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第“我期待見到他
◇ 第76章 “我期待見到他。”
國際材料展為期五天,前兩天岑知木一有空就陪在虞竟川旁邊,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滿了東西,經常一個人對着小本本念念有詞。
到了第三天,他已經可以幫虞竟川接待客戶了。虞竟川有意培養他,把一些小客戶安排給他。岑知木打開宣傳冊,對上面的各種材料如數家珍,每一種材料都可以列出應用範圍。
不過他最熟悉的還是叔叔公司這次主推的新金屬,他拉起脖子上的紅繩,把戒指拿出來給他們看,“這枚戒指的原料就是GHT40。”
翻譯把這句話翻譯給客人,一位女客人點了點頭,笑着對他豎起大拇指,說了句什麽。
翻譯說:“你的戒指很漂亮。”
岑知木的眼睛亮閃閃的,收起戒指道謝。
“木木。”宋宥送走兩位客人,走過來幫忙,替他分擔了一部分講解工作。
岑知木去展臺那邊找水喝,前臺見他過來,連忙從箱子裏拿了一瓶礦泉水遞過來。
“你可真厲害啊,”她說:“我都看不懂。”
岑知木打開礦泉水,咕嘟咕嘟喝掉小半瓶,這才開口道:“你也很厲害啊,站一整天還要保持好狀态很累的。”
前臺左右看了看,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小塊士力架塞給他:“給,王哥去對面展臺拿的。”
岑知木接過來,往對面展臺看了一眼,小聲嘀咕:“他們放士力架啊。”
“還有一家公司擺了蛋糕,”前臺嫉妒地說:“搞得花裏胡哨的,難道這樣就能吸引到大客戶嗎。”
“……”岑知木摸了摸肚子,問:“小蛋糕在哪兒?”
前臺跟他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小蛋糕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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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會做接待工作真的非常累,而且耗費精力,他們倒不是餓了,只是身體需要補充一些能量。
有了這樣的理由做借口,偷偷離崗就顯得沒那麽可惡了。
前臺拜托王助理頂替她一會兒,摘下工作牌,帶着岑知木去找小蛋糕。
很多展臺的零食都是自助的,他們一路上連吃帶拿,岑知木還厚着臉皮問一個展臺的工作人員要了兩個冰激淩球,跟前臺一人端着一個小紙盒邊走邊吃。
“他們的待遇也太好了。”前臺說:“我們公司只準備了礦泉水和糖。”
岑知木:“誰能說服叔叔,讓他買一桶冰激淩……好涼。”
“讓小虞總去說,你別看虞總整天罵人,他對小虞總很好的,也願意聽小虞總的話。”
前臺對制服的事情耿耿于懷:“要是那天小虞總願意幫我們說話,虞總肯定就選那套橙色的了。”
岑知木趕緊幫虞弦說話:“他可能不太注意這些事情。”
“我知道,小虞總眼裏只有怎麽幫公司掙錢。”
前臺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往岑知木旁邊湊過來,小聲說:“他們都說小虞總很冷漠,其實我覺得他挺好的。”
每次岑知木來公司,小虞總都會出來接他。
前臺跟他打招呼,他也會回應,偶爾還會主動說幾句話。
當然內容無非是岑知木又來送飯啦,或者是岑知木來接他下班什麽的。
這讓前臺覺得小虞總一點都不像其他人說的那麽可怕。
他們在會場逛了逛,拿了很多好吃的,也吃到了小蛋糕。展臺提供的蛋糕是那種流水線産品,香精味很重,不過他們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那個提拉米蘇味的好吃。”
岑知木嚼嚼嚼,前臺也嚼嚼嚼,說:“草莓味的就一般,有股塑料味。”
岑知木說:“再去那邊看看,我看到他們桌子底下有芬達。”
說完後他率先轉過身,發現虞弦站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
“木木,”虞弦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目光落在岑知木的臉上,“餓了嗎?”
前臺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轉身看到虞弦後倒吸了一口氣。畢竟他們現在是擅離職守。她把手往後縮了縮,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虞弦看了她一眼。
展廳的燈光落在他臉上,讓他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膚色泛出白色雕塑般的冷感質地。他彎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說:“王助理好像有其他工作要忙。”
前臺打了個激靈,“我現在就回去!”
她轉過頭,同手同腳地走了幾步後,終于找對了節奏,加快腳步溜走了。
“虞弦。”岑知木走到虞弦旁邊,低頭擺弄手裏的小盒子。剛才吃完冰激淩後,他用紙巾把紙盒擦幹淨,在裏面裝了一小塊提拉米蘇味的小蛋糕。
他用黑色塑料叉小心翼翼地戳起那塊蛋糕,用盒子在下面接着,喂到虞弦嘴邊,“我給你拿了這個。”
虞弦看着他,眼中冰雪融化,溫柔的神色自眼底蔓延,逐漸變成點點笑意。
“木木,怎麽去哪兒都想着我。”
岑知木笑嘻嘻地說:“我好吧?”
虞弦吃下那塊味道很劣質的小蛋糕,摸了摸他的腦袋。
岑知木還想去人家展臺要芬達喝,他問虞弦:“你怎麽來了,不忙了嗎?”
忙,當然忙。
虞弦總不能說,他隔着幾排沙發看到岑知木和前臺一前一後離開,找了個借口将客人推給虞竟川,然後跟過來了。
他面不改色地說:“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岑知木立刻心疼道:“那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飲料喝。”
虞弦點點頭,看樣子準備和他一起過去。
他們一起逛完了剩下的半個會場,盡管岑知木身上穿着制服,依然得到了友好的招待,有些公司還準備了小禮品,印着企業logo的手機支架或者水杯什麽的,岑知木淘到很多。
他說:“我們把這個杯子放到叔叔的辦公桌上,讓他每次喝水都能看到對手公司的logo。這個手機支架粘到叔叔的手機殼後面……”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壞的主意。
岑知木從兜裏摸出一塊士力架,壞心腸地說:“等叔叔餓了,我把這個給他吃,問他好不好吃,他要是說好吃,我就告訴他,這是從對面展臺拿的。”
小壞蛋。
虞弦無奈道:“他怎麽惹到你了。”
岑知木說:“他壓榨你和宋宥哥,不讓我穿跟你一樣的衣服。”
虞弦啞然失笑。
他沒想到岑知木這麽在意衣服的事情。實際上,他覺得岑知木穿着這套制服的樣子很可愛。
就像虞竟川說的那樣,淺藍色很襯膚色。在會場明亮的燈光下,岑知木整個人好像都在發光。
不過既然岑知木不喜歡,他手裏拿着岑知木的作案工具——水杯和手機支架,用溫柔的聲音哄道:“你明天不用穿制服了,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岑知木翹起嘴角,想去虞弦懷裏蹭蹭。
可是穿着正裝的虞弦非常引人注目,過多的人望向這邊,岑知木只得作罷。
到了晚上,虞弦被虞竟川帶去應酬,宋宥開車送岑知木回家。
岑知木好奇地問他:“宋宥哥,你怎麽沒去。”
宋宥說昨天是他去的,今天輪到虞弦了。
“虞總胃不好,我昨天幫他擋酒,”宋宥的手握在方向盤上,頭疼道:“淩晨才到家,到家就吐了。”
“那……”
岑知木有些擔憂:“那虞弦是不是也要喝很多酒。”
“是啊。”宋宥說:“讨厭的酒桌文化。”
岑知木重複了一遍:“讨厭的酒桌文化!”
他想起虞弦上次喝醉酒的樣子,不免憂心忡忡,怕虞弦會不舒服。
宋宥開着車,用餘光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擔心虞弦,輕輕咳了一聲。
岑知木朝他看過來。
宋宥問他現在是不是很擔心虞弦。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的,岑知木點點頭。
宋宥笑了笑,決定幫虞弦一把。他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幫岑知木分析他對虞弦的感情。
岑知木聽他說自己喜歡虞弦,吓得坐直了身體,下意識想要否定。
宋宥語氣溫柔,“木木,先別急着否認,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說:“虞弦跟虞總來海市後,你們有兩年沒見面了吧。在這兩年時間裏,他明明有機會回去看你,卻一次都沒有回去過。你想到他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呢,他那麽狠心,你讨厭他?恨他?”
不是,都不是。
岑知木認真地思考了很久,說,“我期待見到他。”
他離開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裏,我努力追趕他的腳步,每當進步一次,就離他更進一步。
我知道他不是狠心的人,我不會讨厭他,也不會恨他。
既然他沒辦法回來,那我就去找他。
哦。
這下不用宋宥說什麽,岑知木自己就恍然大悟。
我期待見到他。
我為什麽對他充滿期待。
當他靠近我時,耳邊的一切嗡鳴全都消失不見,再也沒有空洞的感覺折磨着我。
內心的空洞生出血肉,愛意像藤蔓瘋長,我愛他。
就在這一刻,岑知木想起了某一天下午。窗外蟬鳴陣陣,他坐在沙發上啃西瓜,岑書陽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麽忙,坐在旁邊陪着他。
他問岑書陽,虞叔叔是那麽厲害的人,會做飯,會弄小木架,還會研究衛星,是怎麽把自己搞成之前那副樣子的。
岑書陽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只是說,大人的情感很複雜,等岑知木長大以後就懂了。
岑知木想,他可能懂了。
自毀是因為愛情,期待也是因為愛情。
虞叔叔是前者,他是後者。