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時光随着一成不變的生活, 匆匆的流逝。等到羽仁徹門牙長齊,又換了四顆牙的時候,太宰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小學六年組的學生。

橫濱小學今天召開夏季運動會, 從上星期開始就嚷嚷着要織田陪着他去,織田特地跟偵探社請了假, 而并沒有被太宰要求要去的羽仁徹, 也跟條野請了一天假, 一同前往。

偵探社, 全名是武裝偵探社,之前亂步透露福澤谕吉有意要開一家偵探社,在兩個月前此事也正式落定。織田作之助是被太宰推薦着入職的。

原本織田因為無法拒絕羽仁徹, 而半強迫的踏上了小說家的道路,第一本小說确實是刊登在了報紙之上, 而羽仁徹因為對小說家的了解并不太深, 積極督促着織田完成更多的作品,為此二人踏上了鬥智鬥勇之路。

好在羽仁徹有了新的工作之後, 比以前更忙,不能無時無刻的督促織田,而織田在接連趕鴨子完成了好幾部沒有被錄取的小說之後,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短板。

織田覺得自己的水平不夠, 想要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小說家,光靠他之前短短十來年的閱歷是不夠的, 閉門造車也只會弄出一些連自己都看不慣的作品。

為此他特地與羽仁徹促膝暢聊,讓織田高興的是,當真正說出自己的想法時, 羽仁徹并沒有他預想中那麽強硬的駁回, 反而跟他說了一通真心話。

‘你能夠主動跟我說這些, 我覺得很欣慰。’明明是年幼的那個,卻能夠理所當然擺出自己是織田的家長的姿态的羽仁徹,用老成的語氣如此說着,‘說實在的,我一直很擔心你。’

‘擔心?’

‘你沒有發現吧,你是個一旦将某個人納入保護範圍,在非原則性的問題上就會一退再退的人。對你來說,尚且能夠接受的事情,為了讓我高興,退一步也無所謂,是個很重情的人呢。’

當時的織田被這樣說得有些不自在,但仔細想想對方說的也沒錯。

‘織田是因為我年紀小,即便是任性一些也能夠包容吧。當然,也有因為我說的話你聽起來很有道理,就幹脆選擇聽我的話。我就這麽說吧,作為殺手而言,你不及格。心太軟了,雖然一直表現得自己游離世外的樣子,對這樣收割人命的事情,本心是排斥的,只是認為只能做這些,習慣于做,也只配做這個,才選擇這條路一直走下去。’

羽仁徹如此說着,‘在聽說你有成為小說家的理想之後,我內心很高興,一個得過且過,被時間推着走的迷茫之徒,不是外人告訴你,而是你自己想要踏上這條路,這難道不是一種進步嗎?可是後來的表現,你做錯了。’

‘因為我的催促,硬逼着自己繼續寫作,對着失敗之作只懂得自己懊惱,明明覺得哪裏不對卻沒有正視這個問題,直到忍無可忍才跟我攤牌。一方面是欣慰于你終于懂得了敞開心扉,另一方面是氣憤于你現在才告訴我。’

羽仁徹推心置腹的對他說:‘你要意識到,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不是那個什麽都沒有,連多走兩步都擔心自己會遇到障礙的那個無根之子了。所以大可以将自己的底線設高一些,拿出底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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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花費了整整一天才消化完羽仁徹的話,他有時候真的覺得很奇怪,為什麽羽仁徹總能夠走在他的前方,就連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問題,對方也早早看在眼裏。

他不是預判事物的發展,而是擁有着一種能夠看穿一個人本質和未來的獨特的才能。

之後,織田決定暫時封筆,去夜校進修,成為圖書館的常駐民,又在積蓄快要見底時(自從第一部小說拿到稿費後,後面都沒被錄取,只能吃老本),恰好太宰提議他去武裝偵探社工作。

過上了忙碌的工作學習兩不誤的生活,現在的織田站在陽光底下也不會再有以前那種別扭的感覺。

算是告別了以往的殺手生涯。

“織田作,在想什麽呢,回神啦!”太宰喊了他幾聲沒有回應,搖晃着他的手總算将人拉回神。“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進去嗎?”

“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麽?”織田蹲下身,詢問着。

“我跟你說哦,這次運動會很多比賽項目是我親自策劃的,我還策劃了讓家長一起參與的游戲,到時候你陪我上去,一定要拿到冠軍啊!獎勵可是一箱蟹肉罐頭哦!”

太宰很喜歡吃螃蟹,夏季不是螃蟹産出的季節,他都靠蟹肉罐頭來解饞。聽了這話,織田下意識的看向一邊的羽仁徹:“如果要贏的話,我覺得羽仁君更合适。”

畢竟是對太宰很重要的蟹肉罐頭,這獎品一聽就是沒贏到對方要撒潑打滾的節奏。

“哈?才不要小老頭去呢,他才不是家長!”太宰不高興的撇嘴。“他一定會故意輸掉的。”

羽仁徹收回望着側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對他說:“難怪要包攬這次運動的策劃,獎品的內容也是你設立的吧。但我也說了,蟹肉性涼,尤其是夏天,不能多吃。”

“這就是你兩個星期都不買蟹肉的理由麽?”

“容我提醒你,是誰兩個星期前,趁我不在家吃掉了半箱罐頭,結果鬧肚子去醫院打吊針。”

太宰別開頭,哼哼道:“我不管,我會贏的,我們之前就說過的,如果是自己賺來的東西,不管是錢也好東西也好你都沒有處置權。”

羽仁徹搖了搖頭,他們确實有這個約定。之前賣三花貓的錢太宰拿到手後,不到三天就被花光了,怎麽花掉的他也沒問出來。

難怪要找織田幫忙呢,是怕自己在比賽時搞小動作吧。有‘天衣無縫’的織田是協助他奪冠最适合的幫手了。

“說起來,你今天請假可以麽?工資少了一天呢,這個月的全勤獎也沒了。”羽仁徹換了個話題。

“啊,沒辦法,不能錯過太宰的運動會。我還租了照相機,會拍照的。”織田比了下戴在脖子上的照相機。

“雖然說過如果走投無路的話,我這邊也會有你一碗飯,一個被窩,但也不能因為太過縱容治君而将自己推入那種境地。”羽仁徹瞄了眼氣呼呼的太宰,“我猜,你為了這小子也額外花了不少錢吧。”

織田沒說話,來自一家之主委婉的警告,他确确實實收到了。只能夠努力的轉移話題:“羽仁君,你剛才在看什麽?”

“你看那邊。”羽仁徹也順着他給的臺階,指着剛才看的那個方向。

“那是……社長?還有绫辻君。”織田有點意外的喊出了那兩個人的名字。

“畢竟亂步也在這裏讀書,還參加了運動會。”作為監護人的福澤會來,羽仁徹并不吃驚,只是納悶為什麽武偵社另外一個偵探也過來了。

他記得亂步和這名偵探的關系不好,但亂步要讀書,偵探社總不能只在周六日開業吧,绫辻行人的推理才能不遜于亂步,現在也是偵探社的頂梁柱之一。

“不止,森醫生也在,愛麗絲倒是沒帶出來。”太宰也見到了。“他們是在聊什麽,怎麽覺得兩個人都在生氣。”

“是四個人都在生氣。走吧,過去看看。”沒有見到熟人還避開不打招呼的道理。

三人過去時,兩方的說話聲就傳了過來。

“福澤閣下管得未免太寬了,我家的孩子也是要參加運動會的呢。”這是皮笑肉不笑的森鷗外。

“像你這種毫無底線可言的男人,我不相信你會因為普普通通觀看孩子運動會的理由前來。”這是散發着足以吓死小孩氣勢的福澤谕吉。

“你來做什麽,名偵探可沒有要求你過來!快點滾回去工作啊,你這個人偶眼鏡男!”這是揮舞着手裏的汽水瓶,氣得雙眼發紅的亂步。

“俗話說人缺什麽就越在意什麽,一直将名偵探挂在嘴邊,是覺得自己達不到這種程度麽?而且,雖然你是個十五歲還在上六年級的大齡小學生,也不要真的幼稚到跟小學生一樣熱衷于給別人起外號吧。”這是抱着一個人偶,含着根棒棒糖,游刃有餘的绫辻行人。

唯有中也站在一邊,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手足無措冒着冷汗。

顯然這種事态不是他能應付得起的,被其他人圍觀的事實也讓他恨不得将頭上的鴨舌帽壓得更低,整個人埋進帽子裏。

羽仁徹那如閑庭散步般悠閑的腳步聲傳來時,争吵中的兩組人都紛紛停嘴望了過來。太宰狡黠的用手肘推了推落後幾步的羽仁徹,誰讓他走得那麽慢。

“小老頭,你一過來他們就停了耶,不是吧,在你面前吵架,有比被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更加羞恥麽?”

羽仁徹用實際行動表示,真的可以。

他下巴微擡,明明是這裏最矮的那個,卻偏偏能用仿佛睥睨天下般的眼神掃過這些人,那夾着恨鐵不成鋼的視線讓身為大人的森鷗外和福澤谕吉的面部肌肉失控的抽搐兩下。

被一個小孩子用這種眼神看着,只要是個大人都覺得承受不起,感覺再吵下去,演變成讓羽仁徹這個十一歲的孩子來充當他們的裁判,這樣才是最沒面子的。

誰讓羽仁徹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懼怕福澤谕吉氣勢的孩子。而同時,還是森鷗外的債主大人。

是的,森鷗外之前向他借了一百五十萬,後面也還了。但再後面,又幾次找他借錢,越借越多,還得他頭都要禿了。

而亂步和绫辻之所以停下來,理由更加簡單。

绫辻朝羽仁徹微微一笑,雖然做出了友好的姿态,然而他氣質森冷,這麽笑起來只會讓人覺得心頭發慌。不過,也沒有像對待他人一樣口出冷箭。“日安,羽仁君。你給我介紹的這份工作,我很滿意。”

每次亂步在場時,绫辻見到羽仁徹總會來這麽一句話。

和以往每一次一樣,亂步将怒火移到了羽仁徹這邊:“吞金徹,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名偵探怎麽會淪落到這種慘境!”

不只是上學,連為了守護他的才能才建立的偵探社,他的頂梁柱的寶座都被迫讓了一半!

一想到偶爾會聽到的,什麽武裝偵探社人員不多,卻有兩位非常厲害的名偵探的民間傳聞,他就想作嘔!

憑什麽啊,偵探社只要有他一個名偵探就夠啦!

羽仁徹看着他們,左邊是拱火的绫辻行人,右邊是敵視他的亂步。想了想,先對比較好欺負的亂步下手:“恩,讓你讀書是對的,現在都能說這麽深奧的詞語了。”

以前的亂步可不會用‘淪落’啊‘慘境’之類的話,他素來是實用派,怎麽簡單方便的說,就怎麽來,說話直白到保證未入學的孩子都是聽懂每一個字。

當然,合起來聽不聽得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又對被他送瘟神一樣坑進偵探社的绫辻說:“能适應就好,見崎鳴的衣服是你新做的麽?手藝很不錯,都能去開裁縫店了。”

亂步/绫辻:……幹脆和旁邊這個家夥合作,先把他幹掉吧!

作者有話說:

太宰賣夏目老師的錢,用來買監聽他的設備了233

羊毛出在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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