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 第哥哥帶你過去
◇ 第70章 哥哥帶你過去
要是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就好了。
岑知木很少對自己做出的決定後悔,這并不代表他不會産生後悔的情緒。
如果可以給“人生最後悔的事情”排名,那麽榜一的位置一定是虞叔叔自殺的那個夏天,他在得知虞弦要跟着自己的親叔叔去海市後,對虞弦的冷落和忽視。
至于排名第二的事情,可能是把情緒失控的鄒淼留在了KTV。
那個時候鄒淼已經處在會犯錯的邊緣了,岑知木不該把他留在那裏的,他就該不顧一切地拽着鄒淼的胳膊,态度強硬地把他拉走。
事後嚴梁胥對這件事情做出評價,他說,岑知木一開始就不應該和鄒淼走得太近。
“你說他變了很多,但是人是不會突然發生很大改變的。”嚴梁胥說,“只能說,他一直都是那樣的人,只不過你們成為朋友的時候年紀太小,你的脾氣又太好,沒有跟他起過沖突,所以才沒有鬧掰。”
不是這樣的,鄒淼不是壞人。
岑知木為鄒淼辯解。
他和鄒淼從初一開始做同桌,初中三年幾乎形影不離,從未分開過,也從來沒有過什麽大的矛盾。
這段友情關系中,并不是他在一昧的忍讓着鄒淼,他和鄒淼的友誼是雙向的,甚至鄒淼付出的比他更多一點。
嚴梁胥完全沒有被說服,他告訴岑知木:“我們正常人,遇到問題會先講道理,不會上來就動手。更不會把人打進醫院裏。”
“甚至人已經進了醫院,他還在找借口,說是為了給你出氣。”
嚴梁胥扶了扶眼鏡,說出來的話很傷人。不過他向來都是這樣的,直言直語,心裏想什麽,嘴上說的就是什麽。
“他真的是為了給你出氣嗎?你當時不是已經打車走了嗎,他在你走後把人打傷,到底是為了替你出氣還是單純為了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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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的地方是他要去的,對你動手動腳說诨話的也是他所謂的‘朋友’。你不是他的父母,沒有義務教育他‘打架是不對的’,更不用在他惹出麻煩之後自責,覺得一切都是因為你。”
嚴梁胥并不是出于嫉妒才這麽說鄒淼的,他可不是一個會嫉妒別人的人。就比如高中的時候,岑知木的學習成績進步很大,在學校裏的風頭蓋過了嚴梁胥,可嚴梁胥從來不會因為岑知木比他更出風頭感到不高興,依舊會在岑知木遇到難題的時候幫他解答。
他之所以說這些話,也只是不想讓岑知木在這件事情上過于自責,把大部分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
話雖然這麽說,但岑知木還是很難過。
尤其是他站在病房外,發現鄒淼的媽媽背對着他們偷偷抹眼淚的時候。
那天他獨自打車離開後,鄒淼折返回包廂。
陳路已經挨過一頓打了,自然覺得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見鄒淼自己一個人回來,便嬉皮笑臉地問了句:“怎麽了,哄不好了嗎?”
殊不知現在的鄒淼處于暴怒的邊緣,他這句話成了點燃炸藥桶的火星子,鄒淼看着他,二話不說就抄起桌上的酒瓶砸了過去。
陳路終于被他惹惱了,在他看來,他不過摸了鄒淼的人一下,鄒淼非要這麽沒完沒了的。要不是看在鄒淼父母的面子上,他早在臉上挨第一拳的時候就翻臉了。
他罵罵咧咧地想還手,被鄒淼用膝蓋頂在胸口,當即伸手捂住心口窩,疼得短時間內失去了行動能力。
最後是他的小弟們怕鬧出人命,去前臺找來了領班。
一幫人好說歹說才把鄒淼拉開,領班胸口不慎挨了一個肘擊。鄒淼被拉開時,陳路已經滿臉是血,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領班打了120,又找來附近派出所的民警。
陳路進了醫院,他的爸媽就他這麽一個兒子,得知兒子出事,丢下談到一半的生意趕來醫院。
鄒淼的爸爸脫不開身,他媽媽倒是當晚就到了海市,第一時間到了醫院給陳父陳母賠禮道歉。
陳路家裏是做皮毛生意的,這個季節國內的生意原本就比較淡,好不容易接了個大單子,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陳父陳母說什麽都不肯私了,想把事情鬧大,讓鄒淼進去坐牢。
鄒淼鬧出這樣的事,怎麽看都是陳路家占理。鄒淼的媽媽只能賠着笑臉,一遍又一遍地給鄒淼的爸爸打電話。
彼時岑知木還在展廳裏,和宋宥商量晚上吃什麽。
宋宥的爸媽給他郵了幾包馬肉,宋宥不知道要怎麽吃,岑知木坐在包着防塵罩的沙發上搜索食譜。
宋宥說他現在像個小廚娘。
岑知木說:“我是麥吉克大王。”
“好好好,”宋宥順着他的話說:“木木大王,那些馬肉就交給你了,我先去那邊幫忙。”
岑知木擺擺手,“去吧去吧。”
宋宥笑着往展臺那邊走,走到一半接到了他爸的電話。
宋父問他知不知道鄒淼在海市。
宋宥轉頭看了眼岑知木,往更遠處走了走,低聲說:“知道,爸,怎麽了。”
宋父最開始的時候是給一位老領導當秘書,後來那位老領導退休,才把他提到現在的位置。因此宋父這人并沒有什麽官架子,對誰說話都是一團和氣。
他在電話那邊,語氣很溫和地開口:“鄒淼惹出了一點麻煩,你袁姨已經到海市了,人一着急容易出岔子,你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袁姨就是鄒淼的媽媽。
鄒淼忍了什麽樣的麻煩,需要袁姨從家裏趕過來?
宋宥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往岑知木的方向看。岑知木專注地看着手機屏幕,還在研究馬肉的做法。
“爸,”宋宥收回目光,“出什麽事了。”
宋父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明天中午你鄒叔也要過去。”
到了鄒淼父親那個級別,因私事外出需要走程序,由總值班室向省委報備,非常麻煩。
宋父給宋宥打電話的時候就在想,老鄒家那個孩子也太不省心了。在家的時候就經常惹事生非,老鄒的頭發都被他氣白了不少,上次他們一起去染頭發,鄒淼的爸爸還扒開自己的發根讓他看白頭發。
當時宋父還安慰他,說把鄒淼送去國外可能就老實一點了。
也就是看在鄒淼馬上要出國留學的份上,鄒淼的爸媽才放松了對他的管束,真沒想到他去了外地也能捅出簍子來。
這種時候宋父還稍微慶幸了一下,幸好宋宥沒有被他養歪,是個讓人省心的好孩子。
他讓宋宥先去醫院看看,給鄒淼的媽媽打打下手,別的事情就不要參與了。
“好。”
宋宥答應下來。
宋父又問他最近怎麽樣,在這邊學習累不累。
宋宥笑了笑,“一切都很好,虞總對我很照顧,教了我不少東西。”
“你媽給你送的馬肉吃了嗎,還有那幾瓶鹿血酒。”宋父說:“那個酒,一次喝一小杯就夠了,喝多了容易躁。”
“我知道了,”宋宥說:“那個酒我還沒碰。”
“你可以給虞總送兩瓶,”宋父笑呵呵地說:“你媽買了很多,說是補氣血的,對身體有好處。”
“嗯。”宋宥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媽出去旅游又被人騙了吧,都告訴她少信這些東西了。”
挂斷電話後,宋宥去找虞弦,告訴他自己有事要走開一會兒。
虞弦正在翻看公司準備的宣傳冊,聞言把車鑰匙扔給他。
宋宥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把原因說出來了,盡管虞弦并沒有問。他說:“鄒淼好像出事了,他媽媽剛到海市,我現在要過去看看。”
說着他看向不遠處的岑知木,“木木好像還不知道。”
虞弦翻開宣傳冊的動作一頓,随後将手裏的宣傳冊放回架子上。
“一起過去吧,”他的态度很從容,絲毫沒有要瞞着岑知木的意思:“木木會擔心他的朋友,我去叫他。”
岑知木收藏了好幾種馬肉的做法,細心地用備忘錄做了筆記。虞弦走過來的時候,他把手機遞過去,得意地給虞弦看他的筆記。
虞弦接過他的手機,認認真真看了一會兒,笑着誇道:“木木真棒。”
岑知木被他誇得美滋滋的,恨不得給那幾包馬肉安排一百種做法。如果他身後長尾巴,現在肯定搖起來了。
但是緊接着,虞弦宣布了一個壞消息,他說:“你的朋友好像惹出了一點麻煩,他的家長現在在醫院。”
“什麽?”岑知木臉上的笑容都來不及收起,當即愣在原地,看起來有點像走在路上搖着尾巴,忽然被路過的行人一腳踹飛的小狗。
虞弦摸了摸他的臉,看起來很心疼,當然不是心疼鄒淼的遭遇,他是在心疼被壞消息打擊到的岑知木。
不過他一點都不後悔把這個消息告訴岑知木。
他甚至有些好奇,要是看清了鄒淼是個什麽樣的人,岑知木還會繼續和他做朋友嗎。
“走吧,”他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岑知木已經傻掉了,虞弦牽起他的手,說:“哥哥帶你過去。”
【作者有話說】
胥哥舔了一下嘴唇,把自己毒死了(其實胥哥已經很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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