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第32章 032
這句話堪比于核爆炸, 整個房間一片安靜。
孫思源的臉色相當難看,神情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夠理解的範圍,大概只能用“三分窘迫四分悲憤還有三分懷疑人生”的調色盤理論才能解釋。
傅肖肖只有單純的悲傷。
他特別想吃的肥肉渣, 被他特別喜歡的狗狗吃掉了, 兩個特別撞在一起, 無法分出優先順序,傅肖肖也沒法對着黑狗耍脾氣。
“好朋友是要分享的……”傅肖肖深吸了一口氣, 大大的眼睛氤氲着一層水霧,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所,所以最後一塊給狗狗吃是對的。”
“我已經吃了很多了,最後一塊應該給狗狗……”傅肖肖吸了吸鼻子, 在那自言自語,試圖說服自己。
小黑狗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它感覺到了傅肖肖的悲傷,立刻走了過來,用狗頭輕輕蹭了蹭傅肖肖白嫩嫩的小手,試圖安慰他。
傅肖肖感覺到毛絨又溫熱的手感,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蹲下身, 緊緊的抱住小黑狗:“小黑你吃了,比孫哥哥吃了好多了, 謝謝你, 小黑。”
傅肖肖感動地摸了摸小黑狗的毛毛, 仿佛小黑狗幫了他天大的忙。
他的思維轉的太快, 讓在場的兩個大人都沒反應過來。
對蘇懷銘來說, 傅肖肖沒有崩潰大哭, 對着小黑狗鬧脾氣,就算是個好事,他走過去,安撫地摸了摸傅肖肖的頭,說道:“去和小黑狗玩吧。”
傅肖肖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淚,慢慢站了起來,朦胧的看着小黑狗,“狗狗,我們出去吧。”
黑狗十分通人性,對着傅肖肖搖了搖尾巴,緊緊地挨着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孫思源處于極大的震蕩中,都沒有get到傅肖肖話中“狗吃了,都比他吃了更好”的意思,眼睜睜地放傅肖肖和黑狗離開了。
蘇懷銘反思了一下,覺得這件事跟他有脫不開的關系,而且他最後那句話确實有點傷人,十分懇切地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說你是狗的意思,更沒有說你連狗都不如的意思。狗跟你不是同一個物種,但在我的話裏巧妙地重合了,所以你才會誤會……這絕對不是自作多情,而是一種潛意識的行為,我非常能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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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銘昧着良心說道:“若是換作其他人,也很有可能會誤會的。”
孫思源:“……”
他知道蘇懷銘是在為他的行為開脫,但這話越聽越難受,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幹巴巴的笑了兩聲,“漢語真是博大精深啊。”
蘇懷銘也繃不住了,露出了标準假笑,“是啊,哈哈哈。”
孫思源:“哈哈哈哈。”
蘇懷銘:“哈哈哈哈。”
……這也太傻了。
兩人意識到這點後,用目光達成了共識。
蘇懷銘說道:“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孫思源人已經飄了,瞳孔沒法聚焦,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謝謝。”
兩人陷入某種尴尬的氣場中,連對視都感覺到了微妙的窒息,默契地轉過頭,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孫思源的大腦始終充血,并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直播綜藝,根本不可能有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整棟樓都在跟我一起顫抖】
【孫思源你等着吧,我一定拿着大喇叭幫你宣傳,搶着當狗的偉岸事跡,斜眼笑jpg】
【傳下去,孫思源搶着當狗!】
【什麽,孫思源說他是狗?】
【什麽什麽,孫思源為了證明他是狗,竟然當衆吃屎!】
【真的假的?狗頭jpg】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問蘇懷銘,是他告訴我的】
【哈哈哈前面的奪筍啊,給熊貓留點吃的吧】
好事的網友不僅在直播間裏玩起了梗,還在爆笑聲中把孫思源送上了熱搜。
孫思源從出道起,就憑着過硬的家底,一副屌上天的樣子,哪怕被黑出了翔,也從來沒人見過他吃癟。
如今有這種機會,可不能放過。
為了能讓孫思源一直呆在熱搜第一,這群網友無視了後面那個大大的“爆”字,有時間就在話題下留言,生怕宣傳的效果會不夠好。
真真是感天動地。
貼心的網友生怕季明哲等人在錄制節目,沒法及時得到這個消息,一窩蜂的跑去微博的評論區留言,他們的私信也被擠爆了。
孫思源的微博評論區更是一般盛景。
【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別人,你搶着當狗的@所有人】
【別怕,現在也就是全網70%的人知道這件事而已,我一定幫你宣傳到99%!】
【我跟我家狗說了這件事,它很開心】
【我奶奶的狗真是個熱心腸,正在滿村子的吆喝這件事情呢,斜眼笑jpg】
孫思源覺得難為情,像蝸牛蜷縮在殼裏,不敢看手機,生怕會被刺激到。
所以他并不知道網友們的缺德行為,更不知道正在錄制綜藝的幾人,已經在網友的百般提醒下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連視頻都完完整整地看了三遍。
第二天大家見面時,季明哲和于睿誠眼神飄忽,心虛得不敢看孫思源,生怕會漏餡。
孫思源還活在“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童話世界中,硬着頭皮掩飾,裝作很自然的跟大家打招呼。
“早上好,今天我們要幹點什麽呢?”
季明哲一向成熟沉穩,但被視頻洗洗腦之後,整個人的腦子是木的,幹巴巴地擠出一個笑容,“早,早上好,我也不知道……”
于睿誠不擅長人際社交,這樣尴尬的局面簡直要了他的命,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看到孫思源,應激地說道:“我沒看,我不知道,你千萬不要生氣!”
此話一出,孫思源和蘇懷銘齊齊的看向了他。
于睿誠:“……”
于睿誠:“……”
于睿誠:“……”
救命!!!
他的表情難看到讓人想要撥打120,并對他實施緊急救助,蘇懷銘知道他再不圓場,就崩不住了,咳了一聲,急中生智道:“沒關系,看了就看了,傅景梵只是給我發了個OK,他不會因為你看了聊天記錄,就生氣的。”
孫思源殘存的理智本就不多,立刻信了蘇懷銘漏洞百出的話,還十分好心的拍了拍于睿誠的肩膀:“沒事,傅哥很大度的。”
于睿誠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眼神聚焦在了孫思源臉上:“真的嗎……”
你真的有這麽大度嗎?
孫思源不知道于睿誠的潛臺詞,像個二傻子點了點頭:“當然了,區區一件小事,不會放在心裏。”
直播間的觀衆聽到雞同鴨講的這番對話,又是一陣爆笑。
網友中的能人将這段剪輯成了鬼畜視頻,或重新配字,跟其他梗進行融合。
網上立刻出現了新的笑料,甚至發展成了一個流行梗。
為了防止這個梗過氣,網友們各顯神通,力圖造就成經典永流傳,将孫思源永遠地刻在恥辱柱上。
不過這是後話了,如今,單純的孫思源并沒有意識到他将會有如此慘烈的後果。
節目組也很清楚這件事,見氣氛不對勁,導演連忙跳出來轉移話題:“今天,大家的任務是幫村長撈魚,撈完魚之後,去村長家吃晚飯,村長準備了非常豐盛的當地美食招待大家哦。”
季明哲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連忙附和道:“那真是感謝村長了,我們一定會多捕幾條魚的。”
于睿誠也連連點頭,生怕晚一秒會引起孫思源的懷疑。
除了小朋友以外,五個大人懷着不同的心思,氣氛尴尬地去了魚塘。
魚塘并不深,底下全是淤泥,節目組貼心地為嘉賓們準備了膠皮服和靴子,換上後再下水,雖說還有可能會弄髒衣服,但不至于那麽冷了。
池塘對小孩子們來說太深了,季悠悠和于軒軒很有自覺,乖乖地站在旁邊等着,傅肖肖和Jameel這兩個虎頭虎腦的,自作主張地認為任務是他的,連衣服都不換,卯着勁往湖裏沖,吓得工作人員連忙攔住了他們。
導演解釋了三遍,才讓他們勉強弄懂了這是大人們的任務,他們只需要在岸上加油鼓勁就好了。
傅肖肖鼓着小包子臉,撅嘴說道:“可我也想下水摸魚。”
Jameel也說道:“我可擅長了呢,我之前捕到過好幾條大鯊魚!”
導演聽到鯊魚二字,整個人都傻了,“你,你捕到了什麽?”
“就是鯊魚啊!”Jameel叉着腰,很驕傲地炫耀道:“一開始只能捕到小魚,我超級厲害的,一關一關地闖過去之後,就能捕到鯊魚了!”
寧磊覺得丢人,摸了摸Jameel的頭發,讪讪地說道:“這是他玩的游戲,不是真的捕魚。”
導演點了點頭,說道:“游戲和現實是有差距的,這樣吧,兩位小朋友這次在岸上學習一下,等以後有機會了,我一定讓你們下水捕魚。”
傅肖肖和Jameel思索了幾秒,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小朋友們由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護着,五個大人都在穿衣服。
節目已經錄制了好幾天,寧磊卻是人氣最低的,這對一直想要紅的他來說,是種莫大的折磨。
季明哲和于睿誠在娛樂圈的根基深厚,而且他們一個是圓滑的老狐貍,一個是大冰山,在兩人身上沒有辦法做文章。
孫思源剛剛又出了那樣的事情,而且他這人的脾氣太過古怪,寧磊不敢招惹他,生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能下手的只剩蘇懷銘了。
寧磊不是個蠢人,哪怕他把蘇懷銘當成墊腳石,也會将事情做得特別聰明,不會留下話柄,惹人非議。
寧磊想到蘇懷銘總是懶洋洋的,體力勞動很差,思索了一會後,想到了一個拉踩的主意。
待會他多抓幾條魚,而蘇懷銘的收獲肯定很少,這樣他就能夠在網上營銷了。
既能夠幫他樹立人設,這又是個無關痛癢的事情,蘇懷銘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應該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跟他計較。
為了不出差錯,寧磊還想細細地盤算一下這件事,但他的思維被吵鬧聲打斷了。
傅肖肖和Jameel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像兩個小牛犢頂上了。
Jameel叉着腰,身體往前傾,全身都寫滿了用力,“我爸爸超級厲害的,他可以抓兩條魚!”
傅肖肖寸步不讓,“我爸爸也可以抓兩條魚!!”
Jameel接着說道:“我爸爸肯定更厲害,他還能捉三條魚!”
聽到這,寧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不愧是他兒子,果然懂他,還知道這種時候幫他鋪墊,之後在網上營銷,可以說他是為了完成兒子的心願,既有感天動地的父子情,還能夠自然地拉踩蘇懷銘。
只是寧磊臉上的微笑還沒有堅持幾秒,就已經僵住了。
因為傅肖肖寸步不退,Jameel逐漸失去了理智。
“我爸爸可以抓四條魚,不,他一秒鐘就能夠抓五條魚,這整個池塘的魚都被他包下了,你們絕對不可以下去幫他,我爸爸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寧磊:“……”不,我不可以。
傅肖肖哼了一聲,“抓魚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爸爸可以抓鯊魚!”
Jameel的頭跟傅肖肖撞在了一起,眼睛瞪得圓圓的,“我爸爸可以抓兩條鯊魚!”
傅肖肖用腳蹬着地,把Jameel頂了回去,“我爸爸不僅可以抓兩條鯊魚,還可以抓鯨魚!!”
Jameel和傅肖肖頂來頂去,誰也沒有占據上風。
“爸爸也可以抓鯨魚,他可以把大海中的鯨魚全部抓光!”
“那我爸爸能把大海中的鯊魚全部抓光,然後一頓吃完!”
“我爸爸能一口把鯊魚和鯨魚全吃了!”
蘇懷銘:“……”可真是越說越刑了。
他轉頭看向表情同樣僵硬的寧磊,為了避免誤會,決定還是先說明白:“其實,我不能。”
寧磊沉默了幾秒,聽到了他的如意算盤摔碎的聲音,在心裏默默流淚:“我,我也不能。”
蘇懷銘:“那我們就随便下水抓幾條魚?”
寧磊:“……好的。”
導演生怕小孩子們之間的争鬥會引起大人的勝負欲,連忙說道:“池塘裏的魚并不多,而且用手抓比較麻煩,大家只需要抓住一條大魚就可以。”
季明哲點了點頭,作為在場人中的年長者,他自覺地擔當起精神領袖,先走進了池塘。
寧磊和于睿誠緊随其後。
蘇懷銘本來也想下去,但他剛邁進去一只腳,就感覺上衣的後領被人抓住了,硬生生地拖了回來。
蘇懷銘:????
他重新站在岸上,愣愣地回過頭,看到站在一旁的孫思源。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孫思源已經忘記了之前尴尬的事情,蹙眉看着蘇懷銘,沒好氣的說道:“池塘水這麽涼,你的身體能受得住嗎,這麽大的人了,心裏沒有一點數都沒有。”
蘇懷銘眨了眨眼。
其實他也不想進到冰冷的池塘水裏,但他的身體真沒有那麽虛,下池塘捉個魚,不至于被送進醫院。
看來孫思源對他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濾鏡。
蘇懷銘本想解釋清楚,卻被孫思源打斷了。
“一只一只的抓多麻煩啊,還不如想個辦法,把池塘裏的魚一鍋端,這才是符合現代人的高效率方式。”
蘇懷銘虛心請教,“那你有什麽辦法呢?”
孫思源蹙眉想了一會,用相當篤定的語氣說道:“在池塘底下架口鍋,冷水的溫度升高了,魚不就自動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了,到時候不用費力,就能夠把它們全部撈起來。”
蘇懷銘:“……”這也能算是個辦法?!
他開玩笑道:“這種方法還要弄鍋,太麻煩了,弄上幾萬根竹簽,朝水面扔下去,把魚全部紮死不就行了。”
誰知道孫思源竟然眼神一亮,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這是個好辦法,不過會破壞了魚的完整性……要不然就弄一些鹽,蔥姜水一類的倒進湖裏去,這樣不僅能把魚毒死,還能早點腌入味。”
蘇懷銘覺得有趣,索性就跟孫思源一起侃大山,“要想保持魚的新鮮度的話,直接把這湖水凍住,魚更容易保存。”
“還有個方法,先把這些魚餓幾天,再往裏面放幾粒魚食,讓這些魚互相打死對方,這樣魚肉還會變得更加緊致。”
他們人越說越損,更加缺德,簡直可以出一本《100種魚類酷刑》的書。
兩人越來越起勁,死法也更千奇百怪,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就在這時,他們旁邊的湖面泛起了漣漪。
一條鯉魚從湖面跳了起來,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準确的落在蘇懷銘腳邊。
蘇懷銘和孫思源愣愣地看着這條魚。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魚憤怒的用尾巴快速敲擊着地面,眼中閃過詭異的光。
蘇懷銘隐隐從其中讀到了信息:
別說了,我自己死。
“……”
孫思源沒能做到這點,但也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麽,“這,這這魚怎麽在瞪着我們?!”
蘇懷銘頓了頓,說道:“可能,我們剛剛說得過于殘忍了。”
孫思源蹙眉看着腳下的那條魚,“這條魚死不瞑目……我們兩個會不會遭報應?!”
蘇懷銘:“你見過哪條魚死的時候是閉上眼睛的?”
孫思源:“……”
孫思源:“……”
孫思源:“……”
他讪讪地吹了句口哨,為自己的沒常識開脫:“我見過的魚,要不在觀賞魚缸,要不已經做好端到了餐桌上,我怎麽知道它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他話音一頓,接着說道:“這條魚估計是被我們氣得跳上來,想要用尾巴抽死我們,我們還是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蘇懷銘剛要點頭,腦海裏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多說一點,不就能多得到幾條魚嗎?”
孫思源:“……”你真是一點也不怕啊!
“你這樣會……”孫思源頓了頓,試圖吓退蘇懷銘:“會被愛魚人士強烈譴責的!”
“只是說說而已,不至于被罵吧。”蘇懷銘聳了聳肩。
孫思源沉默了幾秒後,難得慫了,嘴角抽搐道:“還是算了吧。”
蘇懷銘也沒有堅持,從善如流的說道:“那就算了。”
直播間的觀衆看到這一幕,快要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我宣布,這是我見過最強的嘴炮輸出】
【魚:想這麽損的招,你們是不是玩不起?】
【跳上岸的這條魚,真乃勇士,我們有必要給他起個名字,永久的紀念他高貴的品格,狗頭jpg】
【蘇懷銘的這張嘴,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
【還是更喜歡我的啞巴老婆】
【笑死,為了能更好的欣賞蘇懷銘的這張臉,我都把音量給關上了】
【蘇懷銘,一個統治音量鍵的男人】
……
蘇懷銘憑空得到了一條魚,不用下水了,孫思源卻還沒有完成任務。
季明哲将多撈的一條魚分給了他,這樣孫思源也不用下水了。
孫思源這算是搞特殊,但在場的幾人想到他之前的悲慘遭遇,心生同情,并沒有跟他計較,連直播間的觀衆都非常大度地放過了他。
一行人提着魚,很快就到了村長家。
村長和他媳婦站在門口,十分熱情的歡迎大家,他兒子直接将幾條魚拎了回去,動作輕輕松松,一點也不覺得沉。
村長兒子皮膚黝黑,體格健壯,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格外吸引人的眼球,蘇懷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村長,看來你們這個溪水很管用。”
村長頓了頓,這才意識到蘇懷銘在說什麽,用手撸了把頭發,十分自信地說道:“那當然了,別的不說,我們這兒的顏值和頭發都是一頂一的!”
蘇懷銘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寧磊會做飯,為了顯示自己,立刻跟着村長媳婦去了後廚,準備給大家露一手,季明哲也跟過去幫忙了。
其他三個人不會做飯,便坐在院子裏跟村長唠嗑,順便照看一下小朋友。
幾個小崽崽路上已經玩瘋了,到了院子裏之後,立刻湊在一起玩跑圈游戲,還說着一些大人聽不懂的話。
蘇懷銘他們都不願意打斷小崽崽們的快樂,便随着他們去了。
傅肖肖有用不完的力氣,大家跟他一起快樂跑圈,但季悠悠很快就撐不住了,白白嫩嫩的臉頰泛着健康的紅暈,像是紅紅的蘋果,叉着腰站在院子裏,朝着傅肖肖他們擺手:“你們慢一點,慢一點。”
于軒軒停了下來,又拽住了傅肖肖和Jameel,“我們換一個游戲玩吧。”
傅肖肖點了點頭,主動去詢問季悠悠,“悠悠想玩什麽游戲?”
季悠悠用手托着小臉,情不自禁的撅起嘴,在腦海裏搜索着好玩的游戲,只是她還沒想出個結果,目光便被吸引了。
“是大鵝!”
“鵝?”傅肖肖轉過頭,看到一只潔白的大鵝,搖頭晃腦地走了過來。
傅肖肖之前被柯爾鴨追過,這次學聰明了,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不敢上前招惹。
大鵝也十分友好,它被養在院裏,充當看門狗,知道傅肖肖他們是主人的客人,便沒有攻擊他們。
而且動物也知道崽子們是要被保護的,不能随意攻擊。
見大鵝看上去呆呆的,傅肖肖的膽子大了一些,試探地伸出肉嘟嘟的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大鵝的脖子。
大鵝許是覺得癢,脖子原本就一直在晃,現在晃得更快了,讓人眼花缭亂。
幾個崽崽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歪張,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哇嗚”。
傅肖肖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大鵝,我們比賽吧,我肯定搖的比你好!”
說完,他不等大鵝同意,就開始瘋狂的搖頭。
鵝脖子比他長,還比他細,搖起來的效果明顯極了,傅肖肖為了能贏過大鵝,用力地左右前後搖晃脖子,身體都被帶得晃來晃去。
傅肖肖是很有勝負欲的小朋友,很快便感覺天旋地轉,肉嘟嘟的身體晃了兩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發直的看着天空,說話都不利索了,“天,天空怎麽在轉呀?”
他還沒有穩下來,就要撐着地面重新站起來,和大鵝繼續比拼。
于軒軒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氣萬丈的說道:“讓我來!”
他比傅肖肖的動作還要誇張,像是在搖晃着打醉拳,身體轉成了個小陀螺。
于軒軒堅持的時間比傅肖肖還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冒金星。
這一項活動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接力賽,Jameel見終于輪到自己了,迫不及待地站在了大鵝面前,也開始拼命晃頭。
沒想到他個頭最大也最廢,象征性地搖了幾下,便直接仰躺在了地上。
季悠悠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見三個哥哥都倒下了,她必須要把這個任務扛起來,便鼓足勇氣走到大鵝前面,下意識伸出頭出去,披着頭發左右亂晃,相當有視覺效果。
傅肖肖他們緩過來了,見季悠悠妹妹這麽用功,覺得自己也不能再休息,也跟着拼命晃頭。
他們這邊的動靜太大,引來了蘇懷銘他們的注意。
?????
蘇懷銘的看着人類幼崽迷惑行為,趕緊走了過去,把傅肖肖他們都按住了。
蘇懷銘問他,“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傅肖肖指着大鵝,說道:“我們在比賽晃脖子。”
晃脖子?還有這種比賽?!
村長摸了摸大鵝的頭,大鵝立刻安靜了下來。
蘇懷銘見狀,十分驚訝,說道:“你家鵝好通人性啊!”
村長笑了笑,“這鵝是在院裏長大的,很小的時候就會巡邏了,我就把他一直留在了院裏。”
說着,村長開玩笑地點了點大鵝的額頭,說道:“道歉。”
大鵝真像是聽懂了,轉頭看向傅肖肖他們,黑黑的眼睛裏閃着智慧的光,拖長聲音嘎了一聲。
蘇懷銘驚呆了:“這也太懂事了吧,竟然還會道歉。”
傅肖肖見後爸誇別人,十分不滿意,用手叉着腰,立刻說道:“我也行。”
蘇懷銘奇怪的看着他,無可奈何的笑。
不就說個對不起嘛,你當然也行。
他顯然誤會了傅肖肖的意思,傅肖肖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起起起起起起起……”
蘇懷銘:“……”
他這才明白了,傅肖肖是要跟大鵝比誰的聲音更長。
一時間,小院裏充滿了此起彼伏的“噶”和“起”,場面相當滑稽。
村長和蘇懷銘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相顧兩無言。
村長本來想說“這可不是我家鵝先找的事”,但顧及到蘇懷銘的情緒,只能硬邦邦的說道:“你家孩子挺有活力的。”
“你家鵝也不錯……”蘇懷銘說話的聲音被傅肖肖蓋住了。
村長實在不知道怎麽接,只能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說你家鵝也不錯,嗓門很高。”蘇懷銘面無表情的說道。
兩人商業互誇了一波後,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村長捏住了鵝嘴,蘇懷銘直接把傅肖肖抱了起來,讓他去喝水。
見傅肖肖被抱走了,其他三個崽崽也追了上去,争先恐後地喝水。
真是萬物皆可比賽呗。
蘇懷銘沒有阻止,等孩子們喝完水之後,又讓他們去玩了,好在這次他們沒再跟那個大鵝較勁。
于睿誠感嘆:“有時候,我真搞不懂小孩子到底在想什麽。”
蘇懷銘十分有感觸,剛要點頭,就被孫思源搶先了。
孫思源攤在椅子裏,半耷拉着眼皮,随口說道:“這不是很明顯嗎,那只大鵝在面前搖頭晃腦,還一直不停,這不就是挑釁嗎?!若是換作我,要好好的跟它比賽一番,人活着就是為了一口氣,哪怕累得頭暈目眩,也不能輸。”
孫思源越說越氣憤,眼睛瞪得圓圓的,等他說完,才注意到蘇懷銘和于睿誠正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孫思源愣了愣,說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你分析得很靠譜。”蘇懷銘說道。
于睿誠也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是懂的。”
話說到一半,于睿誠和蘇懷銘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讀到了下一句:
畢竟你也是個熊孩子嘛。
孫思源總覺得蘇懷銘和于睿誠的目光太古怪了,用手摸了把頭發,狠狠地擰起了眉。
難道是哥太帥了,讓他們都看呆了?!
孫思源想弄明白,可他要去問蘇懷銘時,蘇懷銘和于睿誠已經聊起了別的話題,根本讓他插不上話。
孫思源只能放棄了。
又過了一會,村長媳婦和季明哲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請大家進去吃飯。
村長非常用心地準備了當地特色,滿桌子都是蘇懷銘不認識的飯菜。
跟村長寒暄完後,孫思源立刻拿起了筷子,伸向了那盤黑乎乎的菜。
經過了菌菇醬和肥肉渣之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不可貌相,有時候菜也是,長得越古怪,味道就越好。
孫思源連問都沒問,直接吃了一口,又立刻夾了第二筷子。
村長見他吃的這麽開心,也就沒提這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其實是動物的血,怕孫思源覺得膈應。
蘇懷銘他們也開始動筷子了,吃得特別香。
當地的口味非常大膽,佐料也用得很猛,一個菜同時具有酸甜苦辣這五種味道,配比是經過當地居民上千年的驗證,刺激味蕾,但又不會超過承受的極限,剛開始可能會覺得有點古怪,但吃第二口時,便會對這個味道上瘾,情不自禁的想要繼續吃下去。
蘇懷銘他們吃的越多,村長就越開心,村長媳婦看着這一幕,張羅要給他們帶一些回去。
大家聚在一起的氛圍特別好,吃完飯後,蘇懷銘他們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一邊在院子裏乘涼,一邊跟村長他們唠嗑。
蘇懷銘他們沒有錢,節目組十分貼心地幫他們準備了禮物,送給了村長。
到了要離開的時間,蘇懷銘他們招呼孩子們離開。
季悠悠和于軒軒都乖乖地走了過來,Jameel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害怕寧磊生氣,也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只有傅肖肖還在那跟大鵝一起玩。
蘇懷銘沖他招了招手,說道:“別玩了,我們要回家了。”
“不要,我還沒玩夠呢!”傅肖肖耍賴的跳了起來。
“明天再來玩。”蘇懷銘的态度沒有退讓。
傅肖肖鬧起脾氣,一把抱住了鵝脖子,說道:“不行,我今晚就要和大鵝一起玩,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大鵝帶走!”
蘇懷銘看出來,村長一家都很喜歡大鵝,肯定不舍得大鵝去木屋,便說道:“不行,大鵝不能跟着我們走。”
“那我就再跟它玩一會。”傅肖肖撅着嘴,“就再玩一會會。”
傅肖肖沒有傷害大鵝的意思,但小孩子有時會控制不住力氣,脖子又是最脆弱的地方,蘇懷銘思索了幾秒後,緩和了語氣,“好吧,就再玩一會。”
說完後,他轉頭看向季明哲,“你們先回去吧,我跟肖肖晚點走。”
季明哲頓了頓,不放心的說道:“你們可以嗎,夜路可不好走。”
蘇懷銘笑了笑,“沒關系,再說了,還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跟着我們。”
快到了小朋友的睡覺時間,季明哲思索了幾秒後,點頭同意了。
季明哲他們離開之後,傅肖肖又跟大鵝玩了半個小時,等聽見蘇懷銘叫他時,傅肖肖才走了過去。
蘇懷銘牽着傅肖肖,跟村長一家道別之後,這才踩着月光往木屋走。
這邊的基礎設施不好,村路兩旁沒有路燈,只能靠着皎潔的月光和手電筒看清眼前這一小段路。
傅肖肖身體裏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會也停不下來,牽着蘇懷銘的手,還在那蹦蹦跳跳。
他轉頭看着正在安靜走路的蘇懷銘,大大的眼睛轉了一圈,突然冒出了一個鬼主意。
他突然熱烘烘地靠近蘇懷銘,用手擋着嘴,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嗎,夜裏會有很恐怖的東西!”
蘇懷銘面無表情的看向他,“什麽東西?”
傅肖肖撓了撓頭發,努力回想那個詞,“好像叫怪東西。”
蘇懷銘頓了頓,“是叫怪物吧。”
“沒錯,就是叫怪物!”傅肖肖壞心眼地吓唬蘇懷銘,他們超級可怕的,專門吃你這種大人,一口一個,而且長得也很恐怖。”
傅肖肖開始用想象力胡說八道:“長得像老虎一樣,特別大,牙和爪子超級厲害的,會直接撲上來!”
傅肖肖為了制造恐怖氣氛,用手模拟出爪子的形狀,朝着蘇懷銘,奶聲奶氣地嗷嗚了一聲。
蘇懷銘:“……”
能看得出來,傅肖肖最近沒少看童話書。
傅肖肖覺得自己演的很像,用鼻子哼哼了兩聲,“你是不是很害怕?”
傅肖肖的表演一點沒吓到蘇懷銘
但是四周沒有一點人聲,幾乎被黑暗籠罩,是那種孤立無援的恐怖。
若是不去想,可能還不會害怕,但傅肖肖這小鬼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蘇懷銘确實怕鬼,氛圍已經到這了,他不害怕一下都不禮貌。
蘇懷銘嘴角抽搐了兩下,試圖用傅肖肖的表演沖散恐怖的氛圍,故意說道:“你不害怕嗎?”
傅肖肖用手叉着腰,“我才不怕呢,我一拳就能打到它們!”
說完,他模仿着動畫片主角帥氣的動作,高高地舉起了拳頭。
傅肖肖看蘇懷銘臉色不好,還不忘嘲諷他:“你膽子也太小了,比我還弱,若是怪物真的來了,你就趕緊跑,誰叫你這麽沒用。”
傅肖肖撅着小嘴,表情嫌棄,又覺得自己厲害死了,能秒殺十個蘇懷銘。
他還沒有陶醉多久,目光突然落在了遠處的田野上。
夜晚的能見度很低,兩旁影影幢幢,只能夠看到模糊的輪廓。
傅肖肖看到一大團蹲在地上,一閃一閃地像是兩只眼睛,還能模糊的看到兩只尖尖耳朵。
傅肖肖想起他的老虎言論,腿立刻軟了,心裏慌慌的,沒有了剛才的神氣勁。
怎麽辦呀,老虎真的來了!
傅肖肖剛才覺得自己超級厲害,還在故意吓唬蘇懷銘,現在卻慫了,情不自禁的想要尋求蘇懷銘的保護。
他生怕驚動老虎,小短腿挪動了幾分,伸出小手去拽蘇懷銘的衣服,小聲的說道:“後爸,後爸,你快去把老虎趕走……”
傅肖肖沒有得到回應,愣愣地轉過頭,看到蘇懷銘原來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
蘇懷銘,早跑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