黴運氣,還沒有過去?

就在茍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洞,從黑洞之中,走出了一個穿着黑色運動服套裝,白色運動鞋的年輕男子。

運動服外套鏈子沒拉上,隐約可以看見外套胸口前一左一右用白色的隸書寫着輪回兩字,倒是白色運動鞋鞋面上一左一右的黑色隸書輪回兩字非常明顯。

男子有着一頭長發,不過并沒散開,而是一左一右編成了松散的小撮麻花辮子,背後也編成一大撮的麻花辮子。

這不倫不類的打扮,讓他顯得悠閑之餘,又增幾分頹廢。

他的五官很精致,乍看下或許會誤會他的性別,但是只要對上他那一分慵懶,三分冷漠,剩下六分全是殺意的眼神,就誰都不會認為他是女的了。

“喲,牛大叔!”

茍子連人都做不明白,自然也不存在以性別區分這種誤區想法。

“又是你來接應我,你居然還沒有轉崗位?”

她只高興,終于有個靠譜的來告訴她發生什麽事了。

“我這輩子是怎麽了?死的莫名其妙的!”

“叫我牛專員,不然,喊我全名牛大浪也可以,謝謝。”男子很厲害地做到了,面無表情、平靜淡然地報出了他那個十分……俗氣的名字。

哦,這過程中,還沒忍住打了個大哈欠。

“好的,牛大叔!”茍子聽了,但沒全聽:“輪回系統給出我這輩子意外的後續處理了嗎?不是說好的,作為第一顆投入輪回的規則之種,我最少有三輩子的天生富貴、平安到老的命的嗎?”

牛大浪怎麽了?

茍子能說,她剛開始,老板給她起的名字是叫狗子麽!

牛大浪略微不滿地盯着茍子,最後在茍子那單純渴望答案的眼神下敗下陣來,沒好氣地拿出他的工作用終端,劃拉兩下,公事公辦地轉述。

“系統判定,你這次的身故屬于入侵魔種誘發的突發意外狀況,責任不在你,鑒于目前情況還算可控,給你提供了兩個後續賠償處理方案,一是給你重塑軀體,調整記憶,繼續活下去。二是,你離開進入輪回,按規定給十倍賠償。”

“二!我選二。”茍子兩眼冒光異常果斷:“不過,我不要十倍賠償,只要位面将賀老爺子身上關于我的所有記憶全部删除掉,讓他這輩子無病無災就行。”

反正賀爺爺現在都有兩個超級厲害的兒子了,沒有了她也能活得很自在。

只要忘了她,賀老爺子絕對能笑口常開,快活到老。

而她留下來,卻是要面對兩個爹來帶了無盡麻煩,還不如一走了之幹脆利落。

牛大浪劃拉着終端良久,沒有等到茍子接下來的話語,有些疑惑地擡頭,再次望向眼前這個傻乎乎地從規則之種自毀前程投入輪回的女孩,不确定地問道:“只是賀老爺子?”

牛大浪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其他人怎麽安排呢,只有一個失憶不太協調,要不要來個集體失憶套餐?

然而恢複了魂體的茍子,連帶這輩子學會的做人本領也忘了,根本沒聽懂,而是來了個反問:“只是删除修改記憶而已……那十倍的賠償,不夠嗎?”

“夠的,有多,能讓你的賀爺爺再續五輩子的大富大貴命有餘。”牛大浪沒忍住,再提醒一波。

這話的潛意思是:你不打算将餘款收回自己用嗎?

茍子自然是繼續沒聽懂的:“那就好,開通輪回通道吧,我繼續去輪回做人了。這輩子有點失敗,做人好難……”

牛大浪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穿着狗尾巴草葉子和草穗編織連衣裙的女孩,有點傻得有點過頭……咳咳,可愛了。

真的太省心了,省心到欺負她都不好意思了。

正常人都會問清前因後果後再争取利益最大化的,哪像她這麽傻乎乎的,啥都不管。

還是……幫着點吧。

輪回位面發展到現在,這麽單純(蠢)的孩子不多了。

至此·真千金在末世茍·END

作者有話要說:

茍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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