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太宰聽說亂步要上學之後, 周末放假就喊着要去福澤先生的家,美其名曰給亂步補課,讓他提前熟悉未來的小學課程。
理由站得住腳, 羽仁徹也樂得讓他多點事兒做,別整天盯着自己。
但亂步對太宰的到來卻很排斥。
“走開!都是你的錯!都不是什麽好人, 走開走開!”亂步抱着樹幹, 朝樹底下的太宰像揮趕着蒼蠅一樣的揮舞着手臂。
另一只手緊緊的扒拉着樹幹, 好不讓自己掉下去。
太宰抱着自己的習題冊, 傷心的道:“亂步哥哥,厭學是不好的,好多人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 你這個樣子讓一心為你的将來打算的福澤叔叔心裏怎麽想?”
說着,從一邊撿起一根棍子, 捅亂步的屁股。
“啊啊啊亂步大人要鯊了你!”
“那你倒是下來鯊啊!”
“就不, 就不下去!”
屋檐下,羽仁徹和福澤圍着一個棋盤, 一人執黑,一人執白,神情專注的來回落子,壓根沒将兩個小鬼的吵鬧放在心上。
滴溜溜的輪椅轉動聲由遠而近, 坐着輪椅上的少女雙手推着輪子,膝蓋上放着一個托盤, 托盤上是兩杯冒着熱氣的烘焙茶和一碟羊羹。
這是與謝野晶子,13歲,福澤撿回來的一個小姑娘, 身板瘦弱, 發尾枯黃, 皮膚是帶着病态的蒼白,眼神空幽幽的,沉默寡言沒什麽生氣。
但福澤說,有了羽仁徹送來的符後,晶子的睡眠質量上升,現在的情況比剛帶回來時已經好上許多。
“請喝茶。”晶子将托盤遞給了福澤,福澤道謝接過後,又遞給羽仁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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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仁徹取了一杯吹了吹上面的熱氣,抿了一口,友善的笑道:“很好喝,謝謝你。”
晶子只是淡漠的嗯了一聲,低下頭看着他們的棋盤。她是看不懂的,畢竟沒學過,連基本的下棋規則都不知曉。
看出這一點的福澤說:“是我輸了,羽仁君的棋力很強,已經是專業棋手的級別。”
雖然目前還未分出勝負,但福澤知道自己在五子之內就會落敗。倒不覺得輸給一個小孩子是件丢臉的事,反而好奇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這樣的棋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擁有的,你在這方面也下了很足的心力吧。”
“心力麽?也可以這麽說。”羽仁徹佯裝思考,“畢竟除了下棋,也沒有其他娛樂活動了。”
不喜歡彈琴,也不喜歡畫畫,夜裏聽着外面的咆哮凄吼之聲失眠,無事可做時就會自己跟自己下棋。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喜歡這種運籌帷幄掌握全盤的感覺。
“很厲害。”
“恩?”
羽仁徹看向突然發聲的晶子,晶子重複了一遍,“很厲害。”
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這是在誇獎自己。羽仁徹失笑,吃了一口羊羹後,對她說:“羊羹是你做的吧?口感滑嫩,甜度适中,比市面上賣的更好吃。”
“你喜歡就好,做起來還挺簡單的。”晶子道。
亂步猛地從她背後冒出一個頭,像是對待妹妹一樣揉了揉晶子的腦袋,換來對方的一怔。這時候的亂步,看起來倒是有點年長者的成熟風範。“晶子以前在點心鋪打工呢,廚藝也很出色。”
“……沒你說的那麽了不起。”晶子抓下他的手,轉動着輪椅又回歸了暗處。
“啊啊~是害羞了呢。別看她這樣,是不擅長面對他人誇獎的人哦,很可愛吧。”
羽仁徹眼角掃視到,有一道晶瑩的白光追逐着少女的身影,繞過一圈後停在了她的發頂上。他附和着亂步的話。“是挺可愛的。”
若不然,普通的人類又怎麽會有守護靈。
“比起這個,治君呢?”羽仁徹這才發現,周圍沒有找到太宰的身影。
亂步笑得像是一只偷完腥的小狐貍,嘻嘻的坐下吃着碟子剩下的羊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羽仁徹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尋太宰。
在後院裏隐約聽到了求救聲,走近後,在一個深坑裏發現了他。太宰努力着想要爬出來,沒有作用,只能夠向他求救。“拉我上去——小不點那個家夥,挖坑也就算了,竟然在坑壁塗了油,滑滑膩膩的好惡心。”
等羽仁徹将他拉上來後,太宰驚呼一聲:“啊我的鞋底也好滑,快接住我要摔了——!”
咚!
太宰趴在地上,眨了眨眼,他明明是往羽仁徹的方向倒下去的,乍一看,那小子離他三米遠,看着他的眼裏平靜無波,好像什麽都沒看到般。
“你為什麽不扶我!”太宰氣急敗壞。
“然後被你蹭一身油麽?”羽仁徹看向他兩只手,若不是他躲得快,自己這身衣服就要報廢了。
“讓我擦一下又不會怎麽樣!”見對方不肯靠近,太宰嘟着嘴去水龍頭前洗幹淨手上的油脂,又沖了鞋子,一邊跟着羽仁徹回去一邊告狀,“你要給我報仇啊,太陰險了,要不是你來找我,我可是要在裏面待好久。”
“所以不是來找你了麽。”倒是沒想到不過是一會兒沒注意,這兩個人玩這麽大。
想起剛才那個坑,羽仁徹也覺得稀奇:“是亂步挖的麽?也是很用心了。沒想到你也會有上當的一天。”
太宰氣得臉都紅了,憤怒的道:“這件事還沒完,我一定要讓他後悔坑我!”這恥辱他是不會忘記的!
然而直到他們用完飯回去,太宰也沒找到機會坑回來,反而是亂步因為太開心,就着太宰黑沉的臉多吃了一碗飯。
隔天,送太宰去上完學後,手機響了,接通之後,對面是亂步。說了幾句話後,調轉方向,去了亂步所說的地方。
亂步正坐在一個電話亭前的臺階前,看到他出現後,站起身朝他揮手:“這裏這裏,你怎麽這麽慢啊。”
“因為是走過來的。很難得,你竟然會單獨找我。”
還以為亂步很防備他呢,羽仁徹對此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亂步翻了個白眼。“亂步大人看起來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老實說,很像。但又擔心如實說了之後會讓他沒完沒了的啰嗦,羽仁徹只能違心的搖頭。亂步用一種‘撒謊都這麽敷衍’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拍了拍放在地上的背包後背在後面。
“帶我去個地方。”
“我?”羽仁徹訝異的指着自己。
亂步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吃驚,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亂步大人不認識路,這件事也不想讓大叔知道,就只能讓你帶路啦。”
“我不是指這個。”羽仁徹老神在在的道,“我看起來像是那麽閑的人麽?”
亂步,面色一僵,不敢置信的道:“等等,你這是什麽意思,這點子小忙都不肯幫的嘛,明明在大叔面前裝得那麽乖!”
“你也說了,‘小忙’‘幫’,所以……”羽仁徹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含笑的看着他。
亂步緊緊的咬着牙,過了足足好一會而才紅着耳根子,低聲道:“拜托你,請你幫我個忙。”
羽仁徹這才滿意的點頭。“恩,看在你這麽誠懇的份上,我就免費幫你吧。”
“……你原本還打算收費嗎?”就不能做個人?
“現在不打算了,畢竟難得能看到未來的名偵探大人這樣乖巧求助的一面,也算值得了。”
亂步深深吸了口氣,他想說‘才不是未來的名偵探’,他現在就是‘名偵探’,在心裏默念三遍後,面無表情的抓過羽仁徹的右手。
羽仁徹倒沒有避開,想看他要做什麽,下一秒虎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瞬息臉色扭曲。亂步恨恨的咬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的連接處,口齒不清的說:“搖四哩!”
兩個小時後,亂步頂着腦袋上的兩個大鼓包,眼角含淚,雙手扒拉着灌木,對一邊的羽仁徹低聲道:“亂步大人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在外面等着。”
“你确定?”羽仁徹不是很贊同。“雖然這裏的看守很薄弱,以你的身手萬一被抓住可不是開玩笑的。”
“安啦,我找到東西就回來,很快的。”亂步懶得跟他廢話,要不是還需要羽仁徹帶他回去,早就在對方打他的時候狠狠的教訓一頓,讓他知曉一下亂步大人的厲害。
可惡,好痛啊,為什麽要打他的腦袋,這可是有着世界第一推理能力的珍貴大腦,比國家還要寶貴的黃金之腦啊,怎麽可以這樣粗魯對待!
既然亂步堅持,羽仁徹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只是在他後背輕輕拍了一下。“上次給治君畫的運勢符還剩下一張,小心點。”
亂步嘀咕着‘那也不用貼在我後背啊’,背着手将符扯下來,塞進兜裏美滋滋的對他說:“以為我是誰啊,這點事情小case啦~”
說着,趁着守衛換崗的時機,快速的從庇護點轉移,慢慢的靠近防禦外人的鐵網,從背包裏掏出工具,三兩下剪出足夠他一人通過的縫隙,咻的溜了進去。
羽仁徹就看着亂步靠一個從角落堆積的廢品裏找到早就看中的一塊大玻璃,猶如過無人之境般的靠着混淆他人的視線,一路進入只剩下一個殘骸輪廓的廢棄航母裏。
這裏是神奈川某個軍警港口附近的垃圾場,堆積着不少報廢的軍事交通工具,比如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坦克、只剩下半個車頭的軍車等。
而亂步進入的那艘航母,周邊被熏得漆黑,金屬表面被火燒得有些融化的痕跡,這艘航母占地面積極大,足可見當初投入使用時是多麽的威風凜凜波瀾壯闊,然而卻以如此慘烈的樣子退役。
亂步沒讓他久等,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會來了。他面上帶笑,看來一切順利。
回程時,坐在由亂步出錢的計程車上,亂步一手按在兜裏,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嗎?”
值得讓亂步冒着這麽大的風險找到的東西,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羽仁徹想逗逗他,岔開話題的說:“如果我不陪你的話,你一個人也會過來的吧?”
“想知道就說想,別搞這種迂回的話術。”亂步沒好氣的半睜着眼睛,翠綠色的瞳孔像是日光下的翡翠一樣閃爍着靈動的光芒。
掏出裏面的東西,展現在羽仁徹眼前。“這是——少女的夢。”
一只金屬打造的栩栩如生的蝴蝶趴在他的掌心,好似下一秒就會揮動着絢麗的翅膀飛起來般。
作者有話說:
太宰:亂步欺負我,你要給我報仇
亂步:(捂着腦袋的兩個包)打一下就得了,為什麽要兩下?
徹:治君讓我做的(欺負回去了)
——
最近身體不适,更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