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安

第57章 不安

“......”

傍晚時分, 外面的天空橙藍交融。線珠福

鐘瑜剛結束課程,把教學本放回辦公室內跟其他老師交談完,就看見了扶懷玉發來的信息,詢問她課程是否結束, 還有晚上的安排。

鐘瑜說剛下課, 玉姐姐就說, 她來找她。

還想送她一個禮物。

鐘瑜眼珠子轉了轉,壓着唇邊的笑意打字問她, 是不是定情信物。

本意只是開個玩笑, 然後玉姐姐回了一個字——

是。

鐘瑜看見這個字時頓了頓,懵了一下, 然後心底一股甜意彌漫開。

原來是定情信物呀。

定,情。

她心裏将這兩個字念了一下,面上的喜悅掩蓋不住,室內的其他朋友見了,不禁調侃了句, “怎麽開心吶小鐘老師, 中上彩票了?”

“比中上彩票還要令人高興。”鐘瑜笑着回完, 朝門口離開,跟她們拜拜手, “我先去練琴啦。”

“好咧。”

大家只是口頭上見了提兩句, 沒有放在心上, 每個音樂老師都很忙,有的去赴約吃晚飯,有的回家休息享受夜晚生活, 沒空除了上課時間多留在箔瀾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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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瑜邊走着,邊回複了下一條消息:

[那我在琴房等你啦。]

[好。]

等到扶懷玉回複之後, 鐘瑜回到自己的琴房,先彈了兩首曲子熱身。心情好之時,彈琴之間唇角上揚,抑揚的感情更顯豐厚。

扶懷玉到箔瀾的時候給鐘瑜發了信息。等鐘瑜再反應過來,正要出去,開門便發現扶懷玉已經到了琴房門口。

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的眉眼。

“玉姐姐!”

鐘瑜有些驚喜地睜大眼睛,直接撲了上去抱住她。

扶懷玉接穩了她的身子,回抱住,摸摸她的頭。

不由笑道,“只是一下午沒見,怎麽好像幾天沒見面一樣?”

“可是一下午就是很久呀。”鐘瑜在她的頸窩處蹭蹭。

六個小時,已經很久很久了。

待抱夠了,鐘瑜拉她進來,關好門。

扶懷玉走進去,再度望向了琴房的窗戶外的景色,想說些什麽,一側過頭就看見鐘瑜的一雙眼睛,似在靈動地朝外綻放光芒。

她沒說話,但扶懷玉能猜到她此刻的意思,于是從包中拿出一個絲絨袋,遞上前。

“小瑜,這是送給你的。”

鐘瑜雙手的手心向上,小心地接起來。

她看了一眼扶懷玉,然後滿懷喜悅地解開袋口的綁繩。

從裏面拿出了一串纖長的青藍色笛墜時,她的眼睛瞬時又亮了一度。

手工編織的線繩纏繞出圖樣,穿在平安扣和流蘇之間。整體別致又精巧。

“好精致,好漂亮。”

鐘瑜驚喜地擡起眼說道。

扶懷玉見她這般歡喜,情緒也被感染了些,“其實應該回家再給你的,現在你笛子也不在手邊,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鐘瑜卻笑意更深,“但是我帶了笛子來哦。”

“嗯?帶了?”

“嗯嗯。”鐘瑜點頭,邊去包中拿出,“因為今天想着如果有空,就抽空練一下。”

她将笛墜的一端系在笛尾的孔洞上,然後轉回身朝着扶懷玉晃了晃笛子,“看。”

“特別适合。”

笛墜的長度剛好,垂在下擺,色澤與笛子本身的綠褐色相得映彰。适配得就好像,從一開始它們就是一體的。鐘瑜不斷來回翻看,神情裏帶着掩蓋不住的悅意。

“喜歡就好。”扶懷玉放下了心。

鐘瑜高興地收好笛子,然後說道,“玉姐姐,你把手伸出來。”

扶懷玉照做了,擡起一只手,鐘瑜一步步走了過來,然後把下巴放在了她手心上。

“我還沒來得及準備我的定情信物。”鐘瑜看着她的眼睛,“我就先把我押在你這裏。等我什麽時候回禮了,再換回來,好不好?”

扶懷玉輕笑,兩只手捏捏她的臉蛋,“好。”

“那我先收下了。”

鐘瑜開心地又摟了上來跟她貼着。

扶懷玉漸漸地發覺到,小瑜真的很喜歡摟抱。

在一起的每一分秒,都喜歡摟着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舒适的一套表達途徑,看來擁抱就是小瑜的一種表達喜歡的方式。

“玉姐姐,我們去天臺吧。”

鐘瑜提議完,收拾好東西拉着扶懷玉上去。起先扶懷玉不知道她的用意,但到了上面去看見天空的風景後,便懂了一切。

站在高處,視線驀然開闊。遼遠的天空連同橙色的火燒雲一并收納進視網膜內。

不同于室內涼氣的暖浪萦繞着身體,夕陽的光包裹每一寸露出的肌膚。仿若置身于一場落日陽光浴。

是個觀景的好地方。

鐘瑜拉着扶懷玉在一處高處上坐下。兩人看着同一片天空與夕陽,微微仰着眼,無需交流便能互通此刻的感慨。

鐘瑜問她,“玉姐姐,你覺得這個場景有沒有一些熟悉?”

扶懷玉長嗯了一聲,細想了想。

天空,落日,夕陽,還有身邊不變的人。這些讓她有了答案,“很像,我們坐在公園看夕陽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夕陽。

鐘瑜笑了笑,拿起笛子。

手指執起笛聲,唇放于吹口處,吹響笛音。

悠長連綿的音符涓涓細流。前奏一出,扶懷玉便知道了這是公園夕陽的那一天,鐘瑜說腦海中冒出的旋律。

在先前,扶懷玉聽過這一首。

只不過是在她打算跟鐘瑜說清楚的那一天。

那一天扶懷玉想跟她說不要再繼續了,她們沒有結果。而鐘瑜已經猜到了她想做什麽,吹起了笛子,想要轉移話題。

那時她吹的,就是這一首。

天邊的夕陽落去,另一方已經出現了一彎朦胧的月亮。

待這首吹完,鐘瑜便接連了下一曲。

而這首扶懷玉也聽出來了。

等到終了,扶懷玉說,“是第一次你在我面前吹笛的時候,我說一聽便像月光的那首,對嗎?”

鐘瑜笑着點點頭。

心裏想着,玉姐姐總說自己記性不好,但每個瞬間她還是記得這麽清楚。

“這首曲子叫《月升之時》。”鐘瑜側頭跟扶懷玉說道,“我第一次吹這首曲子給你聽的時候,只說了一半,還沒說完。”

“那時我說這是我高中的時候,看着月光而想起的旋律,但我沒告訴你的是——我看着的月光,實際是你。”

“這首,是因為你而誕生的曲子。”

“因為我?”扶懷玉微微愣怔。

“是呀。”鐘瑜挽着她的手臂,身子左右輕擺,“這首歌跟你很适配,不是嗎?”

扶懷玉眼底的笑多了些無奈,她搖搖頭。

“我哪有那麽好。”

鐘瑜一聽,“有的。”

怎麽會沒有呢?

“玉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不管哪哪都很好。”

鐘瑜開始掰着手指頭數給她聽,“你看,心地溫柔人美心善,遇事不驚,情緒穩定。心思很細膩,做事效率很高,廚藝特別好,做的糖也很好吃,養花也養得很好......”

要真數,鐘瑜能數出來超級多,手指頭都掰不過來。

正當她挨個挨個說過去的時候,她看見扶懷玉的神色似乎暗了些許,便停了下來,放下手。

小心詢問道,“你好像有點不開心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

“只是覺得有些......”扶懷玉稍是停頓一會兒,找尋出了一個詞,“受寵若驚。”

“我一直不奢求有人能将心思花在我身上。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精力心血都十分有限,不會浪費給不重要的人。”

“這麽多年來抱着這樣的想法,已經習慣了。現在突然有個女孩出現,并告訴我我有多麽好,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反倒有些不安。”

扶懷玉扯起唇角笑了聲,“我哪值得這些。”

“唔。”鐘瑜聽完,想了想,然後膝蓋跪在她身旁,直起上半身來,比她高出一截。

扶懷玉擡起眼睫。

只見鐘瑜微微俯身,輕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捧着她的臉頰說道,“不要感到不安,玉姐姐。”

“你就是最重要的人,也是最值得的人。”

“用在你身上的心思才不是浪費,你值得擁有這些呀。你很溫柔,那為什麽不值得被同樣溫柔以待呢?你對別人好,你當然也值得別人用相同的好,來對待你呀。”

輕風拂過額前碎發,夕陽落在她那雙飽含柔情的眼中,更顯真摯。扶懷玉眸面不禁動了動,沉淪一刻。

鐘瑜再次擁抱向扶懷玉。

“我知道你藏在心底的很多東西,都不是單純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夠驅散的。但是我願意在你感到不安的每一刻,都跟你說一遍,這一切都是你所值得。”

慢慢淡去,慢慢抹去。

這些惴惴不安,總有一天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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