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第溫熱的蜂蜜水
◇ 第59章 溫熱的蜂蜜水
岑知木像一只巡視新領地的小動物,進門後迅速将虞弦的住所參觀了一遍。
将近九十平的兩居室,空間很寬敞,虞弦是個物欲很低的人,房子基本是空的,其中一間卧室被改成了書房。
岑知木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後,回到客廳,一下子躺到沙發上,仰面朝天,說:“虞弦。”
虞弦應了一聲,他打開冰箱想拿水果,他記得裏面有宋宥送來的橙子。打開冰箱後發現橙子已經不新鮮了,表皮微微發皺。沉默了幾秒後,虞弦關上了冰箱。
岑知木躺在沙發上繼續說:“我肚子好餓。”
虞弦很少在家,比起這座房子,公司更像是他的家。家裏幾乎沒有任何食物,虞弦走到沙發旁邊,俯身摸了摸岑知木的腦袋,“我帶你出去吃。”
岑知木想給虞弦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要去逛商場,順便去超市買一點生活用品。虞弦卻說:“洗漱用品衛生間裏有新的。”
岑知木說:“還有拖鞋……”
虞弦說,拖鞋櫃子裏有新的。他還給岑知木準備了睡衣,沒有買到大魔法師同款,但是找到了電影裏面的學院款。
岑知木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有時間準備這個,為什麽不給自己存一些吃的。”
剛才他也打開冰箱看了,裏面只有幾個孤零零的水果,還有一盒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沒有開封過的蘋果汁。
“虞弦。”岑知木從沙發上坐起身,無比心疼地說:“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這個房子哪裏像是有人住的地方,什麽都沒有,唯一帶着生活氣息的地方只有書房,角落裏有一臺飲水機,桌面上放着很多書籍和圖紙,整理的一絲不茍,讓人看一眼就會生出望而生畏的感覺。
岑知木都不要猜,就可以得知虞弦的生活狀态,工作,工作,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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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知木眼睛清澈透亮,像是會說話的湖泊。他眼中難過的情緒是那麽強烈,強烈到就連虞弦的心髒也感受到一種被緊緊攥住的感覺。
他有些受不住似的,又想伸手去遮岑知木的眼睛。
岑知木推開他的手,說:“虞弦,你為什麽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累啊,你知不知道我……”
“知道,我知道。”
虞弦的嗓音低低的,最終也沒能遮住岑知木的眼睛。他在岑知木旁邊坐下來,一把抱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
岑知木還在生氣,但是不想推開虞弦,只好以一種很別扭的态度窩在虞弦懷裏。
“虞弦,”他悶悶不樂地說:“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我真的生氣了。”
虞弦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岑知木把臉轉過去,整張臉都埋在他懷裏不讓他戳。
虞弦像很久之前那樣抱着岑知木,岑知木的身體依舊那麽溫軟,虞弦抱着他,眼中只有失而複得的滿足感,沒有半點自我反省。
從很早開始,他就放棄了拯救自己。他過得好不好并不重要。
只要岑知木在他身邊,只要岑知木過得好。
這就足夠了。
海市有全國最大的魔法學院聯名店,岑知木來海市之前,原本想着去逛一逛的。虞弦也有這個意思,把車停在商場負一樓的停車場後,他把車鑰匙放進岑知木的貓頭鷹挎包裏,問他要不要去逛逛。
岑知木猶豫了一下,說:“改天吧,先去超市看看。”
虞弦捏了捏他的臉。
岑知木立刻想起自己還在生氣,最近往下抿了抿,想板起臉來,結果虞弦捏住他臉頰上的肉,輕輕往上提了一下,岑知木被迫擡起嘴角。
“虞弦!”岑知木真的要生氣了!
他有一點認錯的态度嗎!
虞弦笑着松開手,臉上還是不見一點反思的表情,他非常自然地轉移話題:“哥哥帶你去買葡萄。”
岑知木馬上抓住機會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也能當哥哥嗎。”
虞弦做出認真思索的樣子,說:“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岑知木嘆了口氣,“只能我來照顧你咯。”
進了超市以後,他推着購物車直奔蔬果區和生鮮區,買魚買肉買蔬菜買牛奶買雞蛋。把購物車堆得滿滿的,就連稱重的阿姨都提醒他:“小帥哥,買這麽多吃不完要壞的啦,少買一點,下次再來嘛。”
岑知木猶豫了一下,看向虞弦。
虞弦在他面前向來只有無限的縱容,甚至毫無底線。岑知木買東西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偶爾搭把手,幫他拿架子上的東西。
聽到阿姨那麽說,虞弦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安撫岑知木:“吃得完,吃不完可以送給宋宥。”
岑知木稍微放下心,不過後面明顯收斂了許多。
反而是虞弦,恨不得把超市裏所有種類的葡萄都買一遍。就連一種和晴王葡萄長得很像的大青棗都差點遭殃。
岑知木只能跟在旁邊說:“夠了夠了,你買這麽多葡萄幹嘛啊。”
虞弦說,他只是不想讓岑知木問其他人要葡萄吃。
“那也不能……”岑知木看着購物車上層滿滿的葡萄,喃喃道:“把我吃成葡萄吧。”
這麽多葡萄吃下去,他都要擔心自己連呼吸都變成葡萄味了。
從超市回家後,岑知木蹲在廚房門口給買回來的東西分類,有些需要放冰箱,有些不需要。有些需要放在冷藏區,有些則需要冷凍。
蔬菜和各種肉蛋奶他在身旁分成了好幾份。
虞弦去洗手間洗完手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陽光透過廚房的窗子照進來,給岑知木的頭發渡了一層淺金色的光。岑知木蹲在一堆青菜和水果之間,低頭翻翻袋子,從裏面拿出一盒三文魚,看了看,放到其中一小堆裏。
“虞弦,”聽到動靜,岑知木擡起臉,沖虞弦招招手,“快來,幫我把這些東西放到保鮮層。”
他說:“待會兒我給你做話梅排骨!上周剛學會的。”
虞弦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走過去,幫忙整理東西,面上的表情依舊不動聲色。實際上,他忽然覺得喉嚨裏有些幹澀,異樣的情緒從心底緩緩升起。
岑知木毫無察覺,還在說那個話梅排骨到底有多麽好吃,他第一次做就成功了。嚴梁胥和周懷微作為他的試菜員,每個人都吃了很多飯。
說到這裏岑知木還挺感慨:“周懷微你可能不認識,是我高中班裏的學委,高高瘦瘦的,看起來飯量不大,結果吃了兩碗飯。”
很久之後他才會知道,那是因為他把菜做的太鹹了。嚴梁胥和周懷微就像兩只可憐的小白鼠,不忍心打擊他的興致,吃一口菜扒兩口大米飯,非常捧場的吃完了他做的東西。
當然了,那天岑知木自己也吃了很多,半夜爬起來喝了很多水。
因為口渴起床喝水的時候,他一點都不覺得是他做的飯出了問題。
虞弦蹲在他面前幫忙整理東西,他們頭對頭蹲着,岑知木忽然湊上來,用自己的腦袋頂了虞弦一下。虞弦穩穩地蹲在原地,并沒有被岑知木頂到地上。
岑知木很不甘心,又頂了他一下。
“木木,”虞弦說:“別搗亂。”
“我就搗亂。”岑知木用自己的腦袋用力頂虞弦,虞弦無奈地後退了一點,岑知木重心靠前,一下子失去着力點,狼狽地朝前面栽過去。
幸好虞弦早有預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扶着他的肩膀問:“還搗亂嗎。”
岑知木不服氣,這次用了整個身體的力氣,用力往前一頂,像頭莽撞的羔羊一樣把虞弦頂翻了。
虞弦狼狽地坐到地上,岑知木失去他的支撐,自己也撲倒在他身上,身下還壓着幾個購物袋。
“嘿嘿。”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也就岑知木還能笑出來。
虞弦也笑了笑,笑容很無奈,坐在地上摸了摸岑知木的腦袋。隔了幾秒鐘後,忽然抱住岑知木,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一種極度放松的喟嘆。
海市如同一座巨大的鋼鐵城市,繁華,冰冷。随處可見行色匆匆的行人。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仿佛這座城市的命脈,沒有一刻是停滞的。
這兩年,虞弦在海市和首都之間來回奔波,幾乎沒有過一次超過六小時的睡眠。高強度的工作和來自上層的壓力讓他一刻都得不到停歇。他就像一只在高空盤旋卻找不到落腳點的鳥。
而現在,岑知木一頭紮在他懷裏,格外柔軟的頭發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他擡起臉看虞弦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頑皮。他的眼睛大,鼻梁挺直,睫毛根根分明,五官很立體,卻從來不會給人任何尖刻的感覺。
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岑知木是綿軟但不軟弱的,像溫熱的蜂蜜水一樣的男孩,他幾乎可以包容一切。
虞弦收緊了手臂,抱着他,終于從高空落到實處。
“虞弦,”岑知木在他懷裏動了動,把手伸到肚子底下摸了摸,摸到購物袋裏的東西,驚呼道:“糟了,我好像把面包壓扁了。”
“沒關系。”虞弦說。
“那壓扁的面包你可以吃嗎,”岑知木從被他壓住的購物袋裏拽出一個扁扁的面包,說:“我想吃蓬蓬的。”
“好,壓扁的我吃。”
【作者有話說】
虞弦不好好照顧自己,媽媽嚴厲批評。
小木木要給虞弦做難吃的飯,小木木給虞弦吃壓扁的面包,媽媽誇獎,媽媽親親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