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教訓
第40章 教訓
帶着哭腔的軟音在耳邊回蕩, 氣息随着情緒不斷起伏。有了依靠的她更是傷心。
溫熱的身軀緊貼相挨,扶懷玉能更是清晰地感受到鐘瑜的顫抖。
自身頸肩傳來濕熱的觸感,許是淚水打濕了衣襟。
一點都不喜歡交流會,不喜歡所有人都戴着假面具的樣子......扶懷玉反複回想她方才帶着哭腔說出的話, 想起前兩天她勸鐘瑜去的時候。
那時小瑜表露出低落的樣子, 可在扶懷玉勸說了兩句之後, 還是答應了。
所以今天小瑜躲在這裏難受,是因為這個嗎?
其實, 這也是在這兩天裏, 所困擾扶懷玉的事情。
扶懷玉擡起手來,自上而下摸摸她的頭, 安撫地捋順發絲。
“對不起,去與不去本該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也是你的生活。我不該勸說你去改變原先的決定。”
鐘瑜卻搖頭,待到氣息平複下來,低聲回她, “玉姐姐不要道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我沒有怪你。”
沒有怪她嗎?扶懷玉頓了頓, 輕聲問,“那為什麽流了這麽多眼淚呢?”
是啊, 為什麽掉了這麽多眼淚, 哭了這麽久。
鐘瑜低眸, 手臂不禁摟緊了一些。
“玉姐姐,我是不是很煩。”
扶懷玉聞言怔了怔,“小瑜怎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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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瑜回道, “因為,我總是頻繁地給你發信息。”
她這樣講, 扶懷玉頓時反應了過來。大概是因為今天沒有及時回信息,小瑜而感到難過了。
找到問題所在,她便跟鐘瑜解釋了今日沒有及時回複的原因。從下午時進入養生所,在臨近傍晚睡去,直到天黑才恢複意識。
鐘瑜聽完,得知她并不是故意不回,壓抑的難過便漸漸化解,心也放下來了。
原來,不是故意不回的。
不是要推開她,也不是嫌她煩。
但短暫地慶幸之後,她又愈發覺得自己太矯情,竟然只是因為這些,就難過這麽久。
鐘瑜開始自責,“是我不好。你只是隔了一段時間沒理我而已,我就這麽難過,其實根本不是大事......”
“不是的。”
扶懷玉拍着她,“這不是你的問題,任憑是誰,都會因好意沒有收到回應而感到難過。”
“是我的錯,我應該提前跟你講今天我待在養生所,不能及時看手機,否則也不會導致你的期待落空。”
松開擁抱,扶懷玉微仰着眼睛看她,擡手替她拂去淚痕。
還想說些什麽,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時,她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
扶懷玉瞬時收回手,目光便順着向下看去,注意到鐘瑜手背上有好幾處泛紅。
她神色一愣,擡起眼看鐘瑜。
“受傷了?”
鐘瑜只是抿着唇,沒說些什麽。
看來,今天還發生了別的事。
扶懷玉一念至此,沒順着追問下去,轉了話題,“小瑜不是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飯吧。”
“可是我好累。”不想再去外面了。
扶懷玉眸裏盛着溫潤的月色,唇邊帶有淺淺的弧度,“那回家我給你做,好不好?”
關心的溫言細語傳入心中,撫平每一絲褶皺。所有的胡思亂想,都被潮水般細膩的溫柔一寸寸瓦解。
鐘瑜手背抹掉眼角旁的淚花,點頭。
“好。”
“......”
時間漸晚,月光鼎盛。
街道上的行人稀減少。
而此時酒吧內廳,富有節奏的歌帶動氛圍,人群密麻擁擠,五彩的燈光頻頻灑射,真正的喧噪才剛剛開始。
不大的監控室內,被一群黑衣保镖擠滿得不剩多少空地。
酒吧的幾個管理人員站在女人的身後,老實地兩手相握放在身前,後背發涼。
監控室中央,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白色抹胸作內搭,外面一層黑色西裝外套,一邊頭發撩至耳後,露出铮亮的珍珠耳飾。
平日嬉笑時的她平易近人,但在為數不多的冷下面色時,自帶一股外人不敢沾染的冷冽之氣。
監控界面上反複回放着那個時段的畫面,最後找到了櫃臺前的那一幕——正欲離開的鐘瑜被一個人攔住去路。
看完監控,完整得知了當時的事情,鐘若笑了。
“這張家少爺膽還挺大啊。”
看面上表情是笑着的,卻比冷着面色還要瘆人。
身後的經理暗自又抹了一把冷汗。
監控畫面調回包間場景,屏幕上的密閉包間內一堆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唱歌喝酒。
“張少爺常常帶着朋友來,每回玩累了都是跟朋友在間包間休息。”
經理哈着腰,小心翼翼說話。
“鐘總,您看您要不......”
可鐘若側了側頭,打斷了他的話,“這家酒吧也開了這麽長時候了,監控設備也難免會偶爾有失常的時候,對嗎?”
話中的意思顯而易見。
經理汗流浃背,只能道,“是,是的......偶爾會。”
鐘若起身,朝着他一笑,“辛苦了。”
那抹笑意在轉身帶人離開時又消散不見,一雙眉眼溫度驟降。
高跟鞋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淩厲的聲響穿梭在走廊。
快步走過的同時,她執着手機,看見扶懷玉發來的信息,告知她現在鐘瑜的情況。
情緒很低落,但已經恢複了一些,沒再哭。其中還有提到——她的手背上有幾處擦傷。
[好,我知道了。]
鐘若回完信息,人也剛好走到了門口。
身後帶的人替她打開門,接而直接進入包間內,氣勢洶湧,裏面的人們頓時被吓慌了神:
“你,你們是做什麽的?!”
鐘若掃射一圈,在人群中一眼便認出了沙發上的張陽,目光鎖定在他的臉上。
面對一衆人投來的震驚目光,她淡然地扯開唇笑了笑,“我是來找張少的,有點工作上的事,想跟他單獨商談一下。”
空氣凝結了兩秒,直到第一個人離開,接後的人反應過來争相跟住。
“張哥,那、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對對,你們好好談,我們先走了!”
“我也是,回頭見!”
所有朋友都不想攤上爛事,就趕緊收拾東西離開。
很快包間的人就都散幹淨,只剩下張陽和鐘若,以及鐘若身後所帶的人。
“喂,喂!我不認識她!!你們跑什麽啊?!”
張陽試圖喊住自己的朋友,但沒有人願意理會他。
最後保镖将大門閉合,空間回歸密閉,危險的氣氛感壓下來,陰沉得可怕。
張陽內心慌亂,咽了口唾沫,身體不斷地瑟縮往後退去。
“你們到底是誰?想做什麽?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他是......啊啊!!”
他指着她們,只是還沒放完狠話被摁在地上。強大的蠻力使他掙紮不得,身子緊貼地面,奮力抽動也只是無濟于事。
正當他要破口大罵,上方的陰影襲來,一只高跟鞋不留餘力地踩在他扒在地面的左手上。
尖銳的慘叫聲瞬間響徹室內。
他擡眼看去,只見充滿寒意的視線從上刺下來。
鐘若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放在耳邊,待電話接通,她直接對着那頭問道,“兔崽子,他踩了你哪只手?”
隔了一會兒,那邊低聲答道,“右手。”
“行。”
鐘若直接挂了電話,收起手機,低眼朝着張陽一笑,“不好意思,弄錯了。”
“是右手。”
話音一落,她擡起腳,轉而再度踩在他的右手上,痛叫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凄慘。
聲響持續了很久才降下來,鐘若撩過頭發,蹲了下來,手搭在膝蓋上看着他。
“你知道她的手平時用來做什麽嗎?”
鐘若收起冰冷的笑意,面無表情地拉長語調,“種花,養小動物,還有——彈鋼琴。”
“從小她為了保護手指,保護關節,每天做手部按摩,幾乎不做一點傷手的事情。”
“因為要彈琴,她什麽都怕,什麽都不敢。練完琴的時候,不敢用冷水洗手,平時不敢提重物,不敢打喜歡的排球和羽毛球,連擰毛巾這種小事她都不敢幅度太大,怕使手腕勞損。”
“你看,這樣金貴的一雙手,你竟然還踩下去了......你到底是有多該死才能做出這種舉動呢?”
手上長時間的強烈痛感已經到麻木的程度。張陽粗喘着氣,冒着冷汗看眼前的女人。經過那通電話和她話裏的信息,對于事情的來源他已經有了初步斷定。
“你,你是......”
“哦,頭回見面,你應該還不認識我。我姓鐘,就是跟你爹前段時間一直打交道的那個姓鐘的人。”
家裏的事張陽略有耳聞,也知道最近剛拿下一個利潤不錯的合作,對方老板就姓鐘。因此他聽見這個關鍵詞,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也意識到,今晚好像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張陽立馬慌了,“這,這是我的事!你對我怎樣都可以,別告訴我爸!他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果然跟老張一個樣子,喜愛仗勢欺人,但欺軟怕硬。”鐘若起了身,走近桌面,拿起酒瓶往玻璃杯中倒下酒水。
“看監控,你還想逼着她喝酒,是麽?”
“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做,我不該那麽對她,我這就喝,我喝!”張陽立馬爬過去要奪過酒杯,只是被鐘若先一步舉起來。
“不。我不需要你喝下去。”
鐘若傾倒玻璃杯,杯內的酒體彙成一到直線從高空墜落,淋于他的頭頂。
他滿臉驚恐,任憑酒液淋濕卻不敢閃躲,毫不吭聲地承受下來。
“我只是在告訴你,她潑得沒有錯。如果是我,我會砸碎玻璃杯,然後讓你把玻璃渣子咽下去。”
鐘若說罷,所有的酒體淋完,她甩手砸碎杯子,仿若這番的舉動髒了她的手。
在來之前,林溫就已經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知她。所以鐘若知道張陽喊來經理說一定要找到那個潑他的人,也知道他在衆人之中惱羞成怒地破防。
所以剛才的話所回應的,正是這件事。
簡單的潑酒,都是輕的。
“看來張家向鐘家好不容易求來的合作,要因為你這個蠢貨而泡湯了。啧,你爹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有得你這麽個敗家子兒。”
鐘若用手帕擦幹淨手指,慢悠悠道,“記住今天這個教訓,如果以後管不住嘴,就割了舌頭,管不住手,就把手指一根一根全切了。”
“管不住踩人的腳,就趁早剁了學會像蛆蟲一樣在地上爬一輩子。”
擦幹淨手,扔下手帕。
“至于剩下的,明天就讓你爹來跟我好好解釋。”
她冷冽地掃一記冷眼,轉身帶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